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得傅西洲哭笑不得。

圣诞节这天,阮阮早早下班,从农场里带了一盆新培育的刚刚开花的风信子,去找风菱。

今晚,是风菱重要的日子,是她加入云裳服饰集团,作为设计师负责的第一场发布会,来年的春夏新款服装秀。

秀场就设在阮氏旗下的蓝晶酒店,包了一个最大的宴会厅。

阮阮到的时候,发布会快开始了,一眼望过去,满室衣香鬓影,热闹繁华。

虽然这不是风菱的个人服装秀,但阮阮还是为好友感到开心、骄傲。她问了人,抱着风信子直接去化妆间找风菱。

化妆间有点忙乱,模特们都在换衣服、补妆,助理穿梭来去,闹哄哄的一片。

阮阮穿梭在人群中,张望着找风菱的身影。

忽然,“咣当”一声巨响后,接着一声惊叫从最里面的屋子里传出来。闹哄哄的化妆间里有片刻的静默。

“你出去!”一个女声响起,然后,有个女孩子从屋子里走出来,拨开人群匆匆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嘀咕:“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要打起来了,风菱姐肯定吃亏…”

阮阮心里一凛,快步朝那个房间走去。

推开门的瞬间,阮阮听到“啪”的清脆一声响。

房间里,风菱正扶起被推倒在地的衣架,刚站稳,脸颊上就生生挨了个巴掌。

站在她身边的年轻女人,妆容精致,衣裳华丽,气势凌人,嘴角扯着一抹冷笑:“我警告过你的,别不要脸地老惦记着别人的东西。他是你这种贱人配纠缠的吗!”

风菱捂着脸,抬眼冷冷地瞪着她。

女人见状,抬手又要扇过去,手臂却被人忽然截住了。她怒气冲冲地偏头:“你…”

“啪”的一声,比她之前扇风菱的耳光更响亮。

女人瞬间目瞪口呆了。

风菱也呆住,“软软…”

阮阮仰着头,毫不回避地迎视着这个女人,只见她脸上表情瞬间精彩纷呈,从不信到震惊到愤怒,她颤抖着手指指着阮阮“你你你…”了半天,在她反应过来想打回去时,风菱一把截住了她的手,狠狠一甩,穿着尖跟鞋的她踉跄着差点摔倒在地。

风菱拉着阮阮,在她的尖叫声中,扬长而去。

酒店咖啡厅里。

阮阮摸着风菱微肿的脸颊,无比心疼:“还疼吗?我去拿冰块给你敷一下。”

风菱拉住她,摇头:“我没事。”她看着阮阮,看了许久,忽然笑了:“软软,你真是太令我惊讶了。”

她从来都没想过,从来不跟人争论的阮阮竟然会打人,还那么狠。

“解气吗!”

“解气!特别解气!”风菱猛点头,“可是,软软,你都不知道前因后果,就动手,不怕打错了呀,也许是我不对呢。”

阮阮哼道:“我可不管,我朋友被欺负的时候,只有亲疏,没有对错!”

风菱眸中忽然就涌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她一向自认内心坚硬,不会说柔软的话,也很难得为什么动容。可阮阮这句话,令她心里发酸发胀。

从小到大,因为性子清冷,她朋友很少很少,有的半途散场,唯有跟阮阮维持得最久,也最亲密,但有友如此,一个足矣。

“叮当,你是不是有什么麻烦?”阮阮担忧地问。

风菱看了下时间,发布会快开始了,她抱了抱阮阮:“这件事情,一言难尽,软软,我回头跟你说。”她站起来,“我得去忙了。”

阮阮点点头:“嗯,快去吧。我就坐在下面看你的秀哦,等你结束,为你庆祝。”

风菱走了几步,阮阮又叫住她,大声说:“叮当,加油啊!”

