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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又见阴谋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重见阳光时,已是满身冷汗,快连宝剑都握不住了。

我品茶的水榭之中,已是一团狼藉,桌椅陈设早已碎得不成形状,连一面墙壁都被我发狂时推倒了大半。

阴阳双草降又发作了。

这是我与柳沁团聚后第三次发作了。

坊其他两次,都是在夜间。

柳沁十分警醒,但见我有一丝异动,立刻点了我穴道,抱了我在怀中,一遍遍地呼唤我,直到我清醒过来,方才放了心,用那种隐了淡淡忧伤和不安的如水眸子静静瞧我,神情间的心疼,叫我比自己身处囊中时更为难受。

所以,我再也没说过,在我发狂的时候,真实的我,到底有多么惊恐凄瑟。

仂毕竟,不过夜间那么一两个时辰不舒服而已,我没必要为了那不舒服的一两个时辰,去坏了我们平常那么大把大把快乐相处的平和心境。

而现在,居然变成了白天也会发作!

记得三年前,我将自己封入山洞之后,才开始在白天也发作,而且一发作就是整半天的时间。

这是不是证明,阴阳双草降再度发作,来势会比原来凶猛许多?

而我和柳沁相依相守的日子,是不是快要结束了?

我拳中捏了大把大把的冷汗,木然地在那堆垃圾场中站了好久,才走出了水榭。

有十余名下人,正远远在水榭前向内凝望,却不敢靠近,显然是见到了我发狂的样子,给吓到了。

疲惫地招招手,让他们进去收拾打扫,自己一径去卧房,重新泡了茶来喝。

喝着茶盏的手,居然是颤抖的;而再好喝的茶,也已寡淡得毫无味道。

凝了半天神,才觉好些,却听外面有人来报,说柳沁派人接我前去南诏王宫。

去王宫?

我有些纳闷,忙将来人召入时,果然是素常随着柳沁的小厮,满面笑容向我禀道:“苏公子,六殿下让您即刻随小的入宫。”

我盯着那小厮,问道:“有说什么事么?”

小厮笑道:“六殿下没明说,只是让小的传话,说是陛下答应了殿下一件事,是好事呢!”

南诏王答应柳沁的好事……

现在唯一能打动柳沁,又与我有关的,必定是护国鼎了。

难道柳沁要接我入王宫为我解降?

他已劝服了南诏王?

昨天似乎没提起过此事……

正迟疑间,只听小厮催道:“苏公子,请吧!陛下这会子正和六殿下下棋下得开心呢,呆会儿走了,若是再等他心情好再去叩见,可就不容易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错失这样的机会吧?

我定一定神,点头道:“好,我去洗把脸,换件衣裳。”

让人端了盆冷水来,将脸整个泡入,浸了好一会儿,终于镇静下来,缓缓接过侍女递来的巾帕,擦干脸和手,换了件深黑色镶银绣云纹的袍子,然后将一个香囊佩在腰间,才随了那小厮走了出去。

马车很华丽舒适,一路大道,走起来也平稳,没多久,便已看到王宫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光芒灿灿地闪耀。

待到得宫门,又换了一座普通的肩舆,一路穿过长长的永巷,走至一处仪门,方才停下,两名小内侍迎上来,请我入内。

随他们入了一处明朗厅堂,却是空无一人。

正要询问时,一名内侍媚笑着禀道:“苏公子,您先坐片刻,这回子,已经有人禀告六殿下去了,估计呆会儿他就过来引您去见皇上了。”

他笑着,将我引到左侧的一张红木雕花靠椅旁,说道:“公子,您请坐。”

我微笑,点头,然后走过去,迅雷不及掩耳地抓住他的脉门,猛地推坐在红木靠椅上。

只听“啊”地一声惨叫,红木靠椅的两侧,蓦地分别窜出两道铁箍,将那内侍的身体紧紧箍住,同时靠背之上,猛地刺出两根软刃,恰从那内侍的琵琶骨穿透。

眼见鲜血串串滴下,那内侍看我的眼神怨毒之极,我冷冷看他一眼,转身往外奔去。

亏得我也略懂些机关之术,觉出那椅子似有些怪异,仔细观察之下,又看出那红木靠椅脚下的地毯,似比旁的靠椅脚下的地毯,凹下去更深一些,足证那张红木椅比别的椅子要笨重好多,必定含有机关,因而有了戒心,才成功让这内侍当了替死鬼。

既然布了机关,必定是世子或柳沁别的什么仇人骗了我来要害我了。

我绝不能让他们害了我,或者抓了我去害柳沁。

眼见才出厅堂,便无数支利箭蜂涌而至,根根蓝光闪烁,显有剧毒。

我哼一声,仗起流魄剑,炫出大片灿烂而凛冽的银光,一边击落毒箭,一边往箭发之处冲去。

一时冲到跟前,剑光如电,横扫千军,惨叫厮嚎声中,鲜血如雨喷洒。

二十名弓箭手,片刻之间已倒来十来个。

我的剑术得了柳沁的精心传授,又是杀手出身,这么着算计我,以为我的宝剑是吃素的么?

