“这雨够大的。”何蔚子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这里又打不到车。”

“我去那边看看,你等着我。”徐湛飞快地跑向另一侧,何蔚子大声喊他小心一点,别被雨淋着了。

徐湛回来的时候打了两把伞,身上被淋得一塌糊涂,何蔚子拿出纸巾帮他擦身体,他笑着又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宝蓝色的丝绒盒子,何蔚子一愣,接过后打开,发现是一串紫水晶手链,刚才一家卖饰品的店铺她多看了两眼,没想到徐湛竟然帮她买下来了。

“这个很贵啊。”何蔚子说,“你有没有还价?”

“还价?他们不还价的吧。”徐湛说,“没事,其实不贵啊。”

“被杀猪了。”何蔚子莞尔,“市面上的水晶是暴利,老板娘现在一定开心死了。”她说着将手链戴着手腕上,说:“不过很漂亮,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徐湛说着打了个喷嚏。

“等会回酒店你一定要好好洗个热水澡,否则会病的。”

徐湛点头。

回到酒店后,徐湛的确有些感冒,何蔚子亲自喂他吃药,他吃了后又叮嘱他快躺着,他躺下后伸手拉住何蔚子的手,低声道:“蔚子。”

何蔚子侧身,看见他清俊的脸上浮现了一个很温暖的微笑,眼睛盈盈亮亮很清澈,她不由地温柔道:“什么?”

徐湛慢慢起身,伸手抱住了她:“就想抱抱你。”

何蔚子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

徐湛的手逐渐使力,慢慢将一个虚抱变得紧密严实,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一遍遍地呢喃她的名字:“蔚子,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会好好照顾你,照顾一辈子的,我保证。”

“你先躺下休息。”何蔚子说。

徐湛微微侧头,温热的唇落她的颈侧,将热气铺洒她耳廓,脖颈:“做我女朋友好不好?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

“我会表现很好的,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受到委屈,我保证。”徐湛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何蔚子侧过头来,徐湛的脸离她只有一个眼睫毛的距离,空气沉默一般,过了很久才开始流动,徐湛已经微微仰脸,很认真很小心地吻上了她的唇。

*

叶斯承到达金雁酒店时,问了一声前台,有没有一位叫何蔚子的客人入住,前台服务员反问:“请问您是她什么?”

叶斯承说:“我是她朋友。”

前台服务员打量了一下叶斯承,发现他衣冠楚楚,气质卓越,说话有礼有节,完全不让反感,于是说:“她一大早就退房了。”

何蔚子他们本来打算在厦门待五天,但官哲哲说想去看看土楼,于是一行提前一天退房,坐上长途汽车直奔土楼。就三个小时前他们退房了。

阴差阳错,叶斯承的航班延时,他迟来了三个小时。

“好,谢谢。”叶斯承说。

他转身出了金雁酒店,叫了辆车到海边。

海风阵阵,他漫步沙滩上,沙子已经弄脏了他丝光质地的西裤裤脚,他低头看了看,随之去了。

凝眸看向远方,据说这个位置可以看到金门岛,那么远又那么近。

平直的衬衣袖口熨帖地包裹着他的修长结实的手臂,手腕上的titoni是当年结婚何蔚子送给他的,款式陈旧,皮带也有些磨旧。

“叔叔。”

叶斯承低头,看见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正睁大眼睛,伸出短短圆圆的手指说:“叔叔,你踩到了我的贝壳。”

叶斯承挪开脚,小男孩立刻雀跃地蹲下伸手去拿沙子下一块绿色的东西,结果失望地发现是一块玻璃,立刻耷拉下脑袋,奶声奶气道:“不是贝壳,是破玻璃啊。”

叶斯承莞尔,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从裤袋里拿出一块光泽莹润的贝壳:“贝壳在这里,送给你。”

小男孩睁大眼睛,开心道:“叔叔,这是你变出来的吗?”

叶斯承说:“我刚才捡的。”

“为什么大人也喜欢捡贝壳呢?妈妈说只有小孩子才会捡贝壳的。”

叶斯承想了想说:“本来是想送人的,不过她不在,就送给你好了。”

小男孩点头,嬉笑着说谢谢叔叔。

叶斯承在海边待到了晚上,月亮的倒影在水里皱巴巴地浮现,他背脊笔挺地站那边,月光映他清冷的脸上,影影绰绰的。过了很久后他掏出一包软烟,抽出一根点燃吸了第一口,胸口隐隐的不适感就窜上来,他蹙眉,还是低头将烟慢慢吸完了。

塔希提岛,也有这么美丽的月亮,那时候他和何蔚子在沙滩的篝火下相依相偎,她指着月亮说:“看那么圆的月亮,像不像是一块大烧饼,看着好饿啊。”

“换个比喻行吗?还是脑袋瓜子里只有吃的?”

