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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哗——!

天黑的时候憋了一天的雷阵雨终于掉了下来。

沈备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站起来准备回家。听见噼里啪啦的雨点声,不由长吁一口,心里舒坦了许多。他的办公室百子湾附近,沿三环到小街桥那里很方便,他就住在那个叫做MOMA万国城的地方。

房子是小芮以公司的名义买下的,但是户主却写的沈备的名字。沈备坚持不要,最后记到公司名下,沈备只是租借而已。但是,那个地段房租很高,何况是三室两厅140平的大房子。沈备一直心中不安。小芮干脆在公司通过了一个文件,把公司单身领导租房子的费用划进了福利里面,这样每个月沈备会有一笔所谓的“福利费”用于支付昂贵的房租。沈备犹豫了一下,没有反对。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车子房子,都是公司的,他所能把握的一个度只能限于别太明显,若是给个名义,他没理由把自己搞得很清白。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夏日的暑气顽固而坚强,一时半会儿的瓢泼大雨根本扫不开那股闷热,反而增加了很多潮气!沈备喜欢自己开车,司机小王早早的就下班了。坐进车里,打开空调,雨刮哗哗的扫着挡风玻璃上的水幕。沈备眨眨眼,想起今天该取草草的那身衣服了。

那天拿回家的时候,沈备曾展开衣服看了一眼,便面红耳赤的收了起来。那时,他已经想好。若是草草拒绝和他再见面,他就以还衣服为借口。他对她的想法太强烈了,沈备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幸好,随后的两个周末有很多工作,再加上健身累的很,没时间发春梦。

干洗店十一点关门,路很近,沈备加上油门,也不管雨路难行,飞快的在雨中穿梭着。时光好像飞回到军营里,那时他不过是个大队长,带着自己的队员在丛林里急行军。

“嘎——”,一脚刹车,沈备惊出一身冷汗。前面路边是公交车站,有人横穿马路,差一点就要撞上!绕是沈备技术高超,反应敏捷,及时刹车,那人也吓得一屁股坐到水里。

风大雨大,原来的热气已经被雨水打散,还有些冷。沈备深吸一口气,开门下车检视情况。那人是个中年妇女,躺在泥水里,有些愣神。早有好心的旁观者打了电话报警,沈备伸手扶她,那人却一甩手,“啪”的一声打飞了。

“我告诉你,这不算完!别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想欺负人!开车了不起啊,没看见过马路啊……@#¥#¥%”

大雨浇的沈备睁不开眼,整个人好像站在瀑布里,头上肩上,哗哗的向下流水。抹了把脸,沈备想着这人怎么就那么有劲,下大雨也能骂个不停啊!

正想着,对面走过来一人,不偏不倚停在他身边,透明的塑料伞微微倾斜,所有的雨水就像尼亚加拉大瀑布似的沿着沈备的脑袋灌进脖子里。一张嘴,水竟直接进了胃里!

平常草草都是坐地铁,今天出来在这附近办事。要想坐地铁回家,还需要在这个车站坐两站地。尽管带着伞,可是这么大雨立在亭子下面,和一群人挨挨挤挤的足够让人心烦。眼看着自己的公交车已经遥遥在望,却被眼前这个泼妇和“泼”男堵住进不了站,心里直翻白眼。

第一次被沈备的车弄脏衣服,第二次又被他的车堵在车站,我怎么跟他的车那么犯冲呢?

草草早就认出沈备了,也目睹了事情的整个经过。分明是这名妇女贪图近路,翻越栏杆过来,而且车离她也挺远的。开始,草草没想理这事,最好让警察把沈备抓走,严刑拷打,刑讯逼供满清十八般酷刑轮流伺候,半死不活的再扔进雨里。谁让他下大雨还开那么快,活该他出事!可是,看着公交车进不了站,警车也没见踪影,低头看表,竟然晚上十点半了!

草草认命的叹口气,撑开自己那把据说是韩国牌子的透明伞钻进雨里。走到那名妇女身边。俯下身子大声说:“大嫂,您翻越栏杆,警察不会拿他怎么样的,好多人都看见了。如果没事,赶紧起来走吧!”

雨声太大,草草又扯着嗓子对沈备喊:“先生,您赶紧带大嫂去看看医生,别在这里等着了。万一感冒就麻烦了!”

旁边等车的人也不耐烦的起哄:“就是就是,差不多得了!赶紧走吧!”

