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楠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整个晚上乔楠都在做梦,梦见老榕树,梦见白衣女人,梦见她说话,说什么却怎么也听不清楚。早上睁开眼睛,他看了看依然躺在身边的田蜜,更加用力的抱紧了她。

田蜜忽然转过头,看着他,清晰的说:“乔楠,我们离婚吧。”

乔楠压抑下整晚的阴郁,抬起她的下巴,微怒道:“你再说一次试试看。”

他眼里已经阴霾一片,掐住她下巴的大拇指和食指滚烫的像烙铁一样。

田蜜停了一下,哀求道:“乔楠,你放了我吧。我求你放了我。”

乔楠冷笑了一声,放开她掀开被子下床。沐浴后,他无所顾及的敞开着浴袍走了出来,然后去衣物间拿出一套上班穿的正装随手搁在床上,他开始在她面前换衣服。

套上衬衫后,他一边慢条斯理的一颗一颗扣着纽扣,一边不徐不缓的说:“田蜜,我知道孩子没有了你心里难受,我劝你少胡思乱想,好好呆在这里,安心做你的乔太太,那种糊涂话再也别说了,想想你家人…”他顿了顿,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的说,“特别是你姐夫。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心甘情愿留下,不论哪一种后果都不是你承担得起的。”

乔楠已经穿好了衬衣,看了看床上一动也不动毫无反应的田蜜,捏住她的下巴让她面对着着自己后,才悠哉的说:“我刚刚的话你记住,我不会再次提醒你。”

他松开手拿起黑色的领带递过去,“给我系上。”

田蜜木讷的顺从接过来,起身套在他脖子上,打起了最简单的平结。

乔楠看着她不熟练的动作,不满意的说:“你以前就是太闲了,才有时间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以后好好学学,看看别的女人是怎么给她们的男人系领带的。”

田蜜手上动作一顿,就着那团黑色用力的拉了一下,收回了手。

乔楠感觉到脖子上一紧,莫名的放下了压抑了很久的闷气,扯了扯领带,笑了一下,抱住她的腰。“不给我一个早安吻吗?”

田蜜亲了下他的脸颊。

乔楠再次不满意她的敷衍,“你昨天早上怎么做的今天再照着做。”

田蜜不动,乔楠耐心的等着。

僵持了良久,在乔楠的脸色完全阴沉下来之前,田蜜终于放弃了没有意义的抵抗,攀着他的肩碰到了他的嘴唇。乔楠很快的掌握了主动权,抓住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胸膛上,索取了一个深吻后才抱起她。

到了浴室,乔楠放下田蜜,习惯性的拿起牙刷挤好牙膏,拿起漱口杯要接水时,他才顿了一顿,可一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又不忍心了,最终还是接好了水,搁在洗脸台上。“刷牙吧。”

回房间后,他把她放在床上,动作熟练的帮她套上胸衣,给她换了身干净的病服。摸了摸她脚踝上的链子,他起身戴上自己的袖扣和其他配件。“我早上有个会议不陪你吃早餐了,你要是想早点出院你就配合点,该怎么吃你应该清楚。”乔楠说完话后拨了拨手指上的婚戒,穿上外套,很快就离开了。

也许被田蜜昨天那么一闹,乔太太生病住院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上午陆陆续续的就开始有人来探病了。

宋蝶为了不打扰田蜜休息在外面会客室接待了一些人,偶尔一些关系好的世交好友也让他们进去见见田蜜。

李静雯和李夫人一起进来的时候,田蜜正坐在床上翻看一本乔楠让人送来的时装杂志,上面有各种领带的系法图解。看见她们朝床边走来了,田蜜合上了书,微笑着迎接。

寒暄过后,华晓莉拉着田蜜的手,亲热的问:“身体还好吧?”田蜜点头说:“很好。”她又关心的询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客气的嘱咐了几句注意修养之类的话,最后才笑道:“你们年轻人说说话吧,我不在这里妨碍你们了。”她于是便和宋蝶一起到外间说话去了。

