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宏扭开头,不敢看他,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心虚的,可还是觉得难以面对。

路云帆挥着手,摇着头:“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说!”

安宏终于抬头看他,年轻的男孩满脸怒容,显然气得不轻,她说:“路云帆,我和你已经结束了,我和谁在一起,与你无关吧。”

“与我无关?”路云帆惊呆了,“安宏,你有种就再说一遍!”

“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你这么聪明,应该会明白的。”

“我不明白!我他妈的一点也不明白!安宏!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哪点儿对不起你?哪点儿做得不好?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和我爸沟通,他几乎已经答应让我们一起出国读研了,我本来打算把他搞定了再来对你说,可是你居然…”

“路云帆你别傻了,我和你已经分了,你不要再在这些事情上做无用功。下个月我就要开始实习,如果公司合适,我会留下来工作,我再和你说一遍,我从来没打算出国,我和你已经结束了,结束了你明白吗?从今往后我们就各过各的生活,你会有一个很美好的未来的,我也会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这样不是很好吗?”

路云帆手指抓着头发,原地转了一圈,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安宏,说:“我现在先不和你说这些事,我只问你,你和韩晓君在一起是什么意思?我要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

“没什么意思,他喜欢我,我喜欢他,于是就在一起了。”安宏的语气很平缓,眼神也平静下来,“路云帆,不要再纠结这些事了,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吧。和你一起的那段日子,我很开心,谢谢你,只是很抱歉,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路云帆一把拉起安宏的手,大声地喊:“安安!不要说这种话!不要!”

安宏狠狠地甩开他的手:“路云帆你别这样!”

路云帆一低头,看见安宏左手中指上戴着的戒指,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眼神里都要喷出火来,他指着安宏的手,问:“这是…他给你的?”

安宏点头,还退后了两步。

路云帆的神色变得绝望,他咬着牙,食指指着安宏,声音都哆嗦起来:“你知道吗?安宏,你是个没有心的人。”

他终于转身离开,一开始还是大步地走,渐渐地就奔跑起来,他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近乎疯狂。

安宏疲惫地站在林荫路上,看着他的背影,听到路云帆愤怒的吼声远远地传来:

“啊————————————”

路云帆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一改以往低调的作风,开始频繁地参加学校的活动。以前磨破嘴皮子也请不动他的许多社团、球队,现在都出现了他的身影。

他代表Z大参

加J市的高校足球联赛,在场上发了疯似的奔跑、拼抢,吃了火药般的踢球风格惹得别队的球员都不敢招惹他,生怕被他踢断腿。

他代表工学院参加Z大的秋季运动会,还是跑5000米,和体育系的学生们同场竞技,他丝毫不落下风。没人知道,他每天早上都会绕着操场跑几十圈,似乎已经不知疲倦的滋味。

他参加校内的辩论赛,与一群同学唇枪舌剑,他从小就会说,知识量又丰富,此时引经据典言辞犀利,丝毫不给对手留情面,有一次,甚至把对方一个女辩手说的当场哭起来。

他甚至还和程旭及另两个男生组了一个乐队,他负责贝斯,在周末的晚上,几个大男孩在小礼堂里歇斯底里地唱,引来无数女生围观。

最最令人惊讶的是,路云帆把自己的一头黑发染成了浅褐色,还烫成了蓬蓬的小卷,整个脑袋看起来像一只愤怒的小狮子。

路云帆每天耀武扬威地走在学校里,迅速地变成了校园里的大明星,惹得一群刚入校、不知道他和安宏情史的大一小姑娘兴奋不已,纷纷找机会和他认识,对他表白。

安宏从室友的闲聊中知道了这一切,这期间,她只见过两次路云帆,看到他夸张诡异的新造型,安宏真是吓了一跳,路云帆却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就昂首挺胸地走开了。

有一次,韩晓君到Z大找安宏吃饭,吃完之后两个人在学校里散步,安宏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安,一抬头间,她就看到了对面走来的两个人。

韩晓君依旧牵着她的手,安宏的视线却凝固在那两个人的肢体动作上。

路云帆大摇大摆地走着,手臂紧紧地搂着胡丹妮的肩,他低着头笑得特别开心,一头浅褐色的卷毛都笑得颤起来,走到安宏和韩晓君面前不远处时,路云帆伸手摸了把胡丹妮的脸颊,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妮妮,等下我们去看电影。”

“好啊!”胡丹妮好高兴,羞涩地点着头。

路云帆这才抬起头来,韩晓君和安宏正在看着他,他勾唇一笑,潇洒地挥了挥手,说:“呦,韩哥,好久不见,来看女朋友啊?”

