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与钱编修都摇头道:“哪有,这样逍遥不是更好。”

魏明与钱编修都知道贵祺的底细,当然不认为他在家是多么逍遥的事情,不过是随口应酬他一句罢了。钱编修是不好意思伤贵祺的脸面,而魏明说此话倒有一分讥讽在。

贵祺苦笑了一下没有在说什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正好在此时钱府的下人来请主子们开席,钱编修请贵祺与魏明入席。众人到了桌旁重新落座,也就把刚刚的话题摞到了一旁,没有再提起。

不过贵祺的兴致不是很高,魏明与钱编修都感觉了好几来。钱编修说了一些趣事儿,才把席间的气氛弄得热闹了一些。

魏明给贵祺布了一道菜,无意似的提及:“刚刚听李兄的意思,是不是在家太过无聊?李兄如果想找差事儿,我倒是可以帮忙一二,见到王爷的时候给李兄说上两句好话,也许王爷看在我恩师的份儿,能给李兄一份差事儿也未可知。”

魏明顿了一顿,又笑道:“当然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儿,李兄大才就要委屈一二。”

贵祺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虽然世家子弟隐藏心意是自小就练就的,但是贵祺却对二王爷过于厌恶,所以他听到魏明要他到王爷府当差,神色间就带出来了一丝本意来。他的尴尬是因为他也不好直接拒了魏明的好意,但他不去王府的原因却又不好直接同魏明提及。

贵祺没有时间做思索,只能勉强答道:“不麻烦魏兄了,我家中事情离不得人,所以现在还不能到外面当差。不过,还是要谢谢魏兄的古道热肠。”

魏明笑道:“李兄是不是在同我客气?我不是说了嘛,也不过是一份闲差而已。到时你应着差事的名头,自忙你的家事也没有人过问,日后说出来也就是多一份体面,如同在下一样。李兄是魏兄的东家,我们也就不是外人了,李兄何必同我客气。”

贵祺再三推辞,魏明总是说他客气,最后贵祺看推脱不过,只能说道:“我原与二王爷就是旧识,明日还同王爷有约,实实是因为家中离不开人,所以不能到王府当差。不过,还是要谢谢魏兄的好意。”

魏明闻言假装奇怪道:“李兄居然认识王爷?您府上何人与王爷有旧?”这似是无意的话,却最让贵祺最难答。魏明倒不是为了给贵祺难堪,如果贵祺不言明身份,他有些事情还真不好开口相询。当然了,魏明本就不是一个聪明人,所以他用得法子也就笨一些。只是让贵祺在席间颇有些尴尬,不知道这个魏明为什么总是问一些让他难以回答的话。

贵祺本人就与二王爷有旧,可是要如何同人说起呢?说他原来是侯爷,与二王爷还是总角之交?那他现在是一介平民了,又要如何解释?说出来不是更让他尴尬到无地自容。

二百九十二顺了你的意又如何

贵祺在不知道如何作答的同时还有一丝怀疑:自己的事情满京城的人应该都知道,就看钱编修请自己一家人明明就是因为自己回府了,所以才相请自己一家人,以求与自己这个东家见个面儿,但却不是以洗尘的名义下得贴子,想来钱编修是知道自己的来历。那这个魏明为何好似一点也不知道?还是他另有所图呢?

贵祺虽然说不上特别聪明来,但他也不是傻子一个,这个魏明又做得如此明显,不引贵祺怀疑才对。

贵祺才勉强的笑了一笑,刚要说话,钱编修自一旁开始劝酒了:“大家不要只顾着说,来,来,我们先一起吃一杯酒,日后大家都是朋友,常常聚聚也是快事一件啊。”

三人便举杯一起吃了杯中的酒,然后钱编修又混说了一通,把魏明的话就这样混了过去,贵祺也就没有再答魏明的话。

而钱编修其实一直在暗暗叫苦:这个魏兄是怎么会事儿?他可能不知道李兄的底细吧?怎么句句话非要往人心尖上捅刀子呢,真真是哪壶不开他偏要提哪壶啊。

魏明刚刚想开口对贵祺说什么,钱编修急急抢先说道:“近日听闻书铺中出了一本好书,哪日有空我们三人一起去瞧如何?”