田蜜和李静雯其实也谈不上什么话,长辈一走,她们客气着彼此互通了一番近况,就没怎么相互交谈了。李静雯显然是精心修饰过的,脸上妆容完美无瑕,一身飘逸的裙装,脖子上还有条白色古典丝巾,光彩照人亭亭玉立的站在房间内,顿时更加凸显出病床上田蜜的暗淡和颓靡。她和乔雨说着话,注意力就到了田蜜手里的杂志上了,笑道:“现在是男色时代,越来越多的女性开始关注关于男性的时尚杂志了。”

她现任某一知名女性杂志的创意总监,说出来这番话怎么听都有酸葡萄的嫉妒心理,田蜜笑了笑没有答话。

乔雨说:“这书是我哥让人送来的,这边还有一堆呢,他估计想让我嫂子研究下怎么搭配男装,以后帮他配衣服吧。”

李静雯没有说什么,像想起来了什么,不经意的问田蜜,“你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姐妹?给书本杂志什么做插画的?”

田蜜心里一紧,很快就回答,“对,她是我姐姐。”

李静雯说:“我有几个中央美院毕业的朋友,这几天听他们谈论起来了你姐姐,叫田甜,是吧?”

“嗯。”田蜜知道田甜在插画界虽然小有名气但是也只限于一定的地域还没到让人随意谈论的地步,她看着李静雯脸上灿若朝霞的笑容,慢慢的揪紧了身侧的被子。

李静雯一笑,不再提田甜,转开话题问,“听说双胞胎都有心灵感应,是不是?”

田蜜怔了一下,说:“乔雨,我想喝水。”

乔雨很快走开去倒水了。

田蜜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女子直截了当的问,“你知道了什么?”

仿佛故意要让她着急,李静雯拨了拨头发,慢吞吞的说:“你可以感应。”

乔雨已经走了过来,她忽然低头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音量说:“你晚上会做梦吗?梦见她了没有?…”

田蜜听不清楚她接下来说什么了,外面的天像炸开了似的,霹雳的雷声轰隆隆的一阵阵传来,她在这雷声里怔愣的坐在床上,连她是怎么离开的都不知道。

夏日的天气说变就变,早上还是艳阳高照,现在已经乌云密布,眼看着一场狂风暴雨就要到来。霹雳之声停了半晌,窗外忽然传来一道闪电,惊雷顿起,田蜜抖了一下,瞬间惊醒。下一轮的轰炸来临了。

她在这轰炸声里拨通了他的电话。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圆润清脆、温文尔雅,干净的像她曾经买的那两只白瓷笔筒,又像一杯冬日午后的清茶,暖融融的,氤氲浮着热气。可他们毕竟隔得那样远,现在这热气传到田蜜这边早已经冷却,只能熏出一片冰凉。

田蜜开始打冷嗝,不停的,一声一声,她咬住食指也阻止不了,到最后她只能舍弃那温暖不了她声音,捂住嘴巴冲下床。

乔楠匆匆忙忙结束会议赶回来时,田蜜还爬着浴室的洗脸池干呕着,这次连酸水都吐不出来,只是断断续续的呕吐声。

“别吐了!”他站了一会儿,终于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把她扶起来。

田蜜甩开他的手又继续爬下来干呕着。

乔楠遣走房间内的其他人,再次感觉到无能为力。“你是想故意折磨我,对不对?你就吃准了我拿你没办法吗?”

田蜜压下胃里不断上涌的恶心,抬起头问,“你为什么想要带我去英国?”

乔楠没预料到她会突然说话,更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顿了下才反问:“你不是喜欢那里吗?”

“你们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乔楠看着那双干净清透的眸子,忽然开不了口。

“她怎么了?”

田蜜看了他一会儿,在他的沉默中,眼睛里的希望渐渐的暗了下去,眼泪开始扑簌簌的往下掉。

乔楠措手不及,刚刚想伸出手抱住她,她已经捂住脸蹲在地上哭出声音来了。他蹲下来拿开她的手,手忙脚乱的擦着她的眼泪。

这只是一个开端,此后田蜜开始不停的呕吐,接下来的午餐和晚餐吃什么吐什么,吐完了又哭,闹的整个病房人仰马翻,医生护士来来去去。经过乔楠同意,晚上打了镇定剂之后,她终于安静了下来,很快就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乔楠一直守在床边,确定她已经陷入睡眠后,伸手擦掉她眼睫毛上没有干的泪痕,又塞了个枕头在她怀里,然后走出了房间。

