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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珠愕然。

“好歹带兵打仗多年,又身居这样的职务…若是还察觉不出来,我岂不是白白活了上下两辈子的时间?”宫翎笑道。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之后又为什么避而不谈?”姜珠听闻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由有些羞恼。

宫翎便道:“那时我是想早晚有一天我会告诉你再世为人的真相的,所以察觉你跟着我,我也就听之任之了。之后的那些话其实也是有意说给你听的,你留个疑问,我到时候也好解释。而之后避而不谈,只是觉得还不到时候。”

想着自己之前暗中不知吃了多少飞醋,再看眼前这厮振振有词的样子,姜珠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侧面倒也说明了,这厮真是无时无刻不使心机,城府之深,谋划之远,令人叹为观止。

不过她也不再计的较,横竖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也没什么打紧的,所以她一想之后转而又问道:“那姜溪怎么会被选中的?她之后在宫中大受恩宠么?”若不是,宫翎又怎么会顾忌?

“我并不知道她是怎么被选中的,不过在上辈子里,她确实极受恩宠。皇上选了十六人,可是后来宠幸的只有三个人,姜溪是唯一一个怀有子嗣的。现在后宫一后二妃,皆不是善茬,姜溪能在其中生存,可见她心计之高。而我上辈子跟她的几次接触,都可以看出她是不动声色却深有谋略之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正是因为我知道她是怎样一个人,所以中秋之夜你被谋害,虽然证据都指明是姜玉所为,可是我却另有怀疑。”

姜珠听完,已是怔住,这来龙去脉理清,真是匪夷所思,所以得亏是宫翎死过一次,不然姜溪若是有心,她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也许到现在,成为宫家女主人的就不是她姜六,而是她姜八了。

想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四个字,再想想姜溪深藏不露的样子,她当真是心有余悸。

“不过我放过姜溪倒不是因为她以后会在宫中大受恩宠,”宫翎却又说道,“而是因为我还不能动她,而等到了时候,自然会有人动她。”

“?”姜珠见宫翎脸上隐隐沉色,有些讶然,所以姜溪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吗?

“上辈子姜溪入宫后虽然大受恩宠,可是风光短暂,她怀孕八月之时,皇上驾崩。第二日,她突然胎动,最后诞下皇子,她却难产而死。而皇子,便交由皇后抚养。”

宫翎说得平静,姜珠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未曾见过皇后,可一直听母亲说她是个慈眉善目之人,可谁想到…皇后除了永寿公主,可是再无所出!

姜珠之前倒觉得姜溪实在阴险,可乍听得她最后也被迫害致死,还是不免唏嘘起来。

“皇后素来有谋略,从永寿公主身上就可见一斑,更何况她仅凭一女就能稳足整个后宫而不被动摇。而她当初收养三皇子,人前是菩萨心肠,人后是另有打算。我把持朝堂近十年,整垮了大皇子,最后又被二皇子置于死地,斗得两败俱伤,而她跟三皇子始终是安然无事。当时永寿公主已经十七岁了,三皇子也已经七岁了,她之所以蛰伏着,不过是等他们长大。后来我亡命天涯之时,便听过京中大变的事情,据说是二皇子被刺杀,三皇子登基了…”

他们姜家的血脉竟然成了皇帝,姜珠整个人都怔住了,半晌后她只能道:“可是到底并非亲生,皇后能信得过三皇子?万一三皇子之后得知生母的真正死因呢?”

宫翎听她这么问,笑了一笑,“你觉得皇后不会想到么?你还记得你上辈子被陈家欺凌之事吧,如果你永定侯府依然风光哪怕就像现在这个样子,陈家敢对你如此作为?”

“啊?”姜珠没想到还会牵扯到自己。

宫翎则继续说道:“皇后不动声色间早就谋划好了一切,上一辈子,姜家的确被起复过,但皇上死后很快又衰落了,并且再无起复的余地。皇后就是要让三皇子除了她后族,再无其他可倚仗的能力。你说,到时候就算三皇子知道了生母的真正死因,又能如何?”

