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她男朋友。”路云帆面不改色地接口,“我们来看阿姨和萧叔叔。”

“呃?”萧姑姑眼神一凛,“琳琳,姑姑怎么和你说的?”

萧琳扭开头去不看她,安宏忍住气,说:“萧阿姨,请问我妈妈和萧叔叔住在哪儿?”

“重症监护室,你们看不了。”萧姑姑摇头叹气,“我们也看不了,只能天天在这儿等消息。医院有多危险,你们知道吗?不让你们来是为你们好!”

“我们有分寸的。”安宏拉过萧琳的手,“我们和你们一起等。”

萧姑姑没有骗人,谁都探不了病,但是安宏终于知道了情况,萧医生病情很严重,已经进行了气管切开有创呼吸机治疗,他的心肌和肾功能已经出现异常,肺部已呈纤维化,相较来说,妈妈的情况稍好一些。

萧琳每天以泪洗面,她不肯去学校,安宏也不强迫她,就让她跟在

自己身边,白天在医院等消息,晚上回宾馆睡。路云帆照顾着他们的一日三餐,萧家的亲戚对他们不冷不热,安宏也懒得去和他们打交道。

路云帆觉得奇怪,语气里难免透出一些疑问。安宏趁着萧琳去上厕所,对他说了妈妈和萧医生的事。

“当年妈妈嫁给萧叔叔,萧叔叔家里人都反对的,萧琳的爷爷奶奶一直喜欢萧叔叔的前妻和他们生的儿子,所以那么多年来萧叔叔和我妈才在这儿上班,没回J市。现在萧叔叔都病成这样了,他儿子也没回来。”

路云帆搂着安宏的肩,轻声叹气:“以前都没怎么听你说过你妹妹。”

“我和她关系不好,你信不信,她从小到大,没喊过我一声姐。”

“她现在很依赖你。安安,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睡觉,你要是倒下了,你妹妹会垮了的。”

“恩,我知道。”

数日的等待,却等来一个噩耗,4月26日,萧医生被宣告抢救无效,死亡。

萧家的亲戚立即哭成一团,哀嚎声四起,萧琳已经麻木了,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接着就身子发软地滑了下去,萧家的人没有一个注意到她,幸亏路云帆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她才没一头栽到地上。

路云帆打横抱起萧琳,说:“她昏过去了!”安宏直愣愣地看着他,没有反应。

路云帆叹气:“安安!坚强一点!你妈妈还在抢救呢!”

安宏顿时醒悟,看着乱成一锅粥的萧家人,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妈妈还在!妈妈还在!妈妈还在啊!

只是,那个从小到大,都温和地对待她的萧叔叔,就这么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未满18岁的路总啊~~~

五一小长假结束前,努力完结第九大章!!!!!

皮埃斯:最近真心忙,青春的下一次更新估计要本周末,字数会多一点,多交代些事情,等扑倒的小妞儿们,快了快了!!!

路云帆,我愿意

因为是非常时期,萧医生的遗体不能运回他的家乡J市,也不能举行遗体告别会,只能就地火化,骨灰暂时保存在殡仪馆,等疫情过去后再交由亲属带回J市安葬。萧医生去世后,萧家的亲戚就不来医院了,萧爷爷、萧奶奶年事已高,留在J市由萧医生的大哥照顾着,赶来L市的萧家亲属被监测体温确定无误后纷纷回了J市,只留下了萧琳的姑姑陪着萧琳。

萧琳茶饭不思,没过几天就瘦了一大圈,整天只知道抹眼泪,安宏也没办法,只能默默陪在她身边,有时候硬逼着她吃点东西。

妈妈的情况一直不稳定,她也被切开气管上了呼吸机,因此不能说话,有时候就由护士将妈妈写的纸条消过毒递出来,给两姐妹看。

纸条上的字歪歪扭扭,甚至分辨不清,无非就是些叫安宏和萧琳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守在医院,容易传染的话。有一张纸条,妈妈写到:老萧没事吧?

只一眼,安宏和萧琳就泪流满面,路云帆揽着安宏的肩,沉默不语,任由怀里的女孩放肆哭泣。

5月3号,妈妈递出了最后一张纸条,那是一句没有写完的话:宏宏,琳琳,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琳琳的爸爸了,我知道他已经不在了,我觉得很累,撑不下去了,宏宏,你已经长大,琳琳将来就…

安宏收到纸条的时候,医生护士正在对妈妈实施抢救,据护士说,妈妈是边哭边写这张纸条的,还未写完,她就发生了休克。

在这天晚上10点,妈妈被宣布死亡。

得到消息的那一瞬间,安宏反倒镇定下来,她紧紧地搂着怀里放声大哭的萧琳,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坚强!必须再坚强一些!

