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川在面子和里子间取舍了一下,最终舍弃了面子,沉着脸问池西西:“你为什么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的家也来过别的女人,你不会吃醋吗?”

“以前又不是现在。”

傅川的脸更黑了。

池西西主动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一下:“你快去洗澡。你不睡,开着灯我睡不着。”

傅川站起身,关上了灯,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

池西西唯有跟过去,抱住他的胳膊,笑嘻嘻地边摇边撒娇。

池西西难得哄人,傅川的态度终于软了软,他抽出胳膊,把池西西压到沙发上,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问:“你喜不喜欢我,哪怕一点点也算。”

池西西有点错乱,傅川这样的人,居然会问这种傻女孩才爱问的问题。

然而,瞥见他因为等不到自己的回答,眸子暗了又暗,她只得啄了一下他的嘴巴,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我刚刚也有点吃醋了来着。”

就是碍着面子,刻意没表现出来。

傅川大约不信,仍旧板着脸,却也没再继续逼问,转而向池西西讨要精神损失费。

“你想要什么?”

傅川不说话。

池西西又累又困,为难了一下,选了个可以想到的能最快安抚大少爷的方法。

被池西西推倒在沙发上,看着她骑在自己的腰上,用纤细的手指一颗一颗解自己的衬衣纽扣时,在最初的诧异后,傅川露出了惯有的玩味笑容。

池西西想关灯,傅川偏不让,她扭捏了一会儿,最终用围巾蒙上了他的眼睛,才脱衣服。

然而万事俱备,池西西才惊讶地发现,原来这种事还需要技术,而这种技术她显然没有。

左磨右磨地正准备放弃时,傅川突然伸手摘下了蒙在自己眼睛上的布。

四目相对,这一刻的姿势又太羞耻,池西西大惊失措,赶忙扯过沙发上的抱枕遮住自己的身体。

如愿欣赏到小动物受惊,傅川的恶趣味终于得到满足,却没如之前想象中的那样把她拥到怀里安抚,而是一跃而上地激烈反攻。

……

约莫半个钟头后,池西西揉着酸痛的腰从洗手间出来回到了床上。

她嫌弃地用脚踢了踢已经闭上了眼睛的傅川:“你去洗澡,不然就去沙发上睡。”

傅川没睁眼,却弯起嘴角握住了她的手:“我想到要什么了。”

“什么?”池西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精神损失费啊。你明天不是有同学聚会吗,带我一起去。”

“可是刚刚我已经……”

“刚刚我被你气得胃疼,还卖力地满足你,你好意思连答应的赔偿都不给?”

池西西知道,论无赖,自己绝不可能是傅川的对手,干脆闭上了嘴巴,背对着他睡下了。

白牺牲了。

……

这次回来之前,班长杜东文还在qq上私敲过她来着。

杜东文发了张照片给池西西,池西西扫了一眼只觉得眼熟,却没认出来,问过之后才知道,居然是杜东文本人。

不得不说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杜东文减掉五十斤后虽称不上帅哥,却也算清秀精神。

看到他说是想着自己才强迫自己坚持饿着肚子打篮球的,池西西回了句“我有男朋友了”以后,赶紧删除了两人的聊天记录、又把他拉进黑名单——傅川有事没事都爱翻她的手机,若是被他看到这些,非得一拳把杜东文的脸打回原来的宽度不可。

因此,傅川第一次表达出想陪她参加同学聚会的意愿时,池西西心虚地岔开了话题。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第二天一早,当傅川又问起聚会几点到的时候,池西西装傻道:“我不去了,懒得出门。我就跟梁星好,跟别人都不熟,我们在学校每周都聚,也不差这一回。我在家陪你好啦,你比我同学大那么多,也玩不到一块去,会无聊的。”

傅川不高兴了。

池西西只得继续哄。

为了洗刷怕他丢人、预谋出墙、嫌弃他老的嫌疑,这天傍晚,池西西只能头痛不已地带着傅川按时到了聚会的餐厅。

在外头,傅川倒显得格外成熟稳重,不单话少,整个人的气场也和两人独处时截然不同。

整个晚上,班里的同学,尤其是女同学不断瞟他,除了绅士地给池西西夹菜、倒茶,傅川连她的手都没拉,也没再时不时地用狗狗看骨头的眼神看她。

转场到KTV的时候,趁着傅川去洗手间,一个和池西西还算熟的女生问:“这个哥哥是谁呀?”

傅川的年纪大,两人又没什么亲密举动,所以外人无从判断他们的关系。

池西西笑笑:“男朋友。”

包间吵,周围几个听到的女生不约而同地“哇”了一声:“还以为是你哥哥呢,好帅呀。”

其中一个疑惑道:“不对呀!他不是你舅舅吗?还给你开过家长会呢。因为他长得好看,我印象挺深的,不会记错的。”

“真是男朋友,我作证!”刚刚大哭过又喝醉了、正半躺在沙发上的梁星突然坐起来证明道。

“你男朋友多大呀?”