姜珠只觉自己不寒而栗,她从来觉得自己心机深沉,可与皇后相比,真是天壤之别。而这一环接一环,根本让人防不慎防。

姜溪或为摆脱自己的命运一心入宫,而皇后放纵她不过是想要她腹中的胎儿,之后为了自己的利益皇后又铲除姜家的势力,最后她远嫁他乡,也难逃被牵连的命运…

“宫翎!绝对不能让姜溪入宫!绝对不能让她诞下皇子!”她可不想重蹈覆辙啊!

宫翎见她如此紧张,却是笑了起来,“你安心,这辈子这些事情不会再这样发生了。姜溪就算入宫,就算再诞下皇子,就算再有人想打这皇子的主意,也不会是皇后了。皇上还在,皇后处心积虑并不用处,倒是其他两位诞下皇子的贵妃却会联手铲除姜溪母子,其中的道理自然不由我多说。而皇后只要坐山观虎斗便好,到时候一旦哪位贵妃落了把柄在她手中,那后宫之中的一座大山便会被除去。与姜溪相比,皇后跟贵妃们才是势同水火。而姜溪母子在夹缝中如何存活,那就全看她本事了,总之,这次她入宫,或者惨死,或者苟延残喘,总不会像上辈子一样牵连众人。我不阻拦她入宫,也就是想让她搅动一下后宫的势力。”

姜珠已经明白了,宫翎虽是面上不显,但骨子里还是锱铢必较的人,上辈子二皇子将他害得如此凄惨,他又怎么能够再让他登上皇位。至于大皇子么,他已然废过一次自然不会再扶持。所以到最后…还会有谁呢?

“大皇子跟二皇子就算登基,位置都不会坐稳的,皇后不会置之不理。你可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说皇后与贵妃势同水火?三人背后的势力不和是一回事,两位贵妃曾经联手谋害皇后更是一回事。当年皇后怀孕,两位贵妃生怕她产下皇子,便在暗中做的手脚,永寿公主生而哑疾便是受了这个影响。”

“!”姜珠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这宫中秘辛真的是一桩接一桩。不过这么说,皇后当然是容不得两位贵妃极其子嗣了,永寿公主哑疾是其害之一,谁知道皇后再出所出是不是其害之二呢!

猛地想到什么,她又问道:“所以上辈子大皇子被你整垮,是不是也有她推波助澜?”

“你说的没错,不过我也是这辈子仔细想过才明白过来。皇后手段巧妙,所有事情都做得严丝合缝让人抓不住半点把柄,这也是让我不得不佩服的地方。”宫翎叹道。

“那这么说,到时候真的会是永寿公主登基称帝了?”姜珠却又问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大皇子二皇子都不会得逞,三皇子的命运又风雨飘摇,到最后就真的只有一个最为年长也最具智慧的永寿公主了。原先她总不相信一个女人会做皇帝,可是现在她不得不动摇了,只是——“永寿公主的哑疾怎么办?她就算做了皇帝又怎能不说话?”

宫翎一笑,回道:“其实永寿公主的哑疾早已经好了。”

“啊?”姜珠诧异。

“如果我没猜错,早在两年前她的哑疾就已经被治好了,只是她一直继续伪装着。”

为什么伪装,根本不用多说了。而她小小年纪却能如此隐忍,这一点谁又能做到?!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上一辈子皇后也一定是早有打算,所以将永寿公主培养成这样,只是没想到姜溪出现皇上又早逝。最终她也是借势导向,硬生生的把三皇子推上了皇位——她现在倒是很好奇上辈子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三皇子是不是一直当着皇帝,还是在半道中把皇位“让”给了自己的皇姐…

“现在到底如何还说不定,”宫翎却又说道,“永寿公主是我压了重注了,可是姜溪那也不无可能,皇后跟永寿公主隐忍,姜溪又何尝不是,说不准她就能熬过重重重压,最后保一个母子平安呢。不过不管到时候是谁登上这大延的宝座,我们都不足为惧。事实上,其实姜溪之子如果能荣登大宝,对我们有利无害,永定侯府单薄,四房更是一滩烂泥,姜溪到时候需要仰仗的,不过是她的六堂姐六堂姐夫,所以你说到时候我们还能有何忧患?”

