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素不喜欢生人和我太亲近,但对蝶依的触抚却从不抵触。

印象里,她一直是那个伴着我向着玉局峰,向着天空,向着并不存在的望夫云,痴痴凝望的不解事小女孩。

那种在朦胧中延续下来的好感,打破伤了所有的隔膜和心防,让我从三年后第一次见她,便下意识地将她当作了最亲近的人,如同自己的一个小妹妹一般。

明明,我对她从不曾动过邪心;明明,她并不是第一次为我裹伤;明明,她的指触也不是第一次滑过我肌肤;明明,她也不是第一次在我跟前,取出她的玄月圭,用灿亮的明光,辉耀出一圈圈柔和的光晕……

可今日,我居然在她的手指与我后背肌肤相触时,我居然忍不住肌肤闪过一层的粟粒,随即迅速带起身体某处一种深深的悸动,让我几乎忍不住,要发出一声呻吟。

怎么回事?

我皱眉。

难道,我中的降,还有这种迫出情欲来的后遗症?

可是,不对,为什么,蝶依的脸色,也这么潮红水润,眸光迷离欲醉?

“小依!”我舌干口燥,下意识地躲开蝶依抚在我身上的手,哑声道:“离我一点,我……我似乎……有点不对劲……”

蝶依捋一捋飘到前肩的长发,笑了一笑,明媚如初初展苞的一枝芍药,眸含春露,温柔道:“大哥哥,那是因为,小依在香料里加了点东西啊!”

我还没反应过来,玫瑰色的小小香唇,已迅速贴上了我,有些笨拙来撬我的唇齿。

媚药?

蝶依,对我下了媚药?

“小依!住手!”

我想推开她,又推得那样得无力,只得失声叫道:“你别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

我不可能给她任何承诺,她还没明白么?

蝶依又是迷离地笑,却掉下泪来:“大哥哥,圣女,一直就是圣女了,哪里有什么未来?我只想,拥有一次我最喜欢的人……”

我慌忙一边克制着自己的欲望,一边闪躲着敷衍她:“那么……那么,等我伤好了,行不?”

蝶依如八爪鱼般紧紧挂到我身上,叫道:“不行,不行,中了那个双草降,没有我,你的伤好不了。”

我身体一僵,盯住蝶依。

蝶依娇小的身躯赖在我身上,气喘微微:“圣女经过玄月圭认主后,可以得到部分的月神之力,克制天下所有邪物;而圣女的第一个男人,则会分去圣女相当一部分的月神之力,不但对邪物抵抗力更强,也会对玄月圭有感应,从而让玄月圭的治疗事半功倍……大哥哥,你不想再和六殿下开开心心多相处一段时间吗?”

柳沁……

“小依,你会后悔……”我呻吟着,再忍不住,翻身覆上她纤巧身段。

蝶依的身体滚烫而战栗,细长的手臂小心地扶着我的腰,不让我的伤口碰着她。

即便她最疼时痛得泪光点点,禁不住地痛苦而愉悦地呻吟时,她还是护着我伤口,注意着不让我伤着痛着,又那样心疼地抚摸我的脸庞……

“小依,小依……”我叹息着,温柔地亲着唇瓣,传递我的感激与惭愧……

或者这是她想要的,可如果不是听说她的身体能克制我的毒性,我会要她么?

我把她当什么?

妹妹?情人?或者一剂能舒缓我毒性的良药?

224、我们回家吧!

说到底,我实在是个自私的人,自私地永远只愿为柳沁和我考虑,再无其他,哪怕那人是我数度的救命恩人,我也不愿从深处去想,去想如何让她得到幸福……

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温柔地对待她,让她在痛楚之后,领略到男女欢爱的极致快乐,然后在她迷失于情欲中的眼神中,在她大口大口的喘息声里,在她一遍遍颤声呼唤我名字时,无声地叹息。

这一生的辜负,再不知该如何去偿还……

大朵大朵新绽的芍药花,在摇动的床帏间巍巍而颤,欲语还羞,却清新明媚,蓬勃着春日绮丽而活跃的风采……

坊我默默抱住蝶依尚在偎颤的身体,有些木然地抚摸着她的肌肤,唇角扯出的隐约笑纹,不知在嘲弄自己,还是在嘲弄别人。

“大哥哥……”蝶依那少女紧致而有弹性的肌肤,与我紧紧相贴着,浓睫下漆黑的双目温柔望着我,轻轻道:“小依很开心,我知道……大哥哥心里,还是很疼我的。”

我疼惜她,爱护她,所以我更不愿意用这种方式去要她。

仂将她脸颊上有些湿漉的黑发拂到耳后,我叹息:“小依,对不起。”

“你哪里对不起我了?”蝶依娇俏地笑:“我很高兴,很满足,如果大哥哥能平平安安和六殿下过上一生一生那么久,我会更高兴。”

我喉间一哽,竟一时说不出话。

而这时,帐外忽然有人低沉说道:“我听你说这话,我也很高兴。”

蝶依身体一僵。

而我也几乎无法转过头来。

沁,柳沁,是你么?