可还未及松口气,转头间,又有数十名的南诏高手冲来,更有大批内侍宫女在狂叫:“抓刺客,抓刺客!有人要刺杀世子!”

敢情这座仪门内,住的是南诏世子!

剑光闪动处,又有数人被我重伤,可却有更多的人,潮水般地涌向这个方向。

我虚晃着招式,努力突破重围,想向外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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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让皎明天大结局。嗯,皎争取明天把正文全给结了,然后写上一些外篇。汗汗,大家一起给皎力量吧,话说偶现在只想睡觉。。。。。

230、父子相残

可这时我已发现,我的来路,完全被蚂蚁般密密麻麻涌来的王宫卫兵堵住了,更有不少高来高去的侍卫,飞快地掠过众人,赶上前来相助。

我阵阵头疼,横一横心,跃上屋脊,往王宫纵深处逃去。

身后暄哗声更大,飞箭和暗器,不时从我身畔擦过,虽一时不能伤我,却让我在闪避时一再延宕时间,不时被王宫高手追上。

论起我的身手来,即便在中原武林,也可以排得上前一二十位了;这些南诏侍卫武功虽然不错,但若论单打独斗,没有一个会是我十招之敌。

坊可惜,现在不是在论武逞英雄,我是在逃命,他们是在围剿我!

我可以以一敌二,以一敌四,甚至以一敌十,可假如一两百人轮着攻击围堵我呢?

我努力冲杀着,却觉体力越来越难以为继,手脚也渐渐缓慢下来,而身上,在不知不觉间,已不知增添了多少的伤口!

仂我功力再强,如何和整个南诏王宫的高手对敌?

柳沁,柳沁,快来帮我!

我也担心着这是陷阱,所以随身带着的香囊里放着的是千里香,只要你一回到府中,发现不对,立刻可以循着这香味找到我!

快来帮我!

柳沁还是没有来。

几名身手特别好的,已经将我围于大片大理石铺就的空地上,不一时,光洁的大理石上,已汪了大片的鲜血,污浊一片。

不只有敌人的鲜血,更有我自己的鲜血。

后背和左腹所受的伤应该极深,若不及时治疗,只怕会送了我的命。

不知何时,偏殿的台阶上已站了一人,持了把扇子慢慢摇着,居高临下看着我。

那人身影和柳沁有几分相像,面容却有很大不同,正是我才来南诏时暗袭我的那人。

这人,莫非就是南诏世子?

心里恨着,手中却是万般无奈地越来越无力,连阳光投下来的光线,也被眼前凌乱耷拉下的发丝散成一团团的光晕,甚至连耳边,也只是隆隆响着,连喊杀声都听不分明。

故尔,当前方的大殿中有暄闹传来时,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攻击我的侍卫都缓下了手脚,我才听清,是有个人在高声道:“住手!”

侍卫们拿剑指住我,都望向了那人。

我几乎已站不住,掩了伤口,咬牙望向来人。

却一个身穿黑色金丝衮龙袍的老年人,在一群宫女内侍的扶持下,握着拐杖,颤巍巍指着我,咳嗽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人是谁?”

先前那站在偏殿前的男子立刻随身跟了两人奔了过去,俯身道:“父王,这人是刺客,不知怎的混入宫中来,意图刺杀儿臣。儿臣抓捕不力,惊扰了父王,请父王治罪!”

这个人,果然是南诏世子!

他对柳沁看来已是忌惮得紧了,才会在我来到南诏第一天,就亲自出马意图擒我。

“刺客?”南诏王清癯的面容抖了一下,挤出一点笑来:“真的是刺客么?大白天混入世子宫中行刺?”

这个南诏王,并不糊涂!

我忍着疼痛,屈下身跪着,恭敬禀道:“启禀陛下,在下苏影,是六殿下的朋友,刚被人诱哄入宫,说是六殿下邀我晋见陛下,但一入宫中,立刻遭到围捕,请陛下明察。”

他是柳沁的父亲,跪他一跪,也没什么亏的,偷眼觑他时,他对我似并无怒意,只是诧然道:“你就是苏影?一路劈杀,以一挡百,这身手着实了得啊!孤原以为阿沁心心念念的男子,必定是个温柔如水像女人一样的男子哩!好!好得很!”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叫内侍扶我起身,令即刻带入宫中治疗。

那边南诏世子已怒叫起来:“父王,这人真是刺客,您宁可相信老六的一个男宠,也不愿意相信您的世子么?”

