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良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要不然她怎么会突然带着金酉出现在菜市场。

那种地方就算没有那个小姑娘上传的照片,他也会很快根据监控找到两人的踪迹。

那疯女人想要把金酉送回来,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腻烦了?

金良冷冷的笑了,他看着不是呢,那天在金酉站在笼子里面,那个疯女人站在笼子外面,金良分明看到,她看着金酉笑的灿烂。

金良立刻给助理打了电话,此刻已经是半夜三更,助理接电话之前,尽管清了嗓子,但声音还是带着刚睡醒的模糊。

“预约一下姜医生。”

迷迷糊糊听见老板半夜2点多打电话来,叫他去预约心理医生。

小助理默默的吐槽一句神经病,确实应该治了。

然后嗯啊的应下来。

预约的时间是在三天之后,这个姜医生在界内非常的出名。

尤其专攻催眠,据说他大部分时间全国各地飞,协助警方审问要案重案。

本来是预约不到的,但是金良半夜三更发疯,催着小助理去预约。

小助理打着哈欠爬起来去网站上预约,赶巧姜医生没睡,看到了预约之后,随手就应下了。

这三天金酉的状态持续下滑,他像一个离水的小秧苗一般,在金良的眼中“日渐枯萎”。

其实金酉只是慢慢恢复到先前的状态。

但见识过金酉鲜活明媚的一面,看他这样,再想起会这样的原因,金良没有一刻不痛心疾首。

五年前,国外的父母曾打电话来说想要接金酉,去他们的身边。

当时金良说:“金酉是我的孩子,不是你们的孩子,你们没有对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尽到做父母的责任,我不会把他给你们。”

那个时候金良觉得,他已经为金酉构建了一个家,甚至将女朋友,强行安插在“母亲”的角色上。

他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在乎经金酉,他是真的将金酉当成自己的孩子养大。

但现在,金良真的迷茫了。

医生看过了,金酉并没有被催眠,姜医生也点出,金酉的心理出现问题,但这问题是在最近出现的。

金酉在压抑着自己,他已经很努力的在尽量表现的正常。

回程的车上,金良一直将脸埋在手心里,他心中的愤怒,暴躁,悲伤,摧枯拉朽一般,一点点摧毁他的底线。

他知道金酉为什么在压抑,自从那一天,他说过,除了那个疯女人谁都行的那番话之后,金酉就开始这样。

金良一直心中有猜测,但他一直都不想承认,拒绝去承认,直到今天,连最后一丝,“我弟弟只是因为被催眠了才会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的希望也破灭。

金酉是金良亲手养大的,金良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他弟弟的智商没有问题,发育的也非常好,或许有些事情没有接触一开始不懂,但真的接触的话,时间久了,怎么可能不懂?

金酉是为了他的那句话在压抑自己,金酉在竭尽全力的听金良的话。

但是喜欢和想念,怎么能压抑得住呢?

金酉从小到大,鲜少喜欢什么,喜欢画画,一开始就是没日没夜好多年,从随手的涂鸦,到现在随便拿出一副,都能卖出个还算可以的价钱。

喜欢那个大兔子,一抱也是好多年……

金良简直抓狂,是到底什么时候,金酉没有兔子也能睡着的,那个女人又是怎么能够让金酉轻易的改变……

她怎么会在金酉的心里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

金酉怎么会喜欢那样一个女人!

那个疯女人根本就是在利用金酉报复,金良狠狠搓了一把脸直起腰。

他绝不允许心思那么歹毒的女人和他弟弟在一起。

多么荒唐!

简直荒唐至极!

回到家之后,金良继续想尽办法逗金酉开心,金酉仍旧将自己关在画室,整天对着画板。

这天金良提前回了家,去画室找金酉,他疯狂的加班几天,将手头上的工作都处理的差不多,挤出了三天的时间,打算带着金酉短途旅行。

但是当他走进画室,笑着站在金酉的身后刚要开口说话,却猝不及防的看到金酉的画。

画的竟然不是他。

不是他?