可发布会刚刚开始,阮阮就接到了阮荣升的电话,说她表哥阮皓天从非洲回来了,让她跟傅西洲回阮家一起吃晚饭。

阮阮给风菱打电话,无人接听,只得发了条短信,先行离开了。

阮阮刚进门,便被忽然冲出来的一个人夸张地熊抱住,耳边响起了更夸张的声音:“Oh,My sister!好久不见!”

阮阮皱了皱眉,挣扎着从阮皓天的怀里逃开,微微退后两步:“表哥。”

她看着眼前这个大冬天里只穿着花衬衣、白色西裤、一头栗色卷发上还架着一副黑超的男人,他像是刚从热带海滩度假回来般。

有两年没见了吧?两年前,他被阮荣升发配到非洲一个城市去,那边阮氏有个小酒店。舅妈陶美娟见到外公就愁眉苦脸地念叨,儿子一定受苦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瘦,有没有晒黑,能不能吃得习惯那边的饭菜…一心想让外公将他召唤回来,可阮荣升像铁了心般,不为所动。

如今看来,他活得很好嘛,依旧白皮白脸的,不见瘦,反而胖了点。

阮阮正打量着阮皓天,他也正上下打量着她身边的傅西洲。

“哈哈,这位一定是我未曾谋面的妹夫咯!久仰久仰啊!”他夸张又轻浮地笑,朝傅西洲伸出手。

阮阮既讨厌又害怕他这种笑,她的身体不易察觉地微抖了下。

傅西洲伸手与他握了握,淡淡颔首:“你好。”

虽是第一次见面,对于这位,傅西洲倒是有所耳闻,传闻里都是阮皓天不好的风评。不务正业,花天酒地,胡作非为,一切纨绔子弟的劣根性他身上全部有。阮荣升的独子在五年前病逝,按说阮皓天可算是阮氏唯一的继承人,但阮荣升却一直没有委以重任给他,只让他在蓝晶酒店做了个楼层经理,两年前,他与酒店的一个女服务生谈恋爱,那女人怀孕后被他无情地抛弃了,最后闹出了人命,那女人从蓝晶的顶楼一跃而下,一尸两命。这件事情闹得挺大,也连累了蓝晶甚至整个阮氏。阮荣升一怒之下,将他放逐到非洲。

饭桌上,陶美娟笑容满面,又是给儿子夹菜,又是添水,不停地说着,多吃点。甚至对阮阮,也有了几分好脸色,闲闲地聊了几句。

阮荣升心情也不错,开了瓶珍藏的红酒,三个男人频频举杯。

陶美娟见老爷子心情好,便顺势说:“爸,您看,皓天这两年也变得懂事了,是不是安排他进集团?”

阮荣升说:“今晚是家宴,不谈公事。”

陶美娟却不死心,难得老爷子心情不错,语气和气,机不可失,她呵呵笑说:“我不是见您最近太累了嘛,想着皓天终于回来了,可以帮您分担一些。”

阮皓天也趁机说:“对啊,爷爷,这两年我跟着王经理在那边学到了不少。”

陶美娟说:“爸,宁副总不是过完年就退下来了吗,您看…”

“啪!”阮荣升将筷子重重地搁在桌子上,瞟了眼陶美娟,又瞟了眼阮皓天,哼道:“别以为你们将消息隐瞒得死死的,我就不知道他在非洲干了些什么好事!懂事了?平均两个月去警察局报到一次,这叫懂事了?”

陶美娟脸色一变。

阮皓天倒是神色未变,还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餐桌上一时沉默。

良久,阮荣升喝了口酒,脸色稍缓,恨铁不成钢地叹道:“美娟,你儿子想到集团来做副总,还差得远呢!”

陶美娟沉默了一会,忽然望向对面的傅西洲,说:“爸,我们阮氏在凌天不是也有股份,要不,让皓天去凌天?也好跟西洲多学习学习啊。”

傅西洲的身形一顿,皱了皱眉。

阮皓天笑嘻嘻地说:“听说妹夫做生意很厉害的,我还真想去学一下呢,妹夫,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傅西洲还没说话,阮荣升再次重重地放下酒杯:“想安静吃顿饭都不成!”他冷着脸,起身离去。

陶美娟也脸色难看地走了。

接着阮皓天也离开了座位。

傅西洲偏头问阮阮:“吃饱了吗?”

