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迷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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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未南在哪儿,你把他怎么了?”

迟杨盯着抓住他手腕的细白手指,眉毛都没挑一下,“我说了,你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就不会让你们幸福的。”

“秋成,你这又是何必呢?”

“柴焰,我曾经为你死过一次,为了这个你为什么不能爱我?”按住了想要起身的柴焰,迟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可这话要让她说几次,他才能懂呢?她可以拿任何东西给他,唯独给不了爱。

“陈未南呢?”想起陈未南,柴焰的语气冷了几分。

她的话换来迟杨一阵冷笑,他慢慢弯下腰,从她身后凑近她。

温热的呼吸吹在她脸颊,男人的声音却泛着丝丝寒意,“你永远也见不到他。”

她再想说什么,脑后一重,人便失去了知觉。

等她再睁开眼,人躺在地上,头顶笼着片阴影,来自蹲在一旁的拾荒者,年老昏花的眼睛担忧地看着她,“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她揉了揉发胀的后脑勺,问:“阿姨,你看到一个年轻人去哪里了吗?”

“年轻人?”拾荒者摇着头,“我就看到你一个人躺在这,没看见其他人啊。”

“哦。”撑着坐起身,柴焰看着离她一米远的长条椅,人微微地愣神。

可也就是转瞬的功夫,她便想起迟杨最后的话,心中不免一痛。

“迟杨,你究竟把陈未南带到哪里去了啊?”她问。

好似回应似的,城市一角,某处破败的独栋建筑里,陈未南从一片痛楚中缓缓睁开了眼,他张张嘴,却没力气发出一点声音。

陈爸意识到事情不对头,是陈未南失踪后的第三天,柴焰才到警局,还没来得及问案子的进展,便接到了陈爸的电话。

眼皮随着号码一同跳跃,心里七上八下的柴焰走去角落,忐忑的按下接听键,“喂,叔叔……”

“未南呢?”

“他在家啊。”

“你还想骗我们!”气愤让陈爸的声音大了不少,震得柴焰耳朵生疼。

“叔叔,你放心,陈未南不会有事的。”她安慰着陈爸,也像在安慰自己。

可无论她怎么劝说,都不能阻拦陈爸折返回蕲南的决定。

“好吧。”柴焰无奈地只好答应,她随即又想起什么,“叔叔,是谁告诉你未南的事情的?”

“有人发了短信给我们。”一心担心儿子的陈爸有气无力地说。

“号码是多少?”

陈爸报出了一串数字,柴焰心中一凛,是迟杨。

思维还没收回,一个身着警服的警员兴奋地从她身旁经过,看见她时,随手招呼着:“你在这儿啊,案子有发现了。”

她啊了一声,匆忙挂断电话,跟随警员上楼。

原来负责监控移动数据信号的警员刚刚追踪到迟杨的手机在大约十分钟前开机过,依靠精密仪器,他们追查到信号的发射区域,锁定ip,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我住的小区?”柴焰指着自己,觉得冷汗正沿着脊背缓缓而下。

如果迟杨就在她附近,那么说不定陈未南也在她附近。这种认知让她心跳猛然加速,一个懵懂的想法在她心底悄然滋生,她指着自己,“他来找过我一次,或许还会再来找我。”

“你的意思是?”警员看着她,若有所思。

“你想当诱饵,引迟杨出来?”何子铭点燃香薰,摇灭了手中的火柴。

柴焰阖上眼,轻轻点头。

“可你不觉得比起你,他更针对的是陈未南吗?我觉得他对你还是有感情的。”何子铭说着他的想法。

“那算什么感情?”柴焰轻嗤了声,睁开眼,“他不是也对我的车子动过手脚?”

“可是火灾时他让你离开了现场。”

“却让陈未南受了伤。”柴焰坐起身,情绪激动,“他知道,伤害陈未南比伤我更让我难过,他发现了新的乐趣。迟秋成早不是过去的那个他,他变了。”

轻声地叹气后,何子铭问起陈未南,“人还没找到吗?警察怎么说?”

