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崔巍愣了一下,他伸手欲摘向电话的听筒,可是他的手却被江平一把扯住。他茫然对视着江平的目光,疑惑着他的举动,而江平则死死拽住崔巍的手臂,不给他任何挣脱的机会。

小皓,一定就是那个李皓,他要听听,这个小子找崔巍干什么,他要知道崔巍刚才讲的那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还是他们这群小子另有企图。

“小巍,给我点钱花。”

崔巍扭了扭脖颈,很显然他明白江平的意思,叹了口气,他说道:“不是前阵子,刚给了你五十万吗?”

“那都多早的事情了,早花完了。再说,现在五十万算个屁,吃顿饭买件衣服就没了。”

“小皓,你赶紧戒了那东西,否则给你再多的钱也不够你花。”

电话对面,一阵沉默,紧接着男声再次响起,“小巍,给我一百万。”

“我已经给了你不少了!现在的你就像个无底洞,你要这么下去,我就算把我的所有资产都给你,也满足不了你!我跟你说,要不是看在咱们以前一起长大的份上,我才不管你的死活呢。”

“别他妈的跟我讲这些,老子不听。告诉你,今天下午4点钟,我在你公司外面等你,你要是不把钱给我,我就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伊鸣,也许我还能把你夫人的事情散步到网络上,还有其他的地方,搞得天下人皆知。”

“你不觉得那么做很丢人吗?你以为当年的你很干净吗?那件事与你无关?”

“老子才不管这些。老子现在只要钱,没钱我管她别的什么?我先把事情告诉伊鸣,让她看看现在她身边的两个男人的真面目,别以为我没这个胆子!对了,我怎么忘了,你们还有小杂种,哈哈哈,下午4点两百万,少一分钱,我叫你儿子先去见上帝!”

“喀嚓”一声,电话被挂断,崔巍看着一阵忙音的电话,整个人变得异常沮丧。

“这就是李皓?”江平问道,“他吸毒了?”

瞪了眼江平,崔巍说道:“你知道了,那更好了。现在你们都知道了,这个杂碎在勒索我,管我要钱,要不就威胁着将当年的事情都告诉伊鸣。本来我能不给他一分钱,本来我可以不接受他的勒索的,可是为了守住当年的秘密,不让伊鸣知道那件事的真相,我必须活在这个家伙的阴影下。好了,现在你们可以出去了,我要筹钱给那个家伙,没时间再跟你们谈论些什么。我就一句话告诉你们,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已经付出了这么多,我根本没有回头的余地,所以别再打伊鸣的主意,也别再打孩子的主意,她们一个是我的妻子,一个是我的儿子,若是将我逼急了,我也会走极端的。”

崔巍说完这番话,端着茶杯走到窗前,对着窗外一口口喝着茶水,再无任何想要谈话的欲望。

江平扶着岳母,跟妻子一起离开了崔巍的办公室。

听着身后的门关上的声音,崔巍才叹了口气,他不知道他们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离开的,但是他知道他的心情却是糟糕透了。

因为他要为下午李皓的到来,筹集两百万的钱,他没有心情和心思再去想其他事情。

时间一点点的在流逝,崔巍的电话一直没有断过,就像他额角时不时就会流出的汗水一样,让他心烦意乱。两百万不是个小数目,谁家里也不可能放这么多的钱,而且这巨大的数额,就算是去银行提,也是麻烦连连。

他在办公室里不停的踱着步,想着办法。

把伊鸣、孩子转移到其他地方,那不现实,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那个家伙真的黑下心来,搞得当年的事情全城皆知的话,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去面对伊鸣,而小牧在伊鸣心里又会变成什么样。

他头疼,香烟也一根根的在他手中燃烧至烬。

送伊鸣、孩子去国外,那样就算那小子真的做了什么,远在国外的伊鸣母子也不会知道,这种伤害也会减少到最低。

他打定了主意,看着墙上的钟表指示的时间是三点半,而办公桌上只有不停周转才凑齐的一百三十多万现金,崔巍的手伸向了电话。

为了不再让敲诈继续下去,他要带着伊鸣、孩子远走高飞。

敲诈的结束

就在他的手触及到电话的那一刻,电话铃声响起。

崔巍愣了一下,随即拿起了电话,也许是钱的事情。

“喂?”

