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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兴!”她穿上外套趴在桌子上,“于一跑哪去了不来上晚自习?他中午也没喝多少啊。”

“打电话问他。”他把手机扔在她桌子上。

总会流逝的

杨毅坐在后座上气鼓鼓地往季风背上画圆圈叨叨咕咕。“本来还想跟他显摆显摆呢,结果人老先生没来!”人人都说好看,尽管有些是在她“说不好听的掐死你”这种眼神的威胁下说的,但总是收到她预期的效果了,只有于一当意外,根本看都没看着。“跑哪去了啊!巴嗄,阿那土毛扑的逮丝嘎…”

这他妈是哪国英语?“让你打电话问你不打,别在那嘟嘟囔囔的。”

她狠狠掐他一把。

“靠,你想死啊!”好疼~~

“靠,坐你车还得受你气。”自己走!

季风来不及阻止,后边那个完全忘了自己穿裙子的傻丫头已经从车上跳了下去,借着惯性往前跑却迈不开步,重重跌在地上。“该!真不够你得瑟的!”他咬牙骂着,看她趴在地上不声不动,有点慌了,撇下车子过来看她。“摔坏了啊?”拉起她查看,手腕和膝盖上都沾了砂土,拍掉之后血丝纠缠。

杨毅目光呆滞,“穿裙子就是不方便,”抬眼看了看季风。“浩?”

“浩个屁!”季风看她噙头吹着膝盖上的沙粒儿,肩胛骨支愣着,像两个小翅膀,不由一阵恶寒,“小丫你应该练练,你可能会飞。”

“嘿,跟我爸商量改名叫羊会飞。”那她跟翅膀就是天底下最牛逼的一桌了。

“冷不冷啊你?”他过去拿起车把上的校服,“外套穿上。”

“裙子脏了~”她套上校服低头看看裙角,“本来还打算你过生日出去玩时候穿呢。”

“你算了吧,”季风扶起车子,“喝点酒你再穿个裙子更得绊绊磕磕的,还不得摔个鼻青脸肿的啊?”

“我咋摔能摔着脸?”好笑地低头看看裙摆,也暗暗承认穿成这样喝多了是有点危险,不过有于一嘛。拉下校服领子到臂弯,勾着衣襟露出里面的吊带部分,她侧脸敛眸,嘴角的弧度带出面颊的酒窝。“像不像苏妲己?”

“嗯,”季风失笑,“有点妖气儿。”这丫头对偶像的选择真奇怪,要么是纸上的假人儿,要么是黑道大哥,要么是狐狸精。

她托着小脸笑得无比陶醉。

“叫叫儿刚才打传呼祝你生日快乐。”

“没说给我邮了啥礼物吗?”

“人过完年从爱尔兰回来不是给你个风衣了吗?”

“嘻嘻,人家叫叫儿就是讲究,出国都没忘了我。”

季风拨拉着车铃。“小锹…迁移证办下来了。”

血色迅速自杨毅脸上褪去。“显着你说啦!”她冲过去把他和自行车一起推倒,伸手去掐他的脖子,“显着你说啦欠儿登!”

“那你还等谁说?你瞅你这死出!”

“谁说也显不着你!”

“靠,显不着我你给他打电话去听他说啊!”

“我打不打跟你有啥关系?贱!”

“就你贵!没喝多撒啥酒疯!你倒是问他啊。”

“我靠,打不服你了。”

“你就知道跟我耍!你去跟小锹闹啊!他不是说他不走吗?冲我来什么气啊?就不爱看你这出,一天跟要死了似的…”

“你还说…”

连着两天于一没来上课,杨毅过了在六中最风光的两天,周围以翅膀为首的同学都看她脸色行事,不包括季风。在校园里,季风和杨毅现在一对面,彼此就跟看一棵树没什么两样。

第三天早自习,胖头陀仗着胆问班任于一怎么两天都不上课,铁娘子三角眼一瞪“管好自己得了”,转个身告诉同学们“他退学了”。

于一就像个逃犯一样,匆匆跑路了,没跟任何打招呼。连李思雨和方昕都说太过份了,时蕾拍着桌子骂人小芹菜帮腔,丛家一到下课就过来探风。杨毅只是意态阑珊地啃着指甲看他们折腾,这些家伙把她弄得好像是个弃妇似的。翅膀扎扎乎乎地推门进来告诉大家晚自习有空的去给季风过生日,然后问杨毅:“你还去吗?”

