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醒来时能第一眼看到柳沁仍在怀里,如同睡着的大猫咪般安卧在我怀里,我就渐渐安定下来。

梦而已,一定是因为太担心柳沁了。

我将柳沁抱得更紧,让他炽热的身子紧紧贴着我,把我们心脏的部位相靠着,用我的心跳,感觉他的心跳。

“已经第七天了。如果再这样高烧,再不苏醒过来,只怕就没办法了。”这一天,我听到九公子很忧愁地在和林秋潇说。

林秋潇拍拍他的肩,低声叹道:“我们只能……尽力了。”

九公子摇头,一向挂着可爱笑容的面庞,满是惶然。

他说:“不行,柳沁不能死。如果他因为救我死去了,我这一辈子也不能安心。”

“要不要……再找南诏别的名医试试?”林秋潇皱眉道:“毕竟九儿你学的主要是中原的毒术医术。”

“不行。”周大小姐脸色也不好,低垂的眉眼抬起时,也泛着焦急:“玄水宫的人已经有了疑心,来试探过我几次了,若是他们明确柳沁和九儿在这里,只怕立刻就跑来动手了……我们这里,谁还能抵挡住白教的攻击?”

“我已经尽量把我的不安发散出去,希望宸宸能感觉到,尽快赶过来吧!他的医术,比我好得多。”九公子沮丧道:“我一向比他贪玩,也没他聪明好学。”

林秋潇眼睛亮了一亮,很快又黯淡下去:“楚宸肯救柳沁么?何况,远水救不得近火。”

九公子低头道:“再看吧!不过我相信宸宸一定会赶来。他……他才没有那么心肠硬,看着小苏儿死去。”

林秋潇皱了皱眉,话语有些尖酸:“他叫苏影来救你,不就是盼着他死么?不就是得不到他,就打算毁了他?还会心疼他?”

“不是。”九公子喃喃地叹息:“他对苏影……早入了魔了,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什么结果,才想着强迫自己慧剑斩情丝……恐怕他也以为自己能看着小苏儿死呢,可事到临头,你瞧着吧!小苏儿死去,他自己也该死了大半个了。……他敢让小苏儿来,还不是断定了小苏儿一来,柳儿必定也跟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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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我只是陪着你

我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心里却越来越奇怪。

这些人,还真会扯,现在重伤的是柳沁,需要救治的是柳沁,他们为什么扯上我?

“幸好……”林秋潇沉默好了一会儿,轻叹:“幸好我只是喜欢,喜欢而已,不像你们,都疯了!疯了!”

他忽然走到床前,一把掀开薄被,抓住我的衣襟,迅速将我拎坐起来,叫道:“苏影,苏影,你清醒点!起来吃些东西,起来晒晒太阳!你还真打算陪了柳沁一起死么?”

坊我愤怒地挣扎着,想一掌劈开他拎住我的手掌。

可出手后,我才发现我的手上已经毫无力道。

怎么回事?

仂当日在擎天侯府时,林秋潇的武功算是和我半斤八两;但我随后师从柳沁,一身剑法功力,早该胜他多多了,为什么我现在在他的钳制下毫无反击之力?

“要和我打么?”林秋潇叫道:“想跟我打赶快起床,喝水,喝饭!再这么下去,柳沁没死,你自己先把自己给饿死了!”

给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自己似乎是很多天没好好吃饭了。

我吞咽下肚的东西,似乎都是在为柳沁品尝,品尝粥和汤是不是烫了,咸了,再品尝药是不是很苦,才让柳沁吞咽时那么心不甘,情不愿……

他们似乎也端过很多次的饭菜前来,而我只是抱着柳沁,像小时候抱着个大枕头般安心卧着,懒得理任何人,更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了。

或者,我该吃些东西了。

柳沁不喜欢我变得很瘦。

只是,我没胃口。

柳沁,柳沁,你快醒来吧。

等你醒来,我们一起去吃好的喝好的,然后一起去看上关花、下关风,苍山雪、洱海月。

于是,我只是颓然地在林秋潇手下挣扎着,眼睛只望向我的柳沁。

他一定会醒来。

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灰白着脸,唇边虽然没了颜色,至少也没有让我感到惊恐的黑紫。

而且,我一直听得到他的心在跳。

他心跳的地方,和我心跳的地方一般,挂着一模一样的美丽的结发蝴蝶。

那是一双蝴蝶,历遍花丛,依旧生死相依的一双蝴蝶。

我们结发同心,生死相依,今生不渝,来世不变。

我懒得再挣扎了。

我充满希望地努力将手伸向了柳沁的方向。

林秋潇终于放开了我,将我掷在了床上。

可下一刻,我尖叫起来。

林秋潇放开了我,却抓起了柳沁,重伤昏迷被我当成宝贝一样小心拥抱了七天的柳沁!

