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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即使已经走进阳光下了,草草还是保留了这面窗帘,并把它挂在自己最隐秘的卧室里。好像它的柔软与厚实不仅阻挡了阳光和噪声,也可以阻挡那些痛苦的回忆与后悔……

草草身上的味道悠悠飘过来,沈备的鼻尖向枕头里埋得更深了,身子绷的愈发难受。但是他需要时间去想一些事情。

如果让他去占领一个高地,或者拿下某个“钉子”,甚至深入敌后,无论高山大川森林沼泽,无论对手多么狡猾莫测装备先进,即使拿死亡威胁他,他都不会眨眼。但是,身边的是个女人。她很柔软,也“没脑子”;她自以为很坚强,甚至要“包养”男人!

沈备有过妻子,但是那时候他就像一个小男孩遇见自己最喜欢的玩具,一门心思几乎狂热的扎进去。那里有高山,没有乳房;有河流,没有润滑;有各种阴谋诡计,没有泪水委屈;那是男子汉的天地,每天都将荷尔蒙刺激到最高。偶尔有两个当地的女孩子从身边走过,就像初冬的雪,飘下来就化了。他过的很充实,充实到忽略了自己的老婆。虽然他很内疚,可是离婚的时候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现在他退役了。

这里到处都是欲望,各种各样的,肮脏的,高尚的,卑贱的,纯洁的。这里的丛林是人肉丛林,是欲望山川,他竭力想把内心的标准与外界一致,却发现困难重重。于是,他变得愈发沉默。

草草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他想,老上级说的对,自己没有挡住糖衣炮弹的侵袭,已经腐化堕落了。就算是草草主动提出来的,他毕竟有过这样的想法。如果草草不提,自己也会提的。这个结果,无法避免。

但是,他也知道草草并不需要他负起什么责任。那又如何弥补呢?

沈备默默的想着,身边的床轻轻一翻,草草低声的问他:“你、你睡了吗?”

沈备犹豫了一下,躺着没动,但是应了一句:“还没。”

“我……我可抱着你的胳膊睡吗?就一只、一只就好了。”草草的声音有些发抖,小心的问。

沈备没吭声,也没动。

草草等了一会儿,悄悄的躺平了。

过了一会儿,一只大手握住草草的左手:“睡吧,多睡一会儿。”

沈备的声音很厚,很重,凌晨的时候有些沙哑。但是这样的声音,这样的手,让草草有一种错觉,仿佛又回到自己的“家”里,那个曾经很温暖很安全的家里……

 

(6)

“滴、滴、滴……”

几声简短的蜂鸣,沈备警觉的睁开眼睛。对风吹草动仍然保持高度的警惕性。

屋子里黑洞洞的,旁边有人哼哼了两声。

沈备扭头去看——

赶紧悄悄的伸手把挂在床边的草草拉上来。他记得清楚,前妻为他踢人下床的毛病天天和他打架,还上纲上线的说他心里根本没她。时间久了,探亲假对他来说几乎是个折磨,既想回去又不敢回去。在家里睡觉比在大比武的时候睡觉还累!

草草迷迷糊糊的手脚并用爬回沈备身边,方才的铃声她已经听见了。手中多了一样东西,还一点点的往外动,慢慢睁开眼睛。沈备歪着头,正小心的从她手里收回自己的手。

草草眨眨眼,记起方才似乎是被什么拉上来了。赶紧松开手。

沈备见她醒了,有点不好意思:“嗯,对不起啊!老毛病了。”边说边坐起来,伸手打亮床头灯。

草草也坐起来,扒扒乱糟糟的头发:“没关系,嗯,我是说反正我睡的也死!”除非从床上摔下来,否则是醒不了的。

沈备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听草草这么说,有点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草草已经把窗帘拉开,屋子里一下子充满了阳光,沈备眯眯眼睛。

“你先去洗个澡吧。我收拾一下。”草草从柜子里翻出一套纸内裤,“这个不分男女,号比较大,放我这里也没用。你先用着,顶个急吧!”

沈备犹豫了一下接过来。草草又把毛巾和其他必备物品找好,告诉他卫浴设备怎么用,才回到卧室,收拾卫生。

拎起床单轻轻一抖,草草突然愣住了:这分明是自己以前的生活状态啊!

