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如卓轻笑:“我本来就是肖如卓,肖如卓的人生轨道该怎么走,那是我的事。过什么样的生活最好,那是我的事。”

邱白说:“你会后悔的。她已经怀疑你了。”

“不要让我看到你再接近她,否则你一定会后悔。”肖如卓点点头,径自往外走。

廖皑皑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才慢慢站起来坐直了身子,要了一杯蓝山咖啡,发了个短信问杨宇到哪里了,为什么还不见他老人家的踪影。

杨宇回答说堵车了,大概十分钟后就到。廖皑皑收好手机,起身对着隔壁甜甜一笑:“邱白。”

邱白看到她并不怎么惊讶,走到她面前坐下,另外要了一杯清茶,望着她不急不徐的说:“我没看到你进来,你来了有段时间了吧?”

廖皑皑笑:“没有,刚进来而已。”

邱白心知肚明的挑了挑眉,不再追问:“你做好准备了吗?”

廖皑皑垂下眼睛,故作镇定:“你想和我说什么?”她有些相信邱白一定掌握了肖如卓的大秘密了,而且一定是证据俱全,要不然肖如卓怎会又是威胁又是开支票的?以她这段时间对肖如卓的了解,但凡是有一点空隙可钻,肖某人都不会轻易就范。

邱白看到她握住杯子的手指关节隐隐发白,微微一笑:“你不必紧张,其实这件事情也没那么严重。我和你讲个故事。你也知道,肖家祖辈就去了美国,到了你未来的公公这一辈,就只得两兄弟。长房有儿有女,但是不成器,二房只得肖如卓一根独苗,却是稀世奇珍。他不但长得聪明漂亮,还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可惜,却是个短命鬼。”

廖皑皑的手一抖,一滴咖啡被银质勺子激出来,溅在了一尘不染的桌上。

邱白轻轻一笑:“你别激动,我说完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说肖如卓是个短命鬼了。想必你也知道,他曾经得过白血病。他是一种很稀有的血型——MNSSU型,听说过吧?当时肖家急疯了,出重金到处为他找匹配的骨髓,可是找不到。直到他家已经放弃了希望,决定放弃的时候,突然有个人打去了电话,说自己就是那种血型,而且身体很健康,愿意为肖如卓配对试试。结果一试,就对上了。想来你一定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廖皑皑点点头,那个人,不用问,自然就是潘玮玮了。

邱白又道:“当时手术很顺利,肖家也曾经提出过要给潘玮玮许多物质上的谢礼,潘玮玮拒绝了,后来他们才知道,潘玮玮本身做生意也很成功,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才会心血来潮的做了这桩善事。”

“可是肖如卓的身体恢复情况不如人意,没过两年,他又不行了,这一次,大家都以为他是在劫难逃,谁知道他竟然又活了过来,顺风顺水的把后面的一系列常人难以忍受的治疗熬了过了,还健健康康的站在了大家的面前。”

说到这里,邱白停了停,意有所指的看着廖皑皑:“他人是活过来了,可是他的性格却完全变了,他不再和家里的人亲近,特别反感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已经定了婚,在他重病的时候也没抛弃过他的萌萌的亲近和接触。他常常几天不说一句话,并且坚持一定要和萌萌分手,还坚持一定要来他从来没有到过的中国。

他们家里人不答应,他就和他们一直抗争,可以说,什么手段都试过了,最后,他终于来了这里,很奇怪,他明明是第一次来这里,却对这片土地和风土人情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一样的熟悉,他的普通话说得顺溜之极,他对某个女孩子突如其来的热爱,对某俩个老人的热爱和关心也远远超过了一见钟情或者缘分什么的。”

廖皑皑僵着声音说:“也许他两次经历生死关头,大彻大悟了。突然爱上了这里的生活,这种事例,其实并不少见。你调查他的时间有些长了吧?这么说来,仿佛是他才到这里,你就跟着他了?”