金酉从第一次画画开始,画的一直都是金良,从小到大,他画的内容从未改变过。

金良特别想把金酉的才华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弟弟是天才。

但就是因为画的内容全都是他,且大部分都是不好对外界展示的一面。

所以他无法给金酉开画展,虽然会忍不住拿着金酉的画出去打听价钱,却从来没有真的卖过。

但金酉画的竟然不是他——

这对金良的震动无疑是巨大的。

更让金良几乎被心中的愤怒烧红眼睛的,是因为金酉画的,竟然是那个疯女人——

那是有些暧昧的一幕。

午后的阳光顺着窗户照射在沙发上,画中的女人仰面躺着,头发凌乱嘴唇嫣红,衣服松松垮垮,脸蛋脖颈,在阳光下呈现一种惑人亲昵的浅粉。

而女人眼中盛满了阳光,也盛满了爱意。

这爱意,让金良失去理智,他的呼吸逐渐急促。

总算是将一直专心致志描绘细节的金酉注意力拉回来。

他回过头,看到金良的一刻,下意识的伸手拉画板上的布,企图将画遮起来。

但是这动作,却更加刺激到了金良。

金良抓住金酉的手腕,看了他一眼之后,慢慢走到其他的画板面前,将画布一个一个的揭开。

每揭开一个,就像一个沉重的巴掌抽在金良的脸上,每揭开一个,金良心中的怒火,就无声的扩大一分。

直到将画板上的布都揭开,才发现几天里,金酉没日没夜画的全都是那个女人。

各种各样的姿势,各种各样的笑容,刺的金良彻底失去理智。

他将画板一个一个掀翻在地,用脚将画框踩碎,踩不坏的,就用手去撕扯,他面目狰狞,浑身哆嗦,简直要被气疯了。

而金酉愣愣的看着金良,在金良踢到他面前的这个滑板之前,一把抱起了还未完成的画,总算是让这一张躲过了一劫。

金良看着金酉,嘴唇动了几次,不舍得对他说任何狠心的话。

只是朝着金酉伸过手:“给我。”

金酉从来都听从命令,更不会忤逆哥哥的命令,但这一次,他抓着画框用力到手指苍白,额角渗出细汗,浑身细碎的颤栗。

却还是很坚定的摇了头。

金良难以置信的瞪着金酉,他暴躁的在屋子里转圈,像一头困兽,整个人比金酉哆嗦的还要厉害。

他抬手指着金酉,嘴唇抖得说不清楚,“你你你……”,你了老半天,无论如何愤怒冲动,却还是说不出一句责怪的话。

金酉看着金良,动了动唇,开口叫了一声:“哥……”

金良整个人猛的一颤,僵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金酉:别撕我的画。

金良:好,我不撕,我他妈去撕她的人!

————

我从介绍开始,就说了金酉他脑子没有问题,智商很正常。

有些东西他一开始不懂,但接触了怎么可能不懂?

金酉只是一定程度上有一些,自闭,然后又因为接触到的外界很少,所以显得傻,并不是真的傻啊喂!

————

今天我又特别肥!【昂首挺胸】

☆、第一跪

金酉这一声哥叫出来, 金良先是愣了片刻, 后震惊的瞪大眼, 他向前一步,傻兮兮的咧开嘴笑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 无论他怎么努力, 金酉都没有再开口说过话。

金良虽然一直期盼着金酉再开口, 但这种期盼里,并没有包含着多大的信心。

但金良很快就笑不出来,金酉死死的护着那副画, 看向的他的眼神也带着哀求,金良尽量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再次听见弟弟说话, 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会是因为那个疯女人。

“小酉……”金良没有再企图去要金酉手里的画,和弟弟能说话这件事情比起来, 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

金良走到金酉的身边,对上金酉慌乱的视线,竭尽自己所能的扯出了一个笑容, 但眼泪却不受控制夺眶而出。

金良伸手胡乱抹了一把,而后将手慢慢放在金酉的脑袋上,轻轻的抓了抓。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同时开口, 又同时噤声,金良紧咬着后槽牙,伸手去擦金酉的眼泪,艰难道:“没关系的。”

兄弟两个不需要多说什么, 瞬间就明晰了对方的意思。

金良为他冲动发疯道歉,而金酉……

金酉从前不懂,但是最近看电视,已经明白了他的“大兔子”是哥哥的女人,他们在一起生活的这么多年,“大兔子”对他的照顾,也是因为哥哥。

哥哥和大兔子之间怎么了,金酉并没能弄懂,但是已经竭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想,他不想让哥哥不开心,他也根据电视上面那个“哥哥”激烈的反应,明白了金良为什么会这样。

可是想念一个人,就是会越控制,越浓烈,金酉从没尝过名为情.欲的酒,懵懵懂懂的喝下去,只一口,就已经醉的彻彻底底,又怎么能控制的住。

而金良知道金酉因为什么跟他道歉,心中如同一块巨石,沉沉的坠着他,堵着他。

但他又开心得要命,只要金酉能像正常人一样表达自己的想法,其他的都不重要。

金良最后还是没有将要带金酉去旅行这句话说出来。

他今天实在没有办法承受,再听到金酉说出不愿意的话。

从金酉那里回到自己的屋子,金良扑在被子上,无声的撕扯枕头,捶打床铺,直至将心中的愤懑都宣泄出去,这才起身坐到沙发上,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继续加强力度找人……”金良掐了掐自己的眉心,手背上的青筋和额角的青筋一通鼓起。

但他还是咬着牙说道:“找到人之后,尽量不要弄伤。”

助理在那边愣了一下,boss的命令一向都是恨不得把人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敲碎,为什么这一次,反倒不让他们伤人了?

