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转移了话题:“对了,爷爷送给我的那辆车,实在是太招摇了,我不想开,可以退掉吗?换一辆便宜点的吧。”

傅西洲瞪了她一眼:“你把结婚礼物退掉,他估计要生气了。我再帮你买一辆吧,你喜欢什么样的?”

阮阮说:“去农场有一段路不太好走,叮当说铃木有款小越野性能不错,很适合乡间小路,我查过资料,外形与价格,都还不错。”

傅西洲点点头:“你把型号与颜色告诉我,我让林秘书帮你办。”

阮阮拒绝:“不要,我要你陪我去买,好不好嘛?”她抱着他的手臂,摇了摇。

“你还真是个小孩啊。”傅西洲无奈地摇头。

周末,他陪她去买车。

阮阮在深蓝色与白色之间犹豫不定,问傅西洲哪个更好看,他好笑地看着她的目光停留在白色上面多一些,伸手一指,“白色吧。”

阮阮笑起来:“你也觉得白色更适合我对吧?”

付款时,阮阮掏出自己的卡,她要自己买单,这些年外公给她的零花钱啊、过年的压岁钱啊、生日礼金之类,她都没怎么动过,更何况,她结婚时外公除了送了一套房子也给了她一大笔现金。

傅西洲按住她的手,挑眉:“傅太太,你这是干什么?”说着将她的卡塞回去,果断付款:“送给你的入职礼物。”

阮阮也没坚持,忽然想起来,在一起这么久,这似乎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明明是件开心的事,不知怎么的,她却有点感伤。

正式上班之前,阮阮先回了学校办理毕业手续。领了毕业证书,又拍了集体照,一顿散伙饭后,算是彻底告别了校园。

上班后,阮阮变得忙碌起来,农场花卉培育的园艺师只有她一个人,之前都是齐靖自己在弄,他又是农场的总负责人,渐渐力不从心。她来了之后,他总算是能歇口气了,阮阮跟他很谈得来,许多想法也一样,他也很相信她,一切由她做主。

傅西洲也特别忙碌,因为香氛系列的开发,他一个月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外出差,有时候还飞国外,一走就是好几天。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见面的时间却很少。

阮阮偶尔有些抱怨,但却是更心疼他,这样飞来飞去,舟车劳顿,十分辛苦,也不知道在外面有没有按时吃饭,是不是睡眠足够。虽然他出差的时候,她每天都要打电话,但他从来都只会说,一切都好。寥寥几句,便挂了。

莲城炎热的盛夏来临,周末的夜晚,阮阮独自坐在阳台上,打开一罐啤酒,静静地喝,连个碰杯的人都没有。

没有他在,她觉得整个屋子又大又空荡。不过短暂的分别,她就想念他。很想念,很想念。十二,你是否也在想念我呢?

我多希望,我想念你的时候,你也正在想念我,我梦见你的时候,你也正在梦见我。

初秋,农场花园里培育的花,好多都陆续开了,茉莉开得尤其好,翠绿的叶子,淡白的花朵,清香淡雅,这是她最喜欢的花。她挑了一只白色的陶瓷花盆,小心翼翼地将最好看的一株茉莉移植到里面,然后放进自己的车里。

她请了假,提前下班,开车回城。

傅西洲今天出差回来,她打算去公司找他,一起吃晚饭。她已经有一个礼拜没有见到他。虽然知道今晚他会回家,但她迫不及待想要早点见到他。

她抱着花盆,匆匆地走进大堂,她一边走,一边忍不住低头看盆中的花,真好看。她嗅了嗅,真香。他会喜欢吗?他会喜欢的吧。

她想着,微微笑起来。

“砰!”