“是的,自从他坚持和萌萌分手,损害了两个家族的利益,就有人托我来查查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结果呢,我越查越想查。”邱白笑了笑:“你知道吗?他家里反对你和他结婚,你知道,人们对于突然冒出来的人和事,总是无法接受的。可是他却威胁肖太太说,假如她们不来出席这场婚礼,他不介意把肖家的所有财产统统还给他们。这意思就是说,他要放弃继承权,同时也会放弃赡养父母的义务,一切都是为了你,一个从见面到结婚,还没半年的人。”

廖皑皑长出了一口气:“那你到底想怎样?”

第四十四章 神秘事物爱好者

更新时间2011-7-8 21:16:37 字数:2800

 第四十五章神秘事物爱好者

廖皑皑的声音有些尖锐,也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想怎样?虽然有些人总相信那些有的或是没的故事,但大多数人还是相信科学的。不爱了就改变主意了,这有什么稀罕的?难道就是因为他爱上的是我这个普通人,所以你们就觉得稀罕了,受不了,非得找出点什么不一样的说辞来才能解释清楚?笑话!结婚的是我和他,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不接受就不接受,你们有这个自由,正如我也有和他结婚的自由一样。”

邱白默默地看着廖皑皑,态度很柔和,眼神也很柔和,仿佛廖皑皑的反应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廖皑皑倒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她摊了摊手:“好吧,这是你的工作。现在你可以把你查出的所谓真相说给我听了吗?”她忍不住又带了几分嘲讽,“侦探先生?或者是卫道士先生?还是你果然是个画符捉鬼的道士?”

邱白微微一笑:“廖小姐,我名义上是个私人侦探,但实际上,我是个神秘事物爱好者。”他顿了顿,抬眼看着窗外,“你可能和许多人一样,是典型的无神主义者,会觉得我们这种人有些莫名其妙,但真相是,这世上有许多事情,用唯物主义的观点来解释,是根本解释不清的。”

廖皑皑没有说话,使劲拨弄着手里的勺子,把椰奶咖啡上面的泡沫搅得一塌糊涂。

“一个人无论怎么变,一些生活习惯小细节都是不可能改变的,也许时间长了,真的可以变成另一个人,但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在没有专业人员监督和引导的情况下,不可能做到。虽然肖如卓在竭力掩饰,尽量让自己的某些小习惯与某人一致,但到底,他不是神,他做不到。相信你也发现了。”邱白很笃定。

廖皑皑突然觉得很累很疲倦,她轻叹了一口气:“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就直接说你的目的好了。他们一定是要阻止这件事发生,让他和我分手,回去乖乖做那个他们想要的肖如卓,而你,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邱白道:“我只想弄清楚这件事是偶然还是早就计划好的阴谋。是谁帮了他?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廖皑皑往后一靠,将背脊紧紧贴着冰凉的椅子背,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要有底气和安全一些,她说出来的话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冷静和有条理:“是偶然或者阴谋有什么区别?首先,我先假设你的推论成立。肖如卓是一个病得很重的人,如果没有潘玮玮的援助,他早就死了,那么,潘玮玮让两个人以另一种形式存活下来,损害了谁的利益?他的父母只要想开些,就能看到他们想要的,儿子健康的活着,一家人能团圆,潘玮玮也能满足自己未了的心愿。毕竟,目前为止,他除了不肯和那位萌萌小姐结婚以外,他没有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吧?”

邱白点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话:“接着往下说。”

廖皑皑道:“既然如此,他是谁又有什么关系?何必一定要逼他?其次,还说你得到的结论的真假。有几个人会相信你的话?你有什么办法证明?你打算把他怎么样?送去给人研究?”

