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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他也20了。不过比你黑些,头发比你的长。在城西的外国语学院里念德语系。”女孩站起身拍拍身后的裙子,“以后有空介绍你们认识。我进去了。拜拜。”

莫晓路便没机会询问:“我就是外国语学院德语系的…但系里没这个人吧?”

“那小姑娘太可怜…唉,没想到居然搬到这种地方。”妈妈走出门拍了拍发愣的儿子的肩,“你还不去住读么?老是走读的话,这里的环境太差了,你才大二,功课很紧啊。”

“不用你管啦。”

第二天早上莫晓路被窗前一阵轰隆巨响从床上电起来,他穿上外套往外跑,发现左邻右舍的纷纷探出蓬乱的脑袋指指点点着。听见一对男女粗鄙不堪的叫骂他很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转头见着廖廖从楼道上及着拖鞋走下楼来,手里拿着扫帚把地上的化妆镜碎片拨拢在一起。旁人熟视无睹地各归各位后,莫晓路找来家里的大簸箕蹲下身把一块块的镜面扔进去,偶尔从反射的光影里瞥见廖廖。她的胳膊上多了一块淤青。不大不小,模样甚至能用可爱来形容。

他有一句没一句地想转移她此刻的无力:“还没吃早饭哦?”

“是啊。”

“我带你去吃肯德基早餐好伐?”

“你很喜欢肯德基吗?”

“…还行吧。怎么。”

“夏衡不太喜欢那里的,从没带我去。”

“哦,是伐…那是他的事,”莫晓路手一滑,噌地拇指上开出一条红而深的血线,“该死。”廖廖说你太不小心了,眼神比先前无波折的着急了些,瞬时他的情绪又被吞没得没有可乘之机,连连摆手说这点小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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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多一层OK绷,明显地打起字来速度慢了很多,像吞吐不能出口的话,有一个被动的缓冲。莫晓路在机房里支着胳膊用单手敲字,看了看oicq上没什么可聊的人更觉得困乏。“夏天的夏,平衡的衡…”突然反应出这个名字让他下意识地咬了咬牙,在网上搜索起“夏衡”的相关资料。本以为肯定竹篮打水,谁料显示居然有结果。

“给夏衡。”莫晓路急切而慌乱地沿着这个标题点进去:

——“我对你的已经多到连‘我爱你’三个字都不能表达。所以我要写很多很多话…”

下午不受拘束的阳光带来更多入冬的干燥和嗡嗡作响的嘈杂。莫晓路一点点抠着手上的OK绷,直到它重新渗血才突然停顿。他猛然觉得很热,脱了外套撂上椅被,被邻座的朋友一拍肩:“怎么了?脸挺烫的样子。哈哈,该不会在看18禁网页吧。”莫晓路争辩说你放什么屁啊。对方已经凑过头往屏幕上瞧了:“‘给夏衡’…你还在找那夏衡啊?不早就帮你查过我们学校根本没这人么。我可是动用了我妈校务主任的关系帮你两肋插了刀哦。”

“知道了早知道了…我只是随便找找的。”莫晓路推开他,“随便的…”拿拇指在桌面上蹭了蹭,疼了些,又蹭了蹭。

回家时远远看见廖廖的鹅黄色短裙在二楼走廊边被留下模糊的动感,她总惦念着炎热的季节,其余什么都无所谓。莫晓路一时手足无措,给自行车上锁时划歪几道也对不准。最后他光火地把车揣了一脚,坐在地上发呆。半年前在学校车棚里被告之“总之我们学校根本没这个人哪”时,他同样气愤地拿坐骑来发泄。被欺骗的嫌恶像管涌的潮水摧毁了原本安全的堤岸线,叫他浑身发麻,他只想回家找女孩质问,一路上反复温习着廖廖关于那个“夏衡”的所有说词。“有模有样,真他妈的厚脸皮…”他想好了,绝对要把她骂到痛哭忏悔。

可她在那个夏天哭得体力不支并非因为自己当面的戳穿,在临近家时莫晓路就听见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厮打,他的心像是扑地崴了脚。直到他把车停在楼下才看清是二楼被推打的女儿,扇着胳膊的妻子,发了疯般的丈夫。混乱不堪的局面里,廖廖两个眼神挣扎出这恐怖,坠进他的念头。“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莫晓路放倒自行车跑上二楼参加阻止的人群里时,他想。

那天晚上他把廖廖接到家里吃饭,父母很和气地准备了很多菜。她抽噎才停住不久,眼睛肿得厉害。莫晓路领她去卫生间里擦脸,注意到她的衣服被扯出了个口子。他指指那里,廖廖看一眼用手捂了捂:“啊…没关系…夏衡会买给我新的。”

“嗯,他对你很好。”莫晓路看着她,心无旁骛。

“是啊,对我很好。我很喜欢他。”

“那么…那么地喜欢…他么?”莫晓路从回忆里被彻底击溃的无奈中站直身,那个夏天没有过多的风雨或日光,平淡的行过自己对廖廖的大起大伏。他拍拍弄脏了的手扶起自行车,走向坐在二楼的廖廖叫她的名字,她“干什么”地回问过来时,莫晓路说:“你跟我走好伐。”

“哎?”