仿佛一阵疾风刮过,阮阮的身子被狠狠地撞了下,清脆的脆裂声响起。陶瓷花盆摔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碎成了好几块,泥土散了一地。那株茉莉,躺在四散的泥土里,仿佛被强风吹打过,不再生机勃勃。

她嘴角的微笑还未褪去,便化成一抹震惊,而后是心痛。

“对不起…”身边有个女声响起。

阮阮却看也没看她,只怔怔地盯着地上的泥土与花。

良久,她忽然蹲下身,用手去扒泥土,一点点撮拢,又捡起碎裂的瓷片,试图把泥土重新装进瓷片里,最后却徒然。她满手的泥,瘫坐在地。大堂里来往的人群纷纷望着她,窃窃私语。

那个撞了她的女子,慢慢走开,转身时,嘴角扯开一抹冷笑,她胸前的工作牌晃了晃,照片上是一张妆容精致的脸,下方写着,设计部,乔嘉乐。

“阮阮?”傅西洲惊讶的声音响在她头顶。

她抬起头,眸中似有水汽。

他看了眼她,又看了眼她身前的狼狈,明白了过来,将她拉起来。

“我的花…”她指着地板。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右手食指指尖:“你受伤了?”她手指上沾了泥土,看不太清楚,他抓过她的手,擦掉上面的泥,伤口赫然现出来,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不停地沁出来。

他压住她的指尖,皱眉:“傻啊你,花盆碎了就算了,你去碰它干嘛呢?”

阮阮被他一说,更委屈了,眸中水汽更盛:“这是我要送给你的花呀…”

他看她一眼,叹气:“不就是一盆花么,你呀,真是!”他腾出一只手打电话回办公室,吩咐小姚腾一只小花盆下来,再带一个创可贴来。

小姚很快把东西送了下来,傅西洲帮阮阮贴了创可贴,然后蹲下身,将地上散落的泥土扫到花盆里,小姚震惊地看着他的动作,想上前帮他,被他阻止了。

大堂里来往的人,也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阮阮也傻傻地看着他,当她晃过神来时,傅西洲已经把那株茉莉重新栽好了,将花盆递到她面前:“好了,别难过了。”

她凝结在眸中未及散出的水汽,“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你怎么…”傅西洲愣愣的。

阮阮抬头冲他笑:“我开心。”她将花盆又放到他手中,“送给你。”

傅西洲接过花,完全被这猜不透的小女生心思给打败了。

走进他的办公室,阮阮将他办公桌上的一盆芦荟挪开,让自己的茉莉花霸占着那个地盘,她微微退后,满意地欣赏着。

她嘱咐他:“十二,茉莉喜阳,你要经常抱它到窗边晒一晒太阳哦。”

她又问他:“好看吗?”

他正低头看资料,抬头看了眼花:“嗯。”

“喜欢吗?”

他又“嗯”了声,指着沙发说:“阮阮,你先坐一会儿,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我们去吃饭,好吗?”

阮阮本来对他敷衍式的回答有点不满,此刻见他脸色疲倦,眼角还有淡淡的青黑,想着他才下了飞机,没有一点休息,又拼命投入到工作中。那一点点的不满就全变成了心疼。

她点点头,乖乖地坐到沙发上去,不再打扰他。

茶几上有些杂志,但她不想看,她就静静坐在那,捧着茶杯,望着他,他低头工作的样子,她第一次见,就像书中说的一样呢,男人专注做事的模样,真的很迷人。

她像个犯花痴的小女生一般,看着他,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她的视线又转移到桌上那盆茉莉花上,翠绿的叶,淡白的花,隔着这么远,她都仿佛能闻到那淡淡的清香。

十二,你知道茉莉的花语是什么吗?

——你是我的生命。

傅西洲忙完时,一抬头,愣住了,沙发上的她,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看向窗外,原来这么晚了,天都已经黑了。

他轻轻抱起她,下楼。

大概是太累了,她竟然没醒,一路睡到了家。

第二天阮阮醒过来时,傅西洲已经走了,倒是写了留言在她手机记事本里,她一划开屏幕就看到了。他说,抱歉,公司临时有事,这两天要去海城出差,只能下周陪你回去看外公了。

今天是周六,本来说好的一起回阮家看外公的。

阮阮叹口气,自己昨晚竟然在他办公室睡着了,连晚饭都没能跟他一起吃一顿,也没有好好说话。她觉得有点遗憾。

给外公打了电话解释,趁着有空,她索性打扫屋子,里里外外都做了清洁,又拆洗被套,给阳台上的植物全部浇水、施肥。中午的时候,她给自己做了一碗青菜鸡蛋面。外面热,她也不想出门,榨了新鲜的西瓜汁,窝在沙发上看电影。黄昏时,她睡了一觉,醒来,天已经彻底黑了,她走到阳台上,给傅西洲打电话,打了三次,也没有人接。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点慌。

