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得选。”安歌对倪南说，“我物理考几分你也知道。”
选文选理根本不是看爱好，要看适合不适合。安歌从刚进苏木的时候，就定好选文了。
若是倪南不提，安歌倒没多想。倪南一提，她一回答，倪南“哦”了一声后，安歌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按照苏木往年的传统，一到八班时文科，八班往后面的都是理科。到时候，一起学习生活了一年的同学，要走个大半。而身边的倪南，想也不用想，肯定是要学理科。
肖苒苒、顾虞他们两个也是理科比较好，同样是女生，安歌觉得自己脑子太笨了。
班长带着一群人抱了新的教材进来，看着教材一本本发下来，安歌将新课本整理好，看着大家忙忙碌碌的，话题似有似无地都在讨论文理分科的事儿。
“安歌，有人找。”最后一科教材被抱着送进来，有个同学叫了安歌一声。
“啊。”安歌不认识别班的同学，她站起来，嘟囔了一句：“谁啊？”
倪南转着笔，笑着说：“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认识的别班的，就只有唐辄学长了。”陈姣和她掰了，仔细一想还真就只有唐辄学长了。安歌话音一落，旁边的倪南也站了起来。
安歌眨眨眼，看着他。倪南回看了她一眼，说：“我去上卫生间。”
两人一起出去，门口站着的不是唐辄，而是一个女同学。见安歌不认识，倪南也没往卫生间的方向走，看着女同学递了一个纸袋过来给安歌。
“陈姣让我给你的。”
提到陈姣，安歌神色变了变，她接了过来，看轮廓，应该是钱。她先前借给了她两千块钱，她让别人还回来了。
“谢谢你。”安歌低头说了一句。
没想到陈姣还会还这两千块，倒是挺出乎安歌意料的。但她是财迷，拿了钱心里就高兴。可她也知道，她跟陈姣这两千块钱一来一回，算是彻底绝交了。
绝交本是件伤心的事儿，但安歌倒没觉得多伤心了。因为她和陈姣，虽然有相同的遭遇，但终究不是一类人。两人真成了好朋友，倒也是互相折磨。
安歌接了钱，站在门口呆了一会儿。倪南看着她，没什么表情，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他拍拍安歌的肩膀，笑着说道：“钱还回来是好事儿啊，总比丢了强。没她那一个朋友没什么，你不是还有我…我们么。”
听了倪南的安慰，安歌抬头看了他一眼，跟他说了声“谢谢”后，安歌问道：“学校里的自动存款机怎么用啊？”
倪南：“…”
安歌拿着沉甸甸的现金，和倪南说：“我妈给了我两千的现金了，再拿着这两千我怕丢了。”
她有自己的□□，是阮白芷给她办的，但平时她给她的现金都够花，她还没有去取过款，以前都没有用过。
看着安歌抬眼看着他，神色如常，倪南也有些摸不准安歌了。他抿了抿唇，说：“走吧，我跟你一块去。”
两人存了钱回来的时候，正碰到手里拿着志愿表的陈洁。看到他们俩，陈洁笑了笑，问道：“寒假过得怎么样啊？”
倪南笑嘻嘻地说：“还行，十分之一的时间在玩儿，十分之九的时间在学习。”
陈洁一笑，翻了个白眼表示不信，边走边说：“你要学理吧？已经有好几个理科班的班主任来找我要人了。”
安歌抬头看了看倪南，又崇拜了一下他，学霸就是好，还有一个学期才分科，就已经有人来要了。
倪南回看了一眼安歌，他笑容一敛，说：“老师现在还没分科呢，你别当着安歌的面说，我怕她到时候舍不得我走。”
安歌：“…”
“你以为你多好？”陈洁说，“你走了安歌倒巴不得呢，上自习的时候都不用管纪律了。”
“那可不一定。”倪南喜滋滋地拿着肩膀撞了一下安歌，笑着说：“我走了谁给她讲题啊？”
从来没有过的离别的感觉，像是一道闪电，一下劈在了安歌的心口上。她抬眼看着倪南和陈洁，两人仍旧闲聊着，而安歌心里，却有种心被电过一样的感觉。麻木，又空落落的。
察觉到她一直不说话，倪南回头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了？”
安歌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摇摇头，跟着两人回了教室。