钱编修现在都不敢让魏明同贵祺说话了,天知道魏明下一句会问出什么更让贵祺难堪的话来,钱编修的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第一次请人家东家,不好就让人家在宴席上恼了拂袖而去吧?可是再让魏明问下去,真说不定贵祺会恼怒离席的。

贵祺还没有答话,魏明已经抚掌道:“当然好,如此雅事岂能少了我,我们三人约个日子一起去瞧瞧,现在找本好书真真是不容易啊。”

魏明这几句话倒是让钱编修大大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总问东家的事情,说什么也没有关系了。

贵祺随口附和了一句:“是啊,好书难找啊。”

魏明点头:“是啊,太难找了。咦?说到好书,我知道哪里有好书,而且数量还不少呢。”

这次是钱编修抢先问道:“哪里有好书?快说啊。你真真是急死人。”

魏明笑道:“钱兄还是一样爱书如命啊,而且这急性子依然没有变。好书嘛,我在二王爷府上看到不少珍本。如果钱兄想要看一看,或者抄写下来留存,我都可以为钱兄借了出来。王爷这点面子还是要给在下的。”

钱编修闻言大喜,连连对着魏明拱手:“谢谢魏兄,谢谢魏兄。”一提到书,钱编修的脑中便没有了其它的想法,只是一心想着何时能看到那些只闻其名却无缘得见的书本。

魏明转头看向贵祺道:“李兄可有想看的书?我一齐带出来就是。虽然王爷宝贝着这些书,但只要钱兄和李兄在看得时候在意些,我想没有什么的。”

贵祺一笑摇头道:“谢谢魏兄美意,我府中也有几本书可看的,倒不用麻烦魏兄了。”二王爷府上的书,贵祺早就已经借过,也留存有抄本了,哪里还需要再看一次。

魏明大笑摇头说道:“李兄,在下说话一向直来直去,得罪之处莫怪莫怪。王爷府上的书岂能与我们手中的书相比,那里面可是有好些孤本、珍本书呢,我们是绝不可能在外面买得到的,李兄千万不可错过了机会。”

贵祺笑道:“魏兄所说我当然知道,不过我的确是不用了,谢谢魏兄的好意。”

魏明看着贵祺,满面的疑惑:“莫非李兄府上有什么珍本?连王爷府的珍本都看不到眼里了?可否取出来让我们兄弟一观,我们必会小心在意,必不会弄坏一点点的;我同钱兄都是爱书之人,李兄大可放心。”

钱编修听到贵祺可能有珍本,再说这些话听来也没有什么危险,所以他头点得如同啄米的小鸡一样:有书可看哪里能少了他的份儿?

贵祺摇头:“不是,不是,魏兄误会了,我哪里会有什么珍本?如果有的话,不用魏兄与钱兄说,当然会拿出来同大家一起观看,但在下的确是没有啊。”

魏明却不依不饶:“李兄不是要自珍吧?我们兄弟不能相借来看一看?”

贵祺再三说明自己府上没有什么珍本,可是不但魏明不相信,就连钱编修似乎也在怀疑他是不是私藏起了什么珍本,不想外借。

贵祺被逼不过,只好吐出实情:“我府上哪有什么珍本,不过是王爷府上的珍本我府上都已经有了抄本,所以在下这才辞了魏兄的好意。”

魏明再次假装十分的惊讶说道:“李兄居然早早就有了珍本的抄本?那李兄与王爷到底是什么交情?想来交情非浅啊,不然哪能抄下那么多的珍本呢?只是,我怎么从来没有听王府中地人提起过李兄?”

钱编修听到贵祺家中有王爷府上的珍本手抄时也是极为惊讶,然后就是一阵狂喜:借王爷的原本当然极难,但借东家的手抄要容易得多啊。而且借王爷家的东西,哪有借东家的东西来得好呢?

当他听到魏明又问出令贵祺难堪的话时,钱编修才自狂喜中醒了过来:“李兄,李兄,我有一事儿相求。”说着钱编修自席间站起,对着贵祺郑重其事的行了一礼。

贵祺急忙起身还礼:“钱兄有事尽管吩咐就是,何必行如此大礼。”

魏明在一旁笑道:“我知道钱兄的心思,他是想借李兄府上的手抄来看,钱兄,我猜得是也不是?”