原来如此!

“不过若是永寿公主笑到最后却也无妨,就算有了一个姜溪在,他们也不会与我们生出隔阂。而上次我向皇上提议召永寿公主与两位皇子一道在御书房学习,皇后便已经承了我的情。”

“这话怎么说?”姜珠疑惑。

“你可知道宋丞相的妻子跟皇后是什么关系?”宫翎嘴角一勾,回道,“宋夫人可是皇后嫡亲的姨妈。”

“!”姜珠彻底懵了。

宋夫人是皇后的亲姨妈,那么也就是说,宋丞相很有可能是后党的人,原先宋丞相跟宫翎作对,是不是就是为了压制宫翎?而现在宋夫人与她交好,言语投机脾性相合是一回事,会不会还有别的可能?

宫翎提议长公主与皇子一道学习是他投之以桃,宋夫人暗中与她交好缓和两者关系是不是皇后报之以李?这暗中的瓜葛旁人难以察觉,而他们彼此是不是早已洞悉?

可怜她一直以为是自己颇为讨喜才讨得宋夫人喜爱,谁知道这里面竟然也有这样的利益,枉她还一直觉得自己聪慧无比,可现在一看,自己被打回娘胎再修炼一回都不及啊!

“嗷!”姜珠哀嚎一声,欲哭无泪。不过这么一来,倒真的不用担心了,长公主将来即位,也可以说是宫翎一手推上去的,而宫翎势大不可撼动,后党拉拢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打击。

姜溪那边是必然要仰仗的,皇后这边也是陈仓暗渡,宫翎两手算盘都打尽,以后只要小心,真的就可以驶得万年船了。

皇后心思深沉,可宫翎可是比她想得更远更深啊!

姜珠真的是不想活了。

宫翎见她趴在自己膝盖上一脸愤懑,却是笑得不行,半晌后还不忘补道:“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忧虑,所有的事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只要吃好喝好便是,其他的都交给我就行了。”

姜珠见他笑得眼都眯起来的,真是快要郁愤至死了,可是她能怎么办,跟他们比,她真的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啊!

可是天知道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不可及了啊!

又过了半个月后,姜珠终于知道原因了,她怀孕了,并且两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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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珠最近都有些不太好,天气愈发严寒,她愈发的不得劲,却又说不上什么,只是没什么胃口又总是乏力,时不时的还有些烦躁。这些又不是什么大问题,说出来矫情,请大夫又没必要,再想着或许是癸水久久不来的缘故,她就只是压着,然后心里愈发的郁堵。上次掉入洗月湖泡了大半个时辰,之后她的癸水就一直不正常,调理身体的药还一直吃着,可始终不见信。上辈子她貌似就是因为体寒而迟迟不见怀孕,想着这辈子经了这一着说不准更要艰难,她这心就更加的烦闷了。

她到底是想要个孩子的。

院子里花都谢了,梅花却开得正艳,昨日还留着一点残雪,相间其中,格外雅致。姜珠坐在廊下,抱着暖手炉,披着云缎氅衣,歪坐在椅子里,整个人慵懒的不像话。今日阳光难得一见的好,晒在身上都快让人睡过去了。

庭院中丫鬟们却是在兴致勃勃的玩着藤球,秦素素喜静,成为管事时是不许人嬉闹的,姜珠却受不得这点冷清,更何况府中的丫鬟们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说大不大,正是贪玩的时候呢。丫鬟们倒也喜欢,在夫人的允许下,整日蹴鞠、踢毽子、荡秋千玩个不停,现在她们追逐着藤球,各个笑声不断,额上虽是汗津津的,眼眸却是各个闪亮着。

