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少些时间在家里,也要好一些。”

南心抓住楚峻北的手腕,心中惶怕不安,却又不敢在不是时机的时候道明一切,她把他的掌心打开,面颊贴在他的掌心里。

她心中翻涌而起欲要试探。

“那你再试一段时间不好吗?难道我们以后不要自己的孩子吗?”

南心问出这一句后,紧张得双拳紧握。

只见楚峻北坚决的摇头,那种坚决就像是一个面临即将被破城的将军,誓死不降的决心。

“不要。”

“你骗人,怎么可能不要孩子?”

南心不会相信,楚峻北不喜欢孩子,只是一时的。

不可能一辈子。

“不要!”楚峻北再次出声。

“那我不小心怀孕了怎么办!”南心拔高了声,她差点一个忍不住就要站起来与他对峙!

“打掉!”楚峻北觉得自己的手臂在颤抖,他极力克制,才让他的声音没有抖,“所以我们一直做避-孕,我不会要孩子,你也别有这方面的打算。”

南心的唇也抖了起来。

楚峻北握着南心的肩膀,“南心,为什么你要有那种传统的观念?别人要那样,你就要那样?你是跟我过日子,你当然要跟的思想统一,难道不是?”

南心知道楚峻北那种 歹毒的心肠后,怕得要命。

以前她骗周姐的话,居然真是楚峻北心中所想。

一个生命在肚子里,她和他有婚姻存续,名正言顺的孩子,又不是野种!

他们又不是没有精力没有财力去养。

他却冷冷的说“打掉”。

自己的骨肉,他居然说得出口。

他前辈子跟孩子这种生物有仇吗?

南心念着这些,心情愈发的激动起来,“我们国家就是这样的思想,要传宗接代,那这么大份家业,怎么办?”

“传宗接代是为了有个根,根这种东西,你不传有人传,天下多的是人姓楚,追到根上,五百年前都是一家。

人一辈子活在这世界上,他的价值不仅仅是传宗接代,就算以后再也没人知道邵逸夫的后人是谁,但这世界上存在过的那么多邵逸夫楼仍然在。

人的意义,仅仅是传宗接代的话,何必奋斗,不停的生孩子就是了。”

南心觉得楚峻北有备而来,她根本辩不过他。

她想要据理力争,“你的观念有问题,孩子是上天给的礼物,如果怀上了,自然要生下来,怎么可以打掉?”

他半步不让,“你明知道我不喜欢,难道你要生个孩子下来让我天天看着烦?

一个孩子若是被那个家庭的父母喜欢,那么他就是幸福的。

如果不是,他不是被父母所喜欢的,他就是不幸的。

我不喜欢孩子,我尽力做好措施,不生。

如果你不小心怀上了,硬要生下来让我对那个孩子不好,你这样做,到底是我的爱人,还是我的仇人!你把他生下来,让他出现在一个不喜欢他的父亲面前,不是他的仇人吗?”

南心一阵阵的感觉到楚峻北的情绪随着话题的不断增进而变得苛利起来。

俨然如果她现在怀了孩子,他就要把她拖进医院的手术台上一般。

南心沉了沉气。

不喜欢就不喜欢罢,她没办法强求。

她不能说他是错的,每个人都有喜欢和不喜欢的自由。

“我以后不让闯闯下楼来烦你了,这样可以不送他去全托幼儿园吗?”

南心是想平静些,淡然些来说这些话。

可是说出这段话 时候,她眼中的泪水再次泛滥成灾。

一想到闯闯才满两岁不久,就要落到去读寄宿学校的下场,心中的疼痛便密密麻麻,一点缝隙也没有。

楚峻北不停的抽纸给南心擦眼泪。

他一直强迫自己,再心狠一点,她舍不得是暂时的,只要不天天在一起,以后再送得远一些,她也会习惯。

不然闯闯一直在她身边,就是个炸弹。

“以后每周周末,我陪你去接他,他总要长大的,男孩子怎么可以一直这么娇弱?”