“小巍,我是你江姨。钱不用再准备了,”他听到蒋惠柔平静的声音,“再不会有人威胁你了,好好待伊鸣还有我的孙子。你们心里的秘密,应该永远是秘密,小牧临死守住了那个秘密,从今以后,只有你的心里还有那个秘密,你要守着它,只要伊鸣、孩子还在,你就要守着它。不是所有人都能坦坦荡荡的面对人生,有些人心里总藏着什么秘密,他们宁愿让那秘密跟他一起入土,跟他一起灰飞烟灭。”

崔巍再笨,也听得出这话里含有什么意思。他抓紧话筒喊道:“姨,你在说什么?你在哪里?你在干什么?”

“小巍,我们真的很想那孩子,也许我们错了,可是我们只有一个儿子,当他突然从我们面前消失时,谁都受不了那样的打击,更何况,他的死还不是医生诊断的那个结果。现在你是个父亲,当你的孩子越长越大时,你就能明白我们的心情了。我只有最后一个希望,你能够带着伊鸣、孩子回趟家,让你外婆,你江叔能看看他,哪怕就看一眼也好。我们不会剥夺你们的任何权利,但是阿姨也希望,你们能把原本属于我们的权利,也让我们分享一些,让我们也看看我们的宝贝。”

“喀嚓。”电话在这时挂断了,崔巍的嗓子一阵干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走到窗前,他想对着窗外的空旷缓解下压抑的心情,缕一缕思绪,想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他眼角望向大厦门口时,他看到了大厦门口乌压压的一片人。

出什么事了? 钱不用再准备了,再不会有人威胁你了。想起片刻前蒋惠柔的话,崔巍撒腿向着屋外跑去。

冲进电梯,他按住了下行的按钮,看着电梯指示键上那一个个闪亮的数字,他不停的大口呼着气。

门开了,他冲向门口,一辆轿车停在了大厦前,离车不远的地上,血泊中正躺着一个年轻人。

李皓!

崔巍立刻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跑到轿车前,使劲敲打着驾驶室的车窗,车窗慢慢被放下。

“姨,为什么?”他将头伸进车窗内,低声问道。

“小巍,你不明白的,你不明白母亲的心。自从小牧走了,我就害怕回家,害怕看到家里头他的照片,害怕看见衣柜里挂的满满的他的衣服,我到现在都没有更换过他床上的床罩、被罩、枕套,我怕我换了,那房间里仅有的一点点他的气息,也会渐渐的消失。我已经很对不起伊鸣了,在小牧刚离开时,我就背叛了小牧,指责她谩骂她,甚至无比的恨她。当看到她有了孩子,我就怀疑那孩子是我的孙子,我像个疯子一样,丧失理智的想要夺回属于她的孩子。她也是母亲,我也是母亲,为了儿子,为了孙子,我已经疯了,我再没有办法面对每天生活的空白和丧子的打击,我想也许我应该做些什么。”

“姨!可是这是谋杀!这是杀人啊!”崔巍悄悄说道,他的额角渗出了汗珠,他有种崩溃的感觉,当年那桩荒唐的罪行,六年后居然会演变成这样的结果,这谁又会想到呢?

原本那只是三个少年心中的秘密,可是六年后,它不但成就了两个少年对爱的理解、包容,更成为一个少年勒索钱财的价码。现在这个秘密又涂上了血腥的色彩,这沉重的负荷让崔巍的喉咙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没办法容忍有人威胁我的孙子,我更没办法容忍有人要告诉所有人,我的儿子是个□犯甚至□犯,我不能。”

“可以交给法律去约束?”

“你告诉我,我们能相信那东西吗?法律只是用来约束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对于小皓的威胁,那还未发生的事情,它有约束力吗?告诉我,当有一天你醒来,互联网上、街上的大小报刊都登出了你们当年的往事后,那时你该怎么做?伊鸣会恨你,会恨小牧,会恨所有人对吗?那痛恨不会因为物质的丰富就会消失殆尽的,反而会因为岁月的沉淀而更加浓烈。你们所有的恩惠都会变得卑贱,你们的赎罪也会被赋予了另一种含意,你们对她的爱也将被涂改成另一种颜色,我只能这么做。我对不起小皓,对不起他的爸爸妈妈,我是个杀人犯,我是个杀人犯。”

蒋惠柔坐在驾驶座上,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警车声响起,看着陆续出现在这里的警车,崔巍咬了咬牙,拉开了轿车车门,将蒋惠柔拽下车,紧紧搂在怀中。

“你们好?”一个警察走过来,看着蒋惠柔礼貌地问道:“听周围的人反映,人是你撞的?能详细说下经过吗?”