“柳沁!柳沁!”这个疯子拎起柳沁的前襟,就像拎我一样不知轻重。

他的口中还在不断嚷着:“你快醒过来,你快醒过来看一看!你当成性命一样宝贝着的影儿,不吃不喝陪着你,快死了!你是不是真的想他陪着你一起死?是不是想他死,是不是?”

我疯了般去锤打林秋潇的手腕。

如果来得及,我甚至打算找出不知给我扔在哪里的流魄剑,刺他一剑,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将我的柳沁放下来!

实在抢不过他时,我弯下腰来,狠狠一口咬在林秋潇手臂上。

林秋潇终于放开了手,让柳沁跌回到床上。

“柳沁!柳沁!沁……”我惶恐地呼唤着,将手伸向他的胸口,去感受他是不是还是身体炽热,炽热的身体中,是不是还一样拥有着代表生命气息的心跳。

这时,我听到了一个很沙哑的愤怒声音:“滚……去吃点东西,晒晒太阳……”

我的手顿住,身体顿住,连眼珠也是好一会儿才恢复转动。

转动眼睛,小心翼翼留连到柳沁面容上时,居然看到了睁开的眼睛。

虚白惨淡的面容上,那双让我心动心痛心悸地眼睛,睁开了!

可是,是什么东西,在他那淡若冰晶的眼中燃烧?

明明是在燃烧,为什么又有水汽?

而且那么快就凝结,滴落,落在我的掌心,烫着我的手!

“听见没有,去吃东西!”

这男子现在根本不像猫咪了,简直像是老虎,刚睡醒脾气很糟糕的老虎,那样凶猛地竭尽全力吼叫着,全不理自己孱弱到不堪的身体,半点不像昏迷了七天,甚至现在还在发高烧的重伤病人。

“沁,沁……”我呆呆地叫着,点着头,说道:“好,好,我去吃……吃东西……”

走下床时,脚一软,已跌落到地上。

扶了床沿,我竟已无力站起,只是忽然之间顺势又趴到了床上,继续抱起我抱了七天的那个男子,失声痛哭。

七天,眼睛再干涩,我没流出一滴眼泪来,却在这么一刻,如决堤的坝口,眼泪纵肆倾出。

“柳沁……”我叫唤着,呜呜大哭着,像个给抢了糖果的孩子。

温热的手,慢慢抚到我的脸上,擦着泪水。忽然就搂过了我的脖子。

那个刚才还冲我怒吼的男子揽着我的头,呜咽道:“我怎么……怎么就遇到你这么个傻子呢……”

于是,他的泪,也滴落到我的脸上。

于是,我哭得更凶了。

于是,我们的泪,流作了一处……

柳沁……

柳沁……

后来,我到底没有起床。

我也被放到了床上,和柳沁分着一碗羹汤吃,他一口,我一口。

他无法再坚持让我出去晒晒太阳。

因为我哭得最凶时,晕了过去。

事后,我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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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儿的事我还在问呢,有了结果告诉大家!

191、有一种传说,叫悲伤

我从来不是柔弱的人,甚至在铁血帮地牢受了那么多噩梦一样的折磨,我也不太容易晕过去。

可我竟然会哭得晕过去。

也不知从此后,会不会成为九公子和林秋潇嘲笑的话柄?

至于柳沁,给他嘲笑责骂惯了,倒也无所谓了。

坊但奇怪的是,柳沁并没有嘲笑我。

除了那日他初醒时将我骂了一顿,怪我发了疯不吃不喝,后来再也不曾嘲笑讥骂我一句。他做的最多的事,是很温柔地望着我,微微含笑,不时亲亲我的额,我的唇。

自然,我也会不甘示弱地去亲亲他。

仂如果不是因为心疼他的身体虚弱,我一定趁机将他吻得透不过气来,然后一气给吃了……

看他老是欺负我……

于是,我们一起吃,一起喝,累了一起睡,我依然像那七日一样,总将两只手环着他的腰,把他当个大枕头一样抱着,把我的心脏紧紧贴着他的心脏。

我们都能感到对方的心脏在跳动着,越来越有力地跳动着。

当觉得恢复得差不多时,我们手挽了手,悄悄到院落里晒太阳。

有时,叫林秋潇去帮我们查探了附近没有白教弟子出没时,我们便出了雪凝小筑,沿了小溪边青翠欲滴的竹林,听了那萧萧的风声,缓缓散着步。

有时不巧是,会遇到九公子和周大小姐,两人坐在山石上,相偎相依,呢喃细语,分明是天作之合的一对璧人。

也难为小九儿那样的人物,居然肯转了性,乖乖和一个女人谈情说爱了。

想当日圣女一意逼着周大小姐选美男享用,必定是因为周大小姐为了九公子之事苦苦周旋,不肯放弃的缘故了。

以她对九公子这样深切的感情,想来九公子不会如我当日那般倒霉,错将明月照沟渠吧?