邱白慢吞吞地道:“实际上,我并不需要什么证据,我刚才说过了,我是个神秘事物爱好者。手里自然掌握了一些寻常人想象不到的东西。我的好奇心很强,肖先生或者潘先生如果不肯配合,我自然有另外的法子应对。”他看着廖皑皑渐渐苍白的脸,微微一笑:“廖小姐,你一直在替他说话,而不是像我所认识的有一些人,一旦知道真相就吓得不要命,可见在你心目中,他同样很重要。你应该知道什么对他最好。关于你们结婚或是不结婚,我半点兴趣都没有,但他一定要满足我的好奇心。”

廖皑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咖啡店的,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街上的阳光很刺眼,热浪灼着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很不舒服,她抹了抹有些刺痛的手臂,不知该往哪里走。

“皑皑!”身后有汽车喇叭响起,杨宇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快上来!这里不能停车。”

廖皑皑上了车,把手机关了后就抱着肩膀缩在冷气下不发一言。

杨宇侧脸看着她:“你怎么了?叫我去咖啡店里找你,结果出来又不和我说一声。多亏我运气好在这里见着了你,不然岂不是让我一扑扑个空?我说,你不是成心的吧?”

廖皑皑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最近和你那女朋友相处得怎么样?”

杨宇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将右手腾出去摸她的额头:“你没发烧吧?突然这么关心我?”他咧嘴一笑,“矮油,皑皑,你可是要结婚的人了呢,可别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不过,要是你反悔了,哥们儿照单全收。”他朝她抛了个媚眼。

廖皑皑生硬地将头一侧,避开他的手掌,皱着眉头说:“杨宇,我心里好烦。”

杨宇沉默下来,探手轻轻一按,车里响起班得瑞的月光水岸,廖皑皑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她将双腿高高抬起架在前面,直视着烈日炙烤下泛白刺目的街道。前面有对小年轻,骑着半新不旧的电摩托,女孩子将一把小花伞举起体贴地给前面的男孩子遮挡太阳,不时又贴在男孩子耳边轻声说几句,男孩子一直不停的微笑着,看见车少的时候不忘放慢速度,腾出一只手摸摸女孩子的腿,低声和她说两句话。女孩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廖皑皑觉得好刺眼。她的眼眶突然酸了,她很想嚎啕大哭。

杨宇不问她要去哪里,只默不作声地将车开到水体公园,找到一个阴凉的地方停下车后,他摇下车窗,摸出一根烟,戏谑地递给廖皑皑,廖皑皑摇摇头,他也不劝,塞进嘴里开始吞云吐雾。廖皑皑靠在车椅上,侧脸望着窗外随风翻滚的绿浪,一句话都不想说。

天渐渐黑下来,天边泛起一片金黑色的云层,水体公园周围的游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嘈杂。七点钟,随着悠扬的乐声,音乐喷泉喷射出来,随着音乐高低起伏,变幻腾挪。

廖皑皑轻轻吐出一口气:“好吵。”

杨宇扫了她一眼,低声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廖皑皑装作没有听见,回头望着他嫣然一笑:“杨宇,你对我真好,除了你,没人肯陪我这样发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老人家。”

杨宇淡淡一笑:“以身相许就对了。你是要回去了吧?去哪里?”

廖皑皑猜肖如卓此时应该在河滨花园,她说:“我去河滨花园。”

杨宇再不说话,沉默地发了车。路过一家粥品店,廖皑皑喊他停车:“去吃点东西。”

两个人吃完,廖皑皑又替肖如卓打包了一个荷叶饭和一笼虾饺,一份炸鲜奶。杨宇默默地看着,待到上车以后,他轻轻揉揉廖皑皑的头发:“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皑皑,我祝你幸福。”

廖皑皑的鼻腔一酸,望着他想说几句煽情的话,杨宇却已经沉默地将头转开,一直盯着前面的路,一副不要和他说话的专心样。

从楼下看上去,肖如卓的房间里透出昏黄的灯光,而对面的邱白的房间却是漆黑一片。廖皑皑进了电梯,沉默地看着电梯壁上的那个提着饭盒的女孩子,她突然想,另一个世界是怎么样的?