韩晓君感受到了安宏的尴尬,他笑道:“是,我们往那儿去了,再见。”

“再见,下次有机会一起聚啊!”路云帆咧嘴笑得很欢,等到两对男女交错而过,他脸上的笑意才渐渐地收敛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不敢说什么,恩…中国健儿加油,孙杨、叶诗文、焦刘洋万岁!

彷徨

路云帆松开搭在胡丹妮肩上的手,脸色阴沉,胡丹妮问他:“一会儿去看什么电影呀?”

路云帆闷闷地说:“我还有点事,不去了,我送你回寝室。”

胡丹妮不高兴地撅起嘴,还跺了跺脚:“路云帆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路云帆不吭声,双手插在裤兜里,低着头大步地走起来,胡丹妮没办法,只得追了上去。

安宏走了一段路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路云帆的身形是再熟悉不过的,只是脑袋上那头卷毛看着有些陌生。安宏看到胡丹妮小跑着追在路云帆身边,仰着脸不知在和他说什么,她默默地回过头来,发现韩晓君正在看她。

“怎么了?”韩晓君低声问。

“没什么。”安宏一笑,不再说话。

安宏和韩晓君交往之后,最高兴的人莫过于韩妈。她不时地叫韩晓君带安宏回家吃饭,见到安宏后,就拉着她的手不停地聊起来。韩妈对韩晓君和安宏的未来做了详尽细致的规划,她对安宏说,韩晓君的新房子要2005年秋天才能交房,在那之前,希望两个人好好交往,培养感情,等到房子拿到了,办理房产证时就写韩晓君和安宏两个人的名字,然后装修完房子,到了2006年春天或秋天,两个年轻人就可以结婚了。再过个一、两年,等孩子出生,韩爸和韩妈就把君晓饭店转让,帮着他们照顾孩子,开始安享晚年,两个年轻人也可以放开手脚发展自己的事业。

韩妈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这些,每一次,安宏都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回应。

韩晓君坐在她身边,他会搂过安宏的肩,对自己的母亲说:“妈,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呀,阿宏还没有毕业呢,你都要把她吓坏了。”

韩妈乐得合不拢嘴:“妈这不是想早点抱孙子嘛,趁妈还做得动,你俩早点儿结婚生孩子,妈和你爸还能帮你们一把。晓君,宏宏,总之你俩一点后顾之忧都不要有,这些年就开开心心地过,晓君,你要是放假就带宏宏出去旅游,平时也多带她去外面转转玩玩,年轻人嘛,不要老是待在家里,平时要多见见面,约约会,宏宏,你想不想去香港啊?要不要叫晓君带你去那边买东西?”

“阿姨,不用,我过段儿还要实习呢,一月还要参加期末考试。”安宏挥着手,韩晓君摇起头来:“妈,我和她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们有数的。”

韩晓君的确心中有数。

他很用心地经营着这份感情,但是并不急躁冒进,而是从各个方面默默地关心着安宏,他不想给她太多的压力,韩晓君知道,激情固然重要,但两个人若要长相厮守,保持一份细腻、绵长的感情才是最合适的。

平时,他和安宏见面不多,他给她足够的空间,让她

在学校里安心学习,自己则忙着工作。休息天,韩晓君会到安宏家里给姐妹俩做饭,安宏的厨艺不好,韩晓君却深得韩爸真传,两姐妹吃了一星期的食堂饭,周末能吃上一顿美味的大餐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韩晓君也会带安宏出去走走,有时看电影,有时逛街,有时去近郊的公园散心。

安宏能感受到韩晓君的用心,她也很努力地用心投入到这份感情中去,只是很多时候,她会有一丝迷惘,看着身边的男人,她的心中会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和韩晓君是一起长大的,彼此之间非常熟悉,徐沫沫说和青梅竹马谈恋爱很合适,因为两个人彼此了解,不用花时间去试探磨合。

