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祺看了老夫人一眼说道:“母亲。即便如此,儿子也认为不带姨娘们过去的好。姨娘便是姨娘,如何能上得了台面?规矩就是规矩,最好还是不要乱地好。”

老夫人原就不是甚为在意这事儿。不过是出于钱府二夫人上次的坚决相请,她才问了贵祺一句罢了,听到贵祺不愿意带姨娘们同往,便不再相强贵祺同意。

老夫人点头:“嗯,也好,就按你说得吧,晚上我们母子二人去赴宴好了。”

贵祺站了起来:“母亲,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那我就先告退了。”

老夫人指着椅子示意让贵祺再坐下:“祺儿,你再等一下,我还有一件事儿要问你,”

贵祺回身又坐了下来:“母亲,您有何事儿吩咐?”

老夫人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听人说二王爷府上又送了名刺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他不是要找我们府的麻烦吧?”

老夫人本来认为贵祺会同她商议二王爷府的事情,没有想到贵祺压根就没有想同她说。老夫人又不放心,只能自己问了出来。同时老夫人确定贵祺变了:原来贵祺有了什么事儿都会同自己商讨的,现在却连提也不提了。

母子为什么有了隔阂呢?老夫人暗中思索着,可是她怎么想也不明白,为什么贵祺会变了呢?忽然她的心中一惊:不会是贵祺知道了自己当年所做的事情吧?

老夫人抬头仔细地看了一眼贵祺,可是贵祺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神情,老夫人又慢慢的放下了心来,继续想她的儿子为什么不同她亲了呢。

贵祺道:“没有什么,只是二王爷要请我过府一叙。”

老夫人听到此话不觉有些着急:“祺儿,你还是莫要再同这个王爷来往了,上次他可是害得我们不轻。如果雁儿有个好歹,那郡主能放过你?如果你有个万一,你让娘亲我怎么活下去,那可不是要是娘亲的命。”

贵祺欠了欠身子:“我知道了,娘亲,您不用担心,您说地我当然知道,儿子不会再上王爷的当。”

老夫人叹道:“嗯,你知道最好。只是娘亲就是想不明白,我们与这个王爷无怨无仇地,他为什么总来害我们呢?”

贵祺道:“母亲不必忧心,我们不理会他也就是了。”

老夫人担心道:“不理会他就可以吗?我想一个王爷来算计我们,必定还是因为郡主的关系,不然他为什么要对付我们呢?定是郡主招惹到了他,他便来寻我们的晦气。”

贵祺轻轻一叹:“母亲,就算是因为郡主,现在郡主已经再嫁,就连那双儿女也与我们李家无干系了,王爷为什么还要害我们呢?所以母亲你可以放心了,王爷已经不会再来害我们了。就算他是来害我们的,我不理会他,他能怎么害我们呢?”

老夫人点点头:“能不理会他就好,就怕他不放过我们府啊。我们现在无权无势,一介平民,怎么能惹得起一个王爷,唉----!”

贵祺看着老夫人:“娘亲,不会的,没有什么事儿,您不用担心。二王爷只是想同我解释一下雁儿的事情,不是要对付我们府。”

看到老夫人总是担心,还总认为二王爷来寻他们的晦气是因为红衣,贵祺无奈只能告知老夫人实情。

老夫人听了有些不相信:“王爷那样害你,现在会有这样的好心?不是你说雁儿是被二王爷的手下掳走的吗?可是你带郡主去要人的时候,他却反咬了你一口,现在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贵祺不想提这些事情,他安抚老夫人道:“二王爷要解释什么是他的事情,我们不听也就是了,母亲放宽了心,不要再担心了。您现在身子不好,要好好调养才是。”

老夫人听到贵祺的话,想想也对:既然二王爷来找贵祺想解释雁儿的事情,便表明二王爷还是心虚感到他自己理亏了,这样就算是示好吧?既然已经示好了,就不会再害他们李府了吧?

老夫人想想道:“虽然我们不能同王爷有牵扯,但你也不要怠慢了他们府上的人,得罪王爷也于我们不利啊。”

贵祺点头:“我明白,母亲,您尽管放心就好。”

老夫人看着贵祺:“嗯,你明白就好。再有就是府中事情虽然很多,可是你也要注意身子,不要累坏了身体啊。”

老夫人说这句话倒是刻意的,她总感觉儿子已经离她很远很远了。

贵祺欠身:“母亲才要多注意身子,这些日子累坏母亲了,儿子回来了,母亲可安心静养一段时日了。”

老夫人叹气道:“是啊,我倒是真得想好好静养一些日子,可是府中却没有人打理,我哪里能静得下心来?”