“你需要很多很多的爱吧。”

“啊,什么?”廖廖爬起身探出栏杆。

“没什么,我说我请你去吃肯德基。”

“又是肯德基啊?”

“那就必胜客。”莫晓路喊回去,“你要多少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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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衡一直在那儿看着咧。莫晓路和廖廖一样觉得。他有时真能恍惚以为那个被廖廖虚构出的男生——皮肤黑些,头发略长盖着脖子——眉开眼笑地在四下里看着。他会和廖廖说话,就是她坐在外廊把脚晃在栏杆间的时候。他像是从廖廖脐带上长出的一小根秧苗,被带到真实的世界里营造所有关于爱的幻想,和所有女生期待的王子那样,在夜晚里用礼帽卷走月光的窥视。

她若在梦中,曾坐上他的肩膀上飞去看澳洲的袋鼠,最后两人像挣扎出水面的幸运儿突破云层看见太阳一览无余。那她也终于能幸福起来,拉着手奔跑在天际,兴奋地挥动带着伤口的手臂。

莫晓路知道夏衡许诺给她的都是如事实一般的温暖,尽管温暖这东西本就虚无,却能让她转着眼睛漠视自己家里随时可能发生的冲突。每当这时夏衡就会站在廖廖身后,他会伸出手去按上那不自颤抖的肩膀么。哪怕他并不曾存在,可他好好地腻腻地长长地眷眷地绵绵地暖暖地细细地甜甜地熠熠地怔怔地和廖廖爱着。

这爱发生在她哭了,她想他的时候。他便来了。他来不用换装,不用骑车,不用上楼,就这样出现在她空洞的心里。他喊她:“宝贝呀。”那样不容置疑。

莫晓路走在廖廖身后,听她在初冬时显得单薄的裙子发出扣人心弦的响声,动了动鼻子,他哭了。

店里幽雅的灯光呵在她鼻尖上如画家最后未干的墨笔,廖廖埋身下去吃沙拉中的卷心菜叶子时露出肩上两条抓痕。莫晓路赶忙转开眼,过一会觉得自己蠢,又转回来。随后她抬起脸时显出下巴上好笑的一抹色拉酱,莫晓路看着又觉得喉咙痒,却想不到什么方法提示她。

“别吃那么急,等会还有冰激凌的。”

“啊,我怕会发胖。”

“你已经吃了很多能发胖的东西了…”莫晓路指指眼前的盘子。

“所以才要节制啊…我可一夏天没吃冰激凌,要不是上次夏衡说我变胖了的话…”

“他这么说的?”

“嗯。”

“我可不觉得。”莫晓路从餐桌上站起身,越过琳琅的餐点挨过脸去吻走了廖廖下巴上的秘密。他注视着女孩紧张而吃惊的眼神,突然觉得放松,“你替我告诉他——明天下午三点若他没能来找我的话,我就把你抢走了。”

“哎?!”

“他不可能来的吧。”莫晓路笑笑,重又把身探过桌面碰到了她的嘴唇。她手一颤,碰翻了桌上的优惠广告“冬季特别奉献”。

冗长迷幻的夏季早已过去了。

捉影 捕风

前篇《捉影》

周熙熙回到学校时,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高三的某个男生在校外无辜卷入斗殴。很不巧一把水果刀插进了他的胸腔。后果严重。警察和他悲伤的双亲交替出现在校园。流言不可抑制。最后水果刀被化骨绵掌替代。女生们总是忍不住,课余时间的话题在服装和明星间转来转去,难免又回到这里:

“死得挺可惜的。”

“不是因为打架吗?”

“据说只是路过不凑巧。”

“不凑巧哪至于送命,肯定是打了架才出事的嘛。”

周熙熙靠过去:“哪个男生?”

“呀,你的腿伤没事了吧?”有人扶过她的肩。

“石膏拆了,好得差不多啦。”周熙熙摆着手,继续追过话题,“谁呀,什么名字哪?”