崔巍看着警官说道:“对不起,她不是故意的,该赔偿多少我们承担全部责任。”

蒋惠柔看着血泊中的李皓,哭的更是悲哀,她打断了崔巍的话,对警察说道:“对不起,是我撞死那孩子的,对不起,是我,我是杀人犯。”说完,面对着警官,她哭泣着伸出了自己光洁的双腕。

也许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主动承认过错的人,警官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你先别激动,慢慢说下事情的经过好吗?”

“姨,你胡说什么?”崔巍急着掩饰道。

“小巍,阿姨也是母亲,我失去了我的孩子,我知道那是种什么心情。我对不起那孩子,对不起生他养他的父母,我对不起,对不起。”蒋惠柔说完转身向身后的轿车中钻去。

钻进车中,她关上车窗,锁好车门,一阵喇叭声中,那辆车从周围围观的人群中穿过,向前奔去。

崔巍愣在原地,而一旁的警察则慌忙掏出了对讲机,在和总部进行着联系,企图拦住那辆嫌疑犯开着的轿车。一切汇报完毕,那警察将崔巍当作目击证人做了记录,登记在册后,才允许他离开。

崔巍看着被抬上救护车的李皓,双腿沉甸甸地走进了大厦。上了楼,像是想起什么,他赶紧给江牧的爸爸江平打了个电话。

最后的失去

“喂,江叔吗?我是小巍!阿姨现在很危险,你快打电话给她。”

电话对面忽然传来一声呜咽,“她为什么就那么想不开呢?”说完就是江平的嚎啕大哭。

“江叔!怎么了?”崔巍心突地一沉。

“她说我是个男人,她说这个家还要我来养,她说...她心里还是撇不下小牧,小牧是她的儿子,是她的唯一,她实在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现实!她说她一直在奢望着这一切都是个梦,梦醒来了,小牧就会回来的,可是她天天醒,小牧也天天没有回来。她说她杀了小皓,她对不起小皓的父母,可是为了伊鸣和孙子,她情愿这么做。”

“阿姨现在究竟在哪里?”崔巍几乎是在咆哮着喊道。

“她说杀人就要偿命,她已经准备好了。当年那三个孩子,谁也不再欠谁。”江平哭道,“她说完,就挂掉了电话。呜...”

崔巍耳边传来的是一个男人伤心的哭嚎,隐隐约约中,他似乎觉查到了什么。

挂掉了电话,他坐在沙发上沉默了。

时间在走,在催促着太阳下山,月亮升起。

半夜,崔巍才回到和伊鸣共住的那个家,他看了眼他们的卧室,大踏步走了进去。

正在哄着孩子的伊鸣,眼见崔巍进屋,愣了下,正想开口问他事情处理的怎么样,就见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婴儿床里的孩子,默默发呆。

崔巍的反常,让伊鸣紧张起来,她不敢离开孩子一步,她不知道今天崔巍是怎么了。

“孩子还好吗?”崔巍问道。

“很好的,他很乖,似乎又长胖了些。”伊鸣慌忙答道。

“嗯,虽然出了月子,但是你的身体还是要多注意些。你必须让自己的身体健康,才能顾得上孩子,懂吗?”

伊鸣轻声“嗯”了下。

电话铃声响起,崔巍拿起手机接着电话。而那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显然吓到了孩子,一直睡着的孩子“哇哇”大哭起来。伊鸣赶紧抱着孩子哄了起来,眼睛则紧张地看向正听着电话的崔巍。

她看到崔巍的手剧烈的颤抖,随后手机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他慢慢的站起身,向着伊鸣和哭叫的孩子走来。

伊鸣忽然感觉到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惧感,她想跑可是她的脚却像是生根了一样,钉在地上无法移动。她只好紧搂住孩子,以防孩子受到伤害。