沈备听着声音耳熟,可是那人的雨伞边正好对着他的脑袋。雨本来就大,再加上雨伞上汇聚的水流,沈备几乎要闭上眼睛。

一边后退,一边掏出钱包,一打开,里面的钱也湿了。而且只有二百了!

一咬牙,这个月的钱都败给草草了。但是他也不愿意再陪着大嫂去医院。掏出一百递给大婶,大婶犹豫了一下不甘心的接过来。抖抖身上的衣服,嘟嘟囔囔的说:“就是洗衣服还要费钱嘞!”人却已经走开了。

沈备松口气,转头向方才帮忙的人道谢,眨麻眨麻眼儿,话到嘴边变成:“站住!”一把上去拽住那人的胳膊:“怎么是你?”

草草本想悄没声的溜开,没想到沈备的反应比常人快,一眼就把她提溜出来,还揪住不放。

草草使劲瞪着后面的车,嘴里说道:“啊呀,你快走吧,后面都堵车了!”

“上车,跟我走!”沈备拽着她的胳膊,两大步就绕到副驾的位子,开门就把草草塞了进去。顺手还把车门锁上。

周围有人嘘他,他也不理,跑回驾驶座,开车上去。草草比他稍好一点,不过也狼狈不堪。手搭在门扶手上,想下又不想下的样子。

沈备心里说:“看吧,分明是个贪图享受爱慕虚荣的女子,偏要把别人说的那么坏!我说什么也要教训教训她!”

脚下一踩油门,先是“扑哧”的水声,草草看了一眼真皮装饰的座椅,从沈备身上流下的水都快淌成河了,嘴角忍不住挂上笑意,把头扭向一边。平心而论,她并不觉得沈备是个坏人。只是因为第一印象不好,总是瞧着不顺眼罢了。

偷偷瞥了他两眼,就着朦胧的灯光,发现这个人的侧面非常的有棱角,不是那种漂亮的棱角,而是很耐看,很有力量的线条,一直延伸到颈部肩部背部胸部……

草草收回目光,垂下眼睑,脸有些红热,不敢再看。

沈备把草草几乎粗暴的塞进车里,坐进去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一见这女人就明白刚才自己满头满脑的灌水是怎么回事。再加上老领导的教训,瘪瘪的钱包,几乎想都没想就拽上她了。

这可不是他的风格。应该说,他曾经是个冲动的毛头小子。但是现在,他退伍了,好的坏的什么都经历了一遍,就算不是看透人生,至少会让嘴巴躲在脑子后面。可是今天,其实就是自从看见草草起,他的动作就永远比大脑快!

现在他的脑子就在为说什么发愁,看了草草一眼,还不敢看脸,怕都对上目光。向下一滑,哆嗦了一下,赶紧收回来,专心开车。脑子和挡风玻璃一样平坦……

这时,草草想起一个问题:“诶,我住天通苑,谢谢了。”

沈备嗯了一声,没讲话。草草看见他的嘴角紧紧的崩在一起,腮边的肌肉划出深浅不一的线条,以为他生气了。路两边黑黢黢的,心里害怕:“你、你要干什么?”

草草惊恐的表情让沈备心里好受一些,原来她也有怕的!

“取你衣服去!”简短的放出几个字,沈备再次闭上嘴。

草草松了口气,顿了顿又转过身道谢:“谢谢啊,我真没想到你还能帮我洗衣服。”这句话说的太真诚了,听着像骂人。

沈备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还没来得及放电,沈备就像坐滑梯一样,眼珠不受控制的滑下去。虽然他很快收了回来,但是草草已经顺着他的目光看见自己的前胸。白衬衫已经湿透了,露出里面肉色的胸衣的形状。最可恶的是,这几天她为了凉快,都穿着纯棉无托的胸衣。湿透之后,两粒挺立的乳头贴着衣服突出出来,怎么遮掩也挡不住。

干咳一声,抱起湿漉漉的书包挡在怀里,轰的一声,周身燃起一片大火!

探照灯扫射在路面上,白花花的水流汇成一片,好像女人雪白的胴体反射在挡风玻璃上。沈备想:该死的不用问,自己对小芮那点想法肯定是冲动。不然怎么一见这棵笨蛋小草,就一脑袋狗屎呢?

本来,经过老领导的教育,他已经基本放下养情妇的想法了。准备洗心革面老实做人,甚至不排除接受乔小芮的可能。但是,老天爷一场大雨,竟然把草草送到他面前,还几近赤裸!

