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喜欢。

屏住气,他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大盆狗血泼了出来。请看文章的名字===那些你不知道的。我早就告诉你们了。顶着锅盖逃跑…

39默默无声

趁苏南去开会的时间,方圆回服饰公司把手头的工作做了个简单的交接。她被借调到总裁办公室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各种羡慕的声音传到她耳中,立刻有人问她,苏南是不是还像原来一样帅?她点头,那当然。不是说他瞎了吗?她顿一顿,接着就解释,那只是暂时的,然后细细的说原委,直到那些人相信。

回到顶楼,总裁办的人也知道了有她这个人的存在。得益于从前她在这里工作过,再加上苏南的失明,她的出现,在每一个人看来,似乎都是合情合理的。

Anne帮她打开了苏南办公室的门,然后给了她一把钥匙,过了几分钟她又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报纸,说让她浏览一下,苏南有空的时候,会让人读新闻给他听。

方圆这个时候,才真正地意识到失明会失去些什么。

不能上网,不能看电视,不能读书看报,还有许多。

她抱着报纸坐在会客室里等候苏南回来,十点半的时候,Anne带着员工餐厅的经理走进了办公室,那经理问她,“苏总中午想吃些什么?”

她接过菜单,勾了几样。

经理抬头看了看她,“就这些?”Anne凑过脑袋也瞄了一眼,“太普通了吧?要不换两样贵点的。”

“贵的不一定好吃。”她说。

那经理想了一下,似乎觉得她说得有理,就说:“那就照你说得来吧。”

饭菜是员工餐厅直接派人送上来的,装在一个精致的红色雕漆盒子里,一共三层,为了节约空间,盛菜用的也是碗。碗也是有讲究的,保温的菜装在瓷碗里,冷了也能吃得菜装在日式描金漆碗里。

清炒苦瓜配着精美的漆底,看着像图片上的菜。

吴锡看见了直喊好吃,“开动开动!”他对着在里间洗手的苏南喊:“苏南,今天中午我蹭你的饭。”

苏南慢慢地走出来,“你那天不蹭我的饭?”

吴锡呵呵直笑,“我是怕你一个人吃饭无聊。”他看一眼正在低头剔鱼刺的方圆,“不过以后有美女陪你了,我就卸任了。”

“油嘴滑舌!赶紧吃你的吧。”苏南骂他。

他摸着沙发坐下来,方圆把一碗盖了菜的饭放在他面前,他端起碗,另一只手又去桌上摸,方圆赶紧把长柄钢勺塞到他手里。

他接过勺子,挖着吃了起来。

吴锡吃得很快,呼噜呼噜一碗饭就下了肚,放下碗,他看着还在低头剔鱼刺的方圆说:“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苏南有些意外,“今天怎么吃得这么快?”

“菜合胃口,再说太饿了。”吴锡站起来,“我先出去了,你有事叫我。”

苏南点点头,吴锡走出办公室,方圆趁机把一块鱼肉放进苏南的碗里。苏南舀着吃了一口,忽然停住了,“你不用帮我剔鱼刺,我自己也可以。”停一下,他又说:“你还没吃吧?赶紧吃吧,饭都要冷了。”

方圆点点头,点完才想起他是看不见的,于是说一句,“我在吃。”

苏南咽一口饭,问她,“你叫方圆,是那个圆?圆圈的圆还是公园的园,还是别的字?”

“圆圈的圆。”她说。

“噢,你在苏泰工作几年了?”

“两年多。”

“哦。”苏南应一声,刚想说别的,却突然停住了。

放下碗,他扶住了头。

方圆立即看着他,“你哪里不舒服吗?”

他摇了下手,又捧住头,“车祸后遗症,脑震荡引起的头痛,现在已经比原来好多了,以前疼起来的时候要靠吃止痛药来止疼,现在已经不用了。大概是刚才会议室里人太多,空气太污浊引起的。”

方圆立刻站起来,“要不要我把窗开大一点?”