“我差啥不去啊?”椅子两只后腿晃悠晃悠,杨毅一脸痞气地仰头看他。

“你跟他不是有仇吗?”翅膀揉她头发一把,“没穿小白裙呢?”

“前天干仗整确黑儿!”季风那家伙是真没客气啊,这些年的怨气都撒出来了吧?怦地一声,椅子四脚着地,她换了凝重的表情,“来。”

翅膀凑近她。

“我怀疑于叔把他儿子打昏送去马来西亚了。”她神神秘秘地说。

“…”

“为了哄他老婆开心。”肯定是。

晚自习下课十多号人呼嚎着奔出校门,摩托车耀眼的大灯刻意灭了又亮,晃得每个人的心提起落下,翅膀龇着牙笑骂:“妈个逼的。”

于一挠着后脖子逆光走过来,这帮人还是头一次在他脸上看见愧疚。丛家最先抡起小拳头砸上去,其它人有样学样,他在围攻中炯然带笑望着杨毅,杨毅傻笑:“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痴呆!”季风骂。

“滚!”她竟然猜错了。

红岩挨个儿地跟人喝酒介绍自己马小非女朋友身份,郑重地拜托大家看住翅膀不要让他偷腥。时蕾用肩撞撞翅膀。“这个才是真红颜啊?”翅膀跟她碰碰杯,悄声说:“你也是真红颜。”

于一整晚被人围着问长问短,一只手始终揽着坐在身边的人。杨毅安静得像只猫,喝酒吃蛋糕,心疼地扯着于一手指上的纱布。真是多灾多难的左手,手心被刀砍了,手指被门夹了,啧啧啧,撞折的锁骨也是左边吧,恶魔之左…

“二哥~”翅膀盯着于一的左手浪浪地开口,“也不上学了就揭下来让俺们看看吧。”

什么?杨毅眼神迷茫,于一叼着烟,在她面前抖抖手指,她小心地解开纱布。

细细的藤状刺青自无名指根处缠绕而上,止于指中关节处一朵淡青色不知名小花——像戴了一个螺旋的戒指。细藤部分纹得十分精致,是密密匝匝卷住手指的荆棘,让人看着有扎手的错觉,隐隐地身体里某处疼了一下。杨毅恍恍地被点穴似地呆住不动,直到丛家以确定的口气问:“一根刺是吧?”她才回过神搓着口鼻之间嘟囔。“还跟我说让门夹的。”

“本来想中午吃饭时候给你看…”

剩下的话他没说,因为气氛已经DOWN到了最低点。方昕的小动静儿我见犹怜地说:“去之后得给我们写信啊。”

原本就心有伤感的几个女孩子在酒精的作用下嘤嘤哭了起来。

于一苦笑。“我不会写信。”

“那就喝死到这儿别他妈出去了。”难得说脏字的白玉话一出,马上得到众多男生响应。

“于小锹你太能抢戏了!”季风掐着酒瓶敲桌子抗议。“今儿老子过生日,不是你的饯别酒会。”

“来来二哥干杯~”红岩憨憨的大嗓门儿轻松盖过季风的声音,杯子伸到于一面前时里面的酒洒了小半,“将来我考上导游带团儿去马来西亚看你啊,你可得招待我…”

季风低呜,堂堂挑大梁的就这么沦为龙套了,满心凄凉差点凝聚成一滴辛酸泪。面前的口碟里多了一块鱼,丛家笑着收回筷子,又给杨毅夹了一块儿。小丫头得寸进尺地要求去刺,她就边数落边用筷子挑出鱼刺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锹要走引发了他一些细碎的心绪,面对这种他早就习以为常的迁就,季风忽然想到玻璃鱼缸里一株温柔的草。

杨毅不太专心地含着叉子,视线在季风和丛家脸上轮流投放,嘴角间或抽动一下。于一则始终盯着她,仿佛整个世界,就只有这一处景致。

翅膀吵吵头疼,红岩站在他身后揉着他太阳穴。“马小非酒桌上头疼的时候可不多啊,大伙加把劲儿灌趴下他。”

第一个趴下的是季风,趴在底盘不稳的胖子背上,丛家紧张地跟在旁边儿。“看着点脚底下,哎呀台阶…”伸手一拉,连她也叽哩咕噜地跟着滚下台阶,几个人摔成一撂。惹得杨毅哈哈大笑,要不是被于一勾着腰抱紧差点儿满地打滚。

翅膀大声地骂了一句,拉下吊在他身上的红岩,走过去给那串人捞起来,吩咐几个尚有神智的人。“去歌厅。”打着全塞进去睡觉的主意。

“去迪吧!”红岩在后边举着双手欢跳。

没人理她,翅膀正忙着给季风扶上张伟杰的后背。“靠,老四你多少斤了?”真他妈沉!