沈备正处在天人交战的关头,干洗店到了:“坐着别动,我去拿你的衣服!”

草草乖乖的点头,顺手打开音响,调到交通台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路况。

沈备身上刚烘干,又浇了一身,不过洗好的衣服倒是用塑料袋裹得紧紧的。一进来就塞进草草的怀里,抹抹脸发动汽车。一声不吭的奔向天通苑。

洗衣店就在MOMA附近,到天通苑有段距离,等到的时候雨已经转小,天地一片漆黑,分不清上下左右东西南北。

“到了。”沈备喜欢开着车在北京乱逛,找到天通苑那么大的地方并不难,“几号楼?”

“嗯,你往前走两个路口,向左拐弯,然后第一个路口右转第一个单元口停下就好了。”

“几号楼?”沈备又重复了一遍,眉头皱了起来。

说实话,黑黑的脸膛还挺有威严的。草草缩了一下头:“不记得了。”

你!沈备无言,只好按着她指的路七扭八拐的走着,幸好没有指错。但是这种不在掌控的感觉实在令人难受,他忍不住把草草和乔小芮对比了一下。同样是女人,为什么小芮就那么有条理,那么理智,那么聪明呢?这只能证明一个问题:胸大无脑!

草草只能感觉到沈备心烦,又不敢说什么,点点头就要下车。

“现在播报最新路况,天通苑由于道路施工,严重积水,已经不能通车了。请司机朋友们绕行。再重复一遍……”

草草看了看沈备,这段路就在天通苑门口,估计沈备出不了门。但是她能做什么?请他上楼?草草自问没那个胆量,抱着衣服跳下车。

沈备松了口气,草草坐在他旁边就好像一个大火炉,烧得他浑身难受,开多大的空调都不管用。草草一走,凉风嗖的灌进车里,脑袋立刻清醒,正好听见那段提示的重复部分。但是他不太清楚这是哪段路。看着草草走进楼里,沈备这才发动汽车离开。

草草回去以后立刻洗了一个澡,舒舒服服的走出浴室,良心也回来了。看外面暴雨已经转成中雨,稀里哗啦的乱喷,不知道堵住的沈备能去哪里?

她想自己拿着伞下去,如果能碰见沈备就请他上来,如果不能,只能怨他不走运了。

沈备狼狈的把车倒回来,幸好他还算警醒,不然这车非泡水里不可。这个路段也绝了,正好堵在天通苑门口。按照他的野外生存经验和一身本事,淌着过这段路并不难。可是,他想这车是公家的,总不好弄坏。心安理得的开回了小区,直到第三次绕回草草的楼下,沈备才发现,自己很想上去。伸头看着楼上,也不知道那个白痴住在几层?

草草走下台阶,一眼就看见沈备那辆奥迪。心里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有点失望又有点兴奋,好像小时候要做坏事的那种感觉。撑着伞,伸手敲了敲车窗。

草草撑着伞出来的时候沈备就看见她了,但是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大晚上的,谁会出来呢?又不是妖精!

草草刚洗完澡,吊带裙外面罩着一件宽大的仿古白衬衫,皱皱巴巴的裹在身上,让沈备想起女人刚起床的样子。吊带裙有点短,圆圆的膝盖上还有两截白生生的腿,随着红色的裙边在雨中摇摆。沈备觉得嗓子有些干,呆呆的看着草草来到自己车前,伸手在窗户上轻叩。

他永远也忘不了草草车窗外的那张脸,在路灯和雨帘中显得愈发柔美娇俏,乌溜溜的眼珠好像猫咪一样看着他,红滟滟的嘴唇一张一合。

想都没想,打开车门就随着草草进了大楼。

身后是长长的黑暗和诡异的雨声。男男女女都是这样走在一起,又各自分开。好比书生和小倩并肩走回伽蓝寺,好比薛涛带着元稹走进香闺……

谁先主动的已经搞不明白了,但是沈备抱着草草柔软的身体时,头一个反应就是自己并没有邀请她做情妇。也许自己不应该这样?他那里稍微犹豫了一下,草草白嫩的胳膊圈住他的脖子,眼皮一抬……

就那么一眼,沈备的想法就全没了。

“嗯……”草草呻吟了一声,在他的怀里蠕动了一下。细小的摩擦好像一粒小小的火星,让沈备敏感的身体像干草堆一样燃烧起来。

沈备痛快的实现了他的梦想,把头彻底埋进草草的胸前。身子一歪,就倒在草草那张粉白格子的大床上。颤悠悠的,让另外一只裸露的乳房无依无靠的晃了晃。沈备大手一伸,握在掌中,掌心处是坚硬的乳头,憋了许久的欲望喷薄而出,手下使劲狠狠的抓了一把整个人贴的更紧了。

不是我不明白,而是女人变化太快!纵身欲海的不仅有男人,还有女人!

