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关上车门,柴焰迈步走向陈砌。陈砌脸上挂着一贯无谓的笑意,他摊着手,语气颇为无奈,“我被人告了,只好来找你这个大律师来帮我打官司了。”

“陈砌,你……”她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打开律所光亮的玻璃门,柴焰踱步进去,“说吧,这次是又调戏了哪个无知女性了?”

“No。这次是诽谤罪。”

“什么?”她猛然回头,看着陈砌,像在看一场天方夜谭,“诽谤,你谤谁了?”

“你认识的。”陈砌耸耸肩,“程慕华。论坛的那个帖子是我写的。”

“陈砌,你喜欢吃盐吗?”

“此话怎讲?”

“还是你对朱雨有意思,不然你也太‘咸’了吧。”

这次轮到陈砌无语了。

律所二楼的办公间,细口花瓶里的滴水百合香气浓郁。

给陈砌续好杯,柴焰倚住桃木卓,认真打量起了陈砌,片刻之后,她点点头,心里有了判断。

“陈砌,排除你无聊八卦的因素,再排除掉你喜欢朱雨的可能,你是因为对程慕华存在私人恩怨才这么做的吧?什么恩怨?和女人有关?”

“柴焰,什么时候你问题这么多了?”放下手中杯子,陈砌无谓的摆弄起手指,“我和程慕华没有私人恩怨,也没有什么女人存在,我只是恰巧知道朱雨是因他而死的,我不想再有女性被像他这样的人蒙骗,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她要相信陈砌的说辞吗?信陈砌有正义感这种东西?除非车祸把她的头也撞坏了。柴焰想。

送走陈砌,柴焰又看了会儿资料,不知为何,心里突然觉得慌慌的,喝了两口水,不适的感觉仍在。看看窗外还早的天色,她索性整理好东西,提前下班。

一路顺畅的回了家,站在家门口,柴焰握着钥匙,正感佩她没有因为车祸留下后遗症,一声大喝突然从房里传了出来。

怎么回事?插钥匙进孔,用最快的速度打开房门,站在玄关看着明亮的客厅,眼前这幕有着不明的滑稽喜感:小奇迹盘腿坐在沙发上傻笑,妈妈身上的围裙带子断了,样子有些狼狈,手里的扫把却仍然高高举起再落下,落在一个人身上。

被打的人哀嚎躲着,可无论怎么躲也躲不开柴妈的扫帚。

“梁沉,你又没敲门。”柴焰笑着问。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改了部分情节

☆、Chapter14不欢(4)修

Chapter14-4

一场“恶斗”后的公寓楼水声潺潺,细细的水流注入紫砂茶杯,翻腾起沉在杯底的嫩芽。今年的新茶,还没泡开,便早早发着沁人香气。

柴妈提着杯盖,抿去浮茶。她没事人的样子反而让梁沉坐立不安,有些摸不清状况了:这老妖精不会想用滚茶泼他的脸吧?

这么想着,他后怕地往后挪了挪。凳子腿轻轻摩擦地毯,几乎没什么声音,可柴妈还是听见了。

她端起杯字,眼角扫了梁沉一眼,这出息。

嘶,她吐着舌头,手一阵猛扇,开水。

“哈哈。”

大笑的梁沉嘴没合上,肩膀便是一沉,他回头发现肩上多了只女人的手,“干嘛?动手动脚的。”

“自求多福吧。”柴焰微笑着收回手,上楼。难得的是几天没说话的小奇迹竟也笈着不合脚的鞋,啪嗒啪嗒走到他面前,咧嘴笑了说:“咯咯(哥哥)你保证(保重)。”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梁沉觉得一切都莫名其妙的。

窗外,夜色清透干爽,柴妈的声音也带着坚定干脆,“年纪不大,坏毛病却早早长了一身,这段时间你哪儿都不要去了,跟着我,我帮你改改毛病。”

“大妈,你谁啊!”好像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梁沉甚至忘了刚刚是谁打了他一顿。长这么大,没人管过他,也没人管得了他,这老太太凭什么?