电梯停在二十层,廖皑皑习惯性的伸手去掏钥匙,却发现自己出门太匆忙,根本忘了带钥匙,她犹豫了一下,按响了门铃。

几乎是在门铃才响第二声的时候,门就被打开了,肖如卓披着件衬衫,站在门口,很凶地看着她:“我一直打你的电话,一直找不到你……”

廖皑皑想说她忘记开机了,可刚张开了嘴,就被他捞进了屋里。他一脚蹬上了门,将她牢牢抵在玄关处,噙住了她的嘴唇,先就狠狠咬了一口,廖皑皑高高举着手里的饭盒,含糊不清:“我给你带了饭。”

肖如卓瞟了一眼,伸手接过饭盒扔在鞋柜上,将她高高举起往卧室里走。

廖皑皑呻吟了一声:“我全身是汗,没洗过。”

四十六章 倾尽全力去爱你

更新时间2011-9-6 23:47:21 字数:1602

 四十六章倾尽全力去爱你

橘红色的艺术皱纹纸镂空小台灯幽幽的散发出淡红色的光芒,轻柔的音乐舒缓地流淌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廖皑皑微睁着眼睛,看着面前严肃认真,却又那么温柔体贴,仿佛是在倾尽全力去做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的肖如卓,突如其来的,一种苍凉和彻骨的悲伤袭上她的心头,眼泪汹涌而出。

他是她的玮玮哥啊,就算是他披着肖如卓的皮,他还是潘玮玮。她早就应该认出他来的,除了他,还有谁会这样爱如此平凡的她?

肖如卓停下了动作,有些惊慌地看着她:“皑皑,你怎么了?”那一瞬间,廖皑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恐惧,他在害怕,甚至他的身体因此起了变化。他在怕她知道了真相?还是怕她伤心?还是以为她疼?廖皑皑不知道,她只是含泪抱住了面前的男人,热烈而温柔地吻住他,就像吻一件稀世奇珍。她不知道,假如她不能珍惜这样一个如此待她的男人,她还能做什么?

他怕她知道,没有关系,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不管他想在她面前扮演谁,无论是肖如卓还是潘玮玮,都可以,都没关系,她会配合他。什么邱白,什么萌萌,还有什么肖家的人们,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肖如卓能感受到廖皑皑无所不在的柔情和爱意,今晚的她有那么一点不同,但他又何尝不是?他渐渐放松下来,闭着眼睛享受这难得的一刻。从前有个人告诉他,太爱一个人是不对的,爱得超过了自己的时候就是一场灾难。是的,说得不错,是一场灾难,得不到的时候是一场可怕的灾难,可是如果得到了,就是世上最美最可爱的灾难。

他得到了。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得到了。肖如卓欢喜地抱紧廖皑皑,让她和他一起在肉与灵的完美结合中沉沦,沉沦,再沉沦……在这一刻,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没有人能把他们交握的双手分开,是的,没有。他坚信没有。

半夜,廖皑皑从噩梦和浑身冷汗中惊醒过来,她本能地往旁边挪过去,试图靠着肖如卓,从他那里汲取到安全和温暖。但是她竟然摸了一个空,他不在她身边,宽大的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在这个炎热的夜晚,她的身边甚至没有任何热度。

她惊慌地睁开眼睛,沉睡中的城市散发出的暗淡的光线穿透了杏色雕花玻璃纱窗帘,投射在天花板上那个水晶吊灯上,把原本不大的水晶吊灯照成了一个枝枝桠桠的怪物。它沉默的俯瞰着她,细碎的光线像极一只只眼睛,冷漠地看着她,怜悯地看着她。

黑暗里仿佛有人在窥探着她,有人在轻声的喟叹,廖皑皑蜷成一团,发出一声急促的尖叫:“肖如卓!”