姜珠看着,倒也来了点兴致,想当年她也是蹴鞠的一把好手呢,可是后来侯府出了事,所有的消闲活动就都停止了。

“夫人,要不要下去玩一把?”海棠见她稍稍坐正了身体,微笑着提议道。

姜珠本来还有些犹豫,可是见海棠说了,倒是不想了,她就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怎么长出的一颗玲珑心,不管她想什么她都能猜个□□不离十。

“我哪能去呢,多不庄重,到时候你家大人又得说我了。”她眉梢一挑,笑着回道。

海棠现在可不惧她,只跟着笑道:“大人可不敢说您,现在满京城谁不知道大人对您是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海棠这话是在打趣,可是姜珠听着脸上却蓦地一红。宫翎前几晚突然问她有没有小名,她不知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就只说没有,谁知他又说那我给你取一个,以后就叫“玲珑”,还说这倒正跟你的名字相配。

这话听着没什么,“玲珑”这小名也的确跟“珠”字相合,可他说话的时候却是刚事毕,他正覆在她的身上拨弄着两点红蕊。此情此景再配着此言此行,怎么一个轻浮放浪,当时她一抬脚,都恨不能将他踢下床去。而他倒是无赖的很,一转身就又抱住她,并且还一口咬住了,完了还似笑非笑一脸担忧的说——这嫩的跟水似的,有时候我还真怕一不小心含化了…

“还有,怎么不庄重了,明明有趣的很,”海棠看到她脸颊突然绯红,却未作多想,只以为是听着这话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只继续提议道,“据说皇后娘娘在宫里也带着宫女太监一块儿玩呢,要是您不介意,海棠倒是可以陪您一下,在南疆的时候我玩藤球也是很厉害的。”

姜珠见她吹嘘起来,倒是被转过了注意力,并且也被激起了好奇心,海棠可一直是很冷静斯文的一个人,她可想象不出来她玩藤球会是什么样子,所以见她扬着下巴很是骄傲的样子,便笑着回道:“那好啊,不过到时候输了可别怪我欺负你。”说完,站起身解下氅衣就走了出去。

听说夫人也要参与进来,所有丫鬟都沸腾了,有人紧张,有人雀跃,最后一番筛选下来终于组成了两支队伍,一支以姜珠为首,一支以海棠为首。姜珠为了让大家高兴,还特意拿出了彩头,哪支队赢了,每人一个金镯子,于是所有的人拼了。

海棠原本是见姜珠没精打采想要哄她开心的,所以并没打算赢,可是她见姜珠确实有些本事,而其他的姐妹都兴致高昂时,倒也不好放水了,然后也一门心思的投入了其中。反正她也知道姜珠的为人,就算是输了,她也是不会介意的,她家的夫人在这一点上可比别人好许多。

而在几个回合下来,藤球传到了姜珠的脚下。她正玩得欢喜,左右奔跑间全身的寒气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个精神抖擞,而她们只要进这一球就赢了!可是左右都有人严密防范,怎么才能突围呢?姜珠几个虚转都未能避开,眼看海棠就要杀来,她也顾不得了,抬脚就将藤球往风流眼踢去。

距离虽然远,但是把握好,也是有可能进球的!

可是——

“砰——”藤球撞到边框被弹飞了出去。

而后又是“啊”的一声传来,边上围追堵截的小丫鬟变了脸色。一个变了,两个也变了,第三个终于出声,却也是惊慌失措——

“大人!”

姜珠闻声猛然转身,却见过道上一身鹤氅的宫翎站着,边上站着一位妇人,身后跟着几位随从,而他正捂着额头,眉头皱着。他的脚下,是那个刚才被弹开的藤球。

姜珠一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这是把球踢他脑袋上去了,这要是没人也就罢了,可边上还跟着那么多随从呢,更何况,还有个宋夫人呢!

