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白一眼便看到萧云飞身上的衣服是新做的:“咦,云飞。什么时候买了新衣?”

靖安看了看:“我看着倒像是妹妹亲手做的。”

红衣笑道:“我今儿刚给的云飞,让他穿给我看看合身不合身。”

楚一白与靖安对看了一眼,一起道:“哪有不合身的?”这衣服如果给他们多好?两个人羡慕地看了一眼萧云飞,而实际上他们也不是没有得过红衣亲手所做的衣物。

楚一白现在的烦恼比在京中时还多:他喜欢红衣,可是却找不到机会说出来——他只要同红衣在一起,不多时靖安一准儿会到,还会拉着萧云飞一起来。

楚一白心里那个冤啊,他不过是一次“凑巧”遇上了游山的红衣与靖安,结伴玩了一日罢了,靖安也用不着如此小心眼儿吧?自那后靖安每次都在他左右,让楚一白的牙痒痒的难受,却也无奈何。

不过,楚一白也绝不会让靖安好过就是了,靖安同红衣在一起时,他也总会“凑巧”一下。萧云飞便被两个人拉来拉去,每次都会出现在红衣身旁——倒把萧云飞暗中乐得不轻:他本来脸儿就小,再加上是侍从身份,从来不敢逾越;楚一白与靖安这下倒好,反而让他有了理由可以常常出现在红衣身边。

楚一白咳了一声:“靖安,你今日不是说要同大将军去打猎吗,怎么没有去呢?”如果他去了就实在太好了。

靖安看也不看楚一白,他正全力对付面前的一盘煎饺:“打猎?我说过吗?我不记得了。”现在靖安的记忆力非常之差也是楚一白的烦恼之一:靖安常常说过的话不算,你质问他,他无辜得很——我不记得了!楚一白怀疑自己的牙早晚会出问题,因为它每日里总要痒上那么几次,有时甚至是十几次。

红衣道:“兄长要打猎吗?我也想去看看呢,只是怕你们累赘,所以一直没有提起。”

“哪有累赘?!”楚一白与靖安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这也楚一白的烦恼之一:在红衣有什么事儿的时候,靖安总是同他一起答应红衣,致使他从无单独同红衣相处过。

“那我们改日去打猎吧?”

“我也去。我也去!”不等楚一白等人说话,英儿和雁儿就急急嚷了出来。

靖安伸手抱过来雁儿放在腿上:“一起去,当然要带着小宝贝们一起去才可以。”

楚一白已经抱起了英儿,拍了拍他的头:“当然会带着你们,忘了哪个,也不会忘了你们两个人。”

英儿和雁儿都吐了吐舌头:“骗人,义父这话骗人!你忘了哪个,也不会忘了带我们娘亲去才是真的。”

楚一白倒是不烦恼这个,两个孩子能代他说出心意来更好:“小没良心儿,义父哪次忘掉你们了?”

红衣假装没有听到孩子们的话:“那我们明日就去如何?”

楚一白等人当然不会有异议。但是楚一白的烦恼又来了:靖安是一定要去的,萧云飞也会跟着,那他这一次依然没有机会!怎么才能利用这次打猎找到机会同红衣好好说会子话呢?

说是上山打猎,不过也就是上山玩一玩罢了。獐子倒是打了两只,鱼儿捉到得很是不少,时近中午,红衣等人在一条溪水旁正在休息准备烤鱼。

萧云飞的脸色却极为不好,红衣招手叫过来孩子问过,才知道萧云飞因为保护雁儿不被树枝刮倒,自己的衣服反而被刮坏了。一看,萧云飞身上穿的正是自己给他做得那件新衣,便也就明白了。她招手唤过萧云飞来,看了看那坏掉的地方道:“无妨,这个地方可以绣点什么东西,绣好后看不出什么来的。”

萧云飞不好意思:“这个,不敢有劳小姐。”

红衣嗔了他一眼:“又说这种客气话做甚?回到家中记得让人把衣衫送过来。”

萧云飞答应了。

楚一白的烦恼最多的便是这个了——当然,他不是吃萧云飞的醋,不,应该说吃醋嘛还是吃了一些的,不过这不会影响他同萧云飞的交情。他烦恼的是,红衣待他同萧云飞、靖安几乎没有分别。

楚一白想要有些差别,可是差别却是需要时间的,尤其对于红衣来说——她太静了,又受过那样的伤害;但是,楚一白没有的恰恰就是时间——靖安就如同他地影子一样,这让他太过头疼了。

楚一白还有另外一样烦恼,他早已经察觉到他同靖安的暗斗实在是便宜了萧云飞,但是不拉上他,自己一个人去搅靖安的好事儿,似乎更不好;而除了萧云飞,也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人可以被他拉去搅和靖安的安排。

这几日,楚一白日日都在想:追一个心爱的女人,比对且让他有些计穷的感觉,楚一白有些怀疑自己会不会因此而早生华发。为此,楚一白已经敲诈了靖安不少的好东西——权当作他日后早早老去的赔偿吧。

只是靖安也不是个吃亏的人,也自他的老爹那里哄去了不少的东西,唉——!楚一白只能大叹交友不慎。

只是不知道楚一白的烦恼会不会让他烦恼一辈子了。不过,楚一白好似不在意,不,应该说他很享受眼下的这种日子,他感觉很幸福、满足。红衣能够开心,是他、靖安、萧云飞三个人最大的心愿,其次的只能说是烦恼。

只是一点点烦恼罢了,楚一白看了一眼靖安,在心中说。他看向了远一点两个孩子,又看了看正同萧云飞在说话的红衣,心里非常幸福地叹息了一声儿:如果烦恼同这些幸福常伴,那他就是烦恼一生又何妨呢?

