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宏,对不起…对不起…”韩晓君失声痛哭起来,哀恸的哭声低沉压抑,一下一下地冲击着安宏的心。

她意识到,自己和韩晓君维系了两个月的感情,已经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孙杨是俺老乡,俺今晚刚看了他的1500米决赛,先惊后喜,他那个所谓的“抢跳”吓得我身子一抖,差点都要哭了,幸好只是虚惊一场~恩,天又亮了,感谢几位姑娘对我身体的关心,实在是现在奥运,而我又是体育迷,刚看完田径百米女飞人比赛,心满意足地去睡觉了。

最后祝贺孙杨双冠~~也对所有的中国健儿表示钦佩,感谢他们带给我的快乐,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我都觉得他们很了不起。

同样的,我也希望看文的众位姑娘能给我一些理解,不管我的写的东西合不合你们的胃口,至少,我是很用心在写。

这个故事的确很长,节奏也会比较慢,可是我曾经说过,这样的故事我只会写一次,我不希望自己在写完后才觉得这里不如意,那里不如意,我几乎是不会在完结后修文的,所以,请大家包容些吧。谢谢你们。

领悟

安宏和韩晓君达成了默契,分手的消息暂时不告诉韩爸韩妈,也不告诉公司里的同事。他们并不想引起太多的关注,更不想让韩妈伤心。

韩晓君告诉安宏,秦月的身体一直不好,几年前因为减肥使得消化系统紊乱,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得了慢性肾炎。她坚持在吃药,可是还是持续消瘦,身体状况好的时候看着精神还不错,身体状况一差,整个人就面色蜡黄,脸部浮肿,头晕乏力。秦月的父母离婚后都再组了家庭,对她的关心也不够,秦月厌恶自己发病时的模样,讨厌看到自己浮肿的脸庞,于是就更加厉害地节食,韩晓君怎么劝她都不听,韩晓君要带她去医院检查,她怎么都不肯去。

两个月前,秦月的身体情况恶化,被母亲架着去了医院,才发现慢性肾炎已经发展成了尿毒症。

她需要接受持续的血液透析治疗,一个星期要去两次。韩晓君记起秦月母亲对他说的话,秦月进行血透的反应特别大,透析前浑身酸软无力,走不动路,吃不下饭,透析后就头晕恶心想吐,医生要家属逼着她吃东西补充体力,可是她根本就吃不下,吃一点儿就全给吐了。久而久之,秦月产生了消极的念头,透析的费用不低,秦妈秦爸都有些为难,这不是花一笔钱就能解决的事,而是需要持续不断治疗的,似乎令人望不到头。最好的根治办法只有肾移植,可是因为肾源紧张,费用又特别高,秦爸秦妈连想都不敢想。

于是,秦月拒绝再去透析,秦妈苦苦相劝,她就绝食,可是她身体本就不好,身体相当虚弱,两顿不吃就直接晕了过去,最后被送到医院抢救才捡回一条命。

“晓君,阿姨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求你,你去看看我们月月吧,她每天都不和我们说话,我都怕她会做傻事啊!我只有月月这一个孩子,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继续给她治下去,可现在她自己不愿意治啊,她说得了这个病就是一辈子的事,她觉得自己已经毁了,晓君,阿姨求求你了,去看看月月吧,只有你才能劝得动她,只有你才能救她啊!”

韩晓君把这些说给安宏听,安宏问他:“你打算怎么办呢?”

韩晓君低着头说:“我会帮她的,先治病要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安宏垂着眼睛不再说话,韩晓君抬头看看她,苦笑了一下:“别这么一副表情,秦月会得这么重的病,我也有责任,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陪她的时间太少,如果我能多关心她一下,她的病也不会恶化成现在这样。”

徐沫沫已经回了厦门实习,安宏在电话里把这些事告诉她,徐沫沫沉默良久,叹了口气:“你和韩晓君还真是有缘无分,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先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吧,小白,我

觉得我现在根本就不适合谈恋爱,这些事儿过些年再考虑比较好。”

“也对,这段儿你多顾着点自己,天气也冷了。下个月我回来了咱们多聊聊。”

“好。”

安宏收起自己的一切情绪,继续在公司里进行实习。在短短的一年半时间里,她经历了两段截然不同的感情,却都是以失败告终,不禁令她对爱情有所怀疑。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人,看来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安宏把这些都藏在了心底,她想,自己还年轻,以后还会有机会的。路云帆,韩晓君,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可惜,他们三个人行走的方向,已经不再一样。