每天早上醒来,先把老公打发到卫生间,准备好洗澡水,然后收拾房间,做好早餐。他吃东西去上班,自己再慢慢的洗漱,吃饭……

叹口气,利索的抖开床单,草草麻利的收拾好卧室。走进厨房……

沈备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草草已经准备好早饭了。热好的豆浆,热腾腾的小包子,还有一碟凉切的青菜。皱了下眉头,沈备看着碗筷,问道:“你不吃?”

只有一副。

草草说:“哦,你吃吧,我收拾的慢,你吃完了我可能才收拾完。早饭我去所里吃。”

“胡闹!家里有早饭不在家里吃算什么!还有豆浆和包子吗?你去收拾,我来热。”

草草抿了下嘴唇,朝厨房一努嘴:“都在冰箱里。”然后进了卫生间。

早饭是在一起吃的,以前他们还没有那么多钱,自己也有一份工作的时候,也曾经和前夫一起吃完早饭上下班。吃饭的时候还会经常聊聊天,后来他越来越忙,为了迁就越来越紧的时间,吃早饭就在自己的精心安排下消失了。

其实,离婚的时候她才知道,后来自己的丈夫竟然在那个女孩儿那里吃了一年的早饭!草草记得前夫指责自己不够体贴时的理直气壮,难道她不愿意吗?或者是不该太体贴了!

她怎么能既要放开他匆匆上班的脚步,又抓住他一起用餐呢?

所以那个秘书出身的女孩子才能得逞吧?

“哒哒哒!”有人用筷子敲敲她的碗。草草缓过神来。沈备不耐烦的看着她:“吃饭!想什么呢!”

“哦!”草草低头两口就喝掉豆浆,吃了一口包子算是解决了早餐。

沈备已经吃完进屋换好了衣服,草草刚拿起碗筷,沈备说:“你去换衣服,我来收拾。”

“那……那怎么好意思。”

“啧,让你去你就去!那么啰嗦!”沈备拿起碗筷放进厨房,哗哗的用水一冲,看着干净了,放在一边。

草草换了一件深蓝色雪纺绸的吊带连身裙,罩着一件针织的七分袖黄色小衫走出来。手里拎着一个POLO的电脑公文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

沈备看了眼草草的腰,细细的藏在衣衫下面。昨夜他就知道草草的腰部柔软而有力量,脊柱两侧的肌肉群非常有弹性,可以满足他不同的要求。看着草草款款向他走来,沈备绕开目光,竭力让自己去想点“正经事”。

今天进办公室该做什么了?

空白了一会儿,他想起那宗并购的事情,还有昨天下班前接到的那封告状信。一个分公司的经理竟然有那么大的胆子!

“走吧。”草草看沈备不动,有点纳闷。

沈备收回思绪,还想着那个经理的事情,有点生气。草草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把门带上跟了过去。

上了车,沈备才从那件事中彻底回过神来,看草草有点不安的神情,稍微有些抱歉。不过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又不是针对她。

脚下一踩油门,车子缓缓驶出小区。

第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沈备把车开到国贸楼下停下,草草想问他晚上会不会去吃饭,可又觉得太亲近了。人家又没答应你,沉默不等于默认啊!

所以,道了声谢谢,就下车了。

“等等!”沈备突然叫住她,“电话!”看草草一脸茫然的样子,“你的电话!”

草草“哦”了一声,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他。沈备掏出自己的名片,把手机号写在上面,交给草草,看她晕晕乎乎的样子,又叮嘱了一句:“拿好了!”发动车子时,又补充了一句:“别没事打我手机,我很忙!

轰——车子一溜烟的跑了。

草草看看手里的名片,又看看车子消失的方向,使劲的摁了摁眉心,那里都快皱成一团了。

明明是他七拐八扭的和自己联络约出去吃饭,不就是睡了一晚上吗,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强势了?还没事别打他手机?

草草越想越生气,在家里想起了过去是有些伤感,可这也不等于你能把我怎么样啊!刷刷刷,三下五除二,那张名片被撕了个粉碎。臭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不答应就不答应,姑奶奶少了你不能过吗?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稀罕你那块肉!