钱编修大笑道:“魏兄不愧是我的知己啊,一猜便中。”

贵祺笑道:“此许小事儿而已,钱兄何必如此客气。钱兄明日来我的府中取就是了,只是有一样----”贵祺说到这里有些不太好意思,他咳了两下才道:“钱兄看的时候或是抄写的时候千万要小心在意些,这些手抄本在下也各自只有一份而已。再求王爷的原本一抄,想来是极为不易了,唉”

钱编修连连称是:“当然要在意,一定会在意的,李兄放心就是,借来时是什么样子,还回去时一定还是老样子。”

贵祺有些不好意思:“非是我小气,只是当年在王府中没有多抄一份出来,现如今已经不好再去抄写了,所以才看的那些手抄重了些,钱兄莫要笑我小家子气。”

钱编修正想答话,魏明却抢先说道:“李兄,说起来,您的大号倒底是什么,为什么听您说话的意思,您同王府这样熟悉呢?可是我却不认识你,也没有听人提及过李兄呢?还是在下眼拙没有认出?”

钱编修听到魏明的话心里那个急,一面忙忙的给魏明递了一个眼色,让他不要再追问下去,他一面对贵祺笑道:“我们坐下来说话,在酒宴前站着说话可就真是自找罪受了。”

三个人大笑着落座,魏明就像没有看到钱编修递给他的眼色,自管还是一径儿追问着贵祺。贵祺看他几次三番的提起了此事,便知他是故意了。

贵祺暗自一笑:自己的确是落魄了,错事已经做下了,有什么不可以认的?不就是要看自己的笑话吗?那就如了人家的意又能如何?就算自己不说,人家在背后就笑自己了吗?只有自己找到正确的法子再重新站起,才不会有人再敢笑自己,也不会再有人敢当面追问自己的过去。

贵祺想到这里,淡淡一笑:“我与王爷乃总角之交,因我行事鲁莽兼荒诞不经,做错了很多事情获罪于皇上,自侯爷被贬为平民。王爷府上原来也不常去,那些手抄也是很多年前读书时在王爷府上抄写的。除了二王爷府上的手抄,还有三王爷与大王爷府上的手抄,四王爷府上的书只是抄了一部分而已。”

魏明听到贵祺自承了身份,他终于松口不再继续追问: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就是要好好想想,该如何才能搏取到贵祺的好感了。不然,以贵祺现在对他的印象,想来什么也不会告诉他。

不过魏明还是十分有把握的,毕竟贵祺应该恨极了平郡主才对,自己只要好好利用这一点儿,取得贵祺的好感还不是易如反掌?

钱编修听到贵祺的话后,虽然因为贵祺的坦白有些尴尬,可是听到那些手抄本儿,他心痒难耐,恨不能立时就能看到。再听到四王爷府的书没有抄全时,更是惋惜不已:“李兄为什么没有抄完呢?王爷不让你继续抄了不成?”

贵祺笑着摇头:“不是,只因那时年少,抄书不过是一时兴起,抄到四王爷府上时兴致已经大减,抄了一些后终于没有了那份心思便停下了,五王爷与六王爷府上都已经说好了,但是在下根本就没有去看上一眼,更不要说是抄书了。”

听得钱编修那叫一个心疼:让他就是抄一辈子珍本,他也不会没有了兴致,有这样好的机会居然没有抄完真真是不知道珍惜啊。

二百九十三黑的就是这样变成了白的

钱编修就是再心痛也没有忘记自己是主人家,他再一次把话题引开了,也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应对魏明,怕他再一次以话伤到贵祺。不过魏明没有再说让贵祺难堪的话,而是同贵祺真正的说笑起来,不一会儿席间便开始热闹起来,三人好似都忘了刚刚有过的尴尬。

只是,贵祺已经对魏明上了心,这个人是二王爷的人也就罢了,居然接二连三的对自己挑衅,如果不是有什么居心那才奇怪。只是此人把心计用得如此明显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只是二王爷想折辱自己不成。贵祺倒真真是想不出魏明心思,他更是留意起魏明的言谈,打起了精神应对他。

魏明却自以为得计,心情大好的高谈阔论着。他现在一心想要取得贵祺的好感,当然话儿都是顺着贵祺来说得。他前倨后恭,让贵祺更是摸不着头脑。

二夫人在席间的话倒不是很多,她的心思已经全在魏明那些礼物上面,哪里还会好好应酬老夫人。

老夫人看二夫人不怎么说话也有些奇怪,在她看来二夫人一直是一个极伶俐的人,怎么今日看起来恹恹的不说,而且说话还词不达意呢?