不过助理还是很高兴的答应下来,毕竟动手去伤害一个小姑娘,这种事情无论是站在道德法律还是良心上,都过不去。

金良靠在沙发上,用手肘撑着腿,不断掐揉自己的眉心。

如果一定是她。

如果金酉非她不可……

金良只要想起来金酉今后会和那个女人有牵扯,他就恨的心头都要渗血。

可金良了解金酉,金酉认定的很难轻易改变,金良一面觉得荒唐至极,一面还是不得不做出妥协。

如果一定得是那个女人,那金良必须先把她拿捏在手心里,设法搓磨掉她的性子。

否则他真的不敢想象,那女人报复心如此重,金良甚至连他是不是真的喜欢金酉都没有把握。

必须得先找到她,弄清楚她到底抱着什么思想,要是除了利用金酉报复他之外,对金酉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金良是无论如何也不允许她再出现在金酉的面前。

而这一切,身为当事人的孔心,并不知道她即将要遭难。

两人已经分开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来,孔心在各处游荡,她一个人躲藏很容易,但是时间越久,她的心中越是发慌。

按理这时候醉眠早就应该生效,但是过了这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段时间她又联系了小编辑,仔细询问过催眠技能,小编辑信誓旦旦,这种技能确实没有问题。

金良的别墅区那一条街上,都是非富即贵,孔心办了假.证件之后,就花钱买了一个富人区园丁副手的工作。

他们主要负责为富人区修剪草坪种植花园,而孔心花重金买下了这个副手的工作,做的就是倒垃圾挖大坑和稀泥的工作。

已经快要到秋季,这时候工作开始减少,相对也轻松一些,只需要提前给珍稀的树木做好保暖,赶在入秋之前,最后修整一次草坪,不时的清扫一下落叶。

孔心跟着干了好几天,走了好多家,今天终于轮到金良的别墅。

孔心将自己包裹得密密实实,起了一个大早就跟着另一个人,一块儿进了金良的别墅。

孔心操作着机器修剪草坪,时不时用眼睛溜着,看到金良在大厅里用早餐,看到金良穿好了西装,然后走出了房门。

她尽量将自己的帽子压得很低,操作着机器背对着金良。

而金良也如孔心所愿,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朝着门口走的时候,倒是被突突的声音吸引过来视线,但也只是撇了一眼就转过了头,很快上了车。

见到车辆驶出别墅,孔心操作的机器又转过来,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这具身体是模拟原身。而原身和金良在一起那么多年,孔心还真怕金良一眼将她给认出来。

但是现在看来,就算是没遮脸的话,金良也不一定能够注意到。

金良走后,孔心停下了机器,拿起了扫帚假模假式在树底下划拉,另一个人是负责树木的,两人相隔甚远。

这一段时间孔心在小团队里面工作积极,今天早上,她主动提出要先来别墅,管事的没存什么疑惑,就让她跟着过来了。

孔心拿着扫帚,慢慢的朝着别墅后面绕。

她得绕到金酉相对的那个二楼的窗口,设法看看金酉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找她?

既然催眠是一定有效果,金酉这个时候,应该正和金良闹得不可开交。

为什么金良看上去那么平静的去上班?

而孔心今天做决定一定要来,是因为她无意间听到同事们谈论,说是金良前段时间有一天一下子招了十多个美女进别墅。

两个男同事说的时候一脸猥.琐。

说金良夜.御十几女。

孔心听了之后,先是嗤笑了一声,别说十几个女的,她那么折磨过金良之后,按照金良的性格,现在身边能有女人都是破天荒了。

怕别是根本就不行了,要找女人刺激自己?

但随即孔心猛的想起金酉,心里顿时就翻江倒海起来。

这些女人恐怕是金良给金酉找的。

她不知道金酉怎么跟金良闹的,金良这是在想办法转移金酉的注意力。

不过没有两天,就在孔心马上就要沉不住气不管不顾去找金酉,生怕他真的被转移了注意力的时候。

她又听说,金良把十几个美女都送走了。

这下孔心更加的肯定,这些女人就是找来转移金酉的注意力,并且失败了。

孔心心里生出种隐秘的愉悦,金酉怎么可能轻易的被转移了注意力?

但很快孔心这种隐秘的愉悦又消失殆尽,因为她想起金酉是被催眠才会这样。

而这两天怨念值又有下滑,可想而知金良现在每一天都过的,十分不痛快。

她反复纠结,其实最不想承认不肯承认的,只是她想要来。

孔心拿着扫帚,绕到了别墅的后面,站在了金酉房间的窗户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