南心不能再忍,她打开楚峻北的手,腾地站起身,睨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冷眼相向,“他哪里娇弱?他才两岁多一点!他只是语言比别的孩子发育得早一些,就算会说再多的话,他也才两岁多一点!”

“楚峻北!一个两岁出头的孩子,你让他去住校,家里人都死光了吗?”

楚峻北端坐依旧,把手中已经染湿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全托学校不止闯闯一个孩子,难道别人家里的人都死光了?”

“我不同意!”

南心没办法再跟楚峻北谈下去。

他已经想好了,根本没有打算跟她商量 ,他只是来给她支会一声。

闯闯可以不上幼儿园,也绝不上全托!

大一些,她尚可以考虑一下。

但两岁出头这个年龄,想也不用想!

她绝不同意!

楚峻北因为齿牙紧咬而让他面庞上的线条愈发冷硬,那一份英俊铸上寒 铁的气息。

倾城无双,却是以煞气为刀雕出的俊颜,叫人生怕。

“这么说的意思就是,你情愿让我天天不高兴,也要把闯闯留在这里?”

南心感受不到地暖传来的温度,凉得很,仿佛置身窗外的冰雪天地,寒风阵阵呼来,从毛孔穿透进皮肤。

冷得四脚百骸都发僵。

“峻北。”

南心认了输了,她耷着肩,在男人身边坐下,把冷僵的手往他腿上放,蜷起秀拳,“峻北。”

他忍着情绪,“我说得很清楚,我不喜欢孩子,我对闯闯做到如今这样,完全是因为你。

我并非只是不喜欢你弟弟,我自己也不想要孩子。”

“我明白的。”

南心点头,“我明白你不喜欢,你说过不止一次,我不能怪你,可是我不能送闯闯走,峻北,闯闯从来没有离开过我。”

南心将软耷的脑袋无力的靠在楚峻北的肩头。

她几次咬牙都不想哭,可是心脏被揉来撕去,她根本就扛不住。

一想着要和闯闯分开,她就受不了。

闯闯如果不小心尿*了,会不会被老师打屁股。

如果他在学校里调皮了,老师会不会骂他。

他年纪这么小,会不会被别的同学欺负 。

如果再大些,他记忆长久,他还会说一些关于学校的事。

住校一周见一次,星期一发生的事,到了星期五,早就忘记了。

“峻北,闯闯从来没有离开过我,我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天天都和我睡。

我没有想为了闯闯让你不高兴。

我天天都想让你高兴。

你说你喜欢单独的空间,不要闯闯和我们一起睡。

我也同意了,我几乎每天把他哄睡了都陪着你。

你说你喜欢单独的空间,如果不是你提出把17楼18楼打通,我根本不会再提这样的要求。

峻北,我真的已经小心翼翼了,我生怕你不高兴。”

南心抽泣的时候,他感受着她胸腔那里传到周身的震动。

小心翼翼。

唯有这四个字,可以诠释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

如今他也变得小心翼翼。

“我们两个这日子能继续过下去,必须一人让一步,是不是?”

南心的手掌拍打在楚峻北的胸口,打得啪啪作响。

最后也只能揪住他的衣服,用力的扯,她一口气抽上来说话的时候,已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但是即便是声大音高,她也只能是乞求,“峻北,我不要让!什么都依你,这个不行!”

楚峻北的眉心蹙成川字,那份DNA亲子鉴定没有看过内容,但在楚峻北的脑海中清晰如雕刻。

南心的情绪,是一个正常母亲的情绪。

楚峻北甚至感受到了南心濒临崩溃的抗争。

孩子若是顾展唯的,顾展唯不可能不知道。

纵使和一个没有感情的男人的孩子,她依旧可以把那个孩子放到心尖儿上来疼爱。

这是多么恐怖的一种爱。

这不仅仅是一种爱,更是一种能量。

他一直都相信女人可以为了孩子牺牲这样,牺牲那样,最后牺牲自己都在所不惜。

正因为他明白,所以他要把闯闯和她的距离拉开,以后送走。

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而已。

他的手掌抚着她的背,“只要闯闯去读全托的幼儿园,以后每周接他回来,我依旧可以像以前一样,哪怕心里不愿意对他好,也可以做出对他好的样子。

但如果不送他去全托的幼儿园,我心里对小孩的那种厌恶再也无法忍耐下去,南心,我的脾气并不好。

我真的不想他在成长的过程有我给他造成的阴影。”