老夫人转头看了看一旁的钱太太,便有些恍然:看来因为是钱太太的缘故吧?有大妇在,怎么也要避避风头才行。

老夫人倒是不怎么喜欢钱太太,虽然钱太太待她极为客气有礼——在这个钱太太的身上,她看出了一丝红衣的影子,总是那么有礼,却从来不是极为亲热。

老夫人喜欢二夫人就在于她的热情,二夫人总是那样生动:生气、高兴等等全摆在了一张脸儿上,而且话极多,让人极易知道她正在想什么或是想要做什么。

但是钱太太就不是了,有礼但是却少了那份热情,就如同红衣一样。总是以一样的脸面待人,让老夫人只要看到钱太太微笑着的脸儿,心里就莫名的不高兴。

其实说到底,老夫人就是喜欢二夫人的伶俐却又没有心计:她亲选的那两个女人都是因为心计太深才致使他们侯爷府败落,如果有这么一位伶俐的人可以应对府中的琐事儿,却又极易掌控就太好了。

钱太太不知道老夫人的想法,她极力使客人能够高兴些:老爷吩咐要招待好老夫人,她就要认真做到才行。

二夫人终于看到了老夫人不时看她的目光,她看了一眼钱太太,然后对着老夫人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老夫人现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儿。

老夫人便没有开口问二夫人到底怎么了,也没有再同二夫人主动说话,只是有一句无一句同钱太太闲聊着。

在钱太太与钱编修看来,他们这个宴席总算是宾主尽欢。送走了贵祺一家人后,又陪魏有说了一阵子的话。钱编修略略埋怨了魏明几句。魏明假作不知贵祺的底细,表现出了十分的懊恼。

送走了魏明后,钱编修累得伸了伸腰,然后到后面去看到女眷们了,看到钱太太还在同二夫人坐在花厅上说话,便走了过去。

二夫人兀自说着:“那些礼物太太就这样收起来不太好吧?我不能在其中挑选几样中意的东西拿来用吗?”

钱太太道:“那些东西实用的没有几样,其它的留作送礼正合用。实用的东西挑选出来,自然会让妹妹过来挑选的,妹妹又何必急在一时。”

二夫人听到是让她挑钱太太挑出来的东西,她更是不乐意,但是不等她再说什么。钱编修已经走了进来,扶起钱太太道:“太太,今日可是太过劳乏了些?为夫送你去歇息吧。”

二夫人在钱编修的身后跺了跺脚说道:“老爷——”

这一声娇呼把钱编修的唤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更加不想理会二夫人:“你也回房去吧,今日想来同样累坏了你,早些休息吧。”

说完钱编修便扶着钱太太走了,二夫人看着他们俩个人的背影,恨恨的又跺了跺小脚。

一大清早起来,贵祺刚刚用过早饭,二王爷府便来车子接贵祺了。

贵祺眉头皱了一皱:这一大早就催命似的来请,二王爷这次怕不只是要解释雁儿的事情,他一定是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同自己说吧?能再有什么事情利用自己去做呢,贵祺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对于二王爷来说,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不过二王爷府总是要去的,贵祺想了想,没有坐王府的车子,他坐了自家的车子去王府。

贵祺倒是真的不想去王爷府,不想再同二王爷有什么交集;但是王爷相召,他一介平民还真是推脱不掉:难不成他不想活了?

二王爷这次居然满面笑容地迎出了花厅,老远就对贵祺笑道:“老弟,快来,快来,小王也是急于见你,所以才使人去催请你啊。没有打扰到你用饭吧?如果没有用好饭,小王这里已经备下,我们边用边聊如何?”

贵祺拜倒在地:“小民见过王爷。谢过王爷的盛情,小民在家中已经用过了饭,不敢再领王爷赐饭。”

二王爷上前两步亲自扶起了贵祺:“老弟啊,你这是做什么?你我之间用得着这样的大礼吗?你是不是还在怪小王?当日的事情,你一会儿听小王一一道来,你便明白小王都是为了你好啊。”

贵祺躬身:“回王爷的话,小民不敢怪罪于王爷。”

二王爷长长叹了一口气,执起贵祺的手拉了他进厅:“进厅坐下再说吧,唉,你听小王同你说清楚,你就明白小王的心思了。小王真真全都是为了你好啊。”

贵祺欠了欠身子,没有再说话随二王爷进了花厅。二王爷让贵祺坐下,示意下人们送上了茶来,二王爷摆手让厅上伺候的人都出去了才道:“老弟是不是还在怪小王,平郡主当日来责问小王时,小王没有承认老弟的女儿在小王这里啊?”