有时在公司碰到韩晓君,安宏会与他打个招呼,简短地聊几句。

韩晓君对安宏心存愧疚,也不多说秦月的事,倒是安宏会主动问起,韩晓君渐渐地就坦然了,说秦月已经开始进行系统治疗,他们在医院做了申请,对医生说如果有肾源就做换肾手术。

“我来负担费用。”韩晓君对安宏说,“虽然要二十多万,但是可以让她活下来。”

“你有那么多钱吗?”安宏有些不解。

“凑凑看吧,大不了把房子卖了。”韩晓君叹气,“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没有肾源。”

安宏没有再接腔,对于韩晓君的举动,她有些不理解。

但是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毕竟韩晓君和秦月之间的事,是她所不了解的,韩晓君会担起责任,总有他的理由。

十二月底,安宏结束第一阶段的实习回到学校,开始准备期末考。

除了徐沫沫,没有人知道她已经和韩晓君分手。

2004年的最后一天,工学院有一个跨年晚会在大礼堂举行,这是毕业生们在学校的最后一次跨年晚会了,徐沫沫、安宏和寝室里的几个女生约着一起去看。

令安宏没想到的是,几个节目后,她看到了路云帆。

两个月不见,她差点儿没认出他来。

路云帆不再是一头浅褐色的卷毛,而是将头发染成了酒红色,一缕一缕地抹着发胶竖在头顶上,一个脑袋活像一朵盛开的鸡冠花。

他和他的乐队站在舞台的聚光灯下,路云帆穿得很妖,深V领线衫、紧身皮裤、高帮皮靴,全是黑色。他的身材好得不行,胸肌从领口隐隐约约地显露出来,脸色沉郁,眼神漠然。

台下有无数女生的尖叫声鼓掌声,安宏和徐沫沫没有座位,只是站在漆黑的角落里,她呆呆地看着台上的那个男孩,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音乐响起来,路云帆伸出食指指着台下,突然之间他大吼了一声,接着就蹦了起来,手中的贝斯也发出了一阵激昂的曲调,落回地面后,他岔开双腿,低着头疯狂地弹起贝斯,脑袋也随着音乐剧烈地左右摇摆。

架子鼓敲了起来

,键盘也弹奏起来,程旭抱着吉他站在路云帆不远处,与他一起大声地吼。

那是一首改编成摇滚版的老歌——《领悟》。

路云帆声嘶力竭地唱着,他微微地昂着头,不知在看哪里,安宏离得很远都能听出他声音里的绝望。

“我以为我会哭,但是我没有

我只是怔怔望着你的脚步,给你我最后的祝福

这何尝不是一种领悟,让我把自己看清楚

虽然那共爱的痛苦,将日日夜夜在我灵魂最深处

我以为我会报复,但是我没有

当我看到我深爱过的女人,竟然像孩子一样无助

这何尝不是一种领悟,让你把自己看清楚

被爱是奢侈的幸福,可惜你从来不在乎

啊…一段感情就此结束

啊…一颗心眼看要荒芜

我们的爱,若是错误

愿你我没有白白受苦

若曾真心真意付出,就应该满足

啊!多么痛的领悟,你曾是我的全部

只是我回首来时路的每一步,都走的好孤独

啊!多么痛的领悟,你曾是我的全部

只愿你挣脱情的枷锁,爱的束缚,任意追逐

别再为爱受苦…”

唱到后来,他越来越疯狂,面目狰狞,几度嘶吼着唱破了音,可是台下的女生们似乎完全不在意,反而还痴迷其中,一个个纷纷喊着台上几个男生的名字,喊得最多的当然是“路云帆”。

安宏终于发现,经过了这半年,路云帆已经变成了一个炙手可热的校园明星,他高大、英俊、神秘、颓废,怪不得会受到女生们的热烈欢迎。

可是,听着他熟悉的声音,安宏却忍不住红了眼眶。他们离得太远,她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安宏知道他脸上是怎样的表情。

就像那一天,在那条林荫路上,路云帆死死地盯着她,咬着牙说:你是个没有心的人。

就是那样的神情,心灰,绝望,仿佛她亲手将他推进了地狱里。

徐沫沫知道安宏看到路云帆会不自在,就拉着她离开了礼堂,安宏强忍着没有回头看一眼,她想,那首歌的歌词写得真好——路云帆,只愿你挣脱情的枷锁,爱的束缚,任意追逐,别再为爱受苦。

