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休息吧，我们明天走。”宋谦道。
温辞站起身随宋谦一道往外走，只是走到一半却又回头对苏清清道：“你这几天还是别乱走，少胡思乱想多睡觉，听到没？”
苏清清盯着温辞看。
温辞自觉无趣，便回头和宋谦一起走了。
一直到两个人的身影完全消失，苏清清才坐回椅子上，长长吐了一口气。
方才那些平静究竟有多少是装出来的，只有苏清清自己知道，她第一次这样和温辞说话，也是第一次将自己所思考出的事情告诉温辞，她原本只是想要开口诈一诈，却没想到事情真的和她所想的一样，温辞那个看起来谁的死活都不会在意的人，竟然真的是在保护她。
她才突然明白过来，自己好像第一次看到真实的温辞。心惊的同时，却也在心暖。
。
当天夜里，苏清清一直抄家训抄到很晚，才终于熄了灯睡去，而一直等到她房间里面安静一片，两道人影才终于从檀香园里面跳了过来，落到了院中槐树的下面。
宋谦晃了晃手里的铁铲，摇头叹道：“真的要挖？”
“少废话，东西都带来了，还不挖？”温辞推了他一把。
宋谦又是一叹，着手开始挖地，只是口中仍道：“你就这么想看苏清清的秘密？”
“反正前几次都看了，再看一次又怎么样。”温辞理直气壮，“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我明天就回去了不是吗？”
十二章
宋谦也不去与他理论了，认命的俯下身挖出了纸条，纸条再一次被温辞抢了过去，“我先看。”
宋谦轻笑一声，正要开口说他两句，却见温辞看罢之后，神色忽的柔和了下来。宋谦心中好奇，不禁开口问道：“到底写了个什么？”
眼见宋谦探手来夺，温辞一把将纸条收入袖中，让宋谦抓了个空，他后退半步，面上还带着笑意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纸条又不是写给你的。”
“那也不是写给你的。”宋谦被勾起了好奇心，一心想要看那纸条上面的愿望。
温辞强辩道：“就是写给我的。”
“苏清清那纸条是写给‘仙女姐姐’的，你是？”
“你看我穿女装像不像仙女？”温辞眨巴着眼睛道。
宋谦：“……”他还是输了。
当天的这张纸条，宋谦使尽了办法也没能看到，一直到第二天早晨，宋谦带着明显一个晚上都没睡好的温辞敲开了苏清清的房门。苏清清站在门内，看着满脸倦容的两个人，迟疑着道：“你们昨夜做什么了？”
宋谦瞥了温辞一眼，淡淡道：“没什么。”
温辞一眼瞪回去，这才转头对苏清清道：“你家少爷我要走了。”
“嗯。”苏清清应了一声，双眸紧盯着温辞。
当下一片静默，温辞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苏清清再开口，便自己开了口道：“没什么要说的？”他挑了挑眉，似乎笃定了苏清清会说出什么话来。
苏清清想了想道：“路上小心。”
温辞皱眉，接着道：“还有呢？”
苏清清微微一怔：“还有什么？”
“我一走也许很久都不会再来了。”温辞慢吞吞道。
苏清清摇头：“你之前说了，每年都会来的，你不会食言吧？”
温辞被苏清清一句话堵了回去，只能道：“不会。”
苏清清笑了笑，低声道：“那我等你。”
温辞本欲转身，这时候却顿住了身形。他转过眼去看苏清清，便正见到她那一抹笑意淡在风里，那一瞬他觉得有些可惜，怎么就刚好错过了苏清清那个神情。他收回一瞬的失神，低声道：“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说完这句话，温辞没有再多言，转身便与宋谦一道离开了这间小院，苏清清站在房门处，一直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转角处。
如此一来，便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苏清清回身进屋，却在转身的刹那听见一个声音道：“别哭。”