贵祺微微欠身:“不敢,小民不敢怪罪于王爷。”贵祺开口闭口只是道不敢怪罪王爷,并不说没有怪二王爷,二王爷岂能听不出来?不是不怪,而是不敢怪罢了,贵祺把这个意思表现的已经很明显了。

二王爷苦笑了一声:“老弟,你听我一一为你解释,你便知道小王的一片苦心了。小王可是一心为了老弟打算啊。”

贵祺再一次欠了欠身子,他还没有开口说话,二王爷已经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了,就是他说话也只是不敢二字,有什么好听的?

二王爷接着说道:“老弟,平郡主来问小王,老弟的孩子是不是在小王手中,小王怎么能承认,这也是小王事先同老弟说好的,小王岂能做个失信之人?小王当然要坚守同老弟的约定,不要说只是平郡主来问,就是皇上来问,小王也要一口咬定老弟的孩子,没有在小王的手中,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此话小王还是知道的。”

二王爷说到这里吃了一口茶:“只要小王一承认孩子在我手中,那孩子还能是老弟的么?所以无论如何,小王也不能直承此事。小王可全部都是为了老弟你啊,可是老弟你却误会了小王的好意,让小王好生难过,也有些生气。不过后来想想也可以理解老弟的心情,才想到找你老弟来说说清楚啊。”

贵祺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他只是看着桌水的茶盏在出神似的,没有回二王爷什么话。二王爷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小王哪里会伤害老弟的女儿,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好好相待于她,后来看平郡主一直扣押着老弟,而那孩子也总闹着要找母亲,小王左思右想没有办法只好把老弟的孩子送回了郡主府。说到这里,小王是对不起老弟的,没有替老弟保住那个孩子。只是一直看不到老弟,小王也不知道平郡主会不会对老弟用刑啊什么的,小王担心老弟才把孩子送了回去。这不,小王一把孩子送回去,老弟就自平郡主那里出来了。老弟能得自由之身,怎么也是可喜可贺的事情啊。一会儿小王就为老弟摆酒接风,我们好好吃它一杯!”

贵祺只是对二王爷抱拳相谢了一句,却没有提雁儿的事半句。

二王爷说到这里,看了看贵祺,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唉,我们当时什么都计算到了,只是没有计算到平郡主会对老弟如此狠得下心来啊。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的夫妻就似海深,但是观平郡主待老弟,哪里有一分夫妻之情啊。唉,真真就是应了那句最毒妇人心,老弟在郡主府没有少吃苦头吧,看看,就瘦成什么样子了。”

贵祺听到这里,他的面上露出了几分狐疑的神色,沉思了一会儿后他看了一眼二王爷:“王爷当真是因此而没有自承雁儿在王爷手上?当日王爷所言可把在下——,唉,不说了,反正都已经过去了。”贵祺只是一介平民了,他哪里能说出怪罪王爷的话来,说出来那可就是大不敬的罪过,他还不想死呢。

二百九十四是非颠倒后再泼红衣脏水

二王爷知道贵祺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他非常郑重地点头道:“当然是为了老弟好才没有向平郡主承认此事,如果小王不是为了老弟,后来小王为什么要把老弟的女儿送回去呢?我藏起你老弟的女儿来有什么用,老弟你可莫要再伤小王的心了。如果不是看在我们是总角之交,小王哪里会管这样的闲事儿?只凭你老弟不相信小王,换作是他人小王早就拂袖送客了。”

贵祺听到这里似乎有些相信了,他偏头想了一下又道:“但是雁儿当日受伤了。王爷,当初我们议定此事的时候,王爷可是再三说过会保证孩子们的安全,可是当日那个人下手打得雁儿可是不轻;我现在也看不到孩子们了,真不知道雁儿是不是坏了身体的底子,唉----!如果孩子有个什么不对劲儿,让我这个做父亲有什么面目活在人世间啊。”

二王爷听到贵祺的话后,大手互相搓了搓,带着满面的愧疚之色说道:“老弟,此事是小王对不住你,不过,老弟女儿的身子小王可以保证绝对没有任何事情,小王当初可是请了杏林高手日夜看护老弟的女儿,就算是小王的女儿小王也不曾这样照料过,小王就是怕有个万对老弟无法交待啊。”

贵祺拱了拱手:“谢谢王爷对小女的关爱,只是小小孩童受此惊吓病痛,实实是让在下于心不忍,不过事过境迁不提也罢。”

二王爷摇头道:“不对,不对,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小王也不是对老弟没有交待。老弟,你稍等。来人啊----!”