期末考期间,安宏因为复习到深夜而着了凉,吃了两天感冒药也没有压下来,最后甚至发起了烧。为了不影响考试,安宏决定在晚饭后去校医务室挂点滴。

校医帮她挂上点滴,安宏举着输液袋走进了输液室,学校的输液室不大,只有六张躺椅,安宏一进去就发现里面已经有一个人在了。

定睛一看,居然是路云帆。安宏脚步一滞,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把输液袋挂到架子上,她默默地躺到了躺椅上。

路云帆歪着脑袋靠在躺椅上,似乎已经睡着了,完全没

注意到有人进来。

他裹着一件厚棉衣,头发有点儿乱,脸色发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安宏不知道他怎么了,心里不禁担心起来。

躺椅又窄又短,路云帆个子高,躺在上面很不舒服,时不时地伸手挠挠头发,浓眉也皱了起来。

他一直紧紧地闭着眼睛,使得安宏可以大胆地看他,他们之间只隔着三张躺椅,却好像隔着很远的距离。

这个男孩曾经与自己亲密无间,那段记忆并不遥远,可是那都是再也回不去的过去。安宏叹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无谓的事。

一会儿以后,安宏发现路云帆的输液袋已经快要挂完了,她不想叫醒他,拿起自己的输液袋就走出去叫来了校医替他换。

安宏怕路云帆会醒,一直等医生出来了才在输液室门口探了探头,发现路云帆依旧闭着眼睛才走进去。

输液的时间很漫长,安宏躺在躺椅上发着呆,偶尔扭头看一眼路云帆,她的身体本就不舒服,输液室里打着热空调,暖烘烘的,安宏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醒过来时,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输液袋已经换过了,身上还盖着一块毛毯。

安宏坐起身,摸了摸脑门,望着身边空荡荡的躺椅,心中有些失落。

路云帆缩着脑袋顶着冷风往寝室走,回到寝室带起耳机就开始玩游戏。

程旭和另两个男生在复习功课准备考试,看到路云帆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阿路!你可以不看书,拜托你不要在寝室玩游戏好吗?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这样刺激我们你好意思吗!”

路云帆没理他,只是冷着脸继续打打杀杀,一波一波地往怪兽身上攻击。

程旭走过来摘掉他的耳机,冲着他吼:“明天考试!不要玩了!”

“我考得过。”路云帆抬头瞟了眼程旭,抢过耳机又戴上。

“他妈的你个禽兽!”程旭骂骂咧咧地坐回自己的桌子,“活该你要吃坏东西拉肚子!”

路云帆却只是板着脸一声不吭,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电脑屏幕,手指机械地点着,脑子里已经不知道在想什么了。

一直到考试结束离校,安宏再也没见过路云帆。

学生时期的最后一个寒假,安宏继续回到原公司实习,她打算留下来工作了,虽然和韩晓君见面会比较尴尬,但是安宏知道,一个不错的公司,一份合适的工作对她来说,远比承受流言蜚语要来得重要。

2005年的除夕,安宏是一个人过的。

她劝萧琳去爷爷奶奶家过年,一大家子欢聚一堂才有新春喜庆的气息,两个人待在家里,实在是太过冷清。萧琳起初不愿意,但是萧爷爷萧奶奶萧姑姑轮番来叫她,她只得答应。

萧姑姑礼节性地叫安宏一起去,安宏婉言谢绝,萧琳问她

:“那你就一个人待在家里吗?”

安宏就笑:“你管自己,我会烧一顿丰盛的年夜饭的,我才不会亏待自己呢。”

韩妈打来电话叫安宏去吃年夜饭,想到韩晓君,安宏就拒绝了,骗韩妈说她要陪着萧琳去萧爷爷家过年。

最后,她只是给自己煮了一碗速冻水饺,看着中央台的春节联欢晚会,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过了一个年。

正月里,路云帆开车和江蓓一起去超市大采购。

美国的亲戚来J市过年了,家里每天都有许多客人,路建宇不喜欢去外面吃饭,江蓓就忙了许多,想着要添一些食材就拖路云帆去当搬运工。

在超市里边走边逛时,江蓓忍不住说路云帆:“瞧瞧你的头发,一会儿红一会儿黄,黑头发不是挺好看的么,那么帅一个小伙子搞得像日本人一样。”

“好像你不染一样哦!”路云帆挑眉说。

江蓓拍了他一下:“臭小子,你的脑袋就像鸡屁股一样,你真的觉得这样很好看吗?”

路云帆牵嘴一笑,顺便还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打算开学了去换个莫西干头,你觉得怎样?”