陈洁大致说了一下文理科志愿的事儿，班上有喜有忧，毕竟这个班级是文科班，而苏木一直是理科见长，到时候，班里肯定走一大批的人。
班上的气氛，感染到了安歌，安歌坐在位置上，抬眼看着被她摆在一边的理化生课本。单单看着课本上的颜色，就有点受不了。
她是真学不了理科。
倪南说的话还在她的耳畔，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了新同桌后，新同桌会不会给她讲题。而他们分了文理科以后，倪南应该不会每周都带她出来补习了。
毕竟，两个人学的都不太一样了。
所以，现在和倪南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显得弥足珍贵。
安歌盯着对面倪南在写物理题，完全没有了上个学期的感觉。倪南还没说选文选理，就已经有好几个理科班的班主任要人了。
察觉到安歌看他做题，倪南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哪儿不会？”
开学后的一个月，两人仍旧每周都会来图书馆学习，可倪南的重心明显放在了理科上。几乎每周都会做物理题，那些物理题，真的是难的可怕。
新的学期，安歌好像渐渐揣摩到了学习的门道，新知识的吸收也没有以前那么困难。这周刚举行了一次月考，她觉得自己考得还蛮不错的。但再不错，也顶多排在班里中游，而倪南，仍然是雷打不动的全级第一。
“你做的那些都不会。”安歌的笔尖指了指他做的那套题目。
“你不会正常。”倪南笑着说，“这是物理竞赛的题目。”
“现在就要开始准备物理竞赛了吗？”安歌惊讶地问道。
“不用。”倪南摇摇头，抬眼笑眯眯地说：“我只是喜欢做这个。”
安歌：“…”
学神真是太可怕了。
“物理竞赛如果获奖，到时候高考会加分吗？”安歌问道。
安歌以前没接触到这一块，因为她和物理实在无缘。倪南看着她，摇摇头说：“加分不至于，但自主招生会占优势。有些大学有专门的竞赛生的班级，学的专业也是针对科研的。但我去的话肯定会转专业，因为我想学儿科。”
倪南说完，嘿嘿一笑，说道：“儿科的话，小朋友话比我多，就没人说我话多了。”
这个理由，倪南以前说过，还真是清奇。
但安歌抿了抿唇，回了一句说。
“大人也不没觉得你话多。”
抬头看着倪南，安歌笑了笑说：“最起码我觉得不是。”
眼皮微微一跳，倪南看着安歌的笑，有一瞬间的晃神。他挺喜欢安歌笑的，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弯弯，浅褐色的眸子都在发光。
“为什么不觉得我话多？”倪南唇角一勾，略认真地问安歌。
安歌动了动唇，她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个答案，但嘴上说出来的，却是另外一个。
“因为你说话是在给我讲题。”
倪南：“…”
高一下学期，因为有了文理科的分别，过得十分迅速。时间很快到了五月份，五一放假一结束，安歌就被陈洁叫去了办公室。
五一放假前，苏木中学举行了一次月考。安歌觉得自己考得还行，甚至于开学后的几次月考，她都考得还不错。
她以为这次考砸了才被班主任叫了去，刚进办公室的时候战战兢兢的。
陈洁看着安歌进来，这个女生跟刚来的时候已经大不相同了。在班上也不是以前那么安静，会跟着倪南和肖苒苒他们说话讨论。甚至纪律委员也做的不错，倪南跟她一起后，班上说话的明显少了。
不但如此，学习成绩也提高了一大截。陈洁知道，安歌底子很差，她能取得这样的进步，与她自己的努力分不开。老师都喜欢爱学习的孩子，虽然安歌成绩一般，但她却对她十分上心。
“坐下吧，别紧张，我就是和你随便聊聊。”陈洁笑了笑，让自己尽量慈祥。
“谢谢老师。”安歌拉着椅子坐下，抬眼瞟见了桌子上的成绩单，心里又一个紧张，看来真是因为成绩叫的她。
在安歌紧张害怕的时候，陈洁突然说了一句：“恭喜你啊，这次考得不错，第二十名。”
“啊？”安歌心一松，抬头看着陈洁，眼睛微微一亮。