在这种状况下找上玄水宫来……

心中热雾弥漫之际,只听柳沁在外温和道:“影儿,我来接你……回家吧!”

热雾骤然涌成大片,凝结为热泪,潸然而下。

南诏,自然不能算是我的家。

不过,有柳沁的地方,应该就是我的家了吧?

低头歉疚望一眼怀中的少女,牵了被子,将她身子掩住,我自己起了身缓缓披衣,然后去取掉落枕边的簪子,准备簪发。

这时,被中伸出纤白的手,托了一支白玉的簪。

那双水滢滢的瞳仁,带了惶恐,带了哀恳,柔柔望着我。

我依然没法将她当作自己的情人或恋人,而我无疑,已是她的情郎。

不论在她的身体上,还是在她的心灵中,我都已是她的情郎。

默默接过簪子,我将黑发草草绾了。

撩着纱幔出去时,只听她在被窝里蜷着,抑着嗓中的悲音,尽力温和平静地说:“大哥哥,有什么要小依帮忙的,让人通知一声就成……小依……一定帮……”

我竟无言以对。

然后抬起眼,已见柳沁在帐外盯着我,眸中冰晶闪动跳跃,看不出的悲喜惊痛,终究,还是给了我一个温暖微笑:“影儿,还好么?”

啼笑皆非的荒谬感中,伴随了一种近乎忧伤的感动,那样暧昧不明地袭来。

为什么老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无论是我见他,还是他见我……

更难得的是,柳沁亲眼见我和他人一处,居然没有生气,还这样温柔体贴地待我,简直……不像是柳沁了。

将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然后对视,忽然发现不想追问任何事,即便传言里他是那样的荒诞风流……

我的眼里,他依然是柳沁,从头至尾,不曾改变过的柳沁。

默默感觉着对方熟悉的体温和静静流动的血脉,心中居然渐渐宁妥。

缓缓走出了玄水宫,已见到了辆华丽的马车,正停在宫门前等侯。

“小心些!”柳沁半抱半挽,将我送上了车。

我微笑:“我没事。”

柳沁拉了我在身畔坐下,才捏了捏我的脸,微笑:“我想着也没事,伤成这样,居然还能……那般地大逞雄风……”

我瞠目而视,不知他是在表扬,还是在吃醋。

柳沁见我盯着他,笑容渐渐有些僵硬,忽然将我拥到怀里,柔声道:“我没怪你,真没怪你。她能……能帮你压制了那绝降,又一次次地救你,我感激她还来不及。你都不知道,昨天我有多怕……多怕……”

昨天,我被毒成那样,然后失踪……

马车缓缓向前行去。

我吞下喉中哽住的一团,轻声问:“你……你来了多久了?”

他知道蝶依能帮我压抑毒性,那么,必定已听到了好些话了。

“我?”柳沁本来就有些苍白的面容,更添了几分黯淡:“一两个时辰吧!”

一两个时辰……

我顿时狼狈。

狼狈之后,是震惊。

那岂不是从蝶依下媚药开始,他便一直在了?

他那样刚硬而骄傲的性子,怎受得了?怎受得了?

柳沁柔韧的双臂,将我紧紧地拥了,低低叹息:“我很想杀了她,可我……更想杀了自己。影,我居然护不了你。眼睁睁地一次次看你受伤受苦,我居然……护不了你!”

柳沁,在自责么?

那样俊妩的眉眼间,蕴了那么多深沉的痛楚,仿若我受的所有痛苦,所有伤害,都是他带来的,都是他的过错……

我睨他半晌,忽然微笑:“沁,我们三年没见了。”

柳沁瞪了我一眼:“今天是我们三年后见的第三面,是不是?”

第三次……

那么,他必定确认了我曾在玄天宫见过他的荒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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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很香,很开心收到花。。。。。

225、我的影儿,果然长大了

忽略去他眼底细微的不安,我笑道:“是啊,我一次比一次看得清楚……”

“看清楚什么?”

“唔,你额上有皱纹了!”