唇畔浮起一抹笑意，苏清清看向发出声音的那只鹦鹉，她摇头轻声道：“我有什么好哭的？”她说完这话，却又顿住了，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哪里听过某人说过这话，她迟疑了片刻，才又接着道：“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总要面对的。”她自一旁拿起一直挂着的外衫套在身上，没有再接着呆在这里，而是转身往外走去。
之前温辞一直不许她离开房间，现在温辞也被宋谦带走了，她在心知肚明的情况下躲了那么久，现在也终于到了不能再躲的时候了。
苏清清走出了这间她和魏璇一同住了十二年的院子，在踏出大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
透过大门和高墙，还能够看到里面摇荡的槐树枝，这个地方与幼时相比变了许多，也只有这一棵树一直立在院中，春去秋来，槐花数度开落，总也未曾变过。
只是将来，或许就再也不同了。
苏清清一路低头往前走，不看来路也不管去路，凭着多年的记忆到了苏家的大门前。
与往日不同，原本大门外总有许多守卫的苏家，大门口竟是一个人也不见，苏家的大门紧紧闭着，苏清清在一片安静中到了门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等了半晌亦是无人回应，苏清清直觉事情或许比自己所想的还要糟糕，干脆后退了两步，攒足了劲再次往那大门撞去，便要将大门给撞开。
然而她这般使劲往前冲过去，身子还未曾靠近大门，便见那大门从里面被人给打开了来，她心下一惊，还没来得及停下动作，身子便直接朝着门里面扑了过去。
“哎！”一声闷响，一道声音自耳边传了过来，苏清清直直撞进了一人的怀里。
“你这是要做什么？”苏清清头被撞得有些晕乎，她抬眸朝出声的人看去，而那人也正看着苏清清。
苏清清所撞的是一名女子，看来也不过二十出头，穿着一身红衣劲装，与苏清清从前所见过的女子都不大一样，她很漂亮，但这漂亮里面带着些英气，看起来就如同苏清清所听说过的那些话本子里的女将军一样，眉目凛然自有威慑。
苏清清认真打量着这女子，女子看了苏清清一会儿，忍不住拍了拍她肩膀：“你没被撞坏吧？”
虽说这问话有些古怪，苏清清仍是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事，你是？”
“李澜之。”女子笑了一声，没等苏清清开口便探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她挑眉笑道：“你是苏清清。”
苏清清一怔：“你是来找我的？”
“不错，我刚打算去找你，没想到你就自己来了，这样也好，省的我跑腿。”她看来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又道，“你爹让我照顾好你，一会儿出了事谁也顾不得谁，你跟在我的身后就好了。”她朝苏清清眨了眨眼睛，目中狡黠一闪而过，“放心，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到你。”
苏清清的确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她生来便于魏璇住在一起，所接触最多的女子也就是魏璇，魏璇是个小女子模样的人，向来都是温声细语，纵然是发脾气也不过将话说得重些，末了还要自己躲在房间里面哭。但李澜之不同，她举手投足皆有一股子狂放之气，好似天底下没有什么能够让她为难，她说了要保护她，就真的没人能够伤到她。
苏清清头一次对一个陌生人有这样的好感。
“别发呆了，跟我来。”没有给苏清清多想的时间，李澜之拉着苏清清，二人当即朝着苏家大门外面走去，只是苏清清却拖着不让走，她回头看了苏家一眼道：“我爹呢？”
“他还有事要办，你别管。”李澜之不愿多说，只一心要将苏清清带走。