“80~”他迷迷糊糊地伸出两根手指,“我80斤。”

“大哥~”张伟杰把他往上托了托,“我是背你整个人,别光说头的重量。”

“大头!靠!”季风重重地拍胖子的头顶。

几个人闹哄哄地远去,翅膀拖着又唱又跳的红岩回头看于一。“你俩怎么着?”

“出列~”于一把头盔递给杨毅,她立马乖乖戴好爬上摩托车。

“靠,没事儿吧?”翅膀担心地拧着眉,“轻点搂油门。”

“知道了。明天我给你电话。”

“明天啊?”

点点头,他发动摩托。“不拖了。拖不起…”摆摆手松了离合。

红岩蹦跳着挥手。“二哥拜拜~”就势搭上翅膀的脖子拉着他亲吻。

丛家在歌厅门口等人,只看到一脸深沉的翅膀搂着红岩。“他俩呢?”

“兔子弹棉花,耍单迸儿。”翅膀回答她。

红岩哼曲儿蹦着兔子舞。

“于一什么时候走说了吗?”在杨毅面前她们都没敢问。

“可能明天吧。”

“这么快。”丛家捂着嘴。

“已经晚半年了。”翅膀一手搂着她一手拉过红岩,“走,唱歌去。”

“我也要唱歌!”杨毅不满地摘下头盔望着面前熟悉的小白楼。

“唱吧。”于一停好摩托拉着她进屋。

“怕吓着二姥。”她低笑。

“她在林溪呢。”

“我们回来这么早干什么?”

“话比较多,早点回来说,要不今晚儿甭想睡了。”

“什么话?”她跟他上了二楼开灯,“咦?钢琴呢?”

“搬我爸那去了。”

“哦~”松了他的手来到原来钢琴的位置转了一圈,不太习惯这一片空地,“你走了之后这房子没人住了吧?二姥也回林溪去了,她不跟你去马来西亚吗?你爸呢?他不去?”M城从此就只剩个于老歪的传说流传于黑白两道了。

“他不能去。”于一坐进沙发里,“他走了厂子这些人怎么办?”

杨毅点头,恍然明白于军为什么能任妻子在国外这么多年也不追去。抛得了江山却抛不掉臣子,M城的这些江山,是他带着兄弟周折辗转出生入死,多少磨难坎坷建立起来的。他是真性情,歪门邪道来自胆子大作风野,却绝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否则也便不会对一个女人死心塌地。“你妈干嘛不能体谅点儿他呢?”男的总是要有事业的,尤其她本来就知道自己的男人非池中物,怎么还会怪他顾此失彼,竟能赌气一走了之,现在还要拉上儿子。

“我妈有我妈的想法,你不能怪她。”他向她招招手唤她过来,将人圈在怀里,他望着她的眼,“要怪就怪我。我答应过你要是你舍不得我就不走,现在没办到。”一句话就让她的眼圈红了,他把脸庞凑到她鼻尖处,心里的酸楚并不亚于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到要走,还是忍不住挣扎。

“你应该第一个告诉我你要走!”她低着头控诉,眼泪一滴滴落在自己绞在一起的十指上,“他们全都知道了我才知道,真没面子。”

他不知道该笑该哭,拥她入怀轻喟。“你怎么办啊你?”