阮阮点点头。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在阮宅又待了一会,打算离开时,他们去书房跟阮荣升告辞,刚走上二楼,就听到从书房里传来陶美娟带着怒意的高声。

“爸,您是不是太偏心了?您别忘记,皓天才是您的孙子,他姓阮,他才是阮氏真正的继承人!”

“啪”的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被摔碎在地上。

阮荣升吼道:“你给我出去!”

接着,陶美娟怒气冲冲地走出来,看到门外的阮阮与傅西洲,她狠狠地瞪着他们,那眼神,仿佛看见仇敌一般,带着浓浓怒气与恨意。

她从阮阮身边走过去,故意恶狠狠地撞了下她,差点将她撞倒。

傅西洲扶住她,“没事吧?”

阮阮摇头。

她等了一会,才走进书房,瞟了眼地上破裂的茶杯,轻声说:“外公,我们要走了。”

阮荣升铁青的脸色在见到她时,稍微缓和了点,他点点头:“嗯,路上注意安全。”阮阮转身时他又叫住她:“对了丫头,快要过年了。今年除夕,到这边来过吧。”

阮阮抬头望了眼傅西洲,见他没有反对,便点头答应了。

其实阮阮更想跟傅西洲两个人在自家一起守岁,不管是傅家,还是阮家,都有她不喜欢的人。但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陪在外公身边过年,她实在不忍心看老人失望。

元旦新年一过,农历新年也很快就紧随而至。虽然不在家过年,但阮阮还是去置办了很多年货,糖果干果等,甚至还买了春联,贴在门槛上。又拉着风菱去逛商场,给风母与风声买了新年礼物,也给傅家的人与外公各买了礼物。最后逛到男士精品区,给傅西洲买了羊绒衫与新内衣,又挑了一对青金石镶银的袖扣,虽然不如白金的金贵,但那青金石颜色特别美,造型也别致。连风菱这个设计师看了也啧啧称赞。

这是她跟他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她很看重,也很期待。她想跟他一起零点守岁,看焰火表演,问他讨要压岁钱,一起迎接新一岁的到来,然后拍一张合影。以后一定还会有很多个春节要一起过,她想要记录下来,他们在一起共度的每一个年岁。

然而,在阮家刚吃完年夜饭,他就被一通电话叫走,电话是从他母亲的疗养院打来的,说是他母亲忽然发病。

阮阮要一起去,却被他拒绝了。

“情况会有点乱,你留在这里陪外公。”他脸上浮起担忧,急匆匆地走了。

阮阮站在二楼,看着他的车离去,本来好好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黯然。她知道他母亲发病意味着什么,他也许是怕她见到她母亲的可怕样子。可他们是一家人啊,为什么要将她推开呢?

她以为,经过这么久,他已经在一点点地接纳她,很多个时刻,她分明感受到他的关心,他的笑容,他的温暖,甚至他对她的小小的宠爱。她以为,自己已经一点点地靠近了他的心里,然而离他的心门再近,却终究,还有一步之遥啊。

那是十分重要的一步,那里,他竖起了一面坚固的墙,她推不倒,终无法跨越。

人心,是这世上最难以揣测的东西。

那种被他推在心门之外的难过与无力感,久违地,将她击中。

我从未到过的地方,原来是你心上。

零点的钟声响起时,他还是没有回来。

窗外的焰火声此起彼伏,阮阮站在露台上,仰头望着夜空中那些璀璨的星火,她久久地仰着头,却还是无法阻止来势汹汹的眼泪。

第七章 明知爱令人伤筋动骨,可我们还是前仆后继

这世间所有的故事,都是从相遇开始。可并不是所有的遇见,都有一个美丽的结局。

这一年气候很诡异,都立春了,天气还是冷得刺骨,感觉不到半点春色。

阮阮蹲在花棚里,有点担忧地查看年前培育的花,长势很不好,很多花甚至在刚刚发芽的时候就被冻坏了。

她叹口气,起身去找齐靖商量办法。

刚走进齐靖的办公室,他就将一个快递信封递给她:“给你的。”

阮阮讶异地接过来,谁给她的快递?怎么寄到农场来了?