贵祺道:“儿子现在不是回来了吗?母亲自管安心静养,不要再烦心府中的事情,以后一切事情自有儿子担当,您可以放心了。”

老夫人看了贵祺一眼:“你担当?有些琐碎事情你可是担当不了的,就像给钱府应该送什么礼一样,这些哪里是男人做得事情?你只能担当府中的大事儿,有些事情只能女人才能打理。”

贵祺倒是一愣,然后答道:“这要如何是好呢?母亲需要好好调养身子,哪里总能为府中琐事操劳呢?嗯,要不然找个人帮母亲一把也是好的。”

老夫人叹气:“我也不是没有找人啊,可是我们府中哪里有人啊?本来也想让安、宝两位姨娘管些事情,可是她们两位推辞了,说是不懂这些。她们说得倒也是实情,丫头出身哪里懂得管事儿?唉----!”

老夫人心中一动:“如果我们府中有个女主子就好了,为娘的也能省些心力。”

老夫人虽然知道现在还不能为贵祺娶亲,可是她还是想试一下儿子的心意:明秀与香丫头可都是她为贵祺做主娶进门的,现在她如果还想为儿子娶亲,不知道儿子会不会接受;儿子恼她是不是因为明秀和香丫头呢?

贵祺听到老太太的话倒没有太大的什么反应,他只是微微皱着眉头:“府中居然没有人可以替母亲分忧,唉----!母亲所说也是个法子,只是儿子现在娶亲也不是时候,一来到我们府上没有多余的银钱,二来现在也找不到合适人家的姑娘,我看这个事儿急不得。府中的琐事儿,我看不如交一些给云娘的打理吧,这样母亲也能轻松一些。”

二百八十九真真是相请不如偶遇啊

老夫人听到贵祺的话后迟疑起来:“云娘?她一个婢仆怕是不能服众呢,此事从长计议吧。说到亲事儿,还真不是个着急的事儿,我们慢慢打听吧,如果有好姑娘母亲就为您再娶一个。没有女主子的府哪里像个府啊,总要再迎娶一个才是。”

贵祺点点头:“也好,就依母亲的安排吧。亲事日后再议,眼下先把铺子的事儿料理清楚,明年再加上庄子上的收入,我们府中的日子还能好过些。”

老夫人感觉有希望多了:“祺儿,府里有个男人就是不一样啊。娘亲想了很久,也只是想到把院子赁出去收那么几个银钱,还是你说得法子对啊,如果可行,我们府就不会再这样艰难下去了。”

贵祺道:“母亲年纪大了,应该好好安养,不必再为府中的事情操心了。如果母亲没有其它的吩咐,儿子就先出去洗漱更衣,一会儿同母亲过去钱府赴宴。”

老太太摆摆手让贵祺走了,她在床上坐了好久才唤人进来给她更衣梳洗:她的儿子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懂了,她根本摸不透祺儿心中倒底在想些什么。老太太总有种感觉,她的儿子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

魏明自王府中出来在大街上漫无目的闲逛:他正在想如何能让圣王早日起兵,那火药他是不会交给圣王的,那可是他将来打天下的利器。

但是圣王连连找他逼要火药,他要想个法子能让圣王早日起兵呢?他在二王爷府上是静不下来的,这才出来随便逛逛。只是逛了许多了,也没有想到什么法子,魏明在想,要不要弄得其它东西出来糊弄一下圣王等人呢?

魏明心不在焉的走路,行到茶楼的时候,因为他不看人,不小心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魏明还没站稳便一拱手道:“兄台。对不——,啊,你是钱兄?!”