没有人答应她。安静,沉默,整个房间寂静得犹如荒无人烟的沙漠。刚才所有的旖旎和缠绵都像极了一场梦,春梦了无痕。

廖皑皑发疯似地赤脚从床上冲下去,大声喊着肖如卓的名字,把所有的门都打开,包括衣柜门,鞋柜门,以及书柜门。柜子们都张着漆黑沉默的大嘴傻傻的看着她。给肖如卓买的饭和点心冰冷的躺在玄关的鞋柜上,手机拨了无数次,都是一成不变,没有任何感情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廖皑皑终于不再喊肖如卓的名字,她步履沉重地冲进空间最小的主卫里,把门死死关上,抱着头蹲了下去。深更半夜的,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廖皑皑坚定地站了起来,放了热水将自己冲洗得干干净净,赤着身子走到卧室里,对着一排睡衣坚定的伸出手,把肖如卓那套据说买小了的丝质睡衣套上,然后吹干了头发,走到客厅里轻轻将窗帘拉开一条缝,坐在望远镜前对着邱白的房间看。

邱白的房间一片沉寂。黑暗而安静。她有些自嘲地想,是的,邱白养着一条大狗呢,会有什么?会发生什么?什么也不会发生,天亮了,肖如卓自然就回来了。可是如果他不回来,她要不要去找他呢?她又去哪里找他?

丝质的睡衣,带着细微冰凉的柔和紧紧贴着她的身体,仿佛是肖如卓的怀抱,廖皑皑仰面躺在沙发上,在极度不安中不知不觉睡熟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窗帘落在廖皑皑的眼皮上,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她猛地睁开了眼睛,翻身坐起,发了一秒钟的呆,赤着脚奔向门边,贴着猫眼往外看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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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茶和咖啡

更新时间2012-9-30 18:53:16 字数:2523

 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她大约有四五十岁的年纪,穿着考究,化着精致得体的妆容,神气却是带着几分不安的。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虽然被猫眼给扭曲了,但廖皑皑还是从她的长相上认出了她是谁。廖皑皑有些紧张并心悸,她觉得自己这副模样,这个时段,这个地点和肖如卓的母亲见面是不太妥当,而且不明智的,所以她长时间的沉默。

门外的女人同样保持着沉默。

很久之后,对面的门响了一声,邻居好奇地探头打量,门外的女人脸上露出几分窘迫,她压低了声音,虽然不满,但是语气轻柔:“廖小姐,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是肖如卓的母亲。”

廖皑皑靠在墙壁上,一言不发。

肖如卓的母亲继续轻声道:“你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我理解。可是你就不关心如卓到哪里去了,发生了什么吗?”

廖皑皑的脚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手扶上了门锁,她要命的想知道,并且很害怕担心。

“把门打开……乖……我们谈谈,我告诉你如卓他到哪里去了,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肖如卓的母亲优雅地抚了抚鬓角,满脸的自信。

“咔哒”一声轻响,门在意料之中的打开了。肖如卓的母亲用挑剔的目光看着面前赤足而立的不安女子,试探地往前跨了一步。

该来的总会来。廖皑皑竭力让自己表现得比较平静自如,她竭力微笑着把肖如卓的母亲让了进去,努力忽视对方落在自己赤裸着的双足和散乱的头发,皱巴巴的睡衣上的严厉而挑剔的目光:“伯母好,对不起,让您久等了。您知道,有点突然。”

她天生属于那种没有什么威胁性的女子,所以肖如卓的母亲很快就放松下来,坦然自若,犹如皇后出巡一般的优雅倨傲地点点头,走到房中,先打量了一下那架望远镜,然后“刷”地一下把窗帘拉开,立在落地窗前往下看,淡淡地道:“没事,谁没年轻过呢?我也曾经不懂事。”

这意思是暗示她不懂事,廖皑皑懂得肖如卓母亲话里隐含的意思,也明白自己不受欢迎和喜欢。即便是知道真相,知道此刻的肖如卓不过是借用了这女人儿子的躯壳,她完全没有必要把这女人放在心上,可是此刻的肖如卓,或者可以说是潘玮玮,需要这具躯壳。所以廖皑皑在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得体的情况下,选择答非所问:“伯母您喝什么?”