她想了想笑着往他怀里缩了缩,说:“此夜此生长好,明月明年何处…哈哈,别搔我痒。”

此夜此生长好。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大家的留言,谢谢支持,不过不要太激动了,每个人看文想法,角度都不同,不需要强求,成熟在于我们学会兼容并包容。

ps:这章好肥,好肥,漏油了…

chapter58

厦门之行五天,何蔚子晒黑了一圈,她带回了不少东西,还给了秘书小付一盒馅饼,小付笑着说谢谢,心里想的是,你和叶总中午发给大家的馅饼是一样的,肿么回事?好奇怪。

周末的时候,何蔚子和徐湛逛百货公司,因为徐湛母亲余筱华的生日即将到来,徐湛打算送母亲一份礼物,让何蔚子做做参谋,两人逛了很久,最后买了两件套的真丝睡衣,挑选的款式是比较华丽的,余筱华喜欢花色繁复一点的衣服。

“我妈一定会很喜欢的。”徐湛笑了,“老人夏天容易出汗,穿真丝的很舒服。”

“对啊。”何蔚子检查了一下那套睡衣,看看有没有褶皱,线头什么的,因为徐湛说余筱华每次买衣服都很看重细节。

两人手拉手出了商场,一起去美食街吃快餐,徐湛还特地多买了一份儿童套餐,因为看见儿童套餐附赠的小兔子公仔挺好玩的,他想女孩子应该都会喜欢。

“挺可爱的。”何蔚子手里拿着毛绒兔子,笑着说,“小时候吃肯德基,麦当劳最喜欢儿童套餐了,每次都送稀奇古怪的东西,我就让爸爸买给我。”

“以后我买给你。”徐湛柔声道。

何蔚子想了想说:“好啊。”

“蔚子,我打算找个时间将我们的事情告诉我妈。”徐湛喝了口可乐,认真道,“你不反对吧?”

何蔚子将番茄酱包打开,挤盘子里,又将薯条倒出来,随意道:“我不反对,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放心,我妈不会反对的。”徐湛说,“有我在。”

因为何蔚子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完,徐湛开车将她送回公寓,然后上去坐了没多久就下来了,回到车里就接到了余筱华的电话。

“湛湛啊,下周五是什么日子,你肯定不记得了吧?”

“哪里,母上大的寿辰我怎么敢忘记?”徐湛笑得灿烂,“妈,我给您买了礼物。”

“哟,还买礼物呢?要我说那些都省了吧,只要你少让操点心就行了。”余筱华说。

徐湛缓缓启动车子,说道:“我算是省心的儿子吧,从小到大基本没惹出过什么麻烦。”

“诶,我最近眼皮跳个不停,总觉得不太顺。”余筱华电话里叹气,“昨晚还和爸吵了一架,说到底你和爸是一个德行,关键问题上总和唱反调,这胸口真是闷得慌。”

徐湛顿了顿,保持沉默。

“湛湛。”余筱华声音越发柔和,“妈妈不是逼你,妈妈是为你好,妈妈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都对你好,这点你一定要记住。”

“妈,干嘛说这么煽情的话啊?”

“妈妈怕你会伤妈妈的心。”

徐湛摇头失笑:“妈,别这样多愁善感,我不会伤您心的。”

“好了,不说了,安心开车吧。”余筱华笑了,“记得下周回家吃饭,别忘记了。”

“我不会忘记的。”他已经决定在母亲生日那天将自己和何蔚子的事情郑重地告诉她。

***

“所以说,徐小湛同志很有可能成为我姐夫了?”何灿大喜,又有些不可置信,“姐,你怎么突然间就想明白了?”

何蔚子说:“也许徐湛某些特质真的吸引我了。”

“千里迢迢赶去厦门追你,真够疯狂的。”何灿托着下巴,微笑,“你们在厦门那么小资那么浪漫的地方有没有发生什么JQ?”

“想哪里去了?”何蔚子笑道,“总之绝对没有发生你要的那种情节。”

“我要的哪种情节啊?”何灿故意反问。

“少装纯洁,你脑子里塞着什么玩意我很清楚。”何蔚子一眼就看穿了何灿。

“果然是恋爱中的女人啊,粉脸桃腮,面带光泽,眼眸含春。”何灿说,“真不得不怀疑,你对徐湛做了什么?”

何蔚子:…

“既然定下来了就早日完婚吧。”何灿说,“姐,说句不好听的,你到了生孩子的年龄了。”

“我知道。”何蔚子笑得很坦然,“顺其自然吧,我对婚姻已经不强求了,反倒是你,和徐豫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啊?”

话题转到了自身,何灿立刻蹙眉扁嘴:“真不能想象自己抱着一个孩子喂奶的情景,我总觉得那种生活离我还有些距离,徐豫倒是挺期待做爸爸的,我这方面和他步调不协调,他总是明示暗示该给他生个孩子了,每次我都是想方设法躲避这个话题,诶,真不想现在要孩子。”

“妹妹你不会是有恐孩症吧?”何蔚子打趣。

“恐孩症是什么?”何灿问。

“自己去网上查查,我也是听公司里一个实习生说的,她年龄和你差不多,说有恐孩症,我都纳闷了,现代都市人怎么心理病那么多。”