被魏明所撞的人正是钱编修,他也正要拱手道歉。听到魏明的话后,钱编修抬头细看:“你是,魏兄——?”钱编修有些不相信在京城中可以遇到魏明,魏明说过不会求取功名的。

魏明大笑道:“正是我,我们在路上分手至今足有一年了吧?不,一年多了呢。我是时时挂念魏兄,今日居然能在街上遇上魏兄,实在是不胜之喜!都说是相请不如偶遇,来,来,我们兄弟好好聚上一聚。今日由我做东,请钱兄痛饮一场。”

钱编修也是笑容满面的抱拳:“魏兄别来无恙?我也是日日想念魏兄啊,魏兄可救过小弟的命,小弟哪能忘记恩人?说到相请,应该是由小弟来做东才是,不过因家中要宴请宾客,所以今日不能在外面陪魏兄吃个痛快。”说到后来,钱编修地话中带出了惋惜。

钱编修因为是与朋友在茶楼饮茶,所以穿着极为随便。他只是穿了一身书生袍,不是穿的他平日里便装——这个时候,就是连衣着都是分了品阶高低的。钱编修作为朝廷官员,他的便服也可以让人看出他是有功名、有官职在身的人。

魏明听到钱编修的话也有些惋惜:“如此实在是可惜了。你我兄弟能在京中相会真真是不易啊。啊,对了。钱兄是不是已经在京中定居?”

钱编修道:“是的。小弟已经在京中住了下来。魏兄也迁到了京中居住?那我们兄弟二人日后可以常常相聚了。”

魏明听到这里又高兴起来:“我也在京中买了院子住下。即是如此,还有什么要紧。我们再约他日相聚也就是了。”

钱编修对于就此分手作别也有些不舍。他想了想道:“小弟家中今晚宴请东家。不如魏兄随我到家中痛饮如何?一来小弟十分不舍与魏兄就此作别。二来魏兄也好认认小弟的家门;改日小弟再造访魏兄的府邸。我们要常来常往才对啊。”

魏明听到钱编修今晚要宴请他人,当然是推辞再三。钱编修却道:“无妨。我也是同东家第一次见面。你就以我好友的身份相陪,一点儿也不会失礼于人。”

魏明听到后想想左右无事,不如随钱编修去耍耍:他交下的唯一没有动过心机的朋友就只有钱书生了,而且这个朋友也是他唯一的一次良善之举。

原来当初钱书生自家乡中逃出来时,偶然间遇上了匪徒而被魏明所救,并且还同行了一段路途,才因为不再同路而分手。一路上魏明与钱书生谈天说地极为投缘,分手之里都有几分不舍。

今日魏明二人都没有想到会在京中相遇,都感到十分的高兴。

魏明答应后,钱编修便要拉他到家中去坐,可是魏明却没有同意:“我第一次登门,总要准备些礼物才是。不然,下一次嫂夫人不让我进门岂不坏了我们兄弟情谊?”魏明一面说着玩笑话,一面已经拉着钱编修向一家铺子行去。

钱编修拗不过他,两个人只好去铺子中买了东西。魏明倒是大方得很,给钱编修家买了极多的东西,而且都是极好的物品。

钱编修在一旁一直要阻拦魏明买贵重物品,可是魏明偏就是不听,定要买下他所中意的东西。二人的争执每每都是魏明占了上风,钱编修也感知魏明是真心相待,只能自心中感激魏明一番:让他拿出同样的银钱置办一样的礼物到魏明府上去拜访,他却是无能为力的。魏明倒是真心相待钱编修,他现在还不知道他唯一交下的朋友居然就是今年的殿试三甲中的一员:如果他知道当然就是另外一种心情待钱书生了,圣王那些人年年就都对新中的进士们非常注意的,前三甲当然更是资料齐备。

魏明也是需要朋友的,他身边所有的人他都不相信,都不曾真心相待过人家,他当然也就不会相信身边人会真心待他——那么也就不会有人可以谈谈心,他只要同人一起,便会是全神地戒备。所以偶遇到钱编修,十分的令他感到高兴:他也是有朋友的,他也有可以放心开怀、任意谈笑的朋友。

礼物置买的太多,两个人已经拿不了,只好雇了一辆车子送二人回钱府:钱编修两个人也走累了,坐车回去正中下怀。魏明倒不觉得银子花用得太多,如果不是时间来不及,他一定会回府取一套琉璃来给钱编修。

钱编修看看车上的礼物,再看看身旁的魏明,他实在是被感动的说不出来话来:曾经救过自己的恩人,居然再次相见时还如此厚待自己,把自己当做是挚友来待,这是何等的心胸?钱编修决定要把魏明当作知已来待,才对得起魏明待自己的情份:还魏明的礼他是还不起的,但是还魏明一份一样深厚的友情倒是完全可以的。