“只是说在找,不过我相信他还活着。”

“如果……”

“没有如果。”柴焰坚定地说,她侧过头,刚好看清玻璃中的自己脸正些许狰狞,不免一愣,又叹了一口气,她默默地招呼何子铭,“开始吧。”

巨大的心理压力让她的内心几乎走到了边缘,她需要何子铭的治疗帮她放松下。

随着慢慢散开的熏香,渐散的意识里,仿佛有个人影站在远处,缓缓朝她招手,她叫着那人的名字:陈未南。

一扇门被从外推开,光挤进门缝,随着来人的脚步忽宽忽窄地落在陈未南脸上,女人弯下腰,伸手试了试他的鼻息,随即松了口气。

放下手里的饭菜,她转身离开了房间。

门关上的瞬间,之前还好像沉睡中的男人慢慢睁开了眼,他试图动动身子,才一移动,来自腹部的剧烈疼痛便引起眼角肌肉的抽搐,他眯起眼,身体重新蜷缩起来。他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会是“他”呢。

柴焰关紧房门,无力的坐在沙发上,就在这时,桌上电话突兀地响起,她伸了几下手,勉强抓到了电话。

才“喂”了一声,那边便传来哭声,柴焰耐心地问了几遍,终于听清陈妈在说什么。

在去机场的路上,陈爸心脏病发,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柴焰,我们暂时过不去了,未南的事就……”“靠你了”三个字硬是梗在陈妈喉咙里没说出来。

拒绝了让其他家人来蕲南的请求,柴焰挂了电话,随即跪坐在地上。

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突然,沙发缝隙里的一个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探手抓住,拿在手里一看,是张字条,上面字迹工整地写着:

十一点,我在地标广场等你。

是当初那张让她避开火灾的字条。

她以为它丢了,握紧这张失而复得的字条,柴焰心中燃起了某种希望,不知道这个能不能帮助警方找到迟杨。

握紧纸条,她奔出了房间,甚至没想过自己怎么无缘无故会看向那个地方。

☆、Chapter 18迷雾(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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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想到做字迹坚定,无非是想确定迟杨是否真的是迟秋成。

换到如今做,无疑有些傻气和多此一举,可柴焰还是把东西送去了警局。

“你也不要太过紧张了,正常生活,小区附近有我们的布控,一旦疑犯出现,我们的人就会行动。太过谨慎反而不容易让凶徒出手。”

柴焰点点头,“还没迟杨的线索吗?”

“没有。”同样纳罕的警员耸着肩,“说实话,我都想过是不是真有迟杨这个人。居民档案里搜了个遍也没找出这个人来。”

“当然有。”这点柴焰是无比肯定的,不然又会是谁把陈未南带走了,她之前见到的又是谁,何况,见到迟杨的不止她,沈晓和何子铭也见到了啊。

没过多争执,柴焰悻悻地离开了警局。

她该去哪儿呢?想起警员那句让她照常生活,柴焰苦笑一下,觉得这是她现在最做不到的事情了。

车沿着公路漫无目的的徐行,不知不觉,她竟来到了曾经参训过的省体校门前。

森严壁垒的铜门上方,一条鲜红的横幅贯穿左右,加粗的宋体字醒目地写着“热烈庆祝我校在世界青武会再创佳绩”。

柴焰的思绪随着“青武会”三个字飞回了许多年前,那时的她扎着腰带,在赛场上挥洒汗水,台下的迟秋成则目光热切的望着她,给她鼓劲助威。

“为什么要变啊?”她问自己,却发现答案是她找不到,也不想找到的。

恰好一队训练归来的学生蜂拥着朝门里走,鬼使神差的,柴焰下了车,混在队伍里,一同进了校园。

多少年过去了,体校的安保还是一如既往地松散,门口的保安只顾着打瞌睡,甚至没发现有个不属于这里的人进了校园。

几年里,体校经过扩建,训练场比当年大了许多,慢慢地从这个门去到另一个门,口号声和嘶喊从未间断。最终,柴焰在一面陈列满奖状的陈列柜前驻足,她记得这里,曾经,迟秋成和她说过,有朝一日,他也要在那里占上一席之地。