何灿一听,瞬间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和这个恐孩症沾上边,她从小到大就不喜欢孩子,尤其是那种拖着鼻涕,动不动就哭闹,惹出一堆麻烦事的孩子,别说可爱,她瞅着半点可爱都没有,只觉得很烦,结婚后徐豫每次提到要孩子的事情,她都以自己年龄还小而推却了,看电视跳到育婴频道,她眼睛都不眨就换台了,公司里女同事生了孩子,拍了照分享给大家,别人都兴致万分地说好可爱,她还是瞅不出半分可爱来。最严重的时,有一次她做了一个自己难产的梦,硬生生被惊醒了,吓出了一声冷汗。

“恐孩症…我回去查查看。”何灿突然有些忧心忡忡。

何蔚子回公司后打了个小盹,然后精神十足地继续投入工作,直到下午五点多,她才合上笔记本,拎着包出了办公室,坐电梯到底下车库。一进电梯便看见叶斯承,他朝她点了点头,她走进去,和他一起待狭小的空间里,电梯徐徐下降,到了底下车库。

何蔚子先走出去,叶斯承跟在她身后。

何蔚子走到车边,刚掏出车钥匙,感觉脚踝处一阵不正常的凉意,瞬间起来鸡皮疙瘩,低头一看,倒吸了一口气,一条带着花斑的褐色小蛇竟然缠了她的脚踝,正抬头吐气,她本能“啊”地叫出来,那条蛇听到声音,瞬间将她的小腿缠得极紧。

毛骨悚然的感觉顿起,那冰凉的触觉让浑身血液倒流,何蔚子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她感觉这条蛇并不是简单的蛇。

“蔚子!”叶斯承闻声快步走过来,厉声道,“千万不要动!”

他俯身,弯下腰,很冷静沉着地看着那条越缠越紧的蛇,下一秒猛地出手捏住了蛇头下方三寸的位置,那是蛇脊椎骨上最脆弱的地方,稍微使力就可将其折断。那条蛇非常滑,使劲挣扎,叶斯承继续使力,将它从何蔚子的脚上抓了下来,那蛇吐出细如弦的蛇芯,突然朝叶斯承的虎口又重又狠地咬了一口!

一阵锐痛,随着一声骨骼断裂的清脆声,那条蛇没了生机,变得软趴趴的。

叶斯承将蛇甩出去,然后拿出打火机在虎口的咬伤处烧了一烧,让毒素高温下迅速变质,而那个黑色的蛇齿印赫然留那里。

“你得立刻清理伤口。”何蔚子紧张地低头看了看那条蛇,总觉得那是一条短腹蛇,有毒性。

叶斯承淡淡道:“没事,以前被蛇咬过,我会处理的。”

何蔚子身体的血液倒流到了脚底,先是撞车,再是这条蛇,是谁对她有这般的仇恨?

不过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她飞速从包里拿出一条扎头发的发带,将叶斯承的手紧紧捆绑住,防止毒素流到血液系统。她知道被毒蛇咬后三到五分钟就会进入体内,后果不堪设想。

“我帮你叫救护车。”何蔚子面色苍白。

“你还关心我吗?”叶斯承突然低声自嘲般地笑了一声,他的手背上迅速染上了一层黑青色,虎口周围起肿,他却半分紧张都没有,“放心,这种小蛇算什么,死不了。”

“你不要命了啊?!”何蔚子提声喝斥,“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给我闭嘴!”

chapter59

叶斯承清理了蛇毒,何蔚子坐在医院急诊的休息椅上,接到了徐湛的电话,他问她在哪里,等会一起吃饭,她说今天算了,有些急事。

“蔚子,明天是我妈的生日,我准备将我们的事情告诉她。”徐湛认真道,“我会好好和她说的。”

“好。”何蔚子说。

叶斯承出来后看见何蔚子坐在那边,快步走过去,说了声我没事了,医生夸你紧急处理得很好。

“嗯。”何蔚子淡淡道。

叶斯承看着她,声音低低而醇厚,带着一种给人心安的力道:“你放心,这事我会处理的,不会让你再次受到伤害。”

护士的声音响起:“叶先生,请过来领药。”

叶斯承转身去领药,折回来的时候发现何蔚子已经不在了,他低头看她坐过的绿色椅子,上面留着一根她的长发,他拿起来放在鼻尖嗅了嗅,垂眸,长睫毛掩饰了他内心的情绪,譬如愤怒,譬如焦躁不安。

隔天是余筱华的生日,徐湛一大早起床换好衣服开车回家,一路上他有些兴奋也有些紧张,人生中第一次恋爱对他而言是隆重而美好的,他需要将这个事情与他人分享,以及获得长辈的支持。

车子停在小区里面,徐湛下了车,拎着一个大袋子匆匆上楼,走到三楼便看见那扇红色的铜门是半开的,他径直走进去,看见父亲徐双泉正坐在饭桌前抽烟,他喊了一声爸,徐双泉立刻回头,说:“徐湛你来了。”然后点了点坐在沙发上的余筱华。

余筱华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徐湛有些奇怪,走过去低声道:“妈,你又和爸吵架了?”

余筱华缓缓抬起头,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你喜欢上李沐的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