魏明到了钱府的时候,他疑惑的左右看了看,总感觉有丝不对劲儿,但又说不上是什么不对劲儿,一愣神的功夫便被钱编修拉进了府中。魏明便也就放下了心头的疑惑,与钱编修一面说笑着,一面向府中行去。

魏明在院中打量了一下:“虽然小些,但倒是非常实用,这院子极为不错呢。你倒是好眼力啊。”

钱编修一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肃客请魏明进屋。

钱编修请魏明坐了,小厮奉上了茶与点心。钱编修又让人去请钱太太与二夫人来拜见他的恩人。魏明连连摆手:“我拜见嫂夫人是应当的,但是恩人二字钱兄莫要再提,再提我们朋友也没得做。你我二人说是生死之交也不为过,你总把恩人挂在嘴边实在是太煞风景。”

钱编修只是一笑却没有作答:那样大的恩情怎么可以忘记?他要时时记得,日日不忘——每每他上山进香都会在佛前许愿,保佑他的恩人平平安安、万事顺心。

钱太太同二夫人出了二门时,管家正等在那里,她们一面向大厅行去,一面听管家说这位魏爷送了多少多少东西,有多么多么的贵重。钱太太不过是有些动容于此人居然如此富有,自家老爷可是认识了这样一位贵人,自己却不知道呢?而二夫人却已经听得眼中全部都是金星,恨不能现在就去看看那些礼物。

钱太太想了想说道:“管家,这些东西好好收起,等得闲我会同老爷清点一下再做处置。”听管家说着,虽然没有看礼单,钱太太也知道好些东西都可以派上用场的:今年看来可以少置办很多礼物了。

管家答应了,二夫人却不高兴了:啊?这么多的好东西,原来没有自己的什么事儿啊!二夫人有些愤愤的看了一眼钱太太:这个女人不除去,自己在钱府就永远抬不起来头来。不然这些东西还不是全部都是自己的?这一下子全部都让这个女人吃了下去,一分也没有分给自己。

钱太太到了大厅,魏明上前扶了她:“这位是魏兄,当年可是救过为夫的性命,所以才叫你们姐妹过来拜见恩人。”

钱太太一听有这样的缘故在里面,便诚心诚意的拜了下去:“拜见恩公,多谢恩公的仗义相助。”

魏明急忙还礼:“嫂夫人莫要多礼,这可折煞在下了。”

二百九十朋友是用来陷害的

二夫人在一旁等钱太太起身了,也是满面笑容的拜了下去:“拜见恩公。”不过她心里下恨得牙痒痒:钱编修可是亲自扶了钱太太起身,然后又亲自扶了钱太太到椅子那边坐下。

魏明又还了一礼:“嫂夫人多礼了。”魏明看到钱编修对自己的太太如此关爱有加,心下也是有些惊讶:这多少在客人面前是失礼的。

钱编修回身说道:“魏兄莫怪,不是小弟失礼,实在是她身子不便,再过几个月,你就可以做伯父了。”

魏明一听高兴起来,连连抚掌叹息:“你怎么在府外的时候不说,这让我如何有脸见到未来的侄子?一份礼物也没有给孩子备下,实在是该打该打。”

钱编修大笑:“不知道者不怪,倒不是小弟有意隐瞒,只是当时与魏兄相见太过高兴,一时间倒忘了。”

魏明连连嗔怪钱编修,然后道:“明日一定要补份礼物过来才行。”钱编修笑道:“这个我就不同魏兄客气了,魏兄送了什么来我都笑纳了。”

钱太太嗔怪了钱编修一句,众人说笑着落座,小丫头重整了茶水茶点上来,大家才开始叙话。

二夫人刚刚根本插不上一句话,现在得了机会,她的话便极多了,不停的对着魏明问东问西。

钱太太话一向是不多,她只是一径儿的微笑,偶尔说几句话,不过也是相谢魏明当年的相助,说得极为客气得体。

魏明看到二夫人的嘴脸,偷偷扫了一眼钱编修,不明白他为什么娶的第二个女人居然会如此丑陋不堪,而且不知进退。

众人虽然都不喜二夫人,可是二夫人却不自知,她又一次的娇笑道:“恩公是做什么生计的?”