番外之楚一白与红衣的大结局

四年的岁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就在红衣等人的眼皮子底下过去了。楚一白每日里都要到红衣院中走一走,不是看孩子,就是送些什么东西。一来二去的,倒是与红衣更加熟悉起来。

这一日京中来了讣告:太后驾崩了!红衣等人焚香祷告了一番尽了一份心意:太后起初还是待红衣不错的。

靖安却已经不能不回去了——他是太后自小带大的,太后驾鹤西去,他怎么也要送上一送才算是全了礼。靖安只得依依不舍的与红衣等人告别回京了。

靖安回京后,一连两三个月也没有消息,红衣等人开始不放心起来,大家商量了一下,便由红衣的二哥三哥与楚云飞一起去京中探探消息。

楚一白看红衣连日来为众人担心,眉头不展,便约她到山上走走。时值秋初,山上倒还有些景色可供玩赏。

红衣本不想答应,可是楚一白道:“妹妹如此愁眉不展,岂不是让义父等人更是挂念?就算是靖安等人在京中有什么危险,他们这么多高手,想来逃命不成问题的,妹妹可放宽心上山一游。”

红衣想想便同意了楚一白的提议,到山上玩了一次后回来,心情的确是好了一些。又过了几日,便接到了萧云飞的飞鸽传书:原来皇上不舍靖安回来,有意要挽留他在京中,所以连日来留他在宫中叙话,恩宠至隆。靖安多次托辞要走,都被皇上以话挡了回去。危险当然不会有,只是想要脱身便有些难了。

楚老先生与大将军一商量,便写了一封回信给靖安,教了他脱身之法。

红衣放下心来后,心情自然开朗了不少。而楚一白更是心情很好:他几乎日日与红衣相对,这对于他来说,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好的呢?

并且楚一白也因为与红衣的密切接触而知道了红衣的心结:子嗣有什么问题?他有英儿和雁儿做儿女已经足矣,不过一个姓氏的问题罢了。实在不行,认养一个儿子也就是了,想来自己的父亲也不会有太大的意见。

楚一白打定了主意后,便借机向红衣言明了自己的想法。红衣却还是回避这个问题,让楚一白心乱起来:难着红衣已经心有所属了吗?

楚一白也想不明白,如果这样放弃红衣,他又万万做不到,而且他更加舍不得雁儿和英儿两个孩子。这一日,英儿和雁儿非要闹着上山去玩,红衣本不想答应孩子们,可是楚一白已经一口答应下来,带了两个孩子出门去玩了。

但是到了深夜也不见他们回来,红衣与大将军等人都有找到楚一白等人时,楚一白与几个侍卫都已经身负有伤,正由英儿和雁儿搀扶着下山呢。

原来他们遇到了七八只狼,而楚一白是因为护雁儿而被狼给抓伤了。

这一次伤得倒也说不上多重来,只是楚一白伤得不是地方,楚老先生的眉头紧锁:“我们楚家怕要断子绝孙了。”

一句话让大将军等人都是一愣,他们都看到了楚一白的伤处,一时间屋里没有声音。

楚老先生也不再说话,他只是坐在椅子上呆。

楚一白的伤势将养了几日也就好多了。红衣在大将军的那里,得知了楚一白伤势的严重,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向楚一白道谢,或是安慰他。

红衣坐到椅子上:“兄长今日看来气色还是不错。”

楚一白一笑:“只要妹妹能常常来看看我,我有什么不好的?”

红衣看着楚一白:“累兄长受苦,小妹于心难安。”

楚一白摇头道:“不妨事儿,妹妹不必想得过多。”

因为伤得地方不太对,所以红衣与楚一白都不好说伤势如何,大家说话就难免有些尴尬。红衣轻轻一叹:“兄长,我、我们母子实在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楚家的列祖列宗啊。”

楚一白正想答话,楚老先推门进来,楚老夫人道:“红丫头何必如此?事情已经这样了,只能说我们楚家无后是天意了。怨不得任何人的。”

楚家的人没有一个人怪过红衣,这让红衣更是感欠了楚家很多。红衣同楚家三人说了一会子话儿,便起身告辞了。楚一白道:“妹妹明儿不忙,早些过来可好?”