南诏王已冷了脸,怒道:“世子?你还记得自己是世子吗?几次三番残害自己的兄弟,打量孤不知道么?何况若不是你引了他来,又怎知他是老六的男宠?”

他顿了一顿,用拐杖敲向世子的头,喝道:“孤看着,你这个世子,也该当到头了!”

我本已在内侍的搀扶下谢了南诏王,准备离去包扎疗伤了,此时从一侧瞥到南诏世子的神情,心下蓦地一紧,已失声道:“陛下小心!”

世子的眼神中,分明正聚敛着杀气!

南诏王方才口吻,已很明白地表示,不想再让他当世子了。

他不会狗急跳墙吧?

果然,我的话音刚落,世子袖中瞬间飞出一把利剑来,直刺南诏王。

危急关头,南诏王反应并不慢,一侧身已经避过。

眼见南诏世子一击不中,再次刺了过去,而一旁的侍卫已给光天化日之下的父子相残惊得呆了,一时竟无人出手相拦,我忙持了剑,飞扑上前挡住诏世子的进击,正在努力提气要将他制住时,只觉眼前一花,又有一道身影飞快从跟前窜过,尚未及反应过来,已听到了南诏王的一声惨叫。

乌木纹龙包金的拐杖,无力地掉落地上,接着是南诏王的身子,软软仆倒下来,大量的鲜血,立时从他的胸口和嘴角涌出,一双眼睛,只瞪住世子的方向,竟是死不瞑目。

231、柳沁,记得替我报仇

他身畔的内侍宫女们失声地狂叫起来,惊恐地望着那杀了南诏王的人,不敢说一句话。

而我,在看清那人的眼睛后,也只想向后退缩。

那人的面孔很是寻常,细看才觉出很僵硬,毫无生机,而一双眼,更是死冷死冷,让人望而心悸。

这人,竟是当日的幽冥城主不夜天!

坊他竟乔装成普通侍卫跟在南诏世子身畔,伺机杀了南诏王!

南诏世子退后一步,忽然指住我向着围观的人群大吼起来:“你们都看到了,是这人,是老六的男宠杀了父王!是他刺杀了父王!来人,拿下他为父王报仇!”

殿前那许多的人群,竟是鸦雀无声,望着面目狰狞狂妄的南诏世子,不知是震惊还是怒恨。

仂当黑白颠倒的话从掌权者的嘴中说出,一切便都已是真理。

一群南诏世子的侍从蜂涌而至,迅将打落我几乎无法握住的流魄剑,将我捆得结结实实,踹倒在地。

我吐着鲜血,一阵阵地头晕目眩,心中暗自叫苦。

若是让这南诏世子得了手,我固然无力逃脱,只怕柳沁也有了大麻烦了。

正在焦急之际,远方又是阵阵暄哗,数道黑色浓烟,自两处宫门前迅速窜起,缭绕于空中。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六殿下和十殿下、十二殿下,还有两位大军将,带了禁卫军,冲进宫来啦!”

惊慌的声音,如波浪般传了过来,也将不安和惊喜,传到各怀心思的大群内侍守卫心头。

而我,我已松了口气般微笑。

柳沁,柳沁来了。

这时,旁边飞来一脚,结结实实踹在我胸前,然后只听不夜天吼道:“你得意什么?不论谁胜谁负,你以为,你活得了么?”

我本已重伤,再也经不起这么一击,顿时眼前一阵昏黑,已然晕了过去。

昏迷中,耳边的喊杀和聒噪声,也似没有停过,铺天盖地笼过来的,都是腥咸令人作呕的难闻气息,还有如将天空都已染红的惨淡血光……

“影……”

“影……”

“影……”

暄嚣的鼎沸人声里,我似乎一直听得到,我的柳沁,那么温柔绵绵却又焦急异常地呼唤着我,一遍,又一遍,裹在冰冷的刀锋交击中,如冬日的温暖阳光,透过冷寒的层层阴霾,一缕一缕地沁到心头深处。

而我真正清醒到可以睁开眼,是被脖颈间的锐痛惊醒的。

“老六!你让不让路!”我身边的人森冷地说着,正是世子的声音。

微微动了一动,锋刃入肉的锐痛更加明显,温热的液体顺了脖颈往下流去。

“影儿!”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样急怒地叫着。

抓住我的人也在轻笑:“雪柳公子,你瞧好了,他没死,还在动呢!不知你打算让他怎么死?”

抓住我的人是不夜天,竟用宝剑架在我的脖子上威胁我的柳沁……

这老僵尸,真恨得我牙痒痒……

“立刻放开他,否则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