苏南摇了摇手,“不用,这里的空气很好。”大约听出了她话语里的紧张,他安慰着她,“没事,不要紧的,过一会儿就好了。”朦朦胧胧见方圆还站着,他又说:“你坐下来吃饭吧,不用担心。”

方圆缓缓地坐了下来,却一口也吃不下去了。苏南扶着脑袋还和她开玩笑,“是不是吓到你了?”明明眉头紧皱,是痛苦的样子,他还嘴角含笑,故作轻松地说着。

方圆望着他,只是久久地看着。苏南看不见她的表情,也许这是唯一的好处。

因为头疼发作,饭后苏南就去了更衣室,躺在沙发上休息了。

方圆在外间坐了很长时间,看着墙上的一幅字画,一直在发呆。后来她悄悄地走进了更衣室,苏南睡着了,眉还紧蹙着,一条胳膊塔拉在沙发外面。她站在两米外看着他,她已经分不清现在对他是什么感情,是残留的爱,还是内疚,她已经无法分辨。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是十来天,她和苏南相处得已很有默契,早上只要有空,她就给他读读报纸,后来Anne把一些文件报告也给了她,她就又兼了读报告的任务。

中午的菜现在是她直接去餐厅定的,顿顿都有鱼,苏南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鱼?”

她说:“我猜的。”

苏南说:“鱼是好,就是吃起来麻烦。”

她说:“苏总,别人想帮你剔鱼刺还没机会呢,你就让我为你服务吧。”

苏南就笑,两人相处得很轻松。

现在他换衣服已不避开她,只是转过身去,露一个宽肩窄腰的画面在方圆眼前。方圆会很自然地上前帮他系扣子,第一次他还拒绝,第二次说了她还那样做,苏南就随她了。这种时候,两个人总是默默无声。

这天苏南到底没忍住,问她,“你用的是什么洗发水?”

她抬起脸看苏南,“飘柔吧…怎么了?是不是昨天晚上我洗头的时候没冲干净,难道到现在还有味道?”

苏南顿了下,说道:“可能吧。”

她很气愤:“你怎么可以这样不给我留情面?”

苏南笑出声,“谁让你不冲干净的?”

她叫起来,“啊!你还说?”

吴锡刚好走进来,听见了他们的说笑声,“上班时间,打情骂俏呢,是不?”

方圆扭过头对着他瞪眼,“你说谁呢?是不是孔灰这两天没收拾你,要不要我给她打个电话?”

吴锡讨饶地笑着,“姐姐,我说错了。”方圆又瞪他一眼,吴锡只是意味深长地望着她笑。

苏南问他,“是不是开会时间到了?”

吴锡说:“是。”

“走吧。”苏南说着,就转身向外走,吴锡正要跟上去,方圆拉了他一下,“让人把会议室的窗开大一点,空气闷了,他的头会疼。”她是小声说的,但走在前面的苏南还是听见了。

要去的会议室不在这层楼里,他和吴锡顺着走廊向电梯走去,吴锡问他,“这个随身助理还让你满意吧?看你刚才笑得那么大声。”

他说:“她长得什么样子?”

吴锡回答:“肯定是你喜欢的样子。”

他不同意,“我喜欢什么样子你怎么知道?”

吴锡说:“我知道,你泡女人的时候我天天和你在一起。”

他忍不住笑起来,“难道我以前的女朋友就长她那个样子?”

吴锡很肯定地回答他,“是,就长她那个样子!”