——那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宋丞相的妻子。她几日不见姜珠上门,书信中得知她身体不适后,便亲自登门了。而她刚到门口,就遇见恰好回来的宫翎。

“干娘——”姜珠跑过去,先叫了一声,随后又转向宫翎,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询问,就只觉腹中一阵反胃,然后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宫翎”,便连忙扭过头,止不住的捂嘴干呕起来。

藤球有多大的威力,虽然一时有点疼,可很快痛意也就消散了,宫翎怔愣着也不过是想着该怎么应对——他“疼老婆”的名声可是传出去了,可若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球砸了脑袋也欣然受之,那再传出去,是不是从今以后他都是夫纲难振?可是他正琢磨着该如何是好时,却见姜珠突然捂着呕了起来,还一脸痛苦的样子,这下他满心的纠结都抛诸了脑后,只一把冲上前扶住她就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姜珠肚子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可看着宫翎一脸焦急,却只是说道:“没事,我就是突然恶心的慌。”

宫翎脸色变了,而后忙不迭的就召来随从,“快喊大夫!”

而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宋夫人却突然开了口,她一边扶着姜珠的胳膊,一边问道:“你是几时感到恶心的?”

“就刚刚。”姜珠艰难的回道。

“癸水有多久没来了。”宋夫人又问。

“啊?”姜珠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难以作答,而且还这么多人呢。

宋夫人却又松开了搭在她胳膊上的手,然后丝毫不以为然的用一贯冷淡的口吻说道:“没什么要紧的,你只是有喜了。”

“啊?!”所以她刚才搭在她胳膊上是给她把脉?…也是,据说宋夫人的曾祖父曾在太医院任职,而她少时学过一些皮毛,可是!她怎么是怀孕了!!

“宫翎…”她看向宫翎,一脸难以置信。而宫翎也怔愣在当场,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宋夫人见他们一个比一个傻,直摇头,“这家中没个长辈还真是不行。还有你,怎么能如此粗心,身上有孕还玩蹴鞠,你也不怕!前三个月可是最危险!”

姜珠知道她言辞犀利却是关心自己,又羞又怕,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海棠却已是跪下,从来镇定的脸上也尽是苍白,“大人!奴婢有罪!是奴婢撺掇夫人玩蹴鞠的!还请大人责罚!”

她这一说,其他的丫鬟也都纷纷跪下,“请大人和夫人责罚!”

姜珠此时惶惶不安,可也见不得她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便忙又道:“海棠是见我百无聊赖想哄我开心,她事先并不知情,责任并不在她!”

“就算心存好意却也难免疏忽,这顿罚免不了!”宫翎还未说话,宋夫人却又冷冷道。

海棠脸上更加苍白,宋夫人可是说得一点都没错,她们这些贴身丫鬟本来就是为主子分忧解难的,想主子未想,做主子未做,结果主子有孕了她们都不知情,还真真是罪该万死!

“请大人责罚!”海棠再次磕头,心悸不已。

宫翎也自是后怕,姜珠如今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他实在不敢想她有什么万一,所以他当即便道:“你去自领十个板子,再罚奉半年。”说完,一把抱起姜珠便往内室走去。

姜珠知道他是手下留了情,暗自松了一口气。

而海棠跪在院子里,眼睛红红,一脸自责又一脸感激。

大夫很快就来,一诊断,姜珠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宫翎心情复杂,阖府却是一阵欢腾。

宫翎他确实想象过有朝一日会有自己的孩子,可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姜珠的小腹依然一片平坦,根本感觉不出什么来,可是他手掌覆在上面,一股热流却像是突然从掌心蹿出,然后一下涌入心底。

他觉得很神奇,就像是突然有一根线出现,将他跟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牢牢的牵扯在了一起,也将他跟这个世界牢牢的牵扯在了一起——他终于相信一切都已改变,他终于赢得了新的人生。

“你说这个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而在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终于开口问道。