二夫人不娇笑还好些。她每每一娇笑,魏明身上就会起一层鸡皮疙瘩——魏明更是不敢看向二夫人,他怕自己一时忍不住再吐到当场就太失礼了。

魏明淡淡一笑:“我哪里有什么生计,不过是在二王爷府上当个闲差,主要是依靠祖上传下的银钱过活。说起来,我就是世人口中的二世祖啊。”说完对着钱编修大笑。

钱编修对着魏明摇头:“魏兄还是如此风趣。只是魏兄胸有自有丘壑,哪里是什么二世祖?你如果真得是二世祖,世上的父母们恨不能自己的儿子都能成为像魏兄一样的二世祖了。”

虽然钱编修嘴上在说笑,可是他心中却在万分后悔让二夫人出来见魏明了:她几乎每句话都围绕着魏明有多少银钱、如何有的这些银钱在说话,让钱编修感觉到非常丢脸。

钱编修没有想到一沾到钱字。这个二夫人居然如此换了一个人一样儿,就算平日里她有些可恶,可是接人待物还是过得去的,今日这般丑态也是钱编修第一次见到。

妇人都这样受财吗?钱编修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太太。钱太太还是静静地微笑着,话虽然不多,但每一句话都非常得体。娶妻当如此啊,钱编修心中闪过了这样一句话。

看来还是平郡主有眼光,自己的姨母有眼光啊,哪像自己选的这个妇人一样,一些礼物就乱了她的心神。

厅上众人正说着话。小厮来报:“老爷。太太,李府的客人到了府门外。”

钱编修听到站起对魏明一抱拳:“魏兄少坐。我们要少陪一时。我与太太和夫人去迎迎东家,少时便回。”

魏明伸手相让:“今日既然是宴请东家,钱兄当然应该前去迎上一迎,我这里钱兄不用在意。你我兄弟不用如此客气,钱兄自管请便。”

钱编修扶着钱太太出了厅正要去大门迎人,二夫人却道:“李府的人应该自角门过来才对,这样方便很多。”

钱编修微一皱眉头:上次只有女眷也就无所谓了,但这次相请的可是有李贵祺,以他原来的身份,他应该知晓自正门来才是,难道他现在还如此托大以侯爷自居,看不起自己吗?

总管一躬身:“老爷,太太,李府的人都在正门相候。”

钱编修点点头:这才对,想到他曾做过侯爷的人,哪里能不识礼到如此地步呢?

二夫人却不以为然:角门过来不过两步路而已,今日为何非要如此劳师动众?

按老夫人的意思,当然是自角门过来钱府,这样方便很多,也不用车子什么的;但是贵祺却道:“人家是正经下了贴子来请,我们当然也要正式一些,哪有自角门拜访人家的道理?我们还是坐了车子到钱府正门去吧,其实也不过两步路罢了,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老夫人还是有些不愿意:“我只是嫌又要用车子,又要多带几个人麻烦而已,再说我们与钱府已经如此相熟,不必如此讲究吧?”

贵祺道:“母亲,我是刚刚归家,第一次造访钱府,还是正式些、依礼仪来做的好。这也不是讲究不讲究地话儿,我们做事还是样样依足了规矩,莫要因小而失大,被人看了笑话;您说呢,母亲?”

老夫人只好点点头,带着云娘出门坐了车子来到钱府正门。贵祺这次回来行事与以前有些不同,老夫人不明原因前,不想与贵祺弄得太过生份,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依了贵祺又能怎地。

钱编修与钱太太二夫人迎到了门外,钱太太看到老夫人下车,便走上前去扶了老夫人:“您小心脚下,慢些。”钱编修不太放过的看过来,钱太太微微一笑,示意他可以放心,自己没有问题地。

说是扶老夫人,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钱太太只不过是给老夫人面子,怎么说这原来也是当朝的一品夫人。最重要的是郡主也不曾待老夫人苛刻过,她当然要看郡主的面子,待老夫人要客气三分。

老夫人不知道这些缘故,只以为钱太太同二夫人一样,就是待她亲热而已。

老夫人抬眼仔细打量来扶自己地这个妇人,却是不识的,看到二夫人亦步亦趋的跟在妇人身后,便明白是钱府的太太了:“钱太太的身子大好了?”