扔进垃圾桶,草草踩着高跟鞋,走进电梯。

“草草?”身后传来疑问的声音,扭头一看——冯尚香。

“啊!冯律,您来啦!”

虽然冯尚香比她年纪小,可是人家能力强,草草赶紧客气。

两人一同走进电梯,草草觉得冯尚香似乎总是在看她,浑身不自在。到了十八楼,叮——,草草心里一松赶紧跳下去。冯尚香跟着出来,突然问:“草草,今天你开车来的?”

咯噔,草草心里颤了一下。对了,平常她都开车走地下的,这回怎么从大门进来的?会不会都看见了?

冯尚香没多说,擦肩而过的时候,淡淡的抛下一句话,草草几乎晕了:“那个人是沈备,对吧?”

草草很想问问孙南威,冯尚香怎么会认识沈备?猛一听的时候,草草还以她是沈备的前妻!可是,按照冯律的年龄,沈备大她太多,不太可能是夫妻。而且,她从没听过所里关于冯尚香已婚的八卦,应该还是未婚吧?胡思乱想了一天,也没敢推门进去。交了一份意见书,也没敢说话。她怕孙南威问她,明明不见,为什么又突然关心起来了?

“草草!”孙南威不耐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草草应声而入,孙大律师点着一份打印好的文件说:“这个意见你是怎么写的?怎么错别字连篇,还有,劳动法第十八条是什么,你查了吗?!”

草草低头不说话,她知道自己肯定是打错了,查法条的时候心不在焉,说不定那个地方写错了。

“草草!”孙南威语重心长的说,“你很聪明,学历又高,只要历练一下,肯定能在这一行干出名堂。我孙南威不是嫉贤妒能的,你看所里的这些助理,人家都过了司法考试,来所里的时间也比你长,但是独立写法律意见书的有几个?你不能说我不帮你吧!可是,你看看你写的这个,幸好我多看了一眼,这要是盖章送出去,你这不是砸我的饭碗吗!”

“孙律,对不起!”草草哑口无言,只能赔礼道歉。

“我!”孙南威气得想发飙,可是解决问题是关键啊,“我今天给人家快递过去,明天早上签收,你现在写成这样,我怎么送?”

草草已经想好了,赶紧说:“我来。我重新做,这次我一定做好,明天早上您过目后,我亲自送过去。嗯,算我自己的费用好了。”

孙南威道:“算你的费用!丢了这个客户,算我的费用都不够!”啪啪啪,手打的纸张乱响,“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草草觉得再说下去,眼眶就撑不住那些眼泪了!

孙南威终于说:“算了,我再相信你一回!你拿回去重做,也别等明早了,今天咱们加班,什么时候做完了什么时候给我!”

“嗯!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孙南威扯扯领带,原本直立的发型,变得好像爆炸式似的。草草临走看了一眼,突然觉得这个小个子其实还是很厉害的。训人的时候挺厉害的!

自己是不是有点贱啊?草草郁闷的坐在座位上。被人训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偏偏自己觉得人家好像很对似的。手指狠命的敲击在键盘上,仿佛这样才能发泄心中的郁闷。

都怪沈备!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把工作搞砸,更不会这么没面子的被人批!

法律意见书其实不难写,好歹草草对这件事已经有了成形的意见。但是既然已经被南威盯上了,就必须把每个细节都抠的更细一些。

有些地方涉及到的法规甚至小到一个部门的规定,彼此之间自相矛盾的地方很多,草草这才发现自己以前做的的确有问题。即使南威盖章送了出去,就工作本身而言,自己做的也很不到位。心里竟有些感谢之意。若是将来自己能够独立执业,今天这件事可是大有助益呢!

这样想着,工作的心情好了很多,积极性也高涨起来。正忙活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你好,孙鲁冯律师事务所。请问哪位?”

对方沉默了一下,草草听见一个声音说:“我找邓草草。”

是沈备。草草下意识的捂住话筒,本能的看了一眼冯尚香的办公室,门开着,灯也开着,人不在座位上。上厕所了?倒水去了?吃饭没回来?几个念头翻了个遍,电话那边已经不耐烦了:“邓草草在不在?”