曾经一度挺恨叶纤痕,但与柳沁携手行游山间时,便觉得她很可怜了。

雪柳宫出事,叶纤痕应是趁机逃出被卖入的娼寮了,但她家破人亡,众叛亲离,焉能再有我和柳沁携手相挽的宁谧与幸福?

这日大雨之后,苍山如洗,我们两人精神都很好,又去赏那雨后风光,不知不觉,已走到了玉局峰的山顶。

此时天色初霁,云丝万缕,悠悠缭绕于苍山之腰,将苍山下如大团玉块的万顷洱海,以及洱海畔纵横的沃土,错落的民居,衬映得如同游离在天宫般飘缈着,分不清到底天在头顶,还是天在脚下。

“还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呢,不知道咱们雪柳公子,怎么会觉得这里像个笼子?”

我微笑着试探。

总觉得柳沁和南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却不知柳沁为何不肯提起。此时他的身体基本平复,我就忍不住想要寻根究底了。

——我从不是多事的人,但柳沁的事,我却想知道得越多越好,最好连落草时屁股上有几块胎记都弄得清清楚楚。

但柳沁居然没回答,只是摸着我的黑发,嘻嘻笑道:“我一向觉得我的头发长得挺好的,现在才觉得影的头发比我还漂亮。”

“我的发丝似乎比你的粗。”我不知不觉被他把话题引开。

柳沁看我的眼光立时暧昧:“下面似乎不比我粗。”

就算此时并无第三人在场,我也不由面红耳赤,他还真能想!

而柳沁已将脸凑过来,与我偎依着温存亲热。

双唇相贴时,我脑中顿时给塞了一团云雾,迷迷糊糊,再也记不得去追问柳沁和白教那些人的关系了。

若不是两人身体都不曾完全康复,只怕柳沁在山顶湿淋淋的石地上就把我给吃了。

真是郁闷,即便他伤得比我重,病得比我厉害,身手不如我灵敏,占了主导地位的还是他。

看着他笑得媚如春花,我直叹着气,只恨自己日复一日慑于他的淫威,反而更不容易将他压在身下了。

正在欲望里浮沉着胡思乱想时,柳沁忽然放开了我,笑道:“看,玉带云!”

我抬头看时,方才那万缕云丝,已越来越浓,越来越白,在苍山之腰从北至南慢慢伸展着,却渐渐收缩着,变得窄长起来,如一条雪白无瑕的玉带束在山腰。这条绵长漂亮的玉带从苍山的第一峰云弄峰,一直延伸到最末一峰的残阳峰,盘旋之际,连如洗的青山都妩媚俊妍起来。

“每年夏日雨后,常会出现这种云,很漂亮吧?”柳沁颇有自得之色:“与此相对的,是这玉局峰上的望夫云,也是一种奇景。”

“望夫云?”我逗引着柳沁往下讲。

他对南诏的掌故,看来不是一般的熟稔。

难道,他是在这里长大的?

柳沁果然没注意到我在刻意引他叙说,出神地望着洱海的方向,说道:“望夫云么,据说是一位公主变成的云彩。”

据柳沁讲,那位公主与与苍山上的一年轻猎人相爱,但遭到父王的反对。后来他的父王派法师将猎人害死,扔于洱海之中,公主愤而于玉局峰殉情。

从那以后,在很冷的冬季,万里无去的天空,玉局峰的上空,会突然出现一朵洁白的云,亮如银,白如棉,如少女般轻盈美丽。但片刻之后,那白云会渐渐升高,渐渐变黑,化成一个身着黑色丧服的女子形状,向着洱海悲恸哭号,而洱海也就随之应和,波涛汹涌,海浪滔天,如勃然的怒气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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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快更一章,为的是看看能不能把网站给我换上的封面,刷新成我原来的封面!BL文帮我弄个美女封面,我都晕得快挂掉了!

还有哦,鲜花的交涉有结果了,中午时网站把大家的花重新发了一次。

于是,那个,那个,花花拿来,我的《迫君》,我的《风月》,啦啦啦..........

192、有一种传说,叫悲伤(二)

据说,这朵望夫云,就是那公主的精魂所化,她是在山顶守望着她已沉入海底的情郎,久侯不至,遂在洱海兴起风浪,想找到深埋海底的情郎……

我听完这个忧伤的传说,不知为什么,浑身都冷了起来。

我抱着肩,站起身来,默然在山顶的嶙峋石间行走着,苦笑道:“当真,曾有个公主,在这里守侯她的夫婿么?”

“也许,只是因为这玉局峰会有这种预兆海风的奇怪云彩,才会被编出这样离奇的故事吧!但也许,确实存在过那样悲伤绝望的爱情,不然,又怎么解释为什么只这玉局峰,才有这样奇怪的云彩?信之则有,不信则无,你说是不是?”

坊柳沁笑着,从后环住我的腰,蹭着我的脖颈,温柔地亲着,再次让我心猿意马,将那莫名的担忧和冷意,渐渐弃之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