“于一…”她捉紧了他的衣襟,想大哭却必须憋着,声音有着在手术室外面等他时的颤抖,“你还会回来吗?”几近哽咽地问他,“回来吗?你不要骗我,说实话!就是不回来,我也会一直记着你的。不管还见不见得着…”她哭得很凶,再也说不出来话。

“别哭…”他哄着她,自己却终于哽咽,泪沿脸的轮廓滑下,缓缓肆虐她的发。

一天,一年,一辈子,不见,她可以想念,前提是他要回来。

没有于一的从前,不分性别的快乐,无忧,但杨毅从来不会希望日子回去。也不愿听人提起将来,不愿说以后,像只鸵鸟一样只希望活在有于一的现在。可是现在于一也要走了。

全世界的人跪倒任她差遣,比不上他在某个午后一个浅浅的笑来得骄傲。他偶尔落寞的表情,孤单骑车的背影,纵容宠溺的眼神,为她擦伤拭泪的大手,挡风挡雨的臂弯,他是神,时刻为她摆平突如其来的大小麻烦,没有理智的放任她胡作非为…他的伤他的好他的痴,都像一种无色无味的毒,潜入她的血脉,等到察觉,已深入骨髓,解不掉,化不去。

“你说,于一你说你会回来。”只要他说,那么即使她死,也信他会来她坟前拜祭。

“别哭了,”他抬起她的脸,她还是像个初中生小孩一样乖乖地任他拿纸巾擦她的鼻涕和眼泪,“我会回来,我舍不得撇下你不管…”唉~又哭了!他根本压不过她的嗓门。“你听好了,这些话我就说一遍,”有效地降低她的分贝,“听不清记不住也别指望我再重复。”

她抓过纸巾抹去眼泪,连抽泣也变得小声。

“你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缺,可是我有时候特别希望你跟我要这要那,什么都想给你。我有的,别人有的,只要你跟我要,我全都给你。你让我去做,杀人放火都行。”他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左胸,“只装一个人,以前没有,现在是你,不再换成别人。你信我吗杨毅?”

她点头,点了又点。“信。”

“我只管你要一样东西。”他捧住她的脸。“答应我等我。我不知道我要去多长时间,你等我,我保证一定回来。”

她拉下他的手,跪起来静静看他。

“行吗?”他坐在她面前,不安地仰视她突然变平静的脸。

擦着他脸上的泪,她吃吃地笑起来。“你求人的脸也好看。”吻在他额上落下,然后是脸颊,唇间,轻轻地细细地吻,像这些年他对她的呵护。

他夺回主导权,抱她在怀中热切吮吸。小丫头哭得鼻塞,喘息急促,他扶起她的脸让她呼吸她却不领情地马上又欺回来,尖尖的犬齿没有章法地啃咬他的唇舌,以着担惊受怕的方式,慌乱又紧迫,像是要把他吃进肚子消化。舌头一痛,腥味在口腔里泛起。于一笑着拉开她,手指触一下痛处拿到眼前看,居然真给亲出血了。“你怎么回事…”笑容在抬头看见她坚定的小脸上可疑红潮后僵住,心跳陡地失了节奏。“杨毅?”

“嘘~”她坐进他怀里,漾着蛊惑的笑靥,目光随指尖的摩挲来到他锁骨的疤痕上,嘴唇小心地贴了上去。

于一的五脏六腑有火烧般的灼痛,眼中泛起惊奇和困惑,呆滞只一闪即逝。他搂紧她,借抚着她颈后发尾的动作来掩示晃动的情绪,低头在她耳畔呼气,他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唇悉悉唆唆向手指挑开的衣领下游移。

脊椎串起一股静电击过的麻酥,“知道。”她按着他的后脑不许他抬头,另一只手沿他挽起的袖口探进去触摸他肩膀的肌肤。

他捉住她不安分的手,蓦地拉开两人的距离,眯起眼看她的脸。

不躲不闪地回视,她的两扇睫毛像花朵上跃动的蝴蝶,等人捕捉。

“一会儿不好玩了也别指望我停下来知道吗?”手指温柔地刷过她烫人的脸颊执起小巧的下巴。

她在他的注视下渐渐发窘,声音不耐烦地升高。“你真是…”气冲冲的话语终止于他一反常态狂热的深吻之中。

唇齿纠葛,他愈深的探索粗重的鼻息,盛载她从未感受过的热情。撅住她的不是平常那个保护倍至有若神抵的臂弯,而是一个热恋中患得患失的普通大男生,以紧密的吻来确认彼此存在。她不曾领教的缱绻致使胸闷,像被扼住脖子一样不能正常换气呼吸。气温充斥着燥热急速升高,旖旎的氛围袭卷周围,他抱起她走向卧室。她在他怀中调整呼吸频率,看向靠枕凌乱的沙发咯咯发笑。“吃饭不能换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