肖如卓的母亲迅速回过身严厉地看着廖皑皑,轻声但坚定的说:“我不喜欢你。”

廖皑皑点点头,继续道:“您喝什么?”

肖如卓的母亲有些气恼,提高了声音:“我说不喜欢你,你不配我家如卓。你除了是个女人以外,什么都没有。”她的眼睛从廖皑皑身上扫过,刻薄的道:“你甚至不懂得礼貌,穿成这样待客。”

廖皑皑转身往厨房里去,扬声道:“茶要委婉一点,咖啡要直接一点,如卓喜欢茶,伯母大概是喜欢咖啡的。我给您煮杯咖啡吧。”

“你很目中无人。”肖如卓的母亲优雅地在沙发上坐下来,轻声道:“如果如卓什么都没有,你还会这样死腻着他?”

廖皑皑笑了一笑,停下动作,翻了一包速溶咖啡出来,三下五除二弄好,递到她面前,轻声道:“对不起,我心情不好,只有这个可以招待您,希望您别嫌弃。”对于不喜欢自己,不懂得尊重自己的人来说,哪怕就是精心准备了花式咖啡,对方也不会觉得舒坦或是欢喜一点的,所以,不必浪费精神。

她没有和肖如卓的母亲明着对抗,甚至没有接过一次话头,但她的不屑与无所谓明明白白。这比搧了一耳光还要让人难受些,肖如卓的母亲自然不会去碰那杯廉价的速溶咖啡,她看着欢快地在地板上跳舞的阳光,苦口婆心地道:“你还年轻,你不懂,门不当户不对,你什么都不会,将来你总会后悔的。”

廖皑皑很奇怪自己此刻的反应,她竟然是心平气和的,十分平静地回答:“伯母,您说您知道如卓半夜去了哪里,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她只关心这个,其他都不是她该关心的,她只知道,潘玮玮,能在经过那么多事以后还回来找她,那么她和他之间,就唯有生死能将二人分开而已,其他都不是问题。

肖如卓的母亲终于怒了,被一个自己看不上的,可是却可能成为自己儿媳妇的,什么都不是的女人轻视,不当回事,再有涵养的人也会受不住。她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将手里的爱马仕铂金包狠狠砸在茶几上,涨红了脸,指责廖皑皑:“你的态度有问题,你不懂得尊重人,所以我永远也不会接受你,你不要痴心妄想,你什么都不会得到!”

究竟是谁懂不得尊重人呢?廖皑皑笑了笑:“伯母,如果是为了没有及时给您开门的事情,我道歉,我当时有些惊慌,并且睡得迷糊,难免不得体,让您久等。至于别的……”她学着肖如卓的模样,优雅地同面前的贵妇人做了个“请”的姿势:“如果您不是来告诉我如卓的去向和消息,而是来找我吵架,互相侮辱的,那么,您还是请吧,我不想和人吵架。”

肖如卓的母亲涨红了脸,怒气勃发:“要走也是你走!这是我儿子的房子,不是你的!我才是主人,你算什么?”

