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黑暗中,送完他们的那名雪橇车驾驶员正在雪地上疾驰,昏暗的雪地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亮点,依稀是个打着灯笼的人,然后,那个人忽然对他挥手了,仔细看过去,那竟是一名装扮华丽的小丑,惨白的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他一手持灯,一手朝他慢慢的挥舞着……

不跑才怪啊!简直是午夜惊魂好不好!?大伯您这一路走来到底祸害了多少人哦?

所有人再看向黑色长发男子的时候,眼中简直带着同情了。

然而男子只是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发丝:“干了。”

然后他就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我困了,你们在这里睡觉,我去书屋睡觉,我记得荣格在这里开了个书屋来着。”

说到这里,他又环视了一下四周:“对了,荣格呢?”

他没有看到荣格。

“荣格爷爷不在了。”宫肆轻声对他道。

男子停顿了片刻,半晌道:“那我明天去给他烧一炷香。”

说完,他就离开径直向书屋的方向走去,看来书屋一早就是开在那里的,宫肆又给他找了一床被褥,自己铺好被褥,男子沉静的对宫肆道了一声晚安,然后便兀自睡觉了。

真是奇怪的长辈——关上门,宫肆心想,不过不会让人讨厌。

道了点水给自己喝,喝完,他也上楼睡觉去了。

***

第二天早上宫肆是被窗外传来的磨刀声惊醒的。

嚯啦——嚯啦——

晚上原本就被诡异的大伯吓了一跳,如今又听到这种声音,宫肆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了,扭头一看:好吧,溪流还姿态优美的睡着觉。

看看窗帘外已经发亮的天色,宫肆算是彻底睡不着了,穿好衣服,他轻手轻脚的再次从楼上出发,房间里静悄悄,好像除了他并没有人起床,也是,被大伯这么一折腾,大家晚上都没睡好,只要没有睡眠问题,大体上都会睡踏实些。

宫肆心里想着,他向书屋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边大门开着,露出里面折叠整齐的被褥,大伯人不在。

他就心里有谱了,轻轻推开大门,宫肆向右拐去,声音是从他的窗户下传过来的,那边楼下有厨房,然后就是厨房外头的一个房间,确切的说是一个大仓库,据荣格爷爷介绍那是大伯平时工作的地方,临走前上了锁,他们没有钥匙,宫肆也没想过找人把锁撬开过。

如今大伯回来了,他会去开那扇门倒也是预料中的事,宫肆其实也好奇很久了,那个仓库里到底有什么……

外面还有点下雪,冒着雪走过去,宫肆看到了正在外面磨菜刀的大伯。

身上穿了一件单薄的大褂,下半身则是普通长裤和雪靴,大伯面前有一台机器,看起来像个转轮一样,然后机器后面更靠近他的地方则是一块石头←这个东西宫肆认得:是磨刀石。

大伯正在用那块磨刀石磨刀,刀宫肆也认识,是他们家厨房的菜刀。

“你醒了。”注意到宫肆,大伯抬起头看了宫肆一眼,对他道:“家里的菜刀太钝了,我拿出来磨磨。”

张了张嘴巴,宫肆解释了一下:“我之前有定期磨刀的,就是这阵子没在家……”

“嗯,看得出你把这把刀保养地不错,不过,从刀面的磨损上可以看出来你磨刀的方法需要调整一下。”大伯说着,对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过来:“你看我的动作,要这样磨。”

说完他便不再言语,继续之前的动作磨了起来。

明明只是普通的磨刀,大伯做起来却非常有美感,只见他双膝打开,肩膀也打开,单薄的大褂下可见明显的肌肉线条,紧接着,他右手持刀柄,左手四指并拢放在刀面上,磨刀石已经被他撒上了水,他便就着水开始一下下打磨刀刃,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比一般人还慢一些,从前往后,一下接一下,非常稳。

普通人的磨刀就是磨刀,然而大伯磨刀却非常有仪式感,仿佛他正在做的是一件非常肃穆的事,他神情专注,每磨一段时间就把刀举起来仔细观察一下,然后再变换角度磨,不知道是不是戴上滤镜看大伯的缘故,宫肆总觉得大伯磨刀的声音都和别人不一样了,一声一声,宛若演奏一般……

“你看,磨到现在这样,就算是磨好了。”大伯说着,左手拉起自己一根头发,右手持刀轻轻贴上去,下一秒,刀过发断!