小时候什么都不懂,男孩子和女孩子玩在一起丝毫没有多余想法,等到青春期时,就会发现身边的人在不知不觉间有了许多改变。在某一天,你面对TA时,会突然觉得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你的情绪会因为TA而变得起伏不定,你的注意力会完全集中在TA身上,你会因为TA和其他异性多说会儿话、多做点儿互动而感到伤心,也会因为TA对你态度不好而觉得委屈,更会因为TA对你说一些暧昧的话语而脸红心跳,心底却开心不已。

你不知道TA是否也有同样的困扰,你为此寝食难安,夜里做梦都能梦到TA的身影,在那个时候,你会觉得这是世界上最让人心烦也是最让人着迷的事,你会想要看见TA,会想要和TA说话,会想出各种理由接近TA,与TA在一起。

当某一天,你发现那个人居然有着和你一样的心意,两个人终于冲破了一张窗户纸走到一起时,你的心里一定是狂喜的,会觉得美梦成真,喜欢一个人,又被那个人喜欢,这是多么幸运又幸福的一件事。

徐沫沫说这些时,眼神里的满足感一览无遗,最后,她搂着安宏的肩,说:“小黑,你从初中就开始喜欢韩晓君,你一直以为他不喜欢你,现在一切都搞明白了呀,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这都是多好的事儿啊,你要好好珍惜,好好把握。虽然你和路云帆在一起过,但韩晓君也和秦月交往过,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呀,没什么好介意的。”

安宏叹一口气,她并没有介意,她知道韩晓君也没有介意。只是,当她与韩晓君的关系从青梅竹马的邻家兄妹变成情侣以后,在与他相处时,她总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定位。

安宏谈过恋爱,她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样子的,她知道男女朋友之间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那些让人听了耳根子都会红的话,她总是无法对韩晓君说出口,同样,韩晓君也从未对她说过一些露骨的话。

除了牵手、搂肩、拥抱,他们的交往还是如以前一

样,相互之间的聊天内容也没什么改变。韩晓君会对安宏说自己的工作,或者是韩爸、韩妈的近况,安宏也会对韩晓君说自己的学习,再说一些萧琳的事情。他们会对未来做一些规划,韩晓君甚至开车带安宏去了他所购房子的楼盘现场,看工地上热火朝天的建设景象,他指着一幢被防护网完全包围、还未结顶的房子,眼神里充满憧憬,他对安宏说:“阿宏,那就是我们未来的家。”

望着那幢建筑,安宏心底思绪万千,看着身边微昂着头,踌躇满志的男人,她竟然有些无所适从。

安宏会想起路云帆。

在某一个时刻,某一个地方,会突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他。

会想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他是不是已经和胡丹妮开始交往?

和韩晓君走过红太阳广场的喷水池时,安宏会想到路云帆18岁生日那天,年轻的男孩打横抱起她,大喊着转了好多圈。他们把脚泡在喷水池里,侧着身子轻轻柔柔地接吻,那是多么快乐的时光。

和韩晓君逛商场时,路过三叶草专柜,安宏会想起路云帆拿起一对情侣鞋时的样子,他带着笑意的眼睛,脸上的光彩怎么掩都掩不住。而那双鞋子,至今还放在她的衣柜里,一次都没有穿过。

和韩晓君去吃饭,安宏小小地建议了一下吃烧烤,韩晓君就说烧烤太油腻,吃了会上火。安宏说那就去吃火锅,韩晓君微微地笑,说他不喜欢吃辣,问安宏要不要去吃粤菜。

安宏点头同意,心里却想起和路云帆吃烤肉、吃火锅吃到撑时的情景,除了甜食,路云帆一点儿不挑食,每次和安宏一起吃饭,两个人都能吃到肚皮滚圆,打着饱嗝扶墙而出,只要是安宏喜欢的东西他全部都喜欢,每次提出吃什么的建议都能令安宏胃口大开,嘴馋不已。

还有太多太多类似的事,安宏觉得苦恼,路云帆的身影会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令她不知所措。

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分手是她提出的,她觉得自己经过了慎重的思考,做了最正确的决定,分手以后,她也没有因此感到过多的伤心。