随着二王爷的话声,门被推开了,进来两个长随,他们手中拖着一个满身是伤的人。贵祺不明所以的看向了二王爷,二王爷道:“老弟。这便是当日打伤了老弟女儿的那人,小王当日便已经非常生气,他居然敢打伤了小王的侄女儿,小王怎能容他?在请名医来为老弟女儿诊治的同时,便命人把此人重重打了一顿关入了柴房,就是等老弟前来治他的罪。”

贵祺仔细看了看那个人的样貌,的确是当日那人,看他身上地伤势也极重。雁儿被掳已经过去多日,此人身上是新伤叠旧伤。想来被打不是一次了。如此看来二王爷所言似乎非虚,也许是自己太过多心或是平郡主他们骗了自己?

贵祺对着二王爷抱拳:“王爷,小民哪里敢处置王爷府上的人。再说,王爷已经重重处罚过他了,而且雁儿现在身子也没有什么事儿,此事就此作罢莫再提了。”

二王爷看着贵祺认真地道:“老弟,不要同小王说什么小民不小民的,你在小王的心中是朋友,哪里是什么升斗小民?老弟也不要为这个奴才求情,此人就是该死,居然不听小王的话伤了小王的侄女儿,就算老弟不怪他小王也不能容他。如果不是留着他。只为让老弟今日出胸中的一口怨气。小王早早就发落了他,他哪还有命能见到老弟。既然老弟今日来了。却又不说如何处置这个该死地奴才,那小王今日就代替老弟做主处置了他。”

二王爷说着话,对着两名长随一摆手:“来人啊,拉出去杖毙!”自始至终这个人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喊一句冤,一副出气多入气儿少的样子,就算不杀他看他的那样儿也活不了几天了。

贵祺听到二王爷要杀人,急忙开口道:“王爷----”二王爷没有容贵祺说下去,他打断了贵祺的话:“老弟,这是小王给老弟的交待,也是向老弟的女儿、小王的侄女儿陪罪,此人罪不可恕,老弟不要多说了。”

贵祺就算是想多说也已经无用,那两名长随已经把人拉了出去,只听到一声惨叫,那人想来已经没有了性命。

贵祺到此对二王爷已经和善多了,他似乎已经有些相信二王爷的话了;只是看上去多少还有犹豫不决。

二王爷看了一眼贵祺,知道他已经相信了大半儿,便又接着说下去:“当日我也想设法把老弟你自平郡主的手里救出来,所以才再三地让平郡主送你到官府治罪----只有你离了平郡主的掌控,小王才能救出你啊。让官府放人还不就是小王的一句话?到时就算平郡主生气,又能拿小王如何?可是、可是,唉----,我的那个王妹居然好似看透了小王的用意,居然就这样一直把老弟扣押在郡主府内,就是不把老弟送官。小王想救老弟也是束手无策,无从下手。”

贵祺听到这里终于有些动容,他看向二王爷:“王爷当日让他们送我见官是为了救我?”

二王爷叹道:“当然,不如此做小王哪里有机会能救回老弟?平郡主身边的那个侍卫长可是太后亲赐的,他的功力可不是小王的属下能够应付的。而且在京中哪里能大动干戈,万一惊动了城中的御林军被皇上知道,那不但老弟救不出来了,小王也要被禁足的吧?”

贵祺似乎是过于激动了,他浑身颤抖地说道:“王爷,小民,我…”

二王爷摆了摆手:“老弟,不用多说什么。其实说起来还是小王对不住老弟啊,没有把老弟的事情办成,还让老弟白白受了这么多日子的苦。是小王谋划不够周密啊,唉----!小王哪里能想到妇人狠毒起来会成这个样子呢?男人家也没有这样的歹毒心肠啊。再者,小王一直认为平郡主与老弟多年的夫妻,就算是曾有口角,也不过是心中有几分生气罢了,真得没有想到她居然能对老弟狠得下这个心肠。唉,这女人如果变了心肠,心不在自己丈夫身上了,当真是毒辣得很啊。”

贵祺低头想了想叹了一口气儿:“罢了,不说也罢,总之也是我不争气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最应该怪罪的人就是小民自己了。到于郡主变了心肠,那倒是不会有的,小民这个还是信得过的。”