“我啊,我在2030工作过一段时间。”柴妈笑眯眯的端着茶杯,啧啧嘴,又放下,“2030知道吗?公安系的机关都会有自己的内部代号,不过你不用怕,我不是公安。2030是云都少管所的代码,云都少管所知道吗?全国青少年从良率最高的一个机关。”

“从良”这个并不让人感觉愉快的词同样也让梁沉变了脸,他看眼窗口,又看眼门口,权衡着从哪条路跑,成功的可能性大些,还没打定主意,便听到柴妈幽幽的声音传来,“我百米跑得过省冠军,如果你想走窗,这里是十楼。”

柴妈是梁沉遇到的第一个如此难缠的老太太,也是陈未南的。她不仅把梁沉留在了他和柴焰的公寓,还让梁沉和他一个房间。

“阿姨,不要吧。”陈未南的抗议在强势的柴妈面前有气无力。

“我这个老家伙还在呢,你们年轻人的那套暂时先收收。”未婚同居这套,柴妈才不接受的,至少不能在她眼皮底下发生。

可此刻的陈未南看着正在脱衣服的梁沉,很想问柴妈一句:阿姨,你确定你熟悉年轻人所有“套”路吗?

“哥。”赤着上半身的梁沉勾着指头,“你来。”

“不来。我对男人没兴趣。”

“我有啊!”高喊一声后,梁沉猛摇着头,“我是说我没有。我要和你说说我姐的事。”

“你姐?”朱雨?

“柴焰!我柴焰姐!”沟通障碍让梁沉几乎晕死过去,翻着白眼,他无力地说:“你不是让我查是谁要害我姐吗?有些眉目了。”

哦?这是个引起陈未南兴趣的话题,撑着胳膊,他凑近,“说。”

“具体是谁我没问到,不过电脑下单,我找到了下单人的网络IP地址,是处民宅。”

赞许的拍着梁沉的肩,陈未南躺会床上,如释重负,那栋民居里大约住的就是迟杨了。

“哥,我也想求你件事。”

“说吧。”

“能掩护我走吗?我不想在这呆着。”

“不行。”翻身坐起,陈未南抱着枕头被子下地,“放你走惨的就是我了。”

柴妈是那么好蒙混过关的吗?

翌日清晨,下过雪的关系,城市的空气干净而清新,即便已经堵在早高峰的车流中蜗牛移动了十五分钟,柴焰的心情依旧处在一个极佳的状态。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她赶去律所,在二楼的开放式会客厅里看到了鼻青脸肿的陈砌,终止。

“怎么了?被人揍了?”特意绕到近处,仔细看了眼陈砌,柴焰这才回到位子,放下包。

毫无关切的话语和幸灾乐祸的浅笑换来了不满,陈砌十指交扣,撇了撇肿嘴,“柴焰,我觉得无论是作为前男友,还是现在的委托人,你都应该对我表现的再关心一些为好。”

“好吧。”心情甚佳的柴焰发着轻笑,“陈砌,你是被哪个正义之士揍了?我要去找他谈谈,为民除害最好彻底一点。”

“柴焰,是不是有好事?你怎么这么乐?”

“今天天不错,心情自然不错。”柴焰态度坦荡地答:“倒是你,不开玩笑,在哪儿摔的?”

“为什么不是被人揍的,我现在正打官司呢,你怎么不猜是程慕华找人揍的我?”

“伤不对,你这个明显是摔伤。再者,他没理由揍你,官司还没输,他也没那么蠢。”

“好吧。”服输的抚着额头,陈砌皱了皱眉,“昨天心情不好,喝酒喝高了,从台阶上摔下来了。”

“哦。”

“哦!”他以为他的表述已经够明显的了,“你至少该问问我为什么心情不好吧?”

“你心情总不好。”摊开面前的本子,柴焰浅浅一笑,“我还是省省舌头和你说说案子吧。”

安静的初冬上午,柴焰坐在吹着暖风的房间里,鼻间盈满木头家具散发的原始味道,低头轻搅咖啡,问着陈砌问题。

“陈砌,你和这个程慕华是不是有什么私人恩怨?”

“没有。”

“没有?”她放下咖啡杯,手指敲着桌案,“我查过你的资料,朱雨并不是第一个和你有过摩擦的女性,在她之前,还有一起控告你的民事案子,那个案子的当事人叫徐佳怡,她和朱雨的情形相似,被你‘骚扰’前在和一个小开谈恋爱,之后之所以撤诉是因为如你所说,小开不过是和她玩玩,很快就另结新欢了。陈砌,我不知道这些年你身上发生了什么,虽然我认为你这样逐个规劝女生离开错误爱情的做法并不理智,不过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只针对程慕华?”