扭过头看到路云帆,他一直在她身边,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温暖的掌心传递着一种力量,安宏望向医院走廊窗外的无边夜空,仿佛看见了一缕青烟缥缈而上,她知道,妈妈是追着萧医生去了。

妈妈火化以后,是打仗一般的忙乱,以及与萧家人的交涉、纷战。

起因有这么几个:一、萧医生是不是要与安宏妈妈合葬;二、萧医生夫妻的遗产如何处理;三、未成年的萧琳往后由谁监护。

关于第一个问题,安宏和萧琳自然是统一战线的,萧医生和妈妈做了17年夫妻,虽然各自有过婚史,但时间都不长,于情于理都应该合葬。可是萧医生的家属却不同意,尤其是萧医生与前妻所生的儿子萧智,他坚持要萧医生与安宏的妈妈分穴,安宏又气又伤心,苦苦相劝未果后,忍不住指着他的鼻子说:“萧叔叔不是我爸,我和你是一样的身份,但是我相信萧叔叔在天之灵也希望能与我妈妈合葬!萧叔叔的收入都供你出国留学用了,家里都是靠我妈

一个人的收入在维持开销,我妈待你也不薄,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

这件事,最终以萧琳的绝食抗争结束,萧家人终于同意让妈妈和萧医生的骨灰在J市合葬,不过要等到几个月后,疫情过去时。

而第二个问题,安宏真是头疼到不行。萧医生夫妻在J市和L市各有一处房产,J市的房子大,L市的房子小,写的都是萧医生夫妻的名字。萧家亲戚的意思是两夫妻的现金遗产及不菲的抚恤金分三份,萧爷爷、萧奶奶得一份,萧智得一份,萧琳得一份,然后J市的房子留给萧智,L市的房子留给萧琳。乍听之下似乎合情合理,可是路云帆总觉得不对,他打电话给爸爸公司的律师,问了夫妻双方同时意外身亡后的遗产分配方法,得到答复后,他仔细思考,和安宏商量后,出面把律师的话传递给了萧家人。

路云帆的意思是这样的:虽然萧医生和安宏妈妈是先后去世的,但在这样一个时期,可以归结为同时死亡,他们又是同辈,彼此就不发生继承关系,留下的遗产由各自的继承人分别继承。

所有的遗产平分,萧医生的那部分分成三部分,萧家老人、萧智、萧琳各得一份;妈妈那部分再分成三部分,安宏外婆、安宏、萧琳各得一份;而房产因为其特殊性,就不作六等分了,可以按照萧家的意思,萧琳和萧智各得一间。

萧家亲戚对这么一个毛头小孩一本正经的说辞予以拒绝,路云帆压住火气,拿着电话说:“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可以全部走法律途径,到时两间房子也按遗产法来分,安宏的外婆和安宏都有份,你们拿的只会更少!”

萧家亲戚商量了一天后,终于同意按这样的方式处理遗产。

安宏早已没了力气,却在这个时候又得知了一个坏消息。萧医生的同事潘医生拿着一张借条找到安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萧医生生前向他借了5万元钱,用作萧智出国留学的生活费,安宏觉得奇怪,潘医生把她拉去角落,小声说:“其实,萧医生问我借钱时我有问过他原因,他说他借给他妹妹、妹夫15万炒股票,就我所知,他妹妹是没有写借条的,这笔钱,你们是很难要回来了。”

安宏把这件事告诉了路云帆,路云帆沉吟片刻,说他来想办法。

次日,安宏和路云帆在医院见到萧姑姑,安宏开门见山地说:“阿姨,我手里有张借条,是您向萧叔叔借款25万的凭证,这笔钱约定了是年底还,趁这档儿咱们先说说清楚,这笔债权也该算作萧叔叔和我妈妈的遗产。”

萧姑姑大惊,脱口而出:“这借条一定是假的!我们只问我哥借了15万而已!”