二王爷十分怜悯地看向贵祺:“老弟,有些话儿小王本不想说,只是看老弟到今日还念着那个狠毒女人的好,实在是让小王看不过去。老弟啊,你一直被蒙在鼓里,平郡主同楚一白那个小子,应该早在山庄的时候就两情相悦了吧?他们二人的丑事,大将军想来应该是知道的,不,应该说是大将军一力促成的啊。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好好想想看,平郡主怎么可能同你刚刚和离,那边就立时着手办喜事儿呢?没有奸情,哪个男人这样快的迎娶一个和离的女人回去做正室呢?老弟,你不要再犯糊涂了,那个妇人如果不是心里恋着他人,哪里会同你和离呢?世上只有男人提出休妻或是和离的,哪有妇人会如此做?家中无男人,日子不好过,她是有了其他的男人才不把老弟看到眼里吧?”

二王爷说得话太多了,口有些渴便吃了一盏茶接着说道:“她已经成为了郡主,而老弟却被贬为了贱民,在她的眼中,老弟如何能同风流倜傥、圣眷正浓的楚家小子相比。唉,老弟,妻不贤,也不是你的错,你也莫要太生气,只要知道她是什么样儿的人也就是了。”

贵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双眼有些变红了,浑身抖个不停,却咬着牙没有说一句话。

二王爷看贵祺的脸色有些发青了,继续努力往红衣身上泼脏水:“小王最替老弟不值的是,这个女人居然在还是老弟的妻房时就与人有染,这要让人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儿去!”

贵祺听到这里似乎是再也忍不住,气得忘记身在王府中,重重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可恨、可恨至极!”

二王爷连连点头附和道:“是的,可恨至极!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侮辱?老弟,你实实是被这个妇人给害了。现在满京城的贵胄人家,那是无人不晓、无不不知她与楚一白在山庄做出的丑事儿啊。她不脸不要紧,但是这样一来就带累了老弟,实实让人着恼啊。”

贵祺听完二王爷的话后,又一次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的怒目圆睁,这一次却没有再说出什么话来。

二王爷看贵祺已经气得不轻,心知火候已到,便没有继续说下去:说这些已经足够了,接下来就应该好好安慰贵祺了。

贵祺在二王爷的劝说下虽然脸色好了不少,但他的心情似乎一直都不好,他的脸一直阴沉着,没有展颜笑过一下。

二王爷原本还准备了宴席,可是贵祺坚决的辞了出来:他哪里还能吃得下东西?二王爷倒也理解他的心情,也没有强留,只是约他日后常来走动,莫要再同他生分了。

贵祺答应着同二王爷作别,二王爷一直把贵祺送到大门外,看他上了车才转身回府。

贵祺前脚儿刚走,二王爷后脚儿就命人给钱府送信儿去了---要两处都用力,才可以完全掌握住李贵祺,这个棋子也许没有什么用,如果有用的话就不用临时再想办法,二王爷称之为有备无患。

二百九十五黄鼠狼送礼

贵祺回府刚刚坐下,总管便来报说:“钱府的钱编修大人刚刚来拜访过,知道老爷不在府中便回去了;小人问过钱大人有什么事儿,钱大人说老爷知道便走了。”

贵祺一想便知道钱编修是来借抄本儿的,眼下他正是心烦的时候,哪里有心里应付这样的事情?贵祺话都懒得说,他对着总管摆了摆手,便让总管退了下去。

贵祺独自在书房里想二王爷说过的话,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想,最后气得他又拍了一次桌子。他咬着牙坐了很久才把火气勉强硬压了下去:他本来是想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或是踢翻了桌椅出口气儿,可是不知道怎么想起了红衣淡然的面容,他才强忍住了冲动没有动手。

红衣,红衣,贵祺想起了红衣不觉有些痴了:为什么红衣一个女子可以那样从容不迫呢?什么样的事情她都可以不恼不怒呢?红衣,她到底是人,应该会伤心的吧?没有表露出来,是因为她把伤心藏得很深吗?