廖皑皑点点头:“行,我走。您别激动,冷静一下,年纪大了,激动对身体不好。”利索地走进房里,洗漱换衣,提了自己的包,朝怔怔地站在客厅里发呆的肖如卓的母亲正色道:“伯母,我不想引起您的反感,但是好像无法避免。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面,希望下次不会像这次这样尴尬。祝您愉快。”言罢潇洒利落地往外走。

“你站住!”肖如卓的母亲突然大喊了一声。

廖皑皑回头,看到她捂住脸,蜷成了一团,眼泪透过她的指缝不停地往外流,看起来又悲伤又绝望。

廖皑皑的同情心不合时宜地发作起来。她想,身为最亲近的人,当然能够发现发生在肖如卓身上不同寻常的变化,所以肖如卓母亲的痛苦和迷茫想必是最难纾解的。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的脚已经自动挪到了肖如卓母亲的身边,她递过去一叠面巾纸,手几次要落到肖如卓母亲的肩膀上却始终不敢碰触,她想安慰肖如卓的母亲,话到口边却是:“伯母,您放心,我有正当职业,家里也还过得去,我不会要您家的东西。”

肖如卓的母亲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看着她,猛地从她手里抢过面巾纸,狠狠擦着眼泪,凶巴巴地道:“你抢走了我儿子。”

廖皑皑无言以对。许久,方为难地道:“他也抢走我妈妈的女儿,您说怎么办?”

肖如卓的母亲愣愣地看了她片刻,突地站起身来,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坚持和肯定:“再见!”

廖皑皑看出来了,她心里莫名的惊慌,她拦住了肖如卓的母亲:“伯母,您刚才说您知道他去了哪里,请您告诉我。”

肖如卓的母亲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管不着。”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伯母!”廖皑皑追出去,却看到电梯门在她面前缓缓合上,缝隙里,肖如卓的母亲闭着眼睛,一双手死死抓住提包,骨节发白。

第四十八章 交换

更新时间2012-11-9 11:19:16 字数:2759

 又是一夜。

远处高楼上的射灯旋转着,光柱一遍又一遍地扫过落地窗,把小小的客厅照得斑驳不堪。廖皑皑瑟缩在厚重的棉睡袍里,半躺在窗前的地毯上,沉默地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已经是第五天。

从那个清晨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肖如卓,手机关机,所有人曾经和他相熟的人都说不曾见过他。他的公司还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她想他的那个总经理一定知道他的去向,她虽然年轻,到底也是政府机关出来的人,对于别人的情绪反应总是要敏感些。对方在同情她,她很清楚。也许在对方的眼里,她就是个临时被豪门抛弃的可怜姑娘。

廖皑皑无意解释,她果然也是被嫌弃的。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除了你的父母亲人,谁会莫名就无偿的对你好?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只存在于童话故事里,且童话故事也不敢写结局。肖如卓之所以爱她,那是因为他是潘玮玮,要不然,她和他之间只会是永不相交的两条平行线。可是现在,她就要失去他了,她就要失去这个倾尽一切爱着她的男人了。

廖皑皑把杯子里的半杯凉白开一饮而尽,凉白开刺激了她的口腔鼻腔,她重重地打了个喷嚏,涕泪横流。该死的感冒!她一把扯过旁边的纸巾,大力扯了几张盖在鼻子上,弄得地动山摇。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对面邱白的房间亮起了灯。

如果还有人知道肖如卓的去向,那么除了邱白外再不会有其他人。等了整整五天四夜,这个神出鬼没的人终于出现了。廖皑皑顾不得酸胀含泪的眼睛和鼻腔,猛地起身冲到望远镜旁,向对面窥伺。

望远镜里,有个人对着她招手,嘴唇一张一合地说话。

廖皑皑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往望远镜旁退了一步,又看了看房内,她没有开灯,对方应该不会看到她的小动作。可是……她想起那天肖如卓的母亲曾经来过,看到过这架望远镜。如果邱白和肖如卓的母亲是一伙儿的,邱白知道有这架眼镜的存在也就不足为奇,但他怎么会知道她在偷窥他?莫非在看不见的角落里,也有人在密切关注着她?

廖皑皑觉得背心发凉,她抿紧了嘴唇,战兢兢地四处打量了一下周围,还是她所熟悉的家具陈设,虽然影影绰绰的,黑暗着,但她没有感到威胁,她仿佛还能闻到肖如卓身上清新的沐浴液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