他甚至还赌气的把名字写在一块奖状背后。

指头沿着柜面一点点移动,说不上为什么,她想找到那张奖状,再看看它。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右上角的地方,她真的找到那张获奖人是她的奖状。她试图打开橱柜,无奈柜子上了锁,除非硬性破坏,否则不可能拿到里面的东西。

她手掐着腰,仰起头,赌气地看着上方的奖状,冷不防一只手重重落在她肩头。

“干什么呢?”森冷的声音透着慑人,被迫回头的柴焰却意外对上一张笑脸。

“师兄?”她脱口而出。

集训期负责带柴焰的师兄如今成了主教练,人比几年前愈发显得结实。他歪头听了柴焰的说法,沉默了片刻,“秋成那小子,蛮可惜的。”

“嗯。”柴焰闷闷的应,并没说出迟杨的事。她眼睛望着师兄身后那排陈满奖状的橱窗,“我想看看,行吗?”

“那些是学校的宝,一般人哪能随便说看就看。”严肃的表情只在师兄脸上维持了半秒不到,随即便被嬉笑取替,还像当年那时一样,他拍了拍柴焰的头,“是你,那就另当别论了。”

去取钥匙的师兄很快回来,随着被打开的玻璃橱,柴焰小心翼翼地从师兄手里接过那张奖状。有年头的奖状背面已经泛黄,水笔写的字迹却依旧清晰。只是上面写的并非迟秋成的名字。她从没想过当年较劲的迟秋成写下的会是“godblessyou,柴焰。”

当年的傻子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呢?柴焰抽着鼻子,目光突然落在了“柴焰”二字上面。

微微一凝神,她觉得哪里不对。可要说哪里不对,她又说不出。

几分钟后,有学生来找,柴焰便借机告别了师兄。一个人走在空旷的操场上,柴焰蓦地发现哪里不对了:她交给警方的字条上,柴焰两个字的写法和她刚刚看到的,不像。

“我怀疑这个迟杨不是迟秋成,是别人冒充的!”跨步上车的同时,拨去警局的电话也一并被接通了,柴焰声音急促,和对方说着刚刚的发现以及她自己的想法。

“这是不可能的。”接电话的警员莞尔一笑,“你送来的字条我们和迟秋成的笔迹做过对比鉴定,已经证明是一个人了。”

“啊?”

才燃起的希望又瞬间破灭,柴焰原以为,想要报复她和陈未南的是一个和迟秋成有着亲密关系的人呢,现在看,这种可能又要被否定了吗?

“不过保险起见,新的笔迹也拿来让我们鉴定下吧。”

刚刚的沮丧一扫而净,她点着头,“我这就去取。”

风风火火跑回体校,她后知后觉想起,体校到了放学时间,学校早人去楼空了。摇了摇面前那副沉重的门锁,柴焰的心也跟着沉重起来。

陈未南失踪的第五天,依旧生死未卜,而之前出现过的迟杨却再没出现过。

柴焰心急如焚,却于事无补。突然,她猛地想到迟杨去过的医院,何子铭说他什么也没查到,可会不会有什么遗漏呢?

这么想着,她驱车朝医院赶去。

医院总是常年如一日的忙碌,柴焰坐在休息区,看着手中成沓的挂号本,神情略带疲惫。她按了按眉心,听见自己的名字飘在空中:

第53号,柴焰,请到第五诊室。

她神情一凛,迈步起身。

沿着漫长的走廊走了一段路,她停在一间办公室前,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坐在里面,执笔的手忙碌地在纸上写着什么,听见声音,她抬起头,“想整哪里?”

“我不整容。”

“不整容你来这干嘛?”

“我想来打听一个人。”将手中的纸推去女人面前,柴焰拉着椅子坐下,“来医院看病的病人都会留下资料,我现在急需找到他,能帮帮我吗?”

“我们对病人的资料都是保密的。”女医生态度倨傲的回答。

“我知道,可他不是在我们医院整容的。”回忆着那张写着韩文的报告单,柴焰说着她的推测,“他在韩国整容,估计是伤口出了问题,回来检查。”不然他没必要拿着报告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