可是随着和韩晓君交往的深入,安宏想起路云帆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她知道这样不对,她更知道不可以拿路云帆和韩晓君去比较,可是这一切并不由她做主,当韩晓君做了一些事,或说了一些话后,安宏总是会在心里悄悄地拿他和路云帆比。

韩晓君和路云帆是如此不同,如果说韩晓君像一阵轻柔的风,温暖、舒缓,路云帆就像绚烂的太阳,炙热、激情。安宏记起自己和路云帆说的那些小情话,他们曾经耳鬓厮磨、形影不离,在路云帆家里,他们一次又一次疯狂地纠缠在一起,筋疲力尽后又紧紧地抱着彼此,躺在床

上大声地喘气。

路云帆从来都不吝啬说出他的心意,并不是说他常把“我喜欢你”或是“我爱你”挂在嘴边,而是他总是会在最恰当的时机向安宏表达他的爱意。

以前听到时,安宏心里会甜丝丝的,被一个男孩如此认真地爱着,没有哪个女孩会无动于衷。而当路云帆离开了她的生活,她以为自己可以全无牵挂地抽身而出时,却意外地发现,那个男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了她的生活,甚至是已经侵入了她的骨髓。

有一次和韩晓君一起看电影,在黑漆漆的电影院里,安宏随着电影剧情看得入了神,在一个搞笑的情节出现后,影厅里爆发出一阵大笑,安宏笑得前仰后合,一把抓住身边人的手,说:“笑死我了,路云帆。”

身边的男人并没有任何回应,观众们渐渐地止住了笑,又投入到后续情节中去,影厅里只剩下了电影里的音效,安宏能感觉到自己心脏的狂跳,她懊恼地低着头,手指紧紧地揪住了衣角。

韩晓君按了按她的手背,说:“没事,别多想。”

“对不起。”安宏低语,她在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她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了?

当这个疑问一次又一次冒出来后,安宏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十一月初,安宏暂时离校,去了韩晓君任职的公司开始实习。她在预算部,韩晓君在工程部,两个人虽然照面不多,但公司里的人还是知道了安宏是韩晓君的女朋友,于是同事们都对她照顾有加,几个同部门的前辈也很尽心尽职地带她。

安宏认真地学习着做一个职场新人类,她很聪明,也很努力,前辈交给她的工作都会保质保量地按时完成。她学习着看图纸,认识材料,了解市场价格,还随同前辈去看现场,更直观地了解工程的各种情况。安宏用繁忙的工作麻醉着自己,令自己不再去想那个令她困扰的问题。

韩晓君在公司的时候,有时会到预算部来看安宏,偶尔还和她一起吃午饭,韩晓君问安宏适应得如何,安宏微笑着说不错,韩晓君欣慰地点头,说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直接和他说。

他虽然年轻,但在公司已经工作了五年,算是一个资深员工了。而且韩晓君为人沉稳,工作认真负责,经他管理的工地从未出过纰漏,因此领导们很器重他,同事们也都挺喜欢这个少年老成的年轻人。

安宏在公司里实习得很顺利。到了十二月初的一天晚上,她留在公司里加班,韩晓君知道以后就带着外卖快餐来陪她。

安宏对着几大本图纸细细地研究着,碰到不懂的地方就请教韩晓君,韩晓君站在她身后,手指点着图纸仔细地对她讲解着。

他讲完了,安宏还是有些不明白,正在自己琢磨时,

就感觉韩晓君的手搭上了她的肩。

安宏回过头,对上了韩晓君的视线。

大通间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安宏开了自己头顶上方的两盏日光灯,四周很黑,而她和韩晓君正处在仅有的白色光线笼罩下。

气氛暧昧。

周围很安静,韩晓君半伏着身子,眼睛低垂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出了一丝炙热。

韩晓君肤色偏深,脸部轮廓鲜明刚毅,浓眉大眼,鼻梁挺直,五官很英俊,身上有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

安宏看到韩晓君似乎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滑动了下,他的嘴唇微微地张着,突然就闭上眼,俯身吻住了安宏的唇。