“你胡扯!”他嘴上说着,心里却半信半疑。

作者有话要说:更完

40和你一起

苏南去开会或是忙其他事情的时候方圆是无事可做的,每天就是在办公室里看报纸,一份报纸看一个多小时,再看另一份,可终究是枯燥的,报纸上的新闻许多还是重复的。苏南又总是有开不完的会,加上他眼睛失明,大部分工作都变成了口头汇报,她的空闲时间就更是多了。

大约知道她很无聊,这天临下班的时候,吴锡来到办公室,给了她一台崭新的笔电。她一看,就觉得浪费,竟然是苹果最新的触摸式平板电脑,平时她又不玩游戏,最多上网看看小说和八卦,她觉得太奢侈。

“给我个旧电脑就够用了,不用这么好的。”她低声说道。

吴锡帮她接着电源,听见这话,便抬起头,望着她寓意深长地微笑,然后用手向里间指了指,声音也压得很低,“苏南让我帮你买的。”

里间传来说话声,不时的一问一答,苏南正在与下属商讨某项工作。

吴锡低头又去弄电脑,方圆自动忽略吴锡说的这句话。

她到苏南身边来以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这间会客室里。现在苏南很少在这见客,因为行动不方便,他一般都是直接在里间会客了。

吴锡插好电源,开机试了一下,然后低声说:“好了!以后你可以在这打发时间了。”方圆绕到会客桌前看着,吴锡又用了更小的声音,只有她能听到,“他对以前的那个随身助理,可没这么好。”

她抬头去看吴锡,吴锡笑着进了里间。

不一会儿吴锡把两个下属部门的负责人送出办公室,方圆站起来向里间走去,却见苏南慢慢地走了出来,吴锡也从门口回了过来。

他急吼吼地说道:“今天的任务完成了,下班了,下班了,我女儿在等我,苏南,我要先走了。”

苏南不耐烦的一挥手,“快滚!”

吴锡笑着把脸转向方圆,“你有话要我带给孔灰吗?”

方圆白他一眼,“德性!我不会自己打电话啊,用的着你传话吗?”

吴锡哈哈笑着走出了办公室。他苦等两年,孔灰终于原谅了他,这几天,他就像个开心果似的,一天到晚咧着个嘴。

听着吴锡出了门,苏南对她说:“你也走吧,下班时间已过了。”

方圆有点奇怪,“你不走吗?”她问。

平时这个时间,司机都来接他了,她一般是跟着他们一起去搭乘电梯,她在一楼下,而苏南和司机继续去往地下车库。

“我还想再呆一会儿,回家也没什么可干的。”苏南说着,慢慢地绕过沙发走向落地窗户。凭着感觉,他站到了窗前。

时令已进入深秋,五六点钟天已微黑,方圆不相信他站在那个玻璃窗前,还能看到光亮。

“是不是司机有事,不能来接你?”望着苏南嵌在窗上的身影,方圆忽然有一种要流泪的感觉。

鼻子蓦地一酸,苏南在回答她,“不是,我让他晚点再来。”

“那我再陪你待一会儿。”她忍住了上涌的泪意。

不知是不是敏感地察觉到了她声音里的异样,苏南转过身,望着她的方向,“不放心我?”他微笑着问道。

方圆没有否认,“苏总,这是我的工作。”她回答说。

苏南又笑一下,终于忍不住向她抱怨。

“吴锡这个家伙!有了老婆就不要朋友了。回国以前,他下班以后会经常陪我出去转转,找点好吃的,或是在街上走一走,现在,一下班跑得比兔子还快。”说完他笑,那笑容又刺痛了方圆。

“你想去哪?我陪你去。”她说。

苏南愣了一下,随后就推辞,“不用,我只是随便说一说,要去哪,我可以让司机带我去,你不用当真。”

“司机只是负责接送你,他那是工作,我今天陪你,不是工作,算是感谢你。”她找到了理由。

“感谢我什么?”苏南有点不明白。

“苏总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刚刚你给我配了台电脑。”

“噢。”苏南笑起来,“吴锡已经给你了吗?”

“是啊,所以为了感谢你,我决定今天带你出去转转。你给司机打个电话,让他别来接你了,下面的时间,由我来安排,你看怎么样?”

苏南顿了片刻,然后便笑道:“你不会是想把我拐去卖了吧?我可是个瞎子。”

方圆说:“我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啊!你爷爷会把我撕成碎片的。再说苏总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谁稀罕你啊!”