可是崔巍却走到她的身后,从后面揽住了她的腰。

他的脸紧贴着她的面颊,看着她怀里的孩子,身子却在微微颤抖着。

“明天我们去孩子的爷爷家,去看看他们好吗?”他轻声问道。

伊鸣浑身一震,没有回答。她知道他嘴里说的这个爷爷是谁,她忘不了医院里的那一幕,她不知道她能去那里干嘛。

“小睿的奶奶救了我们。”他将脸埋在伊鸣的肩膀上,哽咽着说道。

“当年,我、小牧还有一个李皓,我们是好朋友、死党,长大后,李皓跟我们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一条路,他吸毒。他先把他的家全败光了,然后就去管亲戚朋友借钱。现在他再借不到钱了,就想到了我。因为都是发小,我又不知道他迷上了那东西,所以刚开始他问我借,我都给他。结果这就成了一个无底洞,他恨不得能掏空了我。今天他又打电话问我要钱,他说如果我不给他,他就对付你和孩子。孩子的奶奶听到了这话,为了保护你们,她先开车撞死了李皓,然后开着那车投江自尽了。”

伊鸣的眼渐渐红了,她轻轻张开嘴,声音微弱地问道:“为什么她会知道李皓管你要钱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今天,小牧的外婆、爸爸、妈妈都去了我公司,他们说想见见孩子。他们说当时他们错了,不该那么对你,他们现在很后悔,还请你把属于他们的一些基本权利,能让他们也享受一下,让他们能看看小牧的孩子,看看自己的孙子。”

眼泪一滴滴掉了下来,伊鸣看着怀抱里的孩子,哽咽道:“这孩子是我的。我是他的妈妈,他们不能夺走他。”

“你误会了。我说过我会照顾你,保护你的,也会对孩子好,将孩子当我亲生的去对待,我怎么会答应那种无理的要求。他们只是想看看孩子,看看小牧的孩子是什么样子。现在小睿的奶奶已经不再了,我不知道那剩下的两个老人什么时候也会离开这个世界,所以,我想带你和孩子去看看他们。毕竟,孩子的奶奶,是为了保护你们才离开这个世界的。”

伊鸣点点头。随即说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愿意去。如果你骗我,要让别人抢走我的孩子,让我从此失去小睿的话,我就会当着你的面,活活撞死在你面前,我不能没有我的孩子。”

“去客厅,打开电脑你去查查,孩子奶奶坠江的新闻已经登出来了。她已经死了,小皓也已经死了,一天内我的身边死了两个人,我还拿什么来骗你?再说,我要真是想抢走孩子,直接动手不就好了,何必还要整得这么麻烦?”

崔巍说完,哽咽着走出了伊鸣和孩子的房间。

抱着孩子,伊鸣呆坐在床上,她不相信这一切,太突然了。

那个一向视自己为仇敌的女人,竟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选择救她和孩子,这怎么可能。可是崔巍不是个拿这种消息来哄骗她的人。她决定打开电脑,查看今天的当地新闻。

将哭闹的孩子哄睡,伊鸣来到了电脑桌前,打来了电脑。

当一张蒋惠柔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当看到那图片背景是从江水里慢慢吊起的轿车时,伊鸣再忍不住,双手捂住口鼻,恸哭了起来。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吗?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是因为一个吸毒人的威胁吗?

伊鸣颓废地靠在宽敞的椅背上,痛哭了起来。

她似乎明白了那天蒋惠柔在医院的心情和感觉,她是一个母亲,她是那么的爱着她的儿子,当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从她身边消失时,她已经不再完整了。就好像现在的她,如果婴儿床上的小睿有个什么好坏,她也一定不想再活了。

如果我们还能从来,我一定会照顾好小牧,不会让他那么突然的离去,是我从你身边夺走了他,对不起,你对我做什么,说什么,都无所谓,因为我没办法去偿还你身边最宝贵的东西。

为了她,为了小睿,她居然走上了这么极端的道路,这一切,都是她把她逼成这样的,如果没有她,如果当时坚持不来这里,也许就没有了这么多的事情,她更不会搭上她的性命。

对不起,阿姨,对不起,我爱上了你的儿子。

感恩的探望

第二天,他们没能如愿的前往江宅,因为太多的事情需要接受调查。崔巍仔细考虑了下江家人现在的状况,将会面推迟了整整一个月。

那一天,抱着孩子,在崔巍的陪伴下,伊鸣出现在江牧死后,她被赶出的那个房子跟前。

崔巍按下了门铃。

好一阵子,门才被打开。

看着门口发如霜雪的外婆,伊鸣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来了?快进来。”看着门口站着的伊鸣,外婆开心地说道,就好像是亲人回家一般,没有任何的尴尬与生疏。