她拆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整个人呆住了。

“阮阮?你没事吧?”齐靖一转眼,看到她震惊的表情,以及拿着信封的手指在发抖。

“阮阮?”见她没有反应,齐靖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瞟到她手中的东西,是一张拍立得照片,照片中有三个人,似乎在庆祝生日。

阮阮被他惊到,“啊”了声,然后将照片抓紧在手心,转身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她一路跑得飞快,直至跑到花棚那里,她才停下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手指紧紧握成拳,那张小小的照片,被她捏得几乎变形。

她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苍白,咬紧嘴唇。

良久。

她深呼吸,缓缓松开手,视线再一次望向手心里的照片。

照片拍得略昏暗,唯一的光线是生日蛋糕上蜡烛的光芒,映着三张脸庞,这三张面孔,她都认识。左边的女人只露出侧脸,苍白又美丽,阮阮只见过一次,却一眼认出,是傅西洲的母亲。中间那个女人,长卷发,双手合十,闭着眼在许愿,薄薄的嘴唇抿成好看的弧度,乔嘉乐。而右边的男人,阮阮闭了闭眼,是…傅西洲。

照片下方的空白处,用蓝色荧光笔写着日期,1月29日0点0分。

那个时刻,是除夕夜。

那个时刻,她一直在等他回来一起守岁,可是他没有。

那个时刻,她记得自己站在露台上,独自看了一场没有他的焰火。

那个时刻,她在等他,而他,却在给别的女人过生日。

阮阮缓缓蹲下身,将照片再一次捏得变了形,然后又展开,丢在地上,怔怔地看着它。

她就那样傻傻地蹲着,看着那照片。

不知时日。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花棚里渐渐漆黑一片,她依旧蹲在那个地方,一动不动。

直至齐靖找来。

她的样子把他吓了一跳,他担忧地问她:“你怎么了?没事吧?”他看着那张照片,阮阮迅速捡了起来,抓在手心。

“哦,天黑了。”她起身,蹲得太久,脚发麻,头晕,差一点就摔倒了,幸亏齐靖扶住她。

“谢谢,那我回家了。”阮阮说。

齐靖跟出去:“你别开车了,我送你回家。”他知道问不出什么,也不勉强她,但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令他不放心。

阮阮没有拒绝,她很累,实在没有力气说什么。

齐靖将阮阮送到小区,便回了农场。

阮阮走到楼下,却并没有上楼,她坐在花坛台阶上,发呆。

夜色渐浓,寒意逼人,她好像也感觉不到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她没有接。

过了会,再次响起。

直至打到第四遍,阮阮才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是傅西洲。

她盯着那个闪烁的名字,良久,才终于接起。

“阮阮,你在哪里?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他声音里似有淡淡的担忧。

阮阮静默了会,才开口:“哦,到楼下了,就回。”

挂了电话,她深深呼吸,起身,朝家走。

开门时,傅西洲已从里面将门打开,见到她有些疑惑地问:“你没事吧?声音怎么怪怪的?咦,你怎么穿着工作服就回来了?”

阮阮还穿着工作时的围裙,上面还沾染着些许泥土。

她走到沙发上坐下,将那张照片递给他,静静地开口:“十二,你说过,有任何事情让我直接问你,好,现在我问你,除夕那晚,真的是你妈妈出事了吗?”