“嗯,叫叶旭吧?”对方挠挠头,“不清楚。”

“诶?可我听说是叫叶宪啊。”另一个跳出来质疑。

“真是,八卦也八卦得清楚些嘛。一点职业素养也没有。”女生们拧着彼此的脸颊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闲谈大都如此。

或许是因为与己无关,加上原本三年级就离二年级所在的教室遥远,因而当距离感冲淡着旁人们评价性的痛惜和无奈,当无法获知事件细节而使揣测变成主题后,关于这一悲剧,似乎更多地,是以饭后谈资的性质,被人不那么尊敬地提起了。好象只剩下校长会在“注意课外安全”的国旗下讲话中继续痛心疾首。而唯一能从他的训导中获得的有价值资料,大概也只是那个少年名叫“叶旭”而不是“叶宪”或其他什么。三年级(4)班的。

周熙熙抬了抬眼皮,往高三所在的队列方向望过去。

不管怎么说,知道了名字总是好的。以前看与阴阳术有关的电影,里面说人的名字本身就代表了一种“咒符”。电影里没有具体解释,可周熙熙模糊地以为,那意味着每个名字都能对周围人产生影响。某种独一无二的存在感。最简单的例子,得知那个少年名叫“叶旭”后,明明不认识,却会在听到的瞬间产生对他的奇特感觉。是远比知道姓名前,更清晰的,如同浮现在秋雾中的橘黄色灯光般的某类心情。

甚至能从名字里看见他隐约的样子。可又无法描述出来。

想想也很奇怪。只是因为知道了名字。

周熙熙去图书馆还书时遇见了认识的学姐。是有泛泛之交的女生。也在三年(4)班。

因为周熙熙之前在体育课上摔折了腿并休息了三个礼拜,两人有段时间没见了,稍稍聊起几句。没一会有人走来喊住那位学姐。周熙熙在旁边站着,多少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卓航在找你呢。”

“哎,什么?”

“你们不是要去探望叶旭他父母么。班主任早上吩咐的。忘了?”

“呀,差点!”女生敲了敲脑袋,回头对周熙熙露出抱歉的神色,“那,改天再见。”

“嗯嗯,拜拜。”

离开图书馆。有春末柔软的风从西边吹来,钻进走廊就变得强烈点。操场上踢球的男孩奔跑成活动的白点。遥远的地方树立着衣物清新剂的广告牌。紫红色阳光照映在上面。

实在不像是应该讨论他人生死的日子。

周熙熙想起刚刚听见了卓航的名字,漫漫地走过长廊,心情变得温暖起来。

大约两年前,高中入学才半个月。周熙熙和同桌的女生为了赶上某个明星演唱会,从冗长的新生训话里溜出来。她们出了演播厅的后门一路奔跑,直到最后被堵在死胡同里。有面墙拦在眼前,没别的出口。于是周熙熙建议说,我们就翻墙出去吧。同行的女生受了她莫名的鼓舞,没有想更多,也点头跟着说,好啊。

周熙熙知道,那天她第一次遇见卓航。

而同一个学校里,能碰面的几率总还是很高的。

就在周熙熙摔伤了腿的前两天,她抱着课本去电脑教室,还看见结束了体育课的某个高三年级,正从操场三三两两地往这边走来。一个个手里抓着饮料,把外套脱了在手上。热气腾腾的样子。

人群里有一个男生。挽高了裤腿。白色圆领T恤的线条在身上松松垮垮地收放。发色因为汗水更深了些。随后,好象是旁人说了什么有趣的话,他侧过脑袋笑起来。

心情很好的样子。

直到男生走进大楼再也看不见,周熙熙才故作镇定地握拳:不愧是我喜欢的人,流汗也流得这么英俊!嗯!卓航真棒!

其实之前有大半年不知道他的名字。

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从高一时的初次见面,到渐渐注意到对方,这期间的心情变化完全建立在许多的问号上。连他长自己一级、是(4)班的学生都花了一个多月才弄明白,至于姓名或其他的什么,更是无从下手。女生心里小规模的,偷偷萌发的喜悦,就一直在这许多不明确中,变得更暧昧。有时候她胆大起来,还会找机会往三年级走,经过4班时,总能从侧眼里扫进一两个重要的剪影。男生在听耳机,看书,或是和人聊天说话。偶尔看得清楚了,甚至能注意到他挑得邪邪的眉毛。

那时周熙熙想,不知道名字也挺好。他在心里是完全透明的样子,或许不需要一个容器把他固定成某个形状。

一个无法去称呼,而又被自己喜欢着的少年。黑发的,笑起来好象有点坏心眼,长手长脚,奔跑的时候衣服在背后张开。

对他的关注持续了那么长的时间。不知道名字,也不矛盾。

腿伤刚刚痊愈的缘故,自行车是不能骑的,所以周熙熙这两天都得改乘公交车。坐在座位上时,想到学姐今天会和卓航一起外出,心里突然羡慕起来。虽然去探望已故同学的父母,并不应该是轻松或美好的任务。可周熙熙还是无法克制地自私地认为,尽管这样,可以有机会单独相处的话,是很开心的事情。

他是会毫不介意与对方熟络与否,笑着说“我帮你忙吧”的人。

那时周熙熙刚刚升入高二。有天她放学回到家时才发现丢了妈妈在生日时送自己的挂件。因为不知道那块玉石究竟价值多少,所以也许是很名贵的宝贝也说不定。周熙熙在桌边不安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赶回学校去找一找。

她猜测应该是出早操时掉在操场上了。

夜晚的风声很清晰。

算是粗略的地毯式搜索,可一直没有收获。找到看台附近时,有个声音问:“你在干嘛?”