“莫西干头早就过时了!”江蓓摇头,“失个恋而已,谁像你这样的,你爸看你这样子都要愁死了,以后怎么放心把你送到美国去。”

路云帆脸黑了,撅起嘴没有接腔。

转过一个货架,江蓓还在边上唠唠叨叨,路云帆却突然愣住了。

他瞪大眼睛,看着远处的两个人,以为自己看错了。

江蓓从冷柜里拿过两条大黄鱼在比较,路云帆已经松开推车往前走去,江蓓叫他:“喂!你到哪儿去?”

路云帆头也不回地说:“你自己回去,我有点事先走了。”

“臭小子!你…”江蓓莫名其妙,路云帆已经大步地走远了。

他贴着货架慢慢地走,离那两个人越来越近。

他没有走得很近,只是在不远处观察他们,越来越惊讶,越来越怀疑。

然后,他开始愤怒。

韩晓君搂着秦月的肩走出超市时,面前突然闪过一个黑影。

路云帆几乎是从角落里跳出来的,他拔出拳头狠狠地砸在韩晓君脸上,用尽了浑身力气。

秦月在边上尖叫起来,韩晓君手里的塑料袋落到地上,袋里的东西滚了一地。

他被打倒在地,路云帆红了双眼,他一下子就扑了上去,在韩晓君还没反应过来前就骑在了他身上,一拳一拳地往他脸上挥去,一边挥,他一边大吼:“韩晓君你他妈还是不是男人!你他妈还是不是男人!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8月9号凌晨还有一更~

回到我身边吧

韩晓君抬起双手招架着路云帆的攻击,终于缓过气来后,他用力推路云帆,发现推不动后,直接一拳也招呼到了路云帆脸上,趁着路云帆的身体往边上倒去,韩晓君趁着空隙翻了个身,坐在了地上。

他已经挂了彩,抹抹嘴边的血迹,韩晓君喘着气看那个年轻的男孩,路云帆半蹲着,他往地上啐了一口,扭过头来对韩晓君怒目而视,突然之间又扑了上来。

这一次,韩晓君有了提防,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一边躲闪着路云帆的拳头,一边大吼:“路云帆!你住手!你疯了吗?”

“我是疯了!我疯了才会把安宏交给你!你这个混蛋!你根本就不是男人!”

路云帆的拳头又打中了韩晓君的脸,韩晓君吃痛,胸中的火也烧了起来,他稳了稳脚步,在路云帆又一次向他袭来时,他握紧拳头向他脸上挥去。路云帆中了招,身子一晃,他大吼一声,一脚向韩晓君踹去。

终于,热血战胜了理智,两个人你来我往,彻底地打了起来。

秦月在边上边哭边叫,想让他们住手,却根本近不了身。

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看着两个年轻男人似乎不要命似的对对方拳打脚踢,都看得傻了眼,超市的保安终于跑来,一边两个地抱着腰分离开两人,路云帆还不肯停歇,被两个保安拽着胳膊,他还要抬腿去踢韩晓君。

保安大喊:“干什么!干什么!再打就报警了啊!”

路云帆大声地喘着气,他的头发已经乱成一团,眼角一片淤青,颧骨处高高地肿了起来,鼻子也出了血,白色羽绒服上沾上了斑斑血迹,看起来非常狼狈。

韩晓君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样的鼻青脸肿,他已经冷静下来,保安松开他的手,他理了理衣服,指着路云帆厉声喝道:“你干什么!”

秦月快速地跑到他身边,伸出手去触他脸上的伤,韩晓君吸了一口气,秦月心疼极了,回头朝路云帆喊:“路云帆你个变态!疯子!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路云帆呸了一声,冷冷地看着韩晓君,说:“我干什么?先问问你们两个人在干什么吧!”

韩晓君皱起眉,他终于搞清楚路云帆愤怒的缘由了,还没来得及开口,秦月已经说话了:“我们干什么关你什么事!你是在为安宏打抱不平吗?我告诉你,晓君和安宏早就分手了!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路云帆愣住了。

秦月拿出纸巾帮韩晓君擦脸,韩晓君捉住她的手,抬头对路云帆说:“真的,我和安宏已经不在一起了。”

“什么…时候的事?”路云帆问,这个讯息来得太过突然,他有些懵。

“好几个月了。”秦月瞪他,“原来你还不知道?路云帆,你真可怜啊,瞧瞧你的样子,安宏都不要你了,你还

要为她出头,值得么你!”

“为什么?”路云帆没理会秦月的话,只是盯着韩晓君,他突然松开保安的手臂,快走几步到了韩晓君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一遍遍地问,“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