她抬头望着他,不再像从前那样难过得只会掉眼泪,也没有歇斯底里,她神色安静,表面上看来波澜不惊,漆黑的眸中却带着浓重的悲伤。

傅西洲看着那张照片,张了张嘴,十分震惊。

他看着照片,她看着他。

在他久久的沉默中,她等待的一颗心沉入了深渊。

“十二,你说过不骗我的,但是你食言了。”她的声音轻轻的,却掩不住失望。

他一惊,抬头望着她:“我没有骗你。那晚,我是真的接到疗养院的电话,说我妈出事了。”

“是吗?出事了的人还可以一起过生日,吹蜡烛?”她瞟着照片,多么温馨和睦,多像一家人啊。而她,才是显得多余的那个。

他说:“我赶过去才知道,是疗养院的人骗了我。”

他心急赶到时,母亲什么事也没有,甚至还难得地神智清醒。当他在病房里看到乔嘉乐与乔嘉琪时,便明白过来,一切都是乔嘉乐搞的鬼,把他叫过来,只是为了给乔嘉琪过生日。

阮阮轻轻摇头:“如果不是心甘情愿,就算被骗过去,也留不住你。”她忽然站起来,无限疲惫的声音,“一个男人,在除夕夜,丢下妻子,与自己的妈妈一起帮另一个女人等零点过生日。”她闭了闭眼,说:“想必,你是真的很爱乔嘉乐…”

她转身,就要离开。

傅西洲一把拉住她:“阮阮,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挣扎:“你放开我。”

他一个用力,将她拉回沙发上。

她挣扎着,他不放。他拿过那张照片,递到她面前:“这个女人不是乔嘉乐,她叫乔嘉琪。”

阮阮一怔,惊讶地望着他。

傅西洲沉沉地叹了口气:“我带你去见她。”

车子在深夜的郊外公路上行驶,车内也如同窗外的夜色一般寂静,阮阮歪头靠在副驾上,沉默地闭着眼。她其实心里有很多疑问,但她什么也不想问,她知道,等见了照片上的女人后,很多事情自然就会明白。可是,他将给她一个怎样的答案呢…

傅西洲偏头看她,她脸色很不好,非常累的样子。他抬手,想将垂落在她眼角的一缕头发撩到耳后,他的动作惊着了她,她微微一闪,避开了他的触碰。

他轻轻叹了口气。

抵达医院时,已经十点多了,这个时候病人都入睡了,傅西洲提前给这边联系过,所以很快就登记入内。

阮阮看着“精神病院”的招牌,心里又是一惊,随即,便隐隐猜到了什么。当她在病房里见到因吃了药而陷入昏睡的乔嘉琪时,一切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她抬头望向傅西洲,他没有对她有任何的解释,对护士说了声谢谢,然后将阮阮带离了医院。

回到车上,他没有立即发动引擎,沉默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阮阮,你还记得当年我在暮云镇坠河的事情吧。”

阮阮点头,记忆深刻,只是,他忽然提起这件不相干的事情干什么?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冷:“那不是意外。”

“什么…”阮阮震惊地望着他。

“那是傅云深的阴谋。如果没有遇到你,只怕我早就如他所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傅西洲看着阮阮刹那间变得惨白的脸色,他伸手轻抚着她的脸庞:“阮阮,很多事情我并不是故意想要隐瞒你,只是那些事情,又阴暗又可怕,你看,你才知道这么一点点,就害怕了。”

阮阮依旧怔怔的,她还沉在他先前的那句话里。外公曾说过,傅家很复杂,可她从未想过,竟是这么可怕。

傅西洲继续说:“既然你问我要一个答案,”他闭了闭眼,声音轻轻:“好,阮阮,我全部告诉你。”

他答应过她,不骗她的,可要如实回答她关于照片的问题,就必须告诉她那段他不想再提及的过去…

这世间所有的故事,都是从相遇开始。可并不是所有的遇见,都有一个美丽的结局。

傅西洲的母亲林芝在十九岁那年遇见他的父亲傅嵘,他是画廊的老板,她是美院的学生,大二的暑假,她在他的画廊里打工。

十九岁的少女,年轻、美丽、温婉,更重要的是,在绘画上,她才华横溢,并且有着自己独特的风格与见解,与傅嵘有很多共同的话题。一个风华正茂的男人,对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从欣赏变成爱慕,实在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