“我——”

嘎达,滴——那头竟然等不及,挂断了电话!

草草有点欣慰,又有点可惜。拿着话筒发愣。

“的……”调成震动的手机在桌子上跳跃起来,来显的电话不认识。

草草赶紧接起来,那头劈头一句话:“你在哪儿呢!”

嗯?“哪、哪位?”草草不知道是谁那么大的火气。

那边似乎没想到草草这样说,明显噎了一下,才粗声粗气的说:“是我!”还是不肯报名。

草草这才反应过来,是沈备。早上他要走了自己的电话,而自己却把他的电话撕了,根本没往手机里存!

“问你呢!”沈备又重复了一遍,“在哪里?”

声音煞是威严,草草下意识的坐直了腰板,大声说:“在所里!”孙南威抬头向这边看看,草草赶紧压低声音说:“我在加班。”

“加班?”沈备拔高了声音,“几点了你还加班?”

草草看看表,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还多久?”沈备明显忍着火气。

草草想了想,至少还要一个小时,因为南威还要审核啊!如果有问题,一个小时都不够。

“嗯,还要,还要很久……”

“很久!你们是不是搞法律的,劳动法知不知道!休息权知不知道!”沈备提高嗓门,大声的吼着,“叫孙南威接电话!”

“别,别!”草草的声音越发的低了,“这是我的业务,是我没做好,还要拖累别人跟我一起加班,跟……跟别人没关系的。”

“你不是博士嘛!博士做个助理的工作都做不好?”沈备不可置信的喊着。虽然他也不觉得博士能力有多高,但是写个东西应该没什么困难!草草的工作在他眼里,就跟公司那些打字员差不多。

草草只想快点结束手头的工作,懒得多说:“诶亚,不是啦。算了,我时间很紧,不多说了。你先回去吧。哦,就这样了,bye-bye!”啪,放下电话了。

悄悄探出半个脑袋,孙南威正埋头工作,根本没理她。

草草刚松了口气,一低头——

呵,地上一双高跟鞋!

冯尚香正慢慢的从她身后从过来,然后经过她的身边,走到她的前面,扭头冲她一笑,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完了,草草嘴巴大大的张开,半天没合拢。她一定都听见了!

没来由的,冷汗呼呼的冒出来,草草抹抹额头,把目光固定在荧光屏上,不许想,什么都不许想!

这招很灵,她就是用这招度过那段最艰难的时刻的。

(7)

沈备盯着话筒直发愣,那个白痴竟然敢挂他的电话!这世上挂他电话的人还真不多,就连他的前妻,也得等他把电话说完才挂!

“沈总?”门被轻轻推开。

沈备猛的抬头,乔小芮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心里突然有些虚:“嗯,你怎么来了?”

小芮眨眨眼,沈备说话的口气不善啊!赶紧解释:“我敲过门了。”小嘴微微一扁,有些委屈的样子。处的时间长了,又有些说不清楚的东西,沈备以前还挺欣赏这类小动作。不过今天他觉得冒火:先是有个白痴挂他电话,然后一向聪明的助理竟然不请擅入,万一他的电话被人听到怎么办?我就是欣赏你也有一个限度啊!毕竟你还不是我老婆呢!

沈备的气非常不顺,但是也说不出什么。直接告诉乔小芮,我生气是因为怕你听见我在给另一个女人打电话?他还没那个胆子。

“嗯!什么事?”坐进皮椅里,沈备沉着脸问。

“哦。”小芮本来是问沈备忙完了没有,如果忙完了,可不可以一起走?但是看沈备这个样子,小芮留了个心眼儿:“哦,我们课题小组刚刚开完会,大致的评估了一下项目的情况,这是会议摘要,沈总要不要过目一下?”幸好手里还有一份记录,这也是个进来的借口。以前也是这样,先说工作,说完工作就说:“诶,这么晚了,沈总还不走啊?”

一来二去,就可以一起走了。

沈备想起草草正在加班,自己回去也没事,就说:“哦,那你放桌上吧。我先看看。”

乔小芮还想继续试探一下,上前几步放下文件说道:“沈总,这么晚了,您还加班?”