事情已无转圜的可能,南心离开楚峻北的肩膀,垂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腿上。

绵绵无力的话语,几近绝望的最后陈述,“我们把17楼和18楼的楼梯拆了吧,以后不让闯闯下来了,我让周姐每天单独给你煮饭,我把Gui还给你,我不让闯闯碰你的任何东西,包括狗,他会听我的话,真的。

峻北,我真的,我不让闯闯出现在你面前一下子,你别把他送走。他这么小,才两岁,跑快了还会摔跤,连普通幼儿园都还没完全适应就送去全托,太残忍了!你不觉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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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南心选了一条最难走的路

似乎有一根琴弦在空中被斩断,发出“铮”的一声响。

楚峻北仿佛听到了南心意有诀别的意思。

楼梯拆掉?

你的狗,还给你。

像是儿时和班上的好朋友闹了矛盾,两人送的本子,橡皮擦也要一一归还时的状态。

楚峻北此时的牙齿咬得“咕”声作响。

残忍吗?

谁说不是?

可这些孽都是谁造的。

若不是她,他们怎么会弄到这个地步。

“如果不送他住校,也行。”楚峻北知道自己终于算是完蛋了,他一再让步,一再让步,底线一再退让,终将守不住。

“要我做什么?”南心问。

“我和你搬家。分开得远一些。”

肝火上行,冲出咽喉,南心怒声相斥,“楚峻北,闯闯到底怎么了你!”

“我不喜欢小孩,每天一想着有个孩子会出现在我面前,我头就炸疼!”

“我说了,不让他出现在你面前,还不够吗?”

他也突然加大声音!“怎么可能不出现!”

南心被他吼得一怔,愣了半天的神,看清他眼底那些肆意燃烧的火苗才更加笃定的相信,今天清晨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玩笑。

她的肩膀,扶也扶不正,只是歪斜着,有气无力。

头发每天清晨醒来都是有些凌散的披着,他看见便用手帮她梳梳。

今天他也用手指梳过,只是依旧很乱,是她每每心烦的时候用手抓乱的。

气息如此薄弱,像是缺了能量,仿似感觉自己已经无路可走。

楚峻北决定的事情,除非他自己放弃,什么时候能不按照原定轨道进行?

要送走闯闯,他已经狠了心,他讨厌孩子讨厌到此等地步,她为之惊叹。

哪怕以后她怀孕,他也不要孩子。

这算不算两个人的信仰不同?

都说C国人没有信仰,没有信仰的民族是可怕的,可谁说C国人没有信仰。

C国人信仰亲情。

靳家的亲人,就是她的信仰。

闯闯,就是她的信仰。

她怎么能奢望楚峻北和她有相同的信仰。

楚峻北和父亲决裂,堂表亲都关系不好,他一个人单打独斗,亲人还不如朋友跟他走得近。

他们是没有共同信仰的两个人。

心中知道那份分歧,南心的眼中没了泪,不是不想哭,只是知道在他面前哭起来也无济于事而已。

她抽了一声长气,换上维持呼吸的气息,“你到底要怎样?”

“我们和闯闯分开住,现在你应该明白,在京都不会出事,我会派人过来保护闯闯安全,靳永钟在G城见过那些阵势,他也不敢了。”

时间过了好几分钟,客厅里除了呼吸和墙上挂钟的声音,别无其他。

她站了起来,他抬头望着她。

她的目光*进他眼渊的时候,清澈通明,像是已经看破。

“如果我不和闯闯分开,你打算对我怎么样?”

南心说出的句子,没有一分乞求,没有半分可怜。

将她的底线摆出来,然后把一切的决定抛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