“对啊，二十名。”陈洁笑着看她，将成绩单给她，分析道：“语文在班里是拔尖的，就是英语和数学还需要努努力。另外，你几门理科的成绩倒没那么看不过去，在班里差不多是平均水平。”
安歌看着自己的成绩，心里挺高兴的，她抬头看看陈洁，说：“都是倪南给我讲题的。”
确实，她的成绩里有一大半都是倪南的功劳。但陈洁今天不是跟她谈这个，她笑了笑后，说道：“我看了一下你的成绩，学文科的话，按照以往分科前的成绩来算，进班级前十五名是没有问题的。”
“苏木的升学率不错，每个班级四十几个学生，有三分之一的能考入重点大学。”陈洁指了指安歌成绩单上的名字，说：“你刚好在线上。”
“但这是很危险的希望。”陈洁笑着说，“你刚好在线上，就说明不稳定的。所以，要想考重点大学，你成绩还要往前赶赶。”
在上学期的时候，安歌的理想不过是考个二本学校。但现在陈洁却说她的成绩，很有可能考上一本。
安歌有些激动，但她也听到了陈洁对她的鼓励和忠告，要想考重点大学，她必须比以前更加努力。
周一的升旗仪式结束，文艺委员开完会回来，跟大家宣布了一个消息。
“期中考试后，咱们学校要举办一次以诗朗诵比赛。那咱们现在讨论讨论，是准备个人诗朗诵，还是群体诗朗诵？”
既然是期中考试后，那要是群体诗朗诵的话，肯定会耽误复习的时间。张晓话音一落，教室里七零八落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群体吧，快考试了，哪有时间背诗啊。”
“对啊，七班不都定了丁旖自己朗诵吗？”
“单独派倪南去吧，我们一起参加，人多不不如人精。”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的时候，陈洁走了进来。陈洁一到教室，教室内瞬间鸦雀无声了。陈洁往讲台上一站，看了一眼自己的学生，说。
“听大家的意思，都想派代表单独参加朗诵比赛是吗？”
陈洁一问完，下面大部分同学说了一声“是”，然后又开始讨论了起来。
李子阳是个木头，肖苒苒索性回头和安歌与倪南说话。
“和丁旖打对擂，你怕不怕？”
现在倪南想的倒不是什么对擂不对擂的事儿，他说：“怎么不群体参加呢？”
“大家都忙着考试呢。”肖苒苒说完，朝着安歌努努嘴，说：“你看这位，班会的时候还奋笔疾书呢。”
正在做题的安歌抬头看了肖苒苒一眼，笑了笑。
倪南看着安歌，问道：“你也想派代表参加啊？”
“这个我说了不算。”安歌说，“如果能派代表参加的话，那就派代表参加吧。”
诗朗诵比赛不像运动会，必须有多个运动员参加。安歌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学校活动没什么兴趣，她更沉迷于学习。
陈洁跟她的谈话，安歌还铭记在心里呢，她必须更加努力，才能够稳稳地考上重点大学。
听了班里人的话，陈洁拿着黑板擦敲了敲，说：“我先说说我的想法啊，我个人是希望咱们班出个群体诗朗诵。毕竟这是咱们这个班，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了。下个学期，你们都去了新的班级，再参加活动，也不是原来的这些同学了。”
安歌做着题目的笔尖微微一顿。
而在陈洁说完之后，倪南就举手说：“老师，我也希望是群体参加，大家同学一场，总不能连点群体活动的回忆都没有吧。”
倪南一说完，班里的就又议论开了。
“这样，大家举手表决吧。”陈洁公平公正地说，“同意群体诗朗诵的举手。”
倪南抬头，先把自己的手举了起来。他抬头看着班里的同学，开始还是一小部分人举手，后面的时候，举手的人越来越多，到了最后，就连他旁边的安歌也举起了手。
倪南喉头一动，他心里觉得甜兮兮的，凑到安歌身边，倪南笑着问道：“不怕耽误你学习？”
安歌被这么一问，她双唇一动，侧脸看着倪南，安歌眼睛里闪着光。
“耽误耽误也没什么，反正你能给我补回来。”
但如果耽误了这次一起参加的活动，未来就再也补不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学期没什么大事儿，加快剧情了。
☆、第34章 17.9.11