后来又拨了几次,也是无人接听。

在她一遍一遍拨打傅西洲的电话无人接听时,在这个城市的另一端,傅云深接到了一个电话,来自同傅西洲一起出差海城的一个员工。

他挂了电话,拨通了乔嘉乐的电话,“给你一个消息,傅西洲今晚应酬时,喝多了酒,忽然胃出血,现在人在海城第一医院。”顿了顿,他轻轻笑了:“下面要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乔嘉乐那时候正跟朋友在外面吃饭,饭还没吃完,她丢下句“抱歉,急事先走”便跑到路边去拦出租车。

莲城与海城相邻,离得近,走高速,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她出现在病房时,林秘书十分惊讶,“乔小姐,你怎么来了?”

乔嘉乐没回答他,看着病床上打着点滴睡着了的傅西洲,问:“我西洲哥怎么样了?”

林秘书说:“暂时没有大碍,需要住院观察两天。”

乔嘉乐点点头:“林秘书,你去忙吧,这里我来照顾。”

林秘书稍稍犹豫了下,他是知道乔嘉乐与傅西洲的关系的,他对她也不算陌生,乔嘉乐大学四年的学费与生活费,都是他一手操办的。只是,傅西洲虽然在生活上一直照顾她,与她却也不算特别亲近,留她照顾他,合适吗?可傅西洲忽然病倒,这次谈的事情,就只能由他负责了,他确实忙。

他想了想,说:“你有傅太太的电话吗?你打个电话给她吧,让她过来照顾傅总。”

乔嘉乐说:“也好。有的,我立即就联系她。”

林秘书这才放心地离开。

乔嘉乐看了眼病床上的傅西洲,然后取过他的外套,翻了翻,在口袋里找到了他的手机,她划开,看到屏幕上无数个未接来电,在看到姓名显示为“顾阮阮”时,她嘴角扯开一抹嘲讽的笑。

她握着手机,走到外面,回拨那个号码。

刚拨通,那端就接了起来,焦急的声音传来:“十二,你怎么…”

“你好,请问是傅西洲先生的家人吗?这里是海城第一医院,傅先生因胃出血住院了,请你立即过来一趟。”乔嘉乐一板一眼地说完,不顾那端阮阮还在说话,便挂了电话。

然后,她将通话记录与阮阮的未接来电记录全部删除。

阮阮握着手机,愣了几秒,然后抓过包与车钥匙,跑出了门。

她上了车,引擎发动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她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她用右手握住自己的左手,深呼吸,告诉自己,阮阮,冷静点,冷静点。

车子终于开了出去,这时候已是晚上十点,道路通畅,她将车开得飞快,只用了一小时一刻钟就到了医院。

她急匆匆地跑向住院部。

傅西洲住在三楼,窗户正对着楼下花园,乔嘉乐站在窗边,看着灯影下那个身影越来越近。她勾了勾嘴角,伸出两个手指头,两分钟,从楼下走到三楼这间病房,大概两分钟。

她转身,走到病床边,坐下来,微微俯身。

阮阮一路小跑着上到三楼,站在楼梯口,她停下来,喘了喘气,走到咨询台去问傅西洲的病房号。

得到答案,她左转,往312走去。

病房的门虚掩着,她想他一定是打着针睡着了,她虽然着急,却克制着冲进去的冲动,她轻轻地推门,门才开了一点点,她的手却猛地僵住,她怀疑是自己眼花,是幻觉,她闭了闭眼,再缓缓睁开,那个画面,却依旧没变。

病床上,他正躺着,他的身上,趴着一个女人,长长的卷发垂落,只露出右边一半的脸孔,她的嘴唇,覆在他的嘴唇上,而他的手,正揽着她的腰…

阮阮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这一刻,仿佛被人点了穴道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那个女人的面孔,她似乎在哪儿见过?