医生还在外面会客室等着他,也还是那套基本上已经固定的说辞:乔太太压力过大,受到不正常的刺激,引起情绪大幅度起伏,导致身体上的一连串反应,反胃恶心只是其中一项。

乔楠并不满意这段毫无建设性的话,一直没有答话。

或许医生也从乔楠的脸上看出来了什么,像前几次检查完后一样,详细的解说完注意事项,嘱咐家属帮助调整病人的心理后,很快就告辞离开了。

室内静默了一会儿,一直坐在一边听医生说话的宋蝶低声说:“乔楠,到此为止吧。”这一整天折腾下来,连她的声音都带上了疲惫,省略掉开场白直接吐出的几个字也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说完。

“妈,你累了先回去休息。”乔楠站起身就想去里面卧室。

“乔楠,你坐下,让我把话说完。”宋蝶口气不免严厉了起来。

乔楠揉了下额头再次坐下了。

“我知道她在你心里的份量,你要一个女人我们不反对,不管她爱不爱你,只要你有能力你就可以把她留在身边。”宋蝶停了下,等乔楠看过来时,才接着加重语气说,“可我们乔家不要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

乔楠恼怒了起来,“你从哪儿听来的谣言?”

宋蝶一笑,“我从不听信谣言。”

乔楠说:“那你应该清楚她并不是不孕。”

宋蝶叹气,劝说道:“乔楠,孩子的事可以先搁在一边不谈,可眼下这情况你也该放手了,再这样下去她不死也剩下半条命了,她身体本来就弱,还能折腾几天?你安抚不了她的,让她家里人来看看她,先让她平静下来。等她身体好了,能够出院了,她想去哪儿你就让她去哪儿吧。”

她见乔楠没有答话,以为他在沉思,又语重心长的说:“你爸爸喜欢收藏古董,所以家里有两大间摆满各种稀奇珍宝的储藏室,然而他却亲手摔碎了他最喜欢的一对珐琅彩蝴蝶花瓶,因为太喜欢了,他喝醉了酒还要拿出来看。你和你爸爸一样,喜欢什么就想紧抓在手里不放,可谁还没有个手松的时候?乔楠,拿得起就要放得下,你放手吧。”

乔楠没有马上说话,宋蝶起身离开,开门时,后面传来乔楠的声音。

“妈,她不是收藏品,我不能没有她。”

宋蝶淡淡的说:“乔楠,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

咔嚓一声,门被关上了,乔楠的手一抖,室内完全静默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上次后来作废那半章有些人看到了很迷惑,再次解释下吧。不论是柔和版还是采用的那个版还是最激烈的那个版本,都只是一个过渡章节,最终结果都是要引出这句话——我们离婚吧。所以进展完全没变,因为结局早就注定了。

柔和版对乔有点太那个了,一块糖他刚刚含进嘴里,马上又被抠出来了,他还不郁闷啊,还不拿刀追杀我…还不如不给他吃,他还不惦记着。所以柔和离婚泡汤。

至于最激烈的版本,有人感兴趣,但是我废稿都删的很快,不过大概就是田蜜说了些“激烈”的话,弄得两败俱伤吧。例如下面一小段田蜜和某人的对话:

田蜜(此刻身体上的疼痛让她的恨再次复苏,她也要让他痛,要他比她更痛):“乔楠,你想知道我们第一个孩子是怎么没有的吗?我一直都忘了告诉你,现在讲给你听吧。…(于是田蜜讲了一个很狗血很变态很血腥的故事)”

某人(呆若木鸡,心如刀割…):…

田蜜(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比白雪公主的后母还要狠毒):我自己选择跳下去的,因为我不要那个孩子!我不要你的孩子!…