苏清清仍是迟疑，但李澜之已经不由分说带着苏清清往外走去。
只是两人不过刚走出几步，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拦在苏清清二人面前的有三十来人，皆是一身玄衣，袖袍和领口处纹着复杂的暗红色花纹，这么暗沉沉一片拦住去路，一看便知来者不善。苏清清原本还在往苏家里面看去，这时候也终于静了下来，她沉着眼，知道面前的这些人，或许就是一切的源头了。导致魏璇离开，苏致失常，苏家出事的一切源头。
“你们到底是谁？”苏清清一眼便看出了这些人当中领头那人。
那人三十多岁模样，身形消瘦，玄衣裹在身上显得厚重无比，他的脸颊也是枯瘦无比，皮肤蜡黄，好似直接蒙在一层骨肉上一般，形容可怖之极，苏清清这一问，他便看向了苏清清，然后他神情怪异的咧嘴笑了起来：“苏清清？”
苏清清被他的眼神震住，却没有后退，只是轻轻咬唇点了点头。
那人笑了一声，接着道：“我们是律堂。”
“我们除的是该除之人。”那人又开了口，他的声音沙哑如砂铁摩擦，“你记住，我的名字叫慕容陌。”
“慕容陌……”苏清清不知为何，竟不禁喃喃重复了一遍这名字。
听到这一声，慕容陌浑浊目光里露出一丝兴味，他一字一句道：“对，我的名字，杀你的人的名字。”
苏清清双瞳蓦然一缩，便在此时，那跟在慕容陌身旁的人全部朝着苏清清二人冲了过来，腰间的长剑已然出鞘！
“做梦！”一声高喝自身边传来，李澜之自身后抽出佩刀，横刀一扫，风声隔断了众人前路，她冷眉清扬，挡在苏清清的面前，“律堂又怎么样？”
慕容陌冷笑一声，这时候才仿佛发现了李澜之的存在，“你要救她？”
李澜之护着苏清清，点头道：“我要救她！”
“很好。”慕容陌朝着身旁的人使了眼色，众人当即沉下脸，朝着两人攻来。
苏清清从来没有遇上过这种事情，所谓的打斗也不过都是街边上那些人相互不顺眼的动手动脚而已，真正这样将生死置于刀口的搏杀还从未遇见过，如今她被李澜之所护，周围全是寒光烁烁，她不知为何却奇怪的并不觉得害怕了。李澜之牵着她的手，让她拽住她的衣角，苏清清便紧紧拽住她衣角，在一片刀光剑影之中，苏清清凛目看着，心底却十分明白。
她不能够害怕，到现在害怕没有任何作用，她要冷静下来，她要活下去，她还要去见苏致，将一切问清楚，她还要等魏璇回来，还有……温辞。
紧咬着下唇，苏清清跟随在李澜之的身旁，刀光自身旁划过，一些鲜血溅落在她的身上，她身子微微僵了片刻，却又再次恢复了平静，一往无前。
那一战持续了很久，李澜之带着苏清清冲出了那群人的包围，最后将苏清清安顿在了一处宅院的小楼上，让苏清清躲在其中，而她自己则回到了苏家，替苏清清救苏致。
苏清清在楼中躲了一夜，等到第二天早上，李澜之才终于回来找到苏清清，将她带回了苏家。
只是这一次再回到苏家，便是沧海桑田了。
苏家里面一片混乱，苏致死了，被律堂的人所杀，律堂将苏致生平罪状写在一叠纸上，就堆在苏致的遗体旁，只道是苏致罪大恶极，如今得到这个结果，也都是罪有应得。苏清清不懂这些事情，她也不知道苏致究竟是做了什么错事，错得有多离谱，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只是她记住了一个人的名字，慕容陌。
而同时，李澜之也告诉了她一件事情。
苏家三个少爷死的死伤的伤，唯一剩下的三少爷苏敏如今成了残废，无法再担大任，所以苏致死前蹭让李澜之带话，将来的苏家，便交给苏清清了。
苏清清就这样在十二岁的这一年，在茫然中接过了苏家的担子，成为了苏家的家主。
时间一过，便是五年。
五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也足够改变很多事情，而几乎苏家所有的人都认为，改变最大的是他们的主子苏清清。
苏家已经不是从前的南方世家之首，自律堂的事情发生之后，苏家便已经不再被归为四大世家之列，如今整个苏家，加上苏清清和苏敏，也不过十来号人，从前的盛况不复存在，但对于如今的苏家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小姐，少爷请你过去。”丫鬟的声音自门外传来，苏清清揉了揉眉心，放下了手中的笔。