“我没针对他。”

“捏造朱雨的死和程慕华有关,发帖,诽谤,被人告上法庭,这些你都敢做,我不认为这不是针对。”

“……”陈砌安静地回望着柴焰,许久才泄气似的合上眼,“柴焰,你总是那么犀利洞悉。”

“多谢夸奖。说出实情吧,说出来,我才帮得了你。”

“朱雨的死的确和程慕华的死无关,但有个人的死却和程慕华有关,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女生,那时我还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学生,在我和已经事业有成的程慕华之间,她选了程慕华。后来,他们在一起没多久,程慕华就有了别的女人。那个傻丫头之后跳江死了,死的时候,她怀着程慕华的孩子。”

一个傻瓜娘的故事,简单又俗气,却因为是身边发生的真实故事让这个明明晴好的上午多了丝低沉。

那是柴焰第一次看到有那种哀伤无力表情的陈砌,原来他也有这样一段隐痛。

可法院不会因为当事人有隐痛就法外容情。

送走陈砌,胸口发闷的感觉再次袭来。坐回靠椅上,柴焰随手按开了电视。综合频道正播着娱乐新闻,一个最近红起来的二线女性出席新剧开机仪式的画面。她按着太阳穴,觉得这个女人的名字有些眼熟,电光火石间,她猛然回忆起这人是谁了,因为主播正介绍她的另外一重身份,城市新贵程慕华的新任女友——赵蔷。

有种哪里不对的感觉,可是哪里不对,柴焰说不上来,冥思苦想时,助理踩着台阶上来给她送快递。

接过纸袋,几下拆开,柴焰发现里面只有一张纸,迟秋成工整的字迹写着,“十一点,我在地标广场等你。”

她抬手看看腕表,十点二十。

几乎没怎么犹豫,她跑下了楼梯。

她需要和他好好聊一聊。

十一点,视野开阔的地标广场上往来人潮不息。

由A国著名设计师制作并赠与蕲南的天使像复刻本立在露天喷泉中央,入冬,喷泉停了,三两的人跳到没水的喷泉池,在刻着蕲南地图的池底走来走去。

柴焰张望,环顾,却始终没见到迟秋成。

奇怪,人呢?

她正想着,电话便急促地响了起来。

是助理打来的,电话里,女助理的语气带着哭腔:“柴律,你快回来吧,咱们所着火了,陈医生受伤了!”

陈未南受伤了!

【本章删减了500个字,贴2个命定终笙的小剧场给大家重温一下,第60章基本是免费的,所以大家不要担心多收钱】

3.

一天,龚克坐在书房看书,疼疼小朋友趴在地上画画。龚先生想起什么来,突然抬头,“以后叫叶南笙阿姨,她是爸爸女朋友。”

“不行哦,爸爸。”疼疼摇摇头,兀自画画,“姐姐说了,叫阿姨会老,叫姐姐每年能随着我和你要份压岁钱,最重要的是,姐姐说哪天你敢甩了她,她就去法院告你诱拐未成年。”

“哦。”龚克应声,继续看书。

一分钟后他起身,出书房进卧室,卧室床上四仰八叉睡着叶南笙。

他关上房门,俯身上床,“我检查下,哪未成年了。”

——摘自《龚克日记之称呼问题》

4.

为了在白天自己能安心看书,避免叶南笙的干扰,一天,龚克买了只狗回家。

中午叶南笙换身花裙子去902找龚克,一推门,见到趴在地上的小狗,吓得当即退出房间。龚克得一日安心看书。

晚饭前,从901玩耍归来的疼疼边吃饭边和爸爸说着南笙姐姐卧室新挂的一个牌子。

“写了什么?”

“龚克与狗不得入内。”

“哦。”龚先生应声,继续吃饭。

第二天清早,四处找不到爸爸的疼疼钻进901,盯着叶南笙房门的字迹她看了许久,然后点头。“爸爸好威武。”

后来疼疼的二妈妈知道了这事,就问疼疼,“牌子上写了什么?”

“打倒封建帝制,人民当家作主。”

——《怕狗》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酱的自我感觉特别好,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