欲望高涨之际,草草突然掰开他的肩头,严肃的问:“你有病吗?”

沈备一愣,草草趁机从床头柜里翻了出一个避孕套:“用这个吧。”

舔舔嘴唇,沈备心里怪怪的。一个独身女子,还能随时准备避孕套,可见多么老道!这个认知让他有些恶心,方才的情欲忽悠悠的灭了下去,翻身坐起来。

草草躺在床上扯过被单盖住身子,一声不吭的看着他。

过了好久,沈备才说:“准备的……挺全啊!”

草草点点头,老实回答:“嗯,以防万一!”

沈备想抽烟,嘴上接着说:“现在社会是挺乱的。”

“有总比没有强。”

“倒也是,万一染上了挺腻歪的。”

“对。”

“有烟吗?”沈备迫切希望抽烟。

草草又扭过身在柜子里乱翻。被单本来盖在她胸前,一翻身,露出一大片雪白的后背,臀部微微抬起,划出一道饱满的曲线。沈备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看见草草的后腰,一样的雪白,一样的细腻。那条让他遐想不已的曲线已经完整的呈现在他面前……

身下又火一般的烧了起来,管他娘的呢!翻身压上去,手掌在那片区域来回侦察着。两年了,他几乎忘了女人的滋味!

草草已经翻出自己抽的烟,腰上传来麻酥酥的感觉,如同触电一般,正要翻身,一个沉重的身子压上她的后背,耳边有人低语:“别动,就这样。”

沈备在她身上蠕动着,细腻如瓷的肌肤带给他致命的快感。他恨不得用全身的力量去摩擦身下的那一小块地方,粗野的摩擦让草草发出痛苦的呻吟,翻转着身子想要躲开。沈备单手锁住她,如擒拿一般扣在头顶,压住草草那头乌黑的头发。草草竭力扭转脖子,沈备看见她的眼睫毛长长的卷翘起来,隐约有代表惊恐的纹路在眼角眉梢出现。沈备低下头,咬着她的耳朵,渐渐移到脖子,美丽的锁骨旁边已经挖出两个深坑。另一只手沿着草草光洁的胳膊蜿蜒而下,绕过腋窝,向里滑去。

草草的眼睛闪闪发光,嘴唇微微张开,露出糯米一般的细牙。嘴里因为疼痛发出一连串呻吟。沈备的手被压在草草的身下,不耐翻的翻动一下,原本锁着草草双手的右手撤回来,从草草的右肩向下勾住草草的脖子,绕过左肩,轻轻一抬,草草便不得不抬起上半身。一对雪白的椒乳便完全暴露在沈备身下,荡悠悠的垂在空中。

草草吃痛不住,下意识的摆出眼镜蛇式的动作,腰腹使力微微上挺,这才觉得舒服些,随着沈备的搓揉,身子起起伏伏……

夜深了,雨停了,二十楼的灯光灭了。最后的一闪照亮了垃圾筐里用过的白色避孕套,好像一个冷笑留给深夜最后的记忆……

 

(5)

“啪”,一朵火花在黑暗中闪亮,紧接着被一点红色的火星代替。

草草躺在沙发上,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缓缓的吐出去,胸膛跟着紧缩在一起。厚厚的窗帘已经打开,凌晨的风吹过薄薄的纱帘送来一丝凉意。

这种事情早晚都会发生。草草如是对自己解释,你是一个正常的女子,离婚就更没有必要为别人守身。发生这种事情根本不稀奇,只能说是必然的,对,必然的!