姜珠服下安胎药,此时正躺在床上,一点都不允许动弹,而宫翎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对于这个孩子,她很惊喜,却也很惶恐,她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内心,所以就只能沉默着,然后看着宫翎温热的手掌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小腹,又轻轻的将耳朵靠上似乎想听出些什么。她不用问,都知道此刻的宫翎是紧张的,却也是高兴的,所以她跟着沉默着,只想看看他到底会说些什么。

可是谁想到,他竟然第一个问题会是问这个。

“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呢?”姜珠便忍不住问道。

宫翎没有立即回答,他盯着她的小腹看了许久,才郑重的回道:“我希望是女儿,这样我可以无所顾忌的娇宠她,若是儿子,那总要收敛着些,将来他保家卫国要承担一切,可不能长歪了。”

姜珠没想到他想得这么远,忍不住笑了起来,“如今才两个月,你想这些未免太早了。”

宫翎也意识到自己想多了,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而后却又突然将姜珠抱起,搂紧着贴着她的耳朵说道:“姜珠,谢谢你。谢谢你让我上辈子遇到了你,也谢谢你这辈子愿意留在我身边。遇见你,我何其有幸。”

姜珠有些愣神,可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后,一时动容也拥住了他,“上辈子我不知道,这辈子我也何其有幸,遇见了你。”

曾经一人众叛亲离不得善终,一人颠沛流离孤苦一生,而幸好他们相遇,一切都得以改变。

人生有幸,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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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珠安心养胎,因为胎像稍有不稳,再加时日不长,她也未作声张,只准备过段时间再跟父母报告这喜讯。至于那些邀约自然是通通推辞了,宋夫人知道后倒是来了几回,带些药材捎些吃食,尽是放心无虞之物。其中也有一些不俗之品,不过到底出自何人之手那就不得而知了。

——姜珠现在也懒得思考这些琐事里面的玄机。

现在整个宫府已是全神戒备,除了明里暗里多出的守卫外,日常生活间也是各种小心,住宅大夫又多加了一个,很有经验的婆子媳妇也被安排了不少,就是宫翎自己,如今也是家事为重,早早忙完政事就赶回家中,只陪伴着娇妻,与她共同感受着腹中胎儿一日日的变化。

日子过得充实起来,所有人紧张着,却也期盼着。

如此,寒冬很快过去,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过了三月,胎位已稳,宫府上下都舒了一口气。姜珠最是高兴,胎儿安好最好,她也终于不用再整日喝那浓汤补药了。一个月内滋补不停,她的脸上都明显圆润了,照照镜子都不敢再看。可恨的是那宫翎每天晚上都要抱起她掂掂,然后兴高采烈的说一句——“呦,又沉了些嘛。”

沉你个头!

不过现在一切安好,她也应该回一趟永定侯府把这喜事告诉双亲了。

姜珠开始让手下人安排,只是刚把礼品备好,永定侯府倒是先来人了。

姜珠看着面前的丫鬟,却是大感意外,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姜溪身边的丫鬟。

姜溪派人来做什么?姜珠现在对这个八堂妹的感觉总有些复杂,所以乍一见到来人自然就心生警惕,而当她接过丫鬟递来的信时,她的眉头更是皱了起来。

姜溪给她写信?!写什么?!

姜珠满心狐疑的打开,一看,却怔住了。

信上说:三房要分家,长房沉默,二房大闹,她此次是来知会一声。

姜家闹分家倒也是有过的,当年长房暗中战队连累了整个永定侯府,二房的人心生不满就嚷嚷着要分家,四叔也是搅合其中,于他来说分得自己的那份家产后他就更加逍遥了,不过当时老侯爷还在,硬生生的给镇压下去了。而当时,他们三房可是一句话都没有的。至于之后,老侯爷驾鹤西去,长房袭了爵,整个永定侯府都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分家之事倒从未提起了。

那现在怎么突然就要分家了呢?还是她们三房…上次正月十五她回去,家里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啊。

猛然地,姜珠突然想起一件事,在很早之前,还是去年中秋的时候,母亲是提过分家的事吧?只不过当时好像被什么事打岔了。所以这次分家是母亲的意思?