“是吗?可我手里的借条白纸黑字写的是您的名字。”

借条在哪儿?你给我看!我从没写过这样的借条,当初只是口头借的,不信你去问,去问…”

去问谁呢?她说不出来了,突然意识到,这件事当初是关照了萧医生不告诉其他人的,更没有留下任何文字的凭证,萧姑姑立刻改口说:“我觉得你们是搞错了吧!我…我从没问我哥借过钱!”

“您刚才不是已经承认了么?”安宏盯着她的眼睛,冷冷地说。

“我记错了!什么25万!我们哪儿会借那么多钱!”

“您说了借了15万。”

“没有的事!”

“年底还。”

“没有!没有!”萧姑姑眼神闪烁,脸都红了起来,“安宏,你年纪轻轻怎么那么势利,我哥和你妈妈尸骨未寒,你就钻进钱眼儿里去啦!空口无凭的你别诬陷我啊!”

安宏说:“我是为了萧琳,萧叔叔和我妈的遗产大家都看到了,银行账户里根本就没钱了,只有那笔抚恤金可以分,房子一时半会儿也卖不了,萧琳以后的生活费和学费怎么办?”

“琳琳的生活我们会负担的,这个不用你们操心。”萧姑姑说,“总之,借钱的事就是子虚乌有!”

“我有萧叔叔给你们银行转账的汇款凭证,还有萧叔叔留下的日记本,他把汇款凭证贴在那天的日记上,明白地写了他借了你们一笔钱,25万,他怕自己工作忙糊涂了给忘了,您想看么?”

路云帆在边上插嘴说:“如果我没搞错,这都是可以用作证据的,我们家的律师很厉害,在J市是数一数二的名嘴,有这么确凿的证据在手,打官司绝对不会输。”

萧姑姑慌了,立刻说:“怎么可能!哪儿有25万!我们…我们的确是问我哥借了钱,但是金额是15万!他写的什么日记啊!怎么瞎写的呀!而且当时…他也不是用银行给我转的钱呀,是给的现金…”

说到这儿,萧姑姑猛然醒悟,她又想改口,路云帆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录音笔,说:“阿姨,刚才我们的对话已经都录下来了,证据本来是没有的,不过现在有了。”

萧姑姑扑过去想抢那支录音笔,怎么比得过行动敏捷的路云帆,他一下子把笔塞回衣服口袋,退后了两步,说:“我们也不是现在要您还钱,只是把这件事说清楚就行了,省的您年纪大了记性不好给忘了,15万,年底还,利息我们就不要了。到时我们再和您联系,您总不希望收到我们的律师信吧?”

萧姑姑脸色变幻不定,看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才发现自己是小看安宏和路云帆了,她叹了口气,点头说:“好吧,15万,年底还,我记住了。”

晚上,萧琳睡了,安宏睡不着,叫上路云帆到宾馆楼下的院子里碰头。

皎洁的月光柔柔地洒在他

们身上,安宏靠在路云帆身上,两个人并肩坐在石椅上,长久不说话。

路云帆突然说:“安安,想哭的话,就哭吧。”

只一句话,安宏的眼泪就忍不住倾泻而下,她把脑袋埋在路云帆怀里,手指死死地揪着他的衣服,嚎啕大哭起来。

自从妈妈离开,火化、办理各种手续,她就再没有掉过眼泪。她一直陪在萧琳身边,支撑着她,安宏知道对萧琳来说,自己已经变成了唯一的依靠,看萧家人对萧琳的态度就能明了,没有人愿意做萧琳的监护人,哪个家庭愿意莫名其妙地收留一个14岁多的半大女孩一起生活呢?

可是,20岁的安宏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很多事情,她不懂,也理不清思绪。她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地感叹,这段日子以来,幸好身边有路云帆。

路云帆,路云帆,他一步都没有离开她身边,他不再像个孩子,做事、说话稳重又直切要害,尤其是在与萧家人的争斗中,如果没有他,安宏明白靠自己和萧琳,根本争取不到应得的东西。

虽说萧医生和妈妈刚刚离去,这时候说这些东西很伤感情,可是从小到大的生活经历让安宏明白,现实很残酷,生活是非常现实的,她和萧琳绝对不能做到无欲无求,因为那些东西也是妈妈奋斗得来的,如果妈妈地下有知,也是希望外婆、安宏和萧琳争取到的。

安宏哭了很久很久,路云帆只是轻轻地抚着她的背,间或亲吻着她头顶的发,他柔声说:“安安,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有我在呢,你什么都不要怕。”

“路云帆,你会一直都在吗?”安宏哽咽着问。

“当然,只要你不赶我走。”路云帆笑,他抚着安宏糊满眼泪的脸颊,笑道,“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走,安安,我赖定你了。”

安宏吸着鼻子,说:“你有烟吗?”