自那次的事情过后，苏敏的双腿便失去了站起来的力量，终日坐在轮椅当中，所以他几乎一直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哪里也不去，有事的时候，也只是让丫鬟带话，让苏清清主动过去见他。
苏清清与苏敏从前没有见过几次面，而就算是见过，苏敏也没料到苏清清会是自己的妹妹。后来苏家发生了那件事情，苏敏从重伤中醒过来，才开始正视苏清清这个妹妹。苏清清从未想过自己会当什么苏家家主，对于生意上的事情也没有任何经验，也是苏敏不管自己重伤未愈的身体，身体不过刚刚修养得有一些起色，便主动找来苏清清，替她处理起了这些事情，而苏清清也因此学到了许多。
所以对于苏清清来说，苏敏并不只是兄长而已，对于苏敏，苏清清一直心存感激。
听到丫鬟的话之后，苏清清应了一声，随着那丫鬟一同到了苏敏的住处。
苏清清成为苏家的主子以后，就一直住在苏宅中了，从前与魏璇一起住的那处院子，她自己一个人悄悄回去将鹦鹉给带了回来，然后锁起了院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
事实上她在回去之后，曾经在槐树下面许多好几个愿望，可是不知为何，那些愿望都没有实现。
那自她幼时起就一直陪着她的“神仙姐姐”，好像突然之间失去了踪影，不管她怎么样想要找回，都再也找不回来。
如此一来，她便干脆锁了那里，将一切都交给回忆。
或许这就是一夜长大的感觉，“神仙姐姐”不见了，苏清清的心底虽怅然，却没有伤心，自她接受魏璇离开，接受苏致死去，就已经没有什么是无法接受的事情了。
来到苏敏的房门前，苏清清正欲敲门，却发觉苏敏的房门并未锁上，她抬手推门进入，正见苏敏在桌前低头写着些什么。
苏清清没有打扰他，只静静看着，她的这位兄长容貌与她有几分相似，但神韵却截然不同，苏敏喜静，平日里也不爱说话，乍一看去像是一个严谨而冰冷的人，但苏清清却知晓，他不过是不善言辞罢了。
过了半晌之后，苏敏才终于写完了手里的东西，他抬眸朝着门口的苏清清看去，低声道：“怎么不出声？”
“等你出声。”苏清清笑到。
苏敏亦是轻笑一声，摇头道：“这些是我前阵子整理的东西，你拿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错的地方，我这阵子脑子有些晕，可能有些地方没整理好。”
苏清清点头，知道那是苏敏特地为自己做好的账簿，她接过桌上厚厚的一叠账簿，随便翻看了一眼，心中最担忧的还是另一个问题：“怎么了，不是已经许久没有头晕过了么？”
“没事，替我治病的那位大夫今年来迟了而已。”苏敏随口答了一句，推着轮椅到了窗边，淡淡道，“你回去吧。”
“嗯。”苏清清知道苏敏不喜欢听这些，便也没多言，只是出了房间之后，才对身旁的丫鬟道，“若是我没记错，平常这个时候，大夫应该已经到了吧？”苏敏的大夫是当初苏致找的，那大夫医术高超，这么多年了每年入冬之后都会来苏家住上一段日子，替苏敏看病调养身体，等开春的时候再回去。
丫鬟点了点头，低声对苏清清道：“梅大夫被人请去看病了，今年好像之后他的弟子在，之前我们已经去请过一次了，不过那位大夫并未过来。”
“他不肯来？”苏清清蹙眉问。
丫鬟迟疑了一下：“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苏敏的病情要紧。”苏清清在思量片刻之后，做出了决定，“我去请那位大夫来。”
十三章
苏家虽然早已不如从前，但是生意上的事情还是需要苏清清来顾的，苏敏进来身体不适，自然不能所有事情都让他来忙，所以苏清清没有办法抽身离开，说要去请大夫，也只能托人替自己去。
而这个代替苏清清去请大夫的人，便是李澜之。