最后的结果是, 三分之二的同学同意群体参加诗朗诵。既然是群体参加的活动, 自然要群体参与。张晓找了个自习的时间, 招呼了全班的班委讨论诗朗诵的事儿。
张晓往墙边一靠，看着班上的各位“骨干”, 说：“大家给个主意吧。”
之所以让张晓当文艺委员，也是因为他够文艺。气质斯文, 古筝琵琶样样都会, 他都没什么主意，其他人也没什么主意。
安歌看着大家面面相觑, 她也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
“群体诗朗诵, 人多力量大，不如就挑几首气势磅礴的诗词，这种朗诵起来有气势, 老师也爱听。”班长先带头发言。
“有气势的还不就那几首，《将进酒》、《赤壁怀古》之类的，到时候肯定跟别的班级撞。”倪南说。
“那你给个主意吧。”班长刚一说，就被他打断了, 就回头看着他，把烫手山芋扔给了他。
“咱们表演情景剧吧。”倪南看来心中早有主意，班长一抛过来他就笑着接住了。
安歌问道：“什么情景剧？”
倪南看了安歌一眼，笑着说：“不算情景剧，就是找几首比较有画面感的诗词，古色古香地把这首诗歌给演出来。”
“这个有点费事啊。”张晓说：“要借道具, 要买服装，还有演员排练…本来大家期中考试前时间都挺紧张的。我当然是没问题，不晓得其他人。”
张晓说着看了一圈周围的人，周围的人都没吭声。
“选几个需要角色少的。”倪南笑着说，“比如…”
安歌说：“《回乡偶书》”
安歌一说完，倪南就冲她挤了挤眼，笑嘻嘻地说：“这首人太少，而且道具需要的也少，干巴巴的。”
既然倪南这么说，肯定心里有底。安歌看着他，果然，倪南数着手指头将诗歌背了出来。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雨纷纷咱们学校礼堂LED屏幕可以直接GIF动图，行人也不需要演，只需要穿着古装打着伞匆匆而过就行。主角就两个，一个‘我’，一个牧童，还有一个道具牛。”
被倪南这么一拆解，几个人纷纷表示不错，毕竟诗歌短，大家也好背。
“那演员怎么安排？”班长问道，“还有，道具…‘杏花村’的布标，还有牧童的牛，还有大家的服装…”
“演员的话…”倪南思索了一下，扭头问站在一边安静如鸡的安歌，“你想演什么？”
安歌：“…”
我什么都不想演！
“角色这么少，征询下大家的意见，让有表现意愿的同学来演吧。”安歌推让道。
“行，那你就演牧童吧。牛最难演，我演牛。”倪南敲板。
安歌：“…”
有一米七的牧童吗？
“安歌没有意见吧？”张晓看了看安歌，问道。
“行。”安歌说，“但我怕有违和感。”
“我不是更有违和感吗？有我这么帅的牛嘛？”倪南笑嘻嘻地说。
安歌：“…”
是你自己硬要演的，赖谁？
最后，角色全部敲定，安歌演牧童，倪南演牛，张晓演“我”，还有一些群演，从班里另外选拔。
“那我和安歌就负责道具了，牛，布标，还有杏花酒酒坛和喝酒的杯子之类的，你们几个负责服装吧。”倪南将安歌拉到一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安歌被安排着一切，后来已经被倪南牵着鼻子走了。她虽然点头同意，但她全然不知道要去哪儿买那些道具。不过，和倪南分到一起，确实是最好的。她跟其他同学不一定相处的来。
几个人商讨好后，刚准备回教室，七班的教室门突然开了，丁旖走了出来。看到几个人在那里，问倪南：“你们在这干什么呢？”
“商量诗朗诵比赛的事儿。”倪南说道。
在场这些人，都知道丁旖高冷，陆续往办公室走。虽然一起去归亚玩儿了几天，但安歌明白丁旖和她不是很熟，也准备往教室走。
“你等我一块进去。”倪南喊住了她。
安歌脚步一顿，她抬眼看看倪南，又看看丁旖，有些不明白倪南怎么变得跟小女生一样了，回教室还得拉帮结伙的。
丁旖看着被叫住的安歌，心口一堵，她瞟了一眼她后，将视线收回，对倪南说：“你们群体参加啊？搞得这么麻烦？”
“我们这是集体荣誉感比较强。”倪南笑嘻嘻地说。
丁旖并不认同什么集体荣誉感，她看了一眼安歌，抿抿唇说：“十七班的班主任周踌老师叫我去他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