路云帆一愣,摇头说:“没有,我去买吧。”

他买来了烟和打火机,和安宏坐在一起慢慢地抽,香烟的火星一闪一闪地,衬着天上稀疏的星光,安宏望着天,幽幽地说:“路云帆,你说,我妈妈是不是已经在天上了?”

路云帆也抬起头,点头说:“恩,一定在了。”

“其实从小到大,我和她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读中学的时候,我一直觉得,有妈妈和没妈妈并没什么不同。”

“那时候是叛逆期,小孩子嘛,肯定都是和家长作对的,我和我爸也一样啊。”

“说的好像你多大一样,你自己也还是个小孩。”

“安安,你不要老说我是个小孩,我已经不是了。”路云帆认真地说。

安宏心里一跳,转过头去看他的面容。夜色中的路云帆眼神坚定,脸色沉静,安宏仔细地打量着他,才发现他真的已经长大了许多。

这几日大家日夜奔走忙碌,路云帆有时会记不得刮胡子,此时他的下颚有些微的胡茬泛着青光,脸色白得就像天上明月,眼神像星星一样明亮。他肩膀早已变得宽阔,身上透着一股年轻男性的蓬勃气息,喉间的凸出清晰锐利,随着说话微微地滑动着。他穿着短袖、中裤,露出来的手臂和腿纤长又结实,小腿上还有象征男性特征的汗毛。

路云帆拉过安宏的手,他的手掌大而温暖,握住安宏的手时,他微微用力,说:“安安,我知道你现在没精力考虑这些事,我不会对你说什么,但是我希望你知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不管你心里装的那个人是谁,或者你心里有没有谁,我确信,迟早有一天,我会走进那里。”

他笑起来,眼神自信又洒脱,夹着烟的手指指了指安宏的左胸腔,安宏低下头去,又抬头看他,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香烟快要烧到指头才匆忙丢到地上。

她说:“路云帆,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路云帆一愣,即刻就扭开头去吃吃地笑,然后又转回头来正视安宏,他说:“安安,自信一点,我喜欢的女孩,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的!”

安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她嘴唇抖动,脸颊泛红,心脏跳得很快很快。

很多很多年以后,安宏也能记起这个月光皎洁的晚上,她能记起路云帆说的话,碰到困难阻碍时,她会自我催眠,对自己说:我是最好的,我是最好的,我是最好的!

那些年,极度失意,安宏就是靠着这个信念,迈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渐渐成长起来。

萧琳的监护权问题没有那么简单,萧家人很矛盾,他们既觊觎萧琳手上那笔钱,又不想真的照顾抚养萧琳。安宏提出由萧琳自己决定,萧琳细细思考后,拉着安宏的衣角小声说:“安宏,我能不能回J市,跟着你和外婆一起过。”

安宏心里其实也是这么希望的,她说:“当然可以,但是我还在念书,只有周末能回家,外婆年纪很大了,你和她一起住的话,必须要分担一部分家务,你愿意吗?”

萧琳点头:“我可以学。”

安宏摸着她的脑袋,笑了一下,说:“那就这么定了吧。”

萧琳此时读初二,安宏和钱老师商量后,约定这个学期最后的一个多月萧琳继续住在钱老师家,等到萧琳初二毕业,就转学回J市,钱老师、萧琳和萧家亲戚都表示同意,这件事就这么告一段落。

安宏和萧家亲戚约定了萧医生和妈妈落土的时间,是年底冬至时,两处房产暂时都不动,现金遗产就按既定方案分配,5月中旬,大家散去,等待着非典疫情结束后再作具体安排。

安宏和路云帆回到学校,直接被关进了隔离楼。

安宏

20周岁的生日是在隔离楼里度过的,路云帆给她打电话,给她唱了《生日歌》,安宏听着听着就哭了起来。

韩晓君给安宏打电话,祝她生日快乐,安宏迟疑片刻,把妈妈和萧医生的事告诉了韩晓君。韩晓君大惊,问安宏为什么不早告诉他,他可以赶回来陪她一起分担。

安宏说不用,他在那么远的地方,非常时期赶来赶去很危险,而且…她在心里说,韩晓君,你能以什么身份陪在我身边呢?邻家哥哥?青梅竹马?无论如何,你还是秦月的男朋友啊,难道我能毫无顾忌地靠着你的肩膀大哭吗?