沈备接过文件,没留心她说的话,唔了一声继续看。

乔小芮双手撑着桌子,上身微微前倾,说道:“您吃过晚饭了吗?要不我给您叫份快餐?”

沈备抬头想了一下,不知道那颗白痴草吃饭没有?以前吃饭就发现她吃的特别少,今晚是不是就不吃了?

“嗯,不用了。”沈备突然站起来,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文件和资料都塞进自己的书包里,然后对乔小芮说:“你们忙,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绕开小芮,径直走出去。快到门口,又突然停下对目瞪口呆的小芮说:“对了,这么晚了,你也别加班了。赶紧回家吧,没车就打车,回来把的票给我!”

门是半开的,沈备拉开门却发现鲁修承站在那里:“修承?你也没走?”

“哦,我给乔助理送份文件,她在您这儿吗?”

“在里面!对了,修承,你晚上有事吗?”

“没事。怎么了,沈总?”

“你不是有车吗?一会儿和小芮一起走,她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不安全。”沈备急匆匆的说完就走了。

鲁修承看着沈备的背影,莫名其妙的摸摸头。办公室里小芮低着头站在桌子前,也不知道在干啥?

“小芮?”鲁修承走过去,小芮没动。

他以前强烈批判过“乔助理”这个称呼,说人都叫老了。反正他脸皮厚,小芮又顾着同事的面子,勉强应下,就成了理所当然的。

“嗯?”小芮把脸偏向另一边,鲁修承看了一个黑脑壳。

“咳咳!”他心里大致明白,右手右手握成拳头挡在嘴边咳嗽了一下,身子站开一些,大声说:“我把评估报告的大纲列出来了,放在你办公桌上。啊呀,我怎么把时间表忘了呢。小芮,你先去看那个大纲,我去取时间表。一会儿来找你啊!”说完,折身出去。

小芮听着屋里没了动静,这才抬起头来,眼睛湿漉漉的,委屈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抽抽几下,略微整理了一下表情,才走出办公室。

鲁修承站在楼梯间的安全门里,看着小芮走进办公室,才长吁一口气,拍拍胸脯,又笑了。这丫头,看着那么精明,其实就是个小女孩么!

草草紧张的看着孙南威,孙南威拿出一块薄荷糖,问草草吃不吃?草草摇摇头,孙南威一边吸溜着糖块,一边说:“你帮我去买杯咖啡,我先看看。”

草草应下道:“不加奶不加糖,对吧?”

“嗯。”孙南威埋进文件里,一点点的对起来。不是不放心草草的能力,实在是面对客户不能大意。

国贸大楼里的咖啡厅早就关了。买咖啡要到楼外面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咖啡馆去。走出大厦,迎面一股湿气,认不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看看表已经十一点了。

买回咖啡,端着进了大厦。

“草草!”有人叫她。

草草扭头一看,是沈备,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子。

“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沈备皱着眉头反问她,“刚才哪里去了?打办公室,小孙接的说你不在。”

“努!”草草举起杯子。

“咖啡?”老远就闻见这味儿了,沈备皱皱眉头,“这有什么好喝的!”

一抬手,从草草手里接过来,靠都没看,平着扔进三米远的一个垃圾桶的侧面大嘴巴里!

草草研究了一会儿运动轨迹,突然警觉不对!

“呀,你怎么把孙律的咖啡扔了?!”

“孙律?你说小孙?他要喝咖啡?干嘛让你去买?”沈备这才明白自己莽撞了。

他还以为是草草喝咖啡。加班也就算了,还喝这种不健康的东西,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吗?心里大不以为然,随手就给她扔了。没想到,这是草草替孙南威买的!

想到这里,沈备大步走到垃圾桶边,打开盖子,一看里面干干净净,清洁工人早就收拾平整,套着崭新的塑料袋。

“我记得大厦里都是这样,果然没错!”说着,沈备就把咖啡杯捞了出来。直接空心命中,盖子都没碰掉,“拿去,给小孙吧!”

“这、这是垃圾桶里捞出来的!”

“啧!怎么那么讲究,你从哪里看出来是捞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