“二十六。”

“毕业了没?”

“嗯。”

“那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池西西想了一下:“不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虽然是到处玩的无业游民,但好像也会赚钱,之前在山庄,还听到他和宁御商量什么来着。

“长得帅就是最大的优点!”

池西西的迟疑被女同学们误会成了难以启齿,脑补出傅川的条件不好,怕池西西没面子,她们便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

偏偏梁星最见不得池西西落下峰,便高声说:“何止长得帅,西西男朋友有钱着呢,不做什么也有钱!活的高帅富,比电视剧里的还高还帅对不对?”

梁星的嗓门本来就大,又喝多了酒,这一嗓子居然把包间里的噪音压下去了。

在场的几十个同学一齐看向池西西,池西西的脸瞬间就红了。

坐在另一角的杜东文脸色不好,他的好哥们替他不值,不屑道:“长得帅又有钱怎么了,二世祖啊?又不是凭自己的本事赚的,有什么值得夸耀的。你们女生真肤浅。”

最会来事的季泊川先回去了,没人打圆场,没人接话,包间里一时间鸦雀无声。

“不怎么了。”池西西的脸色依旧淡淡的,语速也慢,“没本事总比没教养好,至少不会凭臆想给别人下定义。”

几秒钟的寂静后,最先反应过来的几个同学刻意岔开话题,气氛很快重新热络了起来。

池西西觉得没意思,趁着梁星又捂嘴要吐,拎上两人的包,和几个关系好的同学说了声,就先走了。

立在洗手间外的窗边吸烟的傅川见状接过池西西手里的包,待梁星吐完,听到池西西说要走,也没多想。

吃饭的时候季泊川其实来了,难得没带女朋友,苦着脸说大过年的自己被负心女甩了。

池西西只顾着在心里鼓掌叫好,一个没留神儿忘了要看住梁星,她就不见了——居然脑子一热,借酒壮胆,和季泊川告白去了。

结局就是她被拒绝后,一个人躲在没人的角落哭了好半天,又喝了好多酒,偏偏还不肯走,非得跟着大家去KTV,说什么“季泊川都不怕我怕什么,反正我的脸也丢光了”。

哪知季泊川明白过来喜欢自己的是梁星后,想起误会池西西时说的蠢话、做的蠢事,嫌尴尬,先走了。

池西西和傅川一起把梁星弄上车,因为担心梁星,池西西就陪着她坐在了后座。

吐空了、缓了片刻后,梁星再次满血复活,如大半年前那次烂醉时一样,抱着前座拍傅川的肩:“舅舅啊,你也算是看着季泊川长大的,应该挺了解他的吧?你帮我分析分析啊,为什么连西西都喜欢你了,他还不喜欢我?我到底哪儿不好?就是因为没有他喜欢的那些女孩漂亮吗?你们男的就只看脸吗?我有那么丑吗?丑得他拒绝我后,我要求最后抱一下他也不愿意。我又没要缠着他,我告白前就知道没戏,我就是觉得那么多年了,不该留遗憾。”

池西西:“……”

后面那段话,她这一晚已经听了不下三十次。

傅川没细究“连……还”这个句式,心情不错地笑着“哦”了一声,答非所问道:“池西西喜欢我吗?她都怎么跟你说我的。”

池西西:“……”

“怎么不喜欢的。刚刚我们班最讨厌的一个男同学说你是二世祖,没本事,我们西西反驳他了来着。我们西西平时不爱计较的,别人说她不好,她从来不搭理。”

池西西:“……”

傅川没说话。

梁星又拍了一下他的肩,鼓励道:“我是没办法了,长相是爹妈给的,再努力腿也变不长,胸也长不大,你努力努力还是有希望的。我们西西一点都不物质,她就喜欢事业型的,舅舅,我看好你哦!”

池西西很想把梁星丢下车,不,很想自己下车。

把梁星安全地送到家后,池西西坐回了副驾驶,她偷偷瞟了傅川几次,见他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依旧喜欢趁着等红灯握着她的手凑过来亲亲摸摸,就没再提之前的事。