走进屋,外婆带着伊鸣直接向楼上走去。

“小牧啊,小鸣带着孩子回家了,来看你了。”外婆边上楼嘴里边唠叨着。

听到外婆的唠叨,伊鸣的眼泪顿时倾泻而下。

走进江牧以前住着的房间,伊鸣才发现屋里的东西都还是以前的老样子,甚至连摆设都没有更换过。伊鸣最先看到的是,以前江牧使用的那张桌子上,赫然摆着一张她和江牧的合影照片。

她愣愣地盯着那张照片,仿佛照片中的那个人就在她的身边,就在这个屋子的某个角落。

“那张照片,是惠柔那天中午弄好了摆在这里的。弄好后,她就一直坐在这里看着照片,直到后来她离开再也回不来了。”江平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房门口,他话语低哑地说道。走进屋,他来到伊鸣跟前,看着她怀里的孩子,问道:“孩子叫什么?”

“小睿。小牧还在的时候,就给他取好了名字。”伊鸣哭着说道。

江平抬头看着这个悲伤的女孩,用手轻轻擦了擦她脸上的泪,“委屈你了。”他说道。

伊鸣摇摇头,泪流得更急。

“我能抱抱孩子吗?”

伊鸣轻咬了下嘴唇,小心地将孩子放到江平的怀里。

搂着孙子,江平开心地笑了。

“能不能再请你们帮我做件事?”江平一边轻轻拍着孩子,一边看着伊鸣、崔巍说道。

“叔,什么事?”

“我想请你们留在这里住,陪陪外婆,我想外出旅游一段日子。这种打击对于我来说太大了,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顶得住。一年里,我失去了两个最亲的亲人,我受不了。孩子,如果你们不喜欢这里,在这里住不舒服,就带走外婆吧,让她能陪在你们身边,她还能帮你们照顾这孩子,减轻你们的生活负担。保姆再好,也没有自己家人来的放心。”江平说完,低头在小睿的脸上轻轻亲了下,将孩子递还给了伊鸣,说道:“可怜可怜她这个老人,她毕竟是你怀里孩子的亲人。”

伊鸣的眼泪无休止地掉落,她抬头看向崔巍,征求他的意见,只是崔巍还没有回答,外婆已经开口说道:“孩子,外婆年纪是大了,可是脑子还清楚的很,手脚也很麻利,干活也没问题...”

外婆的话还没有说完,崔巍已经抢着打断了她的话。“外婆,咱们一起住,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外婆听到这句话,欣慰的直点头,只是伴着她欣慰眼神的,还有流出眼眶的泪水。走到床底下,外婆拉出了床下摆放的一口箱子。然后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把钥匙搁在桌子上,说道:“小鸣,这是小牧留给你的东西。他走的时候,小平和惠柔没有把它交给你,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那天惠柔临走前,打开了这口箱子,她看完了里面的东西,对我说让我找个机会,把箱子交给你,她说这是小牧留给你的东西。她还要我跟你说声对不起,她说那里面的东西本不是她该看的,可是她还是看了,请你原谅她在你之前,看了本来属于你的东西。”

说完话,外婆走到伊鸣身边,轻轻摸了摸小睿的脸蛋,然后低声道:“你们慢慢看,我去楼下坐会。”

说完在江平的搀扶下,走出了屋子。

崔巍低下头,亲了下伊鸣,还有她怀里的孩子,对她说道:“难得回来一次,好好看看他留给你的东西,我先下楼陪陪外婆和江叔。”

伊鸣轻轻点了点头,手顺势拉了下崔巍,问道:“孩子用不用抱下楼陪陪他们?”

崔巍摇摇头,说道:“你是小睿的妈妈,孩子在你怀里最安心,就留在这里吧。咱们今天又不急着走,等你忙完了一切下楼后,他们有的是时间抱孩子,也不急这一会的。你就跟孩子安心地待在这屋子里,这也是小睿第一次回自己爸爸的房间,让他多在这里待会,感觉下小牧的气息。”

看着崔巍说完话,离开房间掩上房门,伊鸣这一次终于相信了他们不是要夺走她的孩子,他们是真的愿意将那些属于她的过去和回忆,都还给她。

走到床前,将小睿轻轻放在江牧曾睡过的床上,伊鸣走到桌前拿起钥匙,打来了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