此时此刻,安宏的心里,只能记起另一个男孩,他陪伴她走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一个月,他明确地向她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安宏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这个还差一个月才成年的男孩,于她来说,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一周以后,隔离结束,安宏和路云帆体温正常,双双解禁。走出隔离楼的那一刻,安宏抬头看天上的太阳,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回到寝室,大家都知道了安宏的遭遇,纷纷安慰着她,安宏说自己没事,叫她们别担心。

她最担心的是外婆,其次是萧琳,妈妈是外婆的独生女儿,她和萧医生的突然离世,外婆至今不知情,安宏知道终究不能瞒太久,她害怕外婆知道真相的那一刻,白发人送黑发人,70岁的外婆怎么能受得了这个打击。

还有萧琳,这最后的一个月,她的身边没有任何亲人,父母双亡,已成孤儿的萧琳会不会胡思乱想,安宏觉得担心,只能天天给钱老师家里打电话,和萧琳聊一会儿。

萧琳听起来并不见异常,只是钱老师告诉安宏,萧琳的成绩直线下滑,很多门功课都不及格,安宏知道情有可原,这个时候也不能勉强萧琳什么。

至于路云帆,他依旧天天陪在安宏身边,有时也向安宏透露一些暧昧信息,可是安宏还是装傻,她自己也说不清,她和路云帆这样奇怪的关系究竟算什么。

直到有一天,路云帆叫安宏去看他踢球。

那是6月19日的晚上,路云帆穿着白色的皇马7号球衣在场上欢快地奔跑,只是,他没有像平时那样时不时地朝安宏看,而是不停地朝场边另一个方向看去。

安宏顺着他的视线看,发现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坐在场边,每当路云帆朝她看时,她就笑得格外灿烂,还朝场上的路云帆挥着手,大声喊着:“路云帆!加油!”

安宏突然觉得心脏有些绞痛,那是一种微妙的感觉,她看看路云帆,又看看那个女孩,不禁皱起眉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坐在这儿是那么可笑,眼前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她,路云帆和那个女孩关系匪浅。

中场休息时

,路云帆跑下来,他远远地向安宏打了个招呼,就径直跑到那女孩面前,安宏看着路云帆喝着女孩递给他的饮料,两个人窃窃私语,接着一起大笑起来。

女孩脸颊绯红,望着路云帆时,眼里的爱慕毫不遮掩,路云帆笑得得意,偶尔还用眼角余光瞄一眼安宏,接着就弯起嘴角,对着那女孩笑得更加肆意欢畅。

俊男美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安宏在心里做了结论。想到臭小孩曾经对她说的那些话,她想,路云帆果然还是个孩子,喜新厌旧再正常不过。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承诺什么的,就是个屁!

安宏收回视线,拿起自己的包站起来,转身离开。

从操场到寝室,这段路,她和路云帆曾经走了许多次,但这一次,似乎格外漫长。

走到寝室楼下,安宏抬起头,意外地发现那个男孩正悠闲地靠在墙上,笑吟吟地望着她。

安宏直瞪着路云帆,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路云帆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微微弯腰看她的脸,眼神突然就亮了起来。

“安安!你眼睛红了!是不是刚刚哭过了?”他惊喜地喊。

“神经病啊!哪有!”安宏抹抹眼角,原来不知不觉中,眼泪已经溢了出来。

“你为什么哭?是因为那个女生吗?”路云帆笑,他伸手刮过安宏的眼角,又问,“你真的为了我哭了?”

“说了没有了!”安宏打掉他的手。

“你想不想知道她是谁?”路云帆继续笑,“好像是叫胡丹妮,中文系的,大一。”

“关我什么事!”

“她说她喜欢我哎,貌似是喜欢我的女孩里最漂亮的一个,你说是不是?”

“不知道!”

“安安,你是不是吃醋了?”

“没有!”

“我刚才是在演戏呢。”他突然低声说,“阿旭教我的,他说我老是这么追你,好像不得其法,就叫我欲擒故纵一把,探探你的心意。”

“…”安宏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