也没法提,怎么说都尴尬。

第37章

离开学还有半个月,两人就回到了池西西念书的城市。

之前在家乡怕遇到熟人,不敢牵着手上街, 在异乡再也没了这样的顾虑, 自在多了。

然而, 住到一起后,池西西六点起床的习惯却彻底被打破了——傅川总是睡到日上三竿, 即使她醒了,因为手脚被他死死钳着,也坐不起来。

最初她尝试过叫醒他,却反被箍得更紧, 唯有睁着眼睛空等三四个钟头,直到他起床。

听到池西西的抗议, 傅川态度良好地保证第二天一定不再犯,然而到了第二周依旧是这样。

池西西无计可施,睡前便在枕边放本书,醒来后、起床前的那三四个钟头就用闲书打发时间。

可是躺着看书眼睛容易发酸, 她常常看不到一个钟头就又萌生了困意, 便再补个回笼觉, 跟着傅川一起醒。

回到南方,共同生活了一周后,池西西终于一觉睡到了九点半,起床时,傅川已经在做早饭了。

多年来早睡早起的好习惯不复存在,她自然不乐意,嘴巴一直噘到了早饭吃完。

傅川吃饭快,池西西一只煎蛋没吃完,他便已经吞下了自己的那份双倍份量的,用带着油的嘴巴强行亲了下她的额头,就去阳台抽烟了。

池西西用手蹭掉额头上的油,瞪了一眼傅川的背影。傅川的第六感敏锐,很快回过头,确认了池西西的注视,冲她温柔地笑了笑,却换回了一道白眼和一声冷哼。

喝掉最后一口南瓜汁后,她收拾了一下餐桌,端起盘子和杯子进了厨房。

听到屋内的响动,傅川推开阳台的移门,走进厨房,揉了下池西西的头发,把她推到一边,嘴里衔着半根烟,打开水龙头洗碗。

瞥见烟灰落到碗里,池西西想骂他邋遢,却因还怄着气,不肯和他讲话。

整日在家无事,屋子被池西西整理得像样板间。铺过床后,她再也找不到事做,便拿了本书坐到了沙发上。

傅川洗过碗,在裤子上蹭了蹭水,大喇喇地往沙发上一坐,揽过池西西的肩,打开了电视机。

池西西嫌吵,却无计可施——若是和他争遥控器,又要受尽揉捏。

这套公寓小,除了沙发就只有楼上的床能坐,倚在床上容易犯困,池西西讨厌懒散的生活。

她四处看了看,见上层卧室区的落地窗前有一小片空地,便推了推傅川,说:“我想出去买地毯。”

傅川自然愿意,他最不爱在家呆,若不是为了池西西,根本连半天也坐不住。

何况他本就很喜欢跟池西西牵着手逛街、买水果蔬菜、带着傅小川散步。

……

在家居店买了地毯,池西西又觉得楼上楼下的窗帘该换,把厚重的深咖色窗帘换成明快的薄荷色后,沙发上仿佛还缺几个同色系的抱枕点缀,哦,茶几和餐桌太素了,需要花瓶和桌布……

傍晚时分,中午订的单人沙发、脚凳和小号茶几也送到了。

沙发不重,池西西就没让工人进门,指挥着傅川把它们分三次抬到楼上落地窗前的沙发上。

“好看么?”

傅川扫了眼一天之内风格从现代变成田园的公寓,违心地说:“很好看。”

此前这里对他来说仅仅是睡觉的地方,池西西愿意折腾,就说明她把他的地方当成了家,所以哪怕她把墙壁、地板、所有家具、电器都刷成他最讨厌的枚粉色,他也高兴。

“傅川。”

“嗯?”半跪在地毯上固定茶几的傅川满心柔软地抬起头看向这里的女主人池西西。

“从现在起,到我开学的这一周,楼下是你的活动区,楼上是我的,每天早晨十点后、晚上十一点前,你都不可以上来。”

见傅川傻愣愣地看着自己,池西西又重复了一次。

终于弄明白她的意思后,有关于这里是他和池西西共同的“家”的幻想瞬间碎了一地。

“为什么?”

“因为快开学了,我就要搬回宿舍了,生活节奏不可以这么继续乱下去,你的作息太不健康了。”

“一起住之后,我的生活节奏也乱了!我说什么了?”

和池西西搬到一起前,傅川从未在凌晨三点前上过床,要不是为了和她一起吃早饭、午饭,他更不可能九点钟就起床——比起喧嚣的白天,他更喜欢寂静的深夜。宁可白天拉上窗帘睡到下午,晚上活动。

而池西西习惯于十点就洗澡,然后倚在床上看一小时睡前读物,为了和她躺在一起,哪怕毫无困意,傅川也早早就躺到床上休息。

“那你就再忍一天,明天上午我们就再去买一张床放楼下,这样就谁都不用迁就谁了。”

处于震惊中的傅川还未说话,池西西就否定了自己片刻前的想法:“算了吧,别买床了。”

傅川稍稍顺了口气。

哪知下一秒,她又说:“晚上我把楼上的地毯拿到楼下,再把垫子铺地毯上就不凉了。”

瞥见傅川难看的脸色,池西西大气地补充道:“我睡地,你睡楼上的床。还有一周宿舍就开门了,没必要再买张床占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