安宏脑袋里一片空白,她不由自主地咬紧了牙关,身体僵硬,完全没有回应韩晓君。

她甚至伸出手抵住了韩晓君的前胸,还用力推了一下。

韩晓君身子一滞,终于睁开眼睛,站直了身体。

安宏低垂着头,根本不敢抬头看他,韩晓君的身子站在她面前,长久没有动,终于,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没事,阿宏,你太紧张了。”

“…”安宏懊恼地闭上了眼睛,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紧张,在韩晓君吻她的那一霎那,她脑海中能想起来的,只有路云帆的亲吻。

那种既霸道,又温柔,既疯狂,又带着孩子气的吻。

韩晓君的吻来得那么突然,就像晴天霹雳般敲醒了安宏的心。

安宏的心里终于冒出了一个答案,那个困扰她两个月之久问题的答案。

那个答案就是——她根本就没有忘记路云帆,她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接纳韩晓君。

这个答案像一记当头棒喝,令安宏如醍醐灌顶。

安宏在十二月的寒风中晨跑,她跑得满身大汗,一遍又一遍地想着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她清楚地知道,她和路云帆再也回不去了,不管是从主观还是客观情况,他们都不会有未来。

她伤他伤得那么深,却直到这时才理清自己的心情,简直就是老天爷对她开的一个玩笑。

那么和韩晓君呢?安宏清晰地记得自己和路云帆接吻时的心情,有些紧张、有些甜蜜、浑身酥软,却沉溺其中,心脏会跳得很快,脸也会烧起来,现在想来,那才是恋爱的感觉吧。

可是当韩晓君吻她的时候,安宏心里却只有不安,甚至还有些害怕。

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自己和韩晓君有如此亲密的接触。

接吻就已经如此,那么上床呢?想到这一点,安宏都能惊得原地跳起来。

和韩晓君做那件事?在她看来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无法想象。

安宏没有把这些心事对任何人说,却在心里又下了另一个决定。

她决定和韩晓君分手。

她知道这个决定会令很多人失望,韩妈、韩爸

、徐沫沫,尤其是韩晓君。

安宏知道自己已经伤害了路云帆,但她不想再继续伤害韩晓君,可是,继续和他在一起,才是对他最大的伤害。

安宏大步地奔跑在冷风中,她希望自己不会后悔。

韩晓君约了安宏几次,安宏都没有赴约。韩晓君到办公室看她时,她借口自己工作忙予以回避。安宏在寻找着机会对韩晓君开口,她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几天,才能好好地和韩晓君沟通这件事。

她相信韩晓君能理解,会接受。她希望自己能和韩晓君和平分手,之后还可以继续做朋友。

可是她还没有得到这个机会,老天爷就又与她开了一个玩笑。

十二月中旬的某一天晚上,安宏在家里加班,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她开门,意外地发现是韩晓君。

韩晓君喝了酒,而且喝了很多,走路都有些东倒西歪了。安宏觉得蹊跷,急忙扶着韩晓君进屋,让他坐下。

韩晓君弯着腰,双手抱着头,很久都没有直起腰来,安宏疑惑地问:“晓君,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喝那么多酒?”

韩晓君的肩膀微微地抖动起来,他摇着头,身体抖得越发厉害,安宏蹲在他面前扶住了他的肩,才发现韩晓君已经哭了。

他咬着牙,眼睛红红的,眼泪顺着脸颊不停地滑下,竟然哭得十分伤心。

安宏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韩晓君,她慌了,大声问:“晓君,你怎么了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韩晓君抬起眼睛看着安宏,他摸了摸她的脸颊,眼泪还是止不住地落下,安宏惊慌失措地看着他,终于听到他低沉的声音:“阿宏…阿宏,对不起,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安宏傻了,她急急地问:“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晓君!”

“秦月…生病了,尿毒症。”韩晓君声音哽咽得厉害,“她妈妈来找我,希望我去救救秦月,秦月已经放弃治疗了,她妈妈说,只有我才能劝她,才能救她。”

安宏彻底地惊呆了,被这个消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阿宏…阿宏,我该怎么办?如果我不回到秦月身边,她会死的。如果那样的话,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所以…阿宏,我们不能在一起了,阿宏…”

安宏一把抱住了韩晓君,眼泪夺眶而出,她紧紧地把他搂在自己怀里:“晓君,人命要紧,没关系的。真的,真的没关系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