看见周熙熙惊恐地抬头,男生摆着手直笑:“呀呀,我不是坏人,也不是鬼啊。”

他坐在看台的角落边,看手势应该是刚刚摘下耳机。操场这边没有光源,黑幽幽的,确实稍有忽略就看不见。可,应该怎么说好呢。周熙熙站直身,在暗淡的光线里愣愣地注视着对方。

那时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却又撞见了。黑发的,笑起来好象有点坏心眼的,长手长脚的,夜色下看不清穿的是灰衣服还是黑衣服的。这样一个人。

男生续过问题:“你在干什么?”

“啊?”周熙熙反应了一下,“我,丢了东西…”

“掉在这里?”

“嗯。”大概…

“是什么呢?”

“一个挂件,玉的。”又没知没觉地补充一句,“妈妈送的生日礼物。”

被这句提醒到以为那意味着“传家之宝”的男生很快就说“我帮你忙吧”,话音刚落就要跳下看台。周熙熙赶紧摆手。

“没关系的。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东西,丢了就丢了。”

“但是,”好象很清楚似的,“不重要的话,也不会这个时候来找了吧。”

拒绝不了。

只是搜索依然没结果,虽然月亮很圆,可要负责整个操场上的视野就欠缺得很。加上挂件本来就小。更何况都不能确定它是不是掉在了这里。其实仔细想想,绝对是件“不可能的任务”。

收工的两人在看台坐了下来,甚至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天。最后周熙熙问到:

“你在这里,又是干什么呢?”

“逃自习课来着。”男生抬手指指高三灯火通明的教学楼,“那里,太闷。”

“哈?”

“嗯。”边说边撑住额头,露出好象很辛苦般的神色,“从晚上六点读到八点半。人性全无。”

“是嘛…”

低头,视线里扫进被露水沾湿的两双鞋跟。再下去,是黑色的草坪。

闻到植物的气息。

空气里混合着风声,虫声,还有许多不知出处的琐碎声响。因为光线的缘故,声音们变得寂静而敏感。于是周熙熙很快听见了男生放在一边的耳机里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歌声。又听不明白到底是什么。

它钻进了暗蓝的寂色。

那实在不是可以提出“请问你叫什么名字”的场景。

跨越了长长的一段不知身份的日子。

但却因为累积的几次见面而成了点头之交。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很有趣。可以不知道你的名字,没有深入的了解,却能够平和的交谈,微笑着聊天,甚至亲切地拍拍肩膀。

回想起这些,周熙熙在电车上有点点难以控制地甜蜜起来,把前些天遭遇不幸的腿小心地移到外面,几站过去,车厢空了,不用再担心别人会一脚踩上来。

她慢慢地过滤着记忆里所有相关的时光。第一次遇见后,第二次遇见后,第三第四第五次或许都是远远地眺望着——然后不知是第几次,他站在夜晚的操场边说“我帮你忙吧”,声音里是拒绝不掉的笑吟吟。

都是长长的、长长的,不知道他身份的日子。

一切都是钝感的。喜悦或激动,羞涩或酸楚。什么都因为这个“不知道”,削去了锐角,变成钝感的质地。它们码在某个角落,遇水膨胀,遇光生长。

打听到名字前,他是心里一团含混而没有边际的颜色。在中间肆意地侵袭。像溢出河道的水流。

第二天在广播台听见了有人送给叶旭的祭歌。那么按性质判断,可以算得上是安魂曲吧。

但却不是周熙熙熟悉的,因为是一首日语歌。不过却依旧觉得那首歌很不错。怎么说呢,很有魄力的悲伤感吧。而在几段旋律过去后,周熙熙突然反应到,似乎,很像是早前在那个夜晚,从男生耳机里听见的,断续的节奏。一曲完毕,甚至被她肯定下来。

那就是说,歌很可能是卓航点的。

什么日语歌呢。

唱的是什么词?

歌手显然是个年纪不轻的女性,却也不知道她是谁。

周熙熙挺懊恼地噘了噘嘴。点什么不好,为什么点日语歌呢。

之前说了,打听到他的名字,也不过是短短半年前的事情。毕竟这样关注在心里的人,总有一天会知道名字的。那后来,终于,又是怎么获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