苏南朗声笑起来,说:“好吧,那今天就听你安排。”

他让她拨通了司机的电话,给司机说了一声,两人就去往电梯。一路上方圆扶着他胳膊,带着他来到一楼大厅,下班时间已过了,厅里也没什么人,只有两三个保安好奇地看着他们。方圆扶着他出了大厅的门,下面是四五级台阶,她抓紧苏南胳膊,提醒着他,两人一级一级慢慢地走了下来。

到了街边,方圆伸手召的士,对苏南说:“我先带你去填饱肚子,你想吃什么?”

苏南想了一下,仿佛在思考,“顿顿都是饭和菜,吃厌了。有没有什么特色小吃,你带我去解解馋。”

她愣了半晌,苏南看不见她的表情,她望着站在深秋暮色里的苏南,许久,才说:“我知道一家馄饨店,做的馄饨味道很好,而且价钱公道,童叟无欺,要不我带你去尝一尝?”

苏南被她说得笑起来,“童叟无欺啊,那好吧,就去那里。”

一辆的士停在他们面前,方圆拉开车门,扶着他坐进去,自己跟着上去,坐在了他身边,“去武南路。”她对司机说。

沿路她看着窗外,路灯一盏盏地亮了起来,一路上车流滚滚,恍如时光的洪流,她恍惚看见年轻的自己,还有年轻的苏南,只知道爱情的年纪,曾经是那么的天真,那么的纯洁。

“街上的景色是不是很好看?”身边的苏南忽然问她。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太沉默了。

“我说给你听吧。”她转过脸来。

然后她讲给他听,刚好路过一个街心广场,她向他描述广场上的喷泉,草地上有鸽子,许多人在那锻炼。没想到苏南问:“现在已经有人在锻炼了?”他虽然看不见了,但时间概念还很清楚。现在离下班时间还不到一小时。

方圆低头想了想,也觉得这群晚锻炼的人出来的早了点。

还是司机替她回答了苏南的问题,“这些都是退休的人,一早吃完饭,这个时间就都出来了。”

说话间,就到了武南路,方圆让司机靠近馄饨店停住,打开车门让苏南下了车。

下车前她给了司机五十块整钱,这时候司机把找她的零钱从车窗里递给她。

她一伸手接钱的功夫,没看着苏南,没想到他就向旁边迈了一步,立刻被凸起的人行道绊了一下。方圆转头看见他一趔趄,扑过去便抱住了他,手里握着的零钱撒了一地,她眼眶腾地一湿,嘴里就说着:“对不起”。

苏南也被惊了一下,被她抱住,定住了身形,静下气来,听见她说“对不起”,浓浓的歉疚从声音里透出来,忙安慰她,“没关系,是我不该乱动。”

见她还不松手,他等了一下,又说:“真的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当心,不怪你。”方圆这才缓缓放开了他。

过路的人扭头在看他们,方圆低头抹一下眼睛,说:“站着别动!”然后弯腰去把零钱捡了。

或许是因为有了这一抱,她再牵着苏南向店里走去的时候,两个人很自然地便握住了手。方圆只觉得胸口涩胀难忍,有流泪的冲动。

进到店里,正值晚餐时间,方圆把小店每张桌子瞄了个遍,只看到一个空位。她带着苏南走过去,让他先坐下。苏南朦朦胧胧感觉得到周围都坐着人,而她是站着的,于是问她,“是不是没有空位?”

她有点夸张地说:“我没骗你吧?这是家有名的馄饨店,你看生意这么好,还要排队等座位。”

见她一直站着,苏南说:“要不我们下次来吧,今天换一家。”

她说:“来都来了,等会儿就有座位了,你坐着,我去买票。”刚想转身向售票柜台走去,一个中年男人走到了他们身边。

“苏老板,你怎么两年都不到我们店里来了?我刚看见你,都不敢相信啊。”原来是馄饨店老板,方圆一下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