不过,既然红衣一个女子能够做到的事情,他贵祺为什么做不到?不就是喜怒不形于色吗,他也可以的。

贵祺心知自己不可能一两日内就能做到红衣那样的淡定从容,但是只要他想做,那么剩下的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贵祺打定了主意,便拿起了书来看,虽然一开始根本满脑子不是红衣就是二王爷,书上的字他是一个也没有看到眼中去,但是慢慢的他便沉下了气儿,勉强能够看进去了。

贵祺完全静下心来后,便开始处理府中的事情,等他忙完所有的事情就已经到了下午;贵祺终于感觉到肚子饿了,中午总管亲自送来的饭菜,贵祺一口没有动,他看了看凉的饭菜,饿得难受便没有让人再去做。将就着胡乱用了一些东西,他便想出去到铺子里转转。

贵祺整理一下衣服,也没有更衣便起身吩咐笔儿去备车。他这里刚刚走出书房,便有下人来报,说是有客人求见,一面把名刺奉给了贵祺。

贵祺看了一眼那名刺,倒是十分讲究的样子,这样正式过府拜访他总不能不见的。铺子的事儿也不急在这两日,便伸手接过了名刺看看是谁——竟然是魏明。

贵祺同魏明可说不上是朋友来。不过既然人家已经来了,而且还是如此正式地拜访,贵祺怎么着也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只能请他进来。

贵祺想了想。便让人去请魏明到厅上先坐,他去换身衣服再去见客。贵祺实在想不明白,昨日才刚刚认识的魏明,今日来找自己能有什么事儿,转念间贵祺想到:他不会也是为了手抄本儿来的吧?

魏明进厅坐下后只是同一旁的总管闲聊着,看似不经意的话,其实都是在打探李府现在的情形。好在李府的总管还算是个伶俐的人,倒也没有让魏明打探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魏明看过李府的现在的情形,他更有把握能让贵祺对他有好感:李府缺钱,可是他魏明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

贵祺更衣进来抱拳笑道:“魏兄。”魏明站起还礼:“李兄。”两个人亲热地寒暄过,贵祺请魏明重新坐下。魏明又道:“在下冒昧来访,实在是多有打扰,还望李兄莫怪。”

魏明不是空手来的,他身前的桌子上摆放上着一个锦盒。贵祺看到他带了礼物来,便猜测可能不是为了手抄本儿而来。那么魏明会有什么事儿要让自己帮忙,而且还需要送礼给自己呢?贵祺想到这里更是打起了精神:二王爷今儿刚刚同自己大大的解释了一番,然后这个魏明就携了礼物上门,不会他们又设什么计来陷害自己吧。

贵祺实在有些一朝被蛇咬的后怕。虽然二王爷的解释听上去合情合理,可是贵祺还是感觉到不太安心——二王爷的心计可不是他李贵祺能够看得透。

贵祺一笑作答:“朋友之间不必如此客气,只是不知道魏兄今日到访倒底有什么事情?”打扰已经打扰了,难不成现在还能把人赶出去吗?贵祺直接问起了魏明的来意。如果有什么事情也快刀斩乱麻,一概都不答应也就是了,早早打发了魏明走,他还有时间可以去铺子里转上一圈。

魏明先没有答贵祺的话,他起身自身前的桌子上拿起那个锦盒:“昨日在下不知道深浅,言语无知得罪了李兄,今日特来请罪。请李兄看在我不过刚刚进京,是个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什么规矩也不懂的乡下人,就原谅在下这一次的无心之过。”说着魏明深施一礼后接着说道:“这区区薄礼便是在下向李兄赔罪了,还请李兄笑纳,日后还望李兄能继续视在下为友。”

魏明一面说着话,一面打开了锦盒,里面盛放的是一套七彩的琉璃碗盏——琉璃这东西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十分贵重,但是对于魏明来说却是不值几个大钱儿,他当然在有事儿的时候大送而特送了。

贵祺看到魏明手中捧着的琉璃碗盏有些发愣,他不是没有看到过珍宝,贵为侯爷的他见过的珍宝极多,当然大多数并不是为他所有;虽然这套七彩琉璃非常难得,但也不足以让他震惊,让贵祺感到吃惊的是,魏明居然会拿出这样的珍贵宝物来赔礼。不过是小小的言语之过,需要如此吗?

而且魏明的来意与贵祺所猜想的一点儿也不相符,所以他才会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是不是错怪魏明了呢?贵祺心中闪过了一丝念头。

贵祺也不是贪图魏明的宝物,只是此人如此郑重其事的登门认错,又拿出这样的稀世珍宝来陪罪,这个诚意绝不是作假吧?贵祺最起码有一点儿自知之明:二王爷不会为了对付自己而下如此大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