多年前苏致被人所杀，整个苏家只剩下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苏清清和一个重伤昏迷的苏敏，所有人都认为苏家撑不过去，但最终苏家仍是过了那道坎，那其中有很大的原因，便是因为李澜之。
李澜之留在了苏清清的身边，成为了苏清清的师父，李澜之会许多东西，那段时间若不是因为有李澜之，或许苏清清也不会成长得那么快，只是对于李澜之的来历，苏清清却从来不曾知晓，她只说是受人所托前来相助，却从来不肯透露究竟是谁请她来帮苏清清的。
就这般过了这些年，苏清清和苏敏成长起来之后，李澜之便开始闲了下来，每天在后宅里面练剑逗鸟，不亦乐乎，人也越来越懒散没个正经，再也不见当初临危不乱的模样。
苏清清看在眼里，心底却很清楚，李澜之是要她学会独自面对这所有的事情，或许再过不久，李澜之也会抽身而去。她当初只说自己是受人所托来帮忙的，却从未说过她会帮上多久，也许她觉得到了合适的时候，就会离开了。
但在这之前，苏清清觉得能用上这人的时候绝对不能让她闲着。
“清清真是越大越不可爱了，现在就知道让师父去跑腿了。”听到苏清清的来意之后，李澜之故意做出了一副哀怨模样，苏清清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只道：“你不是早就嫌苏家太闷了，想出去走走吗？”
苏清清别的不敢说，对这位师父的性情绝对是非常了解的，这人平日里是完全静不下来的性子，让她出去她绝对是求之不得，只不过做事之前总要先啰嗦两句罢了。
李澜之也知道在苏清清面前开玩笑总也开不起来，便摇摇头道：“果然是不可爱了，这么久没跟师父谈心了，也不肯多说几句话。”
“师父。”苏清清低声唤了一句。
李澜之又笑了起来：“好了，知道你这性子，那位神医住在哪里，我今日就动身，保证用最快的速度将那神医给你找回来。”
“在青州城外，具体的地方在这封信里。”苏清清递信给李澜之，末了又不放心的交代了几句，这才离开。
当天下午，李澜之便收拾好行李离开了苏家。
青州离辰州并不算远，按照苏清清所估计，来去也不过十天而已，然而整整半个月过去，苏清清却一直未曾见到李澜之带着那大夫回来，甚至连消息也未曾听到。见此情形，苏清清便知晓肯定是出事了，等了几天的苏清清决定不再等，亲自去找那位神医，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清清将苏家的一些事情交给了信任的手下，又去看了苏敏的情况，即刻便动身离开了。苏敏的病情本就一直靠那位名医在诊治，这次耽误了这么久，也确实是有些麻烦。
这一路苏清清赶路很快，在四天之后，便已经到了青州城外面。
青州城是一座偏僻小城，因隔着几座山所以离主要的商道也有些距离，不若辰州那般繁华，城郊处更是人烟稀少，苏清清沿路很快便到了一处竹林外面，隐约可见林中座落一间小屋，屋外竹篱圈成小院，其间种着些花花草草，当真是桃源景象。苏清清让随行的人等在外面，自己则走近了竹林小屋，只是却在那竹篱外站定了半晌，未曾再近一步。
苏清清是见过那位大夫的，他的脾气有些怪，似是不喜旁人太过亲近，所以如今她贸然走进院子，恐怕会引起那位大夫不满。她沉默片刻，轻咳一声开口道：“请问姚大夫在么？”
话音落后，便是有一阵的静默，苏清清等在原处，只闻清风吹动竹叶，簌簌作响，几片叶子随着风落在了院中。
良久之后，屋中终于传来了回应：“何人？”
听到回应，苏清清便道：“辰州苏家家主，苏清清，来此是想请姚大夫前往苏家，医治我兄长的病症。”
“哦，苏家啊。”屋中那人的声音听起来与从前苏清清所听过的有些不同，是个有些低哑的男声，他隔了一会儿才道：“也对，从前每一年都会去一趟，今年还没去。”
“姚大夫？”苏清清听着这话心中泛起一丝疑惑，却未曾言明。
屋中那人却自己先笑了一声，接着道：“别姚大夫姚大夫的了，你该听出来了，我不是姚大夫。”
苏清清没有接话，却凝目往那屋子看了过去。
屋内一阵响动，片刻之后，木屋的大门便打开了，一人长衫落落，一手扶门，卓然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