哦,她想起来了,那些照片…

她身体一颤,仿佛被针狠狠地扎了下,全身的感知与血液,统统回过神来。

她屏住呼吸,僵硬地转过身。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又是怎样下的楼,穿过花园,走出了住院部,一路飘到了医院外面,她不辨方向,只是麻木地往前走,她心里只有一个声音,离开,离开,离开这里…

“砰——”

“哧——”

摩托车急刹车的声音与身体被撞倒落地的声响混淆在一起,划破了夜色。

剧烈的疼痛感令游魂般的她清醒过来,她先是茫然地抬头看了看,这是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深夜里街灯闪烁,自己正躺倒在路边,有人围拢过来。

“你怎么走路的呀?都不看红绿灯的吗!”摩托车主人骂骂咧咧地走过来,“真倒霉!”

是车行灯了,他正转弯,忽然一个人从拐角处飘出来,他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喂,你还好吗?伤到哪儿了?”车主蹲在阮阮身边,见她一直躺在地上,一声不吭,忽然就慌了神。

“喂!你说话呀!伤哪儿,我送你去医院。”他想去扶起她,伸出手,又有点犹豫。

阮阮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如喷涌的泉。身上痛,剧烈的痛,但心里更痛,痛得快要不能呼吸,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摩托车主更慌了,心里咒骂,真是倒霉!

她不说话,他也不敢贸然去搀扶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也不能就这么走掉。

良久。

带着哽咽的声音响起来:“你走吧…走吧…”

车主疑惑地望着她:“让我走?”

阮阮流着泪点头,声音清晰了几分:“我没事,你走吧。”

车主如蒙大赦,大声对围观人群说:“是她让我走的啊!”说完,骑着车,一溜烟走了。

有个好心的女孩子蹲下身,将阮阮扶起来,看了眼她流血不止的腿,说:“小姐,你的伤看起来挺重的,前面就有个医院,我送你过去吧。”

“不要!”阮阮忽然挣开她,尖叫。

女孩子被她的反应吓着了,迅速退开。

阮阮晃了晃神,歉意地说:“对不起,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叫我朋友来。”

她摸了摸口袋,却想起,手机放在车里了。

她叫住正准备离开的女孩儿,“不好意思,可以借用下你的手机吗?”

她按了风菱的电话号码,却又一一删除数字,她忽然想起,这里是海城,风菱不在这里。

海城,哥哥…

她又按了一串号码,那端很快就接起,听到顾恒止的声音,她刚止住的眼泪,又扑簌扑簌往下落。

“哥哥…”

第六章 我从未到过的地方,是你心上

你说我最大的优点是懂事,没有同龄女孩子的骄纵任性。可是你知道吗,我多想在你面前任性一次,但我不敢去尝试。因为我知道,在爱情里,只有被深爱的一方,才有资格任意妄为。

顾恒止赶到时,只见阮阮坐在马路边上,双手抱膝,埋着头,身体微微发抖。

“阮阮,阮阮?”顾恒止蹲在她身边,连续叫了两声,她才怔怔地抬起头来。

“哥哥。”

“你…”他看着她脸上擦伤的血迹,猛吸了一口气,在电话里她并没有说什么事,只是哽咽的声音令他担忧,没料到她竟然受伤了!

阮阮脸颊、手臂与腿部都受了伤,尤其是小腿,倒地时大概被尖锐物刺中,此时正鲜血淋漓,看起来十分恐怖。

顾恒止心里有很多疑问,比如她怎么会深夜突然出现在海城街头?比如她怎么拿别人的手机给他打电话,也不见她的随身包包?比如她受伤后为什么不打电话给傅西洲而是打给他?但他什么也没问,抱她上车:“前面就有个医院…”

阮阮打断他:“哥哥,我们换个医院好不好?”