钱太太微微一愣便笑道:“已经大好了,倒累老夫人记挂着,妾身谢过。老夫人,我们府中叙话吧。”

钱太太转念间便明白是二夫人原来同老夫人说过什么,才让老夫人有这样的误会,她也没有揭破,只是以言语含混了过去。

说着话,二夫人也上前扶了老夫人另一条胳膊,云娘倒没有什么事儿了,自跟在老夫人的身后。她们一群女眷便自去了后面的花厅中落座说话,前面大厅当然是男人们的天下。

钱编修过去同贵祺见礼:“见过李兄。”

贵祺拱手:“不敢,钱大人是官我是民,岂能当得大人的礼?真真是折煞在下了,在下见过钱大人。”说着贵祺深施一礼。

钱编修一面拉了贵祺的手,一面伸手肃客:“李兄这样说岂非是不想与小弟结交?”

贵祺笑了笑:“钱大人这话重了,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在下一介平民怎敢与大人相提并论?”

钱编修笑道:“只要不是不想与小弟结交那就好,我们也不要过于客气了。远亲不如近邻,我们一墙之隔住着,不如就以兄弟相称如何?”

贵祺看钱编修十分的有诚意,想想也不用太过妄自菲薄,只要人家看得起自己,自己就与人家真心相交也没有什么,只要自己不去求他人做什么事情便好。想到这里,贵祺点头答应了下来,他对着钱编修一拱手:“那在下就高攀了。”

钱编修摇头:“李兄为长,我为幼,我们就此以兄弟相称,李兄莫要再说什么高攀的话了,自家兄弟哪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我们比邻而居,有什么事儿就算是亲生的手足,也没有我们兄弟二人相助的便宜。”

贵祺听到钱编修的话后没有再推辞,他一抱拳道:“钱兄。”

钱编修笑着也是一抱拳:“李兄。”两个人相视一笑,便进了厅中。

钱编修见到贵祺,见他举止言谈有度,一看便是世家子弟出身,哪里像外界所传那般的不堪呢?难道是传言有误?钱编修一见之下对于贵祺的印象极为不错:此人什么事情就依足了礼仪,而且又洒脱不骄情,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魏明看到贵祺进厅来的那一刻,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刚刚到钱府时,看着钱府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了:钱府就在李府的后面——钱书生租赁的居然是李府的院子。

魏明当然知道李府的情形,他也经过李府门前不是一次两次,虽然在车子上没有细看,可是也有些印象:毕竟李贵祺这人圣王他们都有些在意的,他怎么可能不注意多看两眼呢。

魏明立时也想起了看到过的资料:自己唯一的朋友居然就是今天的探花郎!魏明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个唯一的朋友也要没有了吗?人生得一知己真得是不容易啊。

不过随即在魏明心头闪过一句话:朋友是用来陷害的,兄弟是用来出卖的。

二百九十一魏明PK贵祺

魏明在心中感概了一番,便上前与贵祺见礼。贵祺不识得魏明,可是魏明却识得贵祺:贵祺在圣王那里有极为详尽的资料,画像当然是不缺的。

魏明抱拳:“见过李兄,我是钱大人的朋友,敝姓魏。”

对于魏明来说朋友虽然可贵,但是也无法同他的抱负相比,他可是要得天下的人,哪里能因一个人而有所改变呢?既然圣王等人安排了钱书生住到李府必有深意,他当然不会破坏圣王等人的计划。魏明要的就是圣王与皇上的两败俱伤,圣王本来就处于劣势,他不能把火药给圣王的情况,当然要全力助圣王的各项计策能顺利成功。

至于钱书生会不会因此而受到伤害,对于魏明来说,他压根儿就没有想过:一将功成万骨枯,夺天下死个把人是极为正常的,就算此人认识他魏明又能如何?为了他的大业,这些人就算是牺牲了,也是值得的,他们也要因此而感到高兴才对——能认识一代圣主已经是他们极大的荣幸,他们能为了他的大业而死更是他们难得的荣光。

魏明相信他一定会成为像成吉思汗那样的人主,不,一定会建立比成吉思汗还要大的王国,他要把这个星球都变成是他魏明的后花园。

所以,不要说只是一个钱书生,就是十个、一百个钱书生也不能阻制魏明的霸业。朋友?魏明有了霸业还要什么朋友。

贵祺还了一礼:“魏兄。”贵祺只是感觉魏明的笑容有些古怪,但也没有多想:也许人家就是这样一张笑脸呢?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素不相识的人能对自己有什么企图。