某人:(不可置信,痛心疾首…):…

够狗血够雷!我都抖出冷汗了!太激烈了不好,吵得我头痛,两个人都不是那样的人,还是优雅点吧。

第五十九章

半夜时,镇定剂的药效过了,田蜜醒来后又开始哭闹,乔楠只能叫来医生再次给她打了一支镇定剂。这一次到了上午,田蜜才醒来。乔楠看见她睁开眼睛后,柔声劝哄道:“田蜜,我过两天就带你回去,你听话,别再伤心了,你爸妈已经够难受了,你要是一直这样,让他们看见了,不是更难受吗?”昨天一天,任她如何哭闹,他一直不在她面前提起任何关于回家和她爸妈的话,在他有意的回避下,沉浸在哀恸中的田蜜也没有想到这上面来,现在他的这番话一说出来,田蜜很快就推开他要下床。乔楠抱住她,再次低哄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他们看见了会伤心的,你听话,等你好了,我们再回去。”田蜜却听不进去,推着他说:“我要回家。”乔楠经过昨天一天已经怕了她的眼泪,现在见她终于没有再继续哭泣,松了一口气,拥着她低声劝哄着,到了这时候倒也顾不得什么英雄气短肉麻之类的,心肝宝贝的宠着,恨不得把好话甜言蜜语全部说尽了,只求哄得她好过来,能够安静的在医院呆几天,不再一味的哭闹。

外面传来敲门声,乔楠没有心思理会,一会儿后乔雨推开门,站在门口,说:“哥,嫂子家里人来看她了。”

乔楠背朝着门口,只感觉怀里刚刚一直挣扎着不停的说着“我要回家”的田蜜瞬间静止了下来,像个雕像一样。他松开她,回头便看见乔雨的身后立着一个人。那个人也看着这边,对他淡淡的点了下头,忽然脸色一变,大喊一声,“田蜜,你别下来!”然后就大步走了过来。

田蜜动作更快,已经从床的那一侧奔了下去,直扑到他怀里,然后“哇”一声开始大哭,边哭边含糊不清的说:“韩林,我要甜甜…”见到他,她什么也管不了,只想尽情的宣泄她的痛,那种生命被硬生生掰成两半,一半已经流失的痛,那种只有他懂也只有他能分担的痛。

韩林是了解的,或许只有一路陪伴着她们长大的他才知道“甜蜜”是不可分割,所以他什么也不说,只是拍着她的背让她哭。

乔楠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木然坐了半晌,然后走过去从后面掰她的手。“你还没穿鞋子,回床上去。”他用力拦腰抱起她放在床上,回头对韩林说:“谢谢你来看她。”

韩林没有答话,而是问,“她还没吃早餐吧?”

他这一问,乔楠才留意到已经接近十点了,马上便要出去唤人送吃的进来。

床上的田蜜几乎是在乔楠松开手离开床边的一瞬间又向韩林扑了过去,乔楠脚步顿了一顿,听见了他的声音和在那凄厉的哭声里缓缓的传了过来,他说:“别哭了,你都这么大了还和以前一样…”他加快脚步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门内的田蜜还是那一句话,“我要甜甜。”

韩林说:“甜甜不在,还有我。”

这一刻,记忆穿越二十年的时光,回到了深夜的那个房间,他抱着哭泣的她口口声声说着“甜甜不在,还有我”。一晃二十年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他还是那个带着眼睛的小男生,她也是那个哭泣的小女孩,他抱着她说:“甜甜不在,还有我。”

她的韩林又回来了,她以为她再也找不回来了,她以为她永远只能站在江的那边,看着江对面的他。可是,现在抱着她的人还是他,他说她还有他,他是她的韩林,姓韩的韩,双木林。

他说:“田蜜,别哭了,等你身体好了,我带你回家。”

田蜜再次像那一次一样,嘴巴一憋。“韩林,这次我真的等了很久。”然而,她还是等到了,迟到了七年之后,他拉着她的手要带她回家。

乔楠坐在外面,听见里面的哭声由强转弱渐渐的听不见。

乔雨忽然站起来说:“这粥都冷了,我再去换一碗。”

乔楠看了眼茶几上的早餐,说:“不用了,你们等一会儿把午餐送进去。”他站了起来,“我有点事情要去公司,等一会儿医生来了,你告诉他们以后不需要镇定剂。”

“哥——”乔雨不满的叫道。

“你让厨房把午餐做清淡点。”乔楠不再等她说完,起身离开。

中午的时候,乔楠接到了乔雨电话,嫂子又吐了。乔楠没有问她吃的什么,只简单的说,她晚上不会吐。她晚上果然没有再吐。乔楠继续留在公司,把积压几天的文件全部处理完后,又呆坐了一会儿,才离开。