他讶异地望了她一眼,“为什么?”她的腿伤很严重,必须立即止血消炎,以免感染。

阮阮却不做声,闭着眼,神色痛苦。

顾恒止也没有再追问,加快车速,将她带去更远一点的医院。

做了应急处理后,因为担心感染,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一晚,但阮阮坚决不肯住在医院里,顾恒止只得将她带回了家。

因为与朋友在海城刚成立了分公司,顾恒止半个月前从莲城搬到了海城,他又不愿意与在海城的父母同住,所以临时租了间公寓,之前买的新房快装修完毕了,所以他租的是间短租的单身公寓,开放式的空间,只有一张床。

他一路抱着阮阮走进屋子里,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也顺势躺在她的身边,喘着气说:“你是不是胖了呀?”

阮阮见他那个夸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他:“哥哥,不是我胖了,是你不中用了。”

顾恒止瞪她:“死丫头,你抱个人一口气爬十九楼试试看!”

很悲催,他们回来的时候,电梯正好出现了故障。

阮阮火上浇油:“别不承认了,你老喽!曾经你背着我一口气爬到山顶,大气都不喘一口的。”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啊,他记得那是她十四岁的生日,那时候他在北京念大学,正忙着去美国一所大学做交换留学生的事情,所以在她生日前一天给她打电话说,可能没有办法陪她一起过生日了。她在电话里声音很低,仿佛要哭了一样,挂电话时轻轻嘟哝一句,明明说好每年都陪我过生日的呀。

挂了电话,他买了当晚最后一班航班飞回了莲城,他站在阮家门外时还差两分钟就到零点。她的房间正对着铁门,灯光还亮着。他在零点的时候拨通了她的电话,说了句生日快乐,然后让她打开窗户。

她见到他的那一刻,在电话里欢快地叫了起来,哥哥!哥哥!我爱你!后来她偷偷从家里溜出来,他带她去了郊外的昭山,上山顶看日出。

初夏晴朗的夜空里,有星光月色,他们在月光下爬山,她偷懒,爬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就坐在地上喊累喊困不肯走。他无奈,只好背着她一路上山。她也不觉得困了,趴在他背上哼了一路的歌。

他听着她清丽柔软的歌声,觉得疲惫都一点点散去了。

那时候啊,他是她的亲人,也是她唯一的朋友,无话不说,没有秘密。

顾恒止翻了个身,面对着她:“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情?”

阮阮表情一僵,心里叹了口气,哥哥还是问起来了呀,就知道没有那么容易转移话题。

她闭上眼,轻轻说:“哥哥,我困了呀,我要睡觉了。”

顾恒止叹息:“阮阮…”

阮阮忽又睁开眼睛,坐起来,扫视了一圈房间,最后指着沙发毫不客气地说:“哥哥,只能委屈你了。”

顾恒止却将身体往床中间移了移,哼一声:“我也要睡床。”

阮阮知道他因为她回避话题而生着自己的气呢,看着他小孩子般赌气的模样,忍不住笑了:“那我把床让给你。”

说着就起身,却被顾恒止一把拉倒在床上,“我们以前又不是没有同床共眠过。”

阮阮一怔。

啊,那是多久以前的陈年旧事了呀!似乎是十岁那年,她在大伯家里留宿,当晚下着很大的雨,半夜雷电轰鸣,她吓得抱着枕头去敲他的房门,他怎么哄她都不肯回自己的卧室,最后她爬到他的床上躺下来,紧紧抓着被子,赖着不肯走。他见她那个模样,又好笑又心疼,就让她在自己身边睡了一晚上。

“好啦,逗你玩儿的呢!”顾恒止起身,拍了拍她的头,“好好睡吧。”

可她哪里睡得着,一闭上眼,那个画面便像是按了重播键般,一遍一遍地浮现在她脑海里。

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落荒而逃,仿佛做错事的是她。她是他的妻子,她分明可以推门进去,将趴在他身上的女人拉起来,破口大骂或者狠狠扇她两耳光。

风菱曾说她什么都不懂得争取,说好听点是淡然,难听点就是软弱。她笑话她,还真是对得起你的名字呢,软软。

从小到大,她是真的对很多东西都无所谓,因为最想拥有的早就失去了,比如父母,比如亲密的亲情。那么其他的,都只是生命中的其次。

直至遇见他。书旗小说,://.bookqi./

为了他,她变得勇敢、坚强,努力去争取。

她得到了与他在一起的机会,却没有得到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