钱编修笑道:“说起来大家都是读书人,你们两位多亲近亲近。”

魏明一笑:“当然要多亲近一下才是。”李贵祺曾经是平郡主的丈夫,魏明不管是要降服平郡主,还是要杀了平郡主,都可以自贵祺这里套出他想知道的东西。魏明想到这里又是一笑:“一看到李兄就有一种亲切感,感觉同李兄很久以前就是朋友了。真真是一见如故啊。来,李兄请坐。我们好好聊上一聊。”

贵祺没有想得太多,魏明的笑意一开始就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可是此人言谈举止却对他极为亲热,更加认定了他刚刚的想法,此人天生就是这样一张笑容。

贵祺一看魏明坐在厅上相候,便知道是钱编修请来作陪的朋友。也就对他抱了抱拳坐下来:“魏兄,久仰久仰。魏兄谈吐不俗,在哪里高就?”这也不过是闲话一句。贵祺根本没有想太多,认为钱编修的朋友当然也就是朝廷上新进的官员。

魏明听到此话又是一笑:“哪里能谈得到高就。在下才学浅薄,只是在二王爷府上领着一份闲差罢了,平日就是在茶楼等地闲逛,哪里有什么正经的事儿做,倒让李兄见笑了。”

魏明当然知道二王爷掳了雁儿的事情,他想看看贵祺听到他是二王爷的人会怎么样——此人是否真得如资料上写的那样不甚聪敏易冲动。

贵祺闻言真的一愣,然后才道:“魏兄原来是在王爷府当差,那可是极好的事儿了,哪个会见笑呢。”贵祺没有到他赁出去的院子住得人居然同二王爷有关系,这个二王爷还真真是无处不在似的。不过好在钱编修同二王爷没有什么关系,要不然贵祺心中立时就会不舒服。

但是贵祺不知道的是:钱编修的二夫人就是二王爷的远房侄女儿,这个关系更是不浅。贵祺想了想便释然:钱编修的朋友而已。与自己能有多大的关系?今日饮罢酒,再见都不知是何日,何必为一个陌生人而坏了心情?

贵祺便把魏明的身份放在一旁,没有再作深想,本来他也没有同二王爷再作交往,现在的他哪还有让人利用的价值呢?

魏明摇头:“哪里是什么极好的事儿,不过就是闲差一份儿,日日也无事可做。我不是满街地闲逛,便是在茶楼中消磨。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钱编修听到这里笑道:“魏兄原来到了王爷府上啊,我正想问你呢,我记得你当年说过无意于功名,又怎么会来到京城的呢?不过,听你说来,好似在王爷府中不得志似的?”

魏明信口胡说道:“有什么得志不得志地,我意原不在此,倒在不甚在意。能到王爷府中当差,也是我那恩师临终写了信,让我到王爷府上求份差事儿,总强过真做一个吃祖产的二世祖不是?王爷却不过我恩师的情面,便给了我一份差,每个月领些许银钱,但却从来没有交待过事情给我。也罢,得个清闲有什么不好?”

钱编修听完为魏明一叹道:“王爷居然不能慧眼识珠,致使魏兄大才受屈啊。魏兄如何不考取功名来一展所学,也好为百姓做些事情呢?总强过魏兄在王府中如此郁郁不得志吧?”

魏明摇头:“钱兄还不了解我吗?我是个懒散的人,哪里受得了做官的拘束?还是这样自由自在的好,如果王爷实在不待见我,我就是回家吃祖产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我地儿子、孙子都没有出息,我们祖上所传也足以让我三代衣食无忧。我不在意银钱,也不在意功名,只要能让我随意就好。功名?我是从来没有想过的,钱兄也莫要再劝我。”

魏明不是不想要功名,而是他想得太多,太大,所以才不会入朝为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非他所愿啊,他就要做那高高在上之人。

钱编修大摇其头:“虽然魏兄逍遥快活了,可是却也可惜了魏兄的学识啊,朝延失了一柱梁,可惜啊可惜。”

魏明一笑:“有什么可惜的,读书不过是兴趣罢了。好了,不说我的事情了,倒是李兄在哪里高就?”

贵祺一笑道:“在下没有什么差事儿,只是在家中打点一些事情罢了,我倒真是让两位兄台见笑了。论起来年龄来,是我年长一些,但就是我闲散在家,真真是汗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