草草又吸了一口烟,仰头靠在沙发上,直直的喷了出去。里屋传来微微的鼾声,草草有点哭笑不得。

她并不是主动醒过来的。确切的说,她是被踢下床时惊醒了。

沈备似乎不太习惯身边有人,手脚虽然收的好好的,却总是自动自发的“清理”床铺。草草和他身上的毛巾被就是在清理活动中一起遭殃的。

捡起毛巾被,盖在死猪身上,草草突然有些伤感。

她记得,自己以前也曾经给别人这样盖过被子,最后大的走了,小的没了,伤筋挖骨的痛,撕心裂肺的恨,都无济于事。

裹着自己的床单,草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着细长的七星烟,这一次动作很娴熟,可是她已经没有心思欣赏了。

以后……就这样吗?

和不同的男人……

不管有没有感情,不管……什么也不管吗?

草草想起初中时的那个男生,自己只要远远的看一眼,便会兴奋一整天。如果能和他说一句话,这一个礼拜就会飘飘然充满了眩晕。那时,她也幻想过他们之间会如何接触。但是,那个年龄连幻想都是浪漫的不可救药的那种,一定要有一朵巨大的温柔的粉色桃花,黄嫩的花心像温柔的大碗托着他们,两人默默的抱在一起,絮絮的说着。

可是现在……

他们躺在粉色的格子床单上,什么也不说,像野兽似的发泄自己的欲望,丝毫不顾及对方的感受。草草承认,单纯的评论肉体的快感,沈备让她很震撼。但是这种震撼也就是一闪而过,比起和前夫在一起那种水乳交融的感觉,这种震撼来的快去的也快。

草草屈指算了算,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然后便索然无味,甚至还被踢了下来!

她怀念前夫抱着她睡觉时的温暖,想念他鼻端喷出来的味道,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记起了,却在今夜——这个错误的时刻回忆起来!

又会怎样呢?

草草抹去眼角的泪水,呆呆的看着窗外有些发白的天空。她的孩子……

心里一阵紧缩,草草迅速甩了一下头,好像这样就会忘记似的。闭上眼睛大大的吸了一口烟!

“嘶……”烟雾从牙缝间缓慢的喷出去,声音沾满了思绪,身子慢慢的放松下来。

“还有吗?”寂静的空间传来男人的声音。

草草睁开眼,沈备穿着短裤站在她面前。屋子里半明半暗,沈备好像一尊上半身隐没在黑暗里的雕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烟!还有吗?”

草草一给他搭上被单他就醒了。如果有什么东西离开,他不会惊醒,但是如果有东西靠近他,沈备通常会立刻醒来。

但是,他没动。

看着草草裹好被单走出去,沈备耐心的没动。

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这时候,就好像酒足饭饱不再饥寒交迫了,他突然考虑其上层建筑的问题。比如,自己算不算一个好人?

这种情形在部队里够开除的,但是也不是没人做过。沈备不想拿这个坐标准来衡量自己。更何况,他和草草之间,说不上谁欺负谁吧?草草很主动的。

沈备趴在床上,被单上除了汗味还有一缕缕的清香,他想起草草身上的味道,那种在肌肤相触唇齿交错津液四流时才能闻到的那种气味。说不上好闻不好闻,但是一闻你就知道是谁,再也忘不了。

他当然记得前妻的味道,所以前妻一变心,他就从味道里闻出了不一样的东西。一切就昭然大白了。

而草草的,有些……

他埋进被单中,冷气已经关了,草草打开些窗户,小凉风微微灌进来。草草的味道太简单了,简单的让人心里发空,让他想起自己这糊里糊涂的两年。

那个被放弃的念头冒出来,沈备站起来,抓起自己的内裤套在身上走了出去。

坐在草草身边,沙发猛的一沉。沈备刚叼上烟卷,“啪”一声脆响,旁边有人打火儿。

就着火儿,烟卷明明灭灭的点着了。沈备酝酿了一下情绪。,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竟是同时开口。

草草对沈备说:“对不起!”

半明半暗中,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沈备道:“你先!”

草草扭过头,依然看着窗外说:“没什么,我是说,昨天是个意外,你不用内疚。”

沈备皱了皱眉头,现在的女人怎么都跟男人似的?难道真的到了某一天,女人会抽着烟对男人说;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想到这里,沈备突然觉得,自己就这么提议在一起的事情,好像要草草对自己负责似的!

沈备重新组织话题。

草草又开口了:“你……有女朋友吗?或者喜欢的人什么的。我是说,有时候人们来相亲并不是因为没有中意的,只是不得不来而已。”

沈备的情绪始终调整不过来,别别扭扭的摇摇头。

草草咬着下唇,努力了半天才说:“不如……不如我们订个协议吧。”

“啊?”沈备有点吃惊。自己是侦察员出身,后来做了特种兵,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什么阵仗没见过,但是今天,他觉得头晕的不得了。难道方才做的太猛了,虚脱了?