我笑着说完,抚住他光洁紧致的额,望住他难得的愕然神情,吻住他的唇。

坊那是我想念了三年的唇,有着精美有致的轮廓,甘甜美好,令人安心……

柳沁吸了口气,已紧紧拥住我,与我缠绵而激烈地应和着,甚至激烈到……将我的唇连咬破了,让我们的口腔中,弥漫着忧伤般的淡淡咸甜气息。

“那个,我真的变老了么?”柳沁似乎真的很紧张这个问题,缠绵之中,居然不忘腾出嘴来问我这个问题。

仂我正吻得意醉神迷,懒得理他这么白痴的问题,不满搂紧他的脖子,用最热烈炽热的唇舌,堵住了他的所有话头。

“唔……你这个妖精……”柳沁含含糊糊断断续续地嘀咕着,眸中的冰晶,却开作了一朵朵温柔而温暖的春花。

感觉到柳沁越来越炽热的欲望,我不敢再招惹他,意犹未尽地又舔一舔他的唇,叹一口气,将身体的重量靠到他的臂腕上。

柳沁避过我的伤处拥紧我,一双动人心魄的瞳仁满含春意,又带了一抹浅淡的忧伤,默然凝注在我身上,许久,他轻叹:“影,你当真越长越好看了。”

我淡淡一笑,微微挑衅地抬起眼:“怎么,沁,你怕了?怕你老了,留不住我?”

柳沁哼了一声,在我腰间拧了一下,故意凶形恶状地低吼道:“我就是长了满皱纹,就是成了满头白发的老头子,你也休想离开我!”

我点点头,惬意地靠住他的胸膛,道:“其实,沁若成了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子,也不会难看,就像现在一样,明明额上有了皱纹,沁还是最好看。”

柳沁又开始不自在地摸他光洁的额头。

我的柳沁,和以往一般,很在意很在意自己的容貌呢!

心中得意着他的上当,我继续说道:“我也希望,和柳沁一起,变成白头发的老头子呢!如果没办法相守到老,那我就再不肯和你分开一天,哪怕明天就变成一堆毒草,也要让你守在我身边,对着一对毒草腐肉犯恶心。”

柳沁终于不摸自己的额头了。

他低了眸子,用很温软很温软的眼神望着我,轻声地叹息:“我的影儿,果然长大了。我总以为,你一见我,必定要怒形于色,怪我纵情声色,怪我丢开你跟别的男子上床。”

我微笑:“我不怪你。我知道你那么做,必然有你那么做的理由。”

只怕连他肯留在南诏三年,也与我中的降头有关。几番生死与共,我应该比相信自己更相信柳沁。

果然,柳沁沉默片刻,叹道:“影儿,那一日,泠尘比我早一步得到了你来的消息,抢先把我约来了。这几年我和他合作得很好,不曾防备他,竟不小心着了道了。你看到的,只是个局。”

“白教教主不乐意我回到你身边么?”

“他认为还没到时候,你不明情况,应该少插手。”

“哦?”我不解,依旧盯着柳沁,浮起温柔地笑容,轻轻吐字,意味深长。

柳沁架不住我的笑容,叹了一声,又道:“他怕我因你来了,提前动手进行一些事情,会坏掉他的计划。”

我还是没听明白。

不过明不明白也没什么紧要,只要我知道柳沁还是我原来那个柳沁,就足够了。

甚至懒得再问他任何事了,大伤以及刚才那场剧烈的运动,已经让我倦乏之极,一边听他说着,一边已软软卧倒在他的胸前,打起了瞌睡。

柳沁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亲呢地用他那清逸得不像真人的面庞,在我脸上蹭着,拥着我的姿势,也尽量地舒展开来,好让我舒适地入睡。

于是,我与他头并着头靠着,两人肩头的发丝被小窗边吹入的风扑动,飘拂萦绕在一处,分不开一般。

柳沁,我们本就该永不分开。

醒来时早已不在马车上,却已身在一处灯火明亮的大屋中。

淡蓝色的素色帏幔,大开的窗户,甚至连桌椅案几都是很眼熟的摆设,与雪柳宫中我们的卧室,很是相似。

自然,最熟悉的,是人。

柳沁正支颐坐在床边,专注地望着我,面色线条柔和舒缓,有如春风徐过,一见我睁眼,便笑嘻嘻地说道:“总算醒了么?快坐起来吃饭,我叫人煮了汤圆,各色馅心的都有,好吃得很。”

我坐起来,皱眉道:“已经半夜了么?我睡了多久?”

柳沁已叫人端来汤圆,一边喂我,一边说道为:“嗯,睡了半天了,看你睡的,还真是沉呢,跟个花猫一样,还打着呼噜。记得你以前不打呼噜的,莫非最近累着了?”

在柳沁身边,自然睡得香甜。

不过说我像花猫……

明明他自己睡起来才像只大猫咪!

接过碗,我轻笑道:“我自己来吃,没伤到动弹不了呢!”

柳沁笑道:“我是怕你呆会没精神,现在帮你省着点儿力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