楚老夫人闻言笑出了声儿,红衣被笑得脸上一红:“是的,兄长。”便急急的行了一礼走了。

楚老夫人看着红衣的背影儿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儿:“一白,依为娘看,你不如——

楚一白只喊了一声儿:“娘——”,楚老夫人便没有再说话。

楚老先生摸了摸下巴:“我看这婚事儿可成啊。”

楚老夫人嗔了丈夫一眼:“可成?你不是一直说红丫头心结儿虽开,但是却心门已锁了吗?怎么今儿又说能成了?”

楚老先生道:“愧疚加上怜悯,女子最容易就此而动情。本来红丫头待一白三人并无分别,不过自此后却极难说了。”

楚一白惊喜:“我岂不是因祸而得福?”

楚老先生一拍他的头:“那我的孙儿怎么办?”

楚一白不在意:“有英儿还不够吗?”

楚老夫人笑道:“不是不(够。可是没看到他)们的小时候,总是心里少些什么一样。”

楚一白打了一个哈欠:“那你们也不是没有抱过杰儿他们,也是一样的。”

楚老先生夫妇一笑:“罢了,我们也不是那样迂腐的人,只要你能快活,我们必不会在意太多。”

大将军一连想了很久,终于还是去找红衣了:他们一家人怎么也要给楚家一个交待一红:“父亲,您又旧话重提了。这事儿是我们母子对不起楚家,可是——,也不能让女儿嫁过去做为报答吧?如果真是要弥补什么。不如让英儿改姓氏,或是日后英儿多生几个孩子,其中一个姓楚也就好了。”

大将军看着红衣:“一白的心意你当真不知道?他是喜爱英儿和雁儿,但那是爱屋及乌罢了。”

红衣还是摇头不同意,哪有这样报答人家或是做出弥补的?

大将军劝说了良久,红衣就是不同意,大将军最后叹道:“红儿,不是为父逼你。只是,你也要为靖安、云飞还有一白想一想啊。”

红衣点头:“是啊,我是在为他们想啊。我不能嫁给他们,这不是让女儿我误人家一生吗?”

大将军深深看了一眼红衣:“红儿,我们来山上有四五年了吧?这三个人待你如何?你一日不嫁,这三人一日不会另娶,你不明白吗?”

红衣张大了嘴愣在那里:她一直没有想到过。

红衣看向大将军:“岂不是我、是我误了他们三人一生?”

大将军轻轻点头:“红儿,如果认真要计较,可以这样说啊。你不嫁任何一个人,岂不是让他们人人都怀着希望在等?这、这有些惨忍做?如何做呢?

大将军看着红衣,自己的女儿到底是有不忍心的——红衣的为难他不是不知道;而且这样的事情,如果由母亲来说,想来会好得多,但是红衣没有了母亲,这样的事情大将军只能勉为其难的,亲自点醒红衣了。

大将军道:“红儿,你给为父一句话,三个人中你倒底欢喜那个多一些?”

红衣脸上一红:“父亲—”

大将军摇头:“不是调笑啊,如果你欢喜一白多一些,那现在就不用说了,你直接嫁给他就是。如果三个男人都差不多。一白现在这个样子,你也只能选他了。不是吗?一白,说到底怎么也是一个好孩子,红儿你跟了他不会再受原来那些苦的。父亲就算想要给楚家一个交待,可是也不会置你于不顾啊。”

红衣点头:“我知道的,父亲。”将军道:“红儿。你向来是有主意的,你地事情还是由你来做主。父亲的话你好好想一想吧。”

红衣送走了大将军,坐在房中想了一整天。然后她使了人去请大将军了:她要嫁人了,就嫁给楚一白。

其实楚一白自红衣受伤以来,种种的细微体贴红衣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心动的,只是她不敢交心,也不愿意交心——这个样子维持现状多好?

但是大将军的话点醒了红衣,不只是楚一白一个人在等她打开心门,还有靖安、还有萧云飞啊!这三个男人可以为了她不要性命,她怎么可以如此自私的、真的耽搁他们一生?

嫁吧,就嫁楚一白了,红衣脸上一红:他还是唯一能看透自己心思地人,嫁一个能懂自己的人,是每个女子的心愿吧?楚一白了解红衣,也能看得透红衣的心思,想来会带给红衣幸福。

大将军听到红衣地决定,他认真的看着红衣:“红儿,有句话为父不得不说,前日同你说话的时候,忘记说了——你如果只是因为报恩才嫁给一白,那你不如不嫁的好。”

红衣的脸红得比嫁衣还要红三分:“父亲,女儿不是小孩子了,我怎么会只为了报恩而嫁人呢?如果是这样,我早早就嫁给云飞或是靖安王的去找楚老先生了,楚家当然是极为高兴的,不过因着悔悟的关系,所以英儿雁儿不会改姓,英儿日后的儿子会有一个改姓楚,入楚家家谱继楚家香火。

洞房花烛夜,红裳“啊”了一声,楚一白闷笑道:“我只是不能再生育,但是却不是不能…”虽然已经近深秋,但新房内是一室春光无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