经过一条十字路口时,司机已经向右边拐弯了,后座的乔楠说:“回家。”司机又向前行驶了几分钟找到通行道切换到马路那边掉头往回驶。

回到阔别两个月的家后,已经十一点了,一室清冷,乔楠进卧室时习惯性的往那张沙发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已经空荡荡了很久。他绕过那张沙发,往里面走去,仰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手指触到一团绒绒的布料,他随手拿起来一看,是一件粉蓝色的小衣服。他从未见到过这么小的衣服,楞了半晌,抓在手里反复摩挲着。房间里面似有若无的传来一阵阵幽香,他蓦地从床上起来走到了露台上。

露台上那几株栀子花开的正欢,一团团白球似的花朵,在这迷蒙的夜色下,没来由的他眼前又闪现了老榕树下的那抹白色的身影。

花香淡极,一开始站在露台上时恍惚中没有感觉到,站的久了,栀子花淡淡的香气渐渐的沁入心田,这也像…像她一样。

乔楠伸手触摸着一朵面前的花朵,今年夏天的栀子花到底还是开了,她说过要让他看她的栀子花开的。

每周一的例行周会一般会在两个小时内结束,这次乔楠却用了三个多小时,回到办公室后,苏瑾打来内线电话。“乔总,有位韩先生在外面等了您很久,您见吗?”

“让他进来。”乔楠取下眼镜。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乔楠也站了起来,看着走过来的人笑道:“姐夫,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面前的人很明显楞了一下,然后也笑道:“早该来你公司看看。”

“那我带姐夫参观参观吧。”乔楠的态度极其和蔼,笑的极其灿烂。

“不用了,我有点话要和你说。”韩林笑着推辞。

“那坐下喝杯茶吧。”

乔楠看着对面的人,三十岁出头的男人,短短的头发,柔和的脸部线条,金丝边眼睛,白色的衬衫,干净清爽,一切都和照片上的那个男人那么相像,他想起了他放在她身后的手还有她脸上的笑。时光总是会留下一些什么的。

喝了口茶后,韩林说:“田蜜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想带她回去住一段时间,陪陪她爸妈。”

乔楠感谢他的开门见山,客气的回道:“怎么能麻烦姐夫呢,我带她回去就行了。”

韩林很好商量的说:“这样也好。”

乔楠脸上的笑容渐渐的隐去了,镇定不再,脱口而出,“我很好奇你看见她那张脸,想起来了什么?”

韩林握着茶杯,淡淡的说:“她们的外表是长的一样,可她们是两个不同的人。田蜜从来都不是替代品。”

乔楠冷笑:“哦?姐夫,我可以把你的话理解为你先后爱上同一张脸的姐妹两个不同的人?还是你耍完妹妹娶了姐姐,姐姐死了又回头找妹妹?”

茶杯里的水洒了出来,韩林颤抖着放下茶杯,抬起头来,“这是我们三个人的事情,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

“乱伦的事情我也没有兴趣听。”乔楠不屑一顾的说。

“乔先生,我今天来还想告诉你田蜜要回家,我会帮她,她应该享受自由的生活。”

“你怎么帮?”

韩林说:“我会亲手结束掉束缚她的一切。”

乔楠说:“我等着。”

晚餐时,田蜜见到了一份署名为《离婚协议书》的文件。她看了看手中一沓白色的纸,又看着面前的律师。

律师说:“田小姐,这是乔先生让我拿来的,请您看一看,如果没有问题,请签名,乔先生还在等着。”

“好的,谢谢。”

田蜜接过来他手中的笔,落笔时看到了旁边那两个清晰的行楷字,顿了一顿,一只手忽然握住了她手中的笔。

韩林一脸忧色的问,“田蜜,你想好了吗?”

田蜜拨开他的手,工工整整的写下自己的名字。“我早就想好了。”

“您不看看吗?”律师很奇怪的问。

“不用了。”田蜜微笑。

律师不再说什么,等她签名完毕,留下一份给她,然后收拾好自己的公文包告辞离开。

出院后,田蜜给乔楠打过一次电话,心平气和的说:“乔楠,我要回家了。”

乔楠说:“祝你一路顺风。”

田蜜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