父亲从来以和为贵,自是不会轻易提兄弟分家之事的,可是母亲温和柔顺,又岂是站出来提出分家之人?要知道在现在提出这个分家,可以说是犯众怒的事啊!

现在整个永定侯府都依然处于低靡之态,也就她三房现在隐有飞腾之势,父亲在朝中任职倍受青睐提升有望,母亲也始终受到公主的尊敬跟喜爱,而她自然是不说了,他们一旦想要把自己摘出去,那其他是会遭到其他三房的疯狂反对。现在侯府有抬头之势可全凭的是三房的关系,如果不是他们三房,谁还理会他们永定侯府?他们不分家,得的好处所有人都能沾光,可一旦分家,那其余三房可就捞不着一点好了,到时候还不得白眼狼忘恩负义六亲不认各种罪名往他们头上扣啊。

而现在也不难想象他们三房此时的困境。他们三房势单力薄,长房阴险,二房胡搅蛮缠,不管是哪一个,都足够让人头疼呢,自己父亲母亲本都是良善之人,又怎么能够招架得住?姜溪写信过来提醒,不就是暗暗表示现在三房处境不妙么?

可是母亲提出分家,为什么不知会她一声?有她在,有她背后的宫翎在,就算其他三房再反对可总要顾忌着些。

再者,姜溪又为什么突然来提醒?她虽然含蓄,可字里行间却是意思分明,这是在提醒她现在三房有难呢。可是她能有这么好心?还是打着什么主意?姜珠已经不太敢相信这个八堂妹了,可再一想宫翎之前说的话,却又觉得应该不过如此。

成亲那日姜溪已经向她示好过一次,还带着认错讨好的嫌疑,那么这一次是不是又是在示好了?现在宫中要选秀女的事已经天下皆知,三月便要正式开始了,她身为永定侯府未出阁的姑娘也在备选之中,那她是不是已经开始未雨绸缪。?上辈子她是想尽办法被选入宫获得盛宠,那这辈子有宫翎这么一个得天独厚的条件在,她又怎能不加以利用?她暗中前来告知,应该也就是想在她跟前卖一个好。

而她应该也是想着分家的吧,与依附长房相比,三房显然更可靠,三房想要分家,她何不成全,宫翎能想到这点,她小心经营如斯,又如何会想不到。再者,一旦她被选入宫,迟早也会想要摆脱长房二房这摊烂泥的。眼下她人微言轻自然不能表态,所以就干脆借着她的势了。

一来能示好,二来能如愿,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姜珠想想真是后怕,这前后左右怎么尽是心机深沉之人,她怀孕多日脑子一直不动都快要转不过来了。不过不管怎样,永定侯府这一次她是一定要回定了。

她虽是嫁出去了,可是想要欺负她家人,那却是没门!以前没提分家是怕父亲为难,现在既然父母都开口了,那这个家是分定了!

马车一路行驶,很快来到了永定侯府门口。

姜珠有些时日没出门了,坐在马车里好一阵疲乏,不过等她一下地,看着永定侯府熟悉的朱红大门与鎏金匾额时,她头一抬,精气神就又自然而然的回了过来。她今日穿着身玫瑰红嵌金银丝云锦长衣,梳惊鹄髻,插云鬓花颜金步摇,往前一站,便只让人觉得端庄从容,贵气逼人。

守门的仆人看着,止不住的就低下了头。

姜珠率先到长房问了安,大伯父姜存孝看到这个六侄女突然回来,再想起这两天三房闹出的事,眼皮子就是一跳,怀疑这六侄女言笑晏晏的背后说不准就是藏满了祸心,不过他也懒得跟她说什么,只含糊的支吾了一声,就挥手让她走了。

姜珠先去长房自然不是为了守礼,她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家里发生了这些大事,她自然要看看家主的反应。不过现在看来,大伯父的态度有些微妙啊。