草草继续说:“我也不想总是没招没落的随便扯个男人在一起,但是……你也知道,现在合适的人不好找。”咽口唾沫,“反正今天都这样了,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我们不妨……不妨先在一起。嗯,我可以提供住房,你……你当然不用交房租。我是说我们反正都是单身,又……那个……就是在找到合适的之前……我是说你不错,如果你对我还满意的话,在精神依靠找到之前,我们不妨先住在一起。等到任何一方找到合适的人了,我们还可以分开!这样也不用到处乱找了。……当然,这件事完全自愿。如果你不愿意,可以当我没说!”

呼!到了最后这段,草草一口气说完,脸上火辣辣的。

她不想总是自己解决,也不想急匆匆的去找男人,既然只是生理问题,目前又有一个合适的,为什么不留下呢?她想的很简单,说出来发现可能问题很多。比如,沈备可能会比较亏;又比如,这段期间能不能出轨呢?

想到这里,草草又加了一段:“当然,为了健康着想,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最好不要出轨。不然跟乱交也没什么区别,不卫生!”她拼命强调卫生问题,免得对方以为她是在变着法儿的表达看上他的意思。

沈备眉头皱起又放下,放下又皱起,嘴角不停的抽搐,连烟也不能吸了。

发生什么事?

他想好要和草草说:请做我的情妇吧!

然后呢?草草先发制人,对他说:我们同居吧!

她还说对自己“满意”!她说“可以提供住房”!还说最好别出轨,不然不卫生!这些都是自己该说的啊,怎么从她的嘴里冒出来了?

沈备退伍后曾经一度看着眼花缭乱的社会感叹自己跟不上了,但是两年以后,在他如鱼得水的时候,一个他认为是白痴的女人又给了他当头一棒!

“你……你是说,你要包……嗯哼……我?”沈备自尊受到严重伤害,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只要草草敢点头或者哼一声,他不排除掐死这个白痴的可能!

他是什么人,这个贱女人竟然敢这样提议!

如果草草抬头,肯定能看见沈备一双狼眼目露凶光的盯着她。可惜这时候她也很紧张,听沈备一说,赶紧摆手:“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沈备眉毛抖了一下,略微放松下来。其他一些信息在这个空隙被加强了一点,好比草草说过“满意”之类的。但是这种评价也让他不舒服,应该是他比较满意草草才对!

草草道:“跟那个没关系。你看我是一个工薪族,一个月才两三千块钱,你虽然是个老总,可是我也不想让你贪污受贿触犯法律。大家都是为了舒服才聚到一起,钱的事情不妨各花各的,就是……就是……”草草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就是”了半天也没憋出个子午寅卯。

但是沈备明白了,这让他有点占便宜的感觉。但是他若是邀请草草到他那里——那可是公司的房子。那房子一方面他理直气壮的住着,另一方面心里也嘀咕,总觉得不踏实。草草的提议正好触动了他的心事。若是能搬出来,心里会宽心很多。而且,他发现草草这里住着很舒服。

但是,这种“情景”似乎非常不合适。沈备眉头拧的紧紧的,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草草放下手里早就熄火的烟,说道:“没关系,你慢慢想,不同意也没关系。”

拧灭手里的烟头,沈备站起身,看了一眼草草:“早点休息吧,你几点上班?”

草草低头道:“七点,七点出门。”

“在哪里?”

“国贸,国贸A座。”

“嗯,我送你。”

沈备简单的说了几句,走进卧室。

草草坐着没动,沈备停住脚步:“你还在那里干嘛?还不会来睡觉!”

哦,草草站起来。

一前一后进了卧室,草草全身绷的紧紧的。沈备倒是很放松,甚至还捶了捶肩膀。

“睡吧!”躺在床上,沈备轻轻的说一声,翻个身睡了。

草草慢慢放松身体,蹑手蹑脚的爬上床,拽着被单一角,小心的躺下。

卧室的窗帘是那种厚厚的平绒布,草草有睡懒觉的习惯,生平最恨周末的阳光。刚离婚那阵,这面厚厚的窗帘几乎是她生活的全部。躲进黑暗里,她只想一觉睡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