二房她是懒得去的,这一家子除了四堂姐姜丽她还能看上几眼,其他人要么冲动无脑要么自私无赖要么蛮横无理,总归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才懒得理睬,当然,也不是说姜丽就是例外了,只不过两人斗了几年倒也斗出了几分别样的情谊。

这姜丽也当真是个奇葩,她刚嫁入舅家时是各种得瑟,每次回来都是各种炫耀,可是等她得知她要嫁给宫翎时,竟然又气得一连三天没睡好,第四天回来就上门挑衅,说什么宫翎只是绣花枕头,人又那么坏,你嫁给他肯定没好下场。可是等到后来她跟宫翎成亲了,她竟然又突然写信过来,说让她给宫翎吹吹枕头风,好帮她丈夫谋个好差事,她当时看着都快要气笑了。不过这个忙她后来还是帮了,她让宫翎考察一下六堂姐夫的为人,要是适合呢就给他谋个职位,要是不适合呢就当什么事都没这回事。而她一提,宫翎倒是想起来了,上辈子里姜丽貌似也嫁给了这位舅家表哥,而这位舅家表哥呢,最终倒也坐上了礼部侍郎的位置。姜珠虽然一直觉得自己的六堂姐有些草包,可是对这位六堂姐夫却一直心存好感,这位姐夫学富五车,虽然迂腐,却极是本分。所以她后来听到宫翎这么说,倒是觉得姜丽挺是命好,寻得了这样一个好归宿。相较之下呢,她倒是有些郁闷了,她从来觉得自己比姜丽聪明许多,谁知道自己上辈子能这么眼瞎。

至于二房的另一个堂妹,她现在是提都懒得提。蔡家被起复,一下就任重职,二伯母跟九堂妹姜艳就一门心思的想要与他们攀亲家。表舅母自然是不想跟这破落户做亲戚,所以也不管蔡文轩乐意不乐意,只捡了一家姑娘订了亲。谁知道二伯母跟九堂妹不死心,竟然从中作梗把落水之事告知了对方。对方姑娘是个柔弱的性子,双亲也是息事宁人的态度,一听其中还牵扯着永定侯府甚至监察司宫大人,当即就吓得退了亲。表舅母知道后气得不行,放出话来绝不与姜家亲上做亲,同时回家后又狠狠的打了蔡文轩一板子,然后一鼓作气,硬是再找了一家姑娘,三天之内就跟人定下了婚事。现在蔡文轩苦不堪言,只因那姑娘长得虽然不错,性子却极是泼辣,是十万分的不好惹,蔡小三郎简直不敢想三个月后成亲过后他会过上什么日子,他现在都悔不当初,早知道落到今天这下场,当时他就应该娶他珠珠表姐了。

姜珠可不管他死活,她现在可是有宫翎了,拿一百个蔡文轩她都不换。

总之,现在姜珠对二房恶感满满,见着人都恨不得绕道走的那种。不过这回她倒没有避开,而是特意绕了路从二房的院子前路过。而不巧,当时二房里的人正不知从哪回来。姜珠礼数不缺,可是有多诚意大家心里都清楚,她可不是来示好的,而只是告诉他们——我姜六回来了!你要再想闹腾,尽管来试试!当年他们三房没权没势,她都能因为大伯父想着给她爹纳妾而大闹侯府,更何况现在他们三房有权有势呢。

当年她娘数年无所出,好不容易生了却只是个女儿,大伯父生怕他们这支断了后,就一门心思想劝他纳妾。结果却被她发现他原来早已在外面私养了小妾。姜家没有纳妾的规矩,这是老祖母很早时就定下的,大伯父心中藏私却想借着三房为自己谋利,那简直是有多远滚多远。所以当场她就把这事捅到了老祖母那里,结果自然是大伯父被挨了好大一顿打,长房闹得个鸡犬不宁,而给她爹纳妾的事却是再也不敢有人提。不过自那以后,她跟长房的梁子却是彻底的结下了。

而果然,之前二房的人还对她敌视着,可在她的凌厉扫视下,所有的人都下意识的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