宫肆看直了眼——

“你看看。”又拿水冲了下刀,大伯将磨好的菜刀递给了宫肆。

有点颤巍巍的将刀接过去,宫肆觉得自己拎着的怕不是把菜刀而是把凶器:“那啥……我还没用过这么锋利的菜刀呢……”

大伯就冲他笑了。

没错!一直以来表情平静无波仿佛台机器的大伯忽然对他笑了,虽然只是浅浅的,然而那也是个笑容!

一瞬间,宫肆只觉得冬天结束了,雪化了,花开了……

他晃晃头,一切只是错觉,冬天仍然在继续,雪花还在落,大伯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用用就好了,用过磨好的刀,你就受不了钝刀了。”

大伯说着,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了,他把磨刀石和前面的机器都收到了后面的仓库,宫肆这才想起来自己原本过来的目的之一就是想要看看这个仓库的,刚刚光看大伯磨刀都忘了……

拿着刀,宫肆向大伯身后的仓库望去,里面有炉子,唔……还有什么,看不清了。

“想看看里面?那就进来吧。”大伯一眼看穿了他的好奇心:“这里是我平时制刀的地方,里面的炉子可以烧到很高的温度,除此之外都是些重家伙,你爸爸说有了你,我怕将来你爸爸带你回来、你误闯进来受伤,所以走得时候才锁上的。”

站在大伯旁边,宫肆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房间,果然,如大伯所说,房子靠墙的地方就是个大火炉,非常巨大的火炉,使用风箱的那种!占据三分之一房间的大火炉,此时,那个大火炉已经烧上了火,不过大概还没烧透,温度并不算高,然后旁边还有个巨大的水池,一个大铁墩,靠近铁墩的墙上则挂着大大小小不同型号的铁锤,其中最大的一个铁锤有半人高,上面的锤子异常巨大,宫肆严重怀疑自己双手都举不动,想象着大伯单手抡起那把锤子一下下打铁的样子,宫肆忽然对眼前的大伯充满崇敬。

“多练习,你也可以的。”仿佛看出了宫肆在想什么,大伯对宫肆道。

“你和秋夏平时可以过来,冬春和阿吉还小,这里平时还是锁着。”他又对宫肆道。

宫肆愣了愣:“您知道我们的名字?”

他这才想起来,他昨天没自我介绍,啊!对了,大伯看了他们的身份卡。

“不用看身份卡,我早就知道你们的名字,你父母有定期和我说你们的事。”拥有一双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睛,大伯再次答道。

大伯你是鬼吗?心事每每被猜中,宫肆惊悚了。

然后他就看到大伯又朝他笑了笑,然后示意他离开了。

这个房间和厨房相连的那一侧有扇门,之前宫肆在厨房就发现了,不过怎么推都不动,宫肆就想应该是被从另一面锁上了,如今等他们过来宫肆却发现这一面的门上也没锁,然而大伯一推就开了……

“这扇门是我用平时打刀的余料铸的,有点重。”大伯简单解释了一下。

原来只是因为重所以推不开吗……宫肆再次对大伯的力气有了清楚的认识。

紧接着,宫肆看到大伯熟练地从充当冷柜的缸里挑出肉,又从其他柜子里找出面,开始做饭了。

分了一些诸如剥蒜剥葱的小活儿给宫肆,大伯承担了剩下的全部工作,接下来简直就是大伯的厨艺秀!

好吧,其实大伯并没有做多复杂的东西,他先和面,将适量面粉倒入大盆中,又加了适量的水,他先是把面粉朝一个方向搅和,然后面的稠度差不多之后便将两手放下去开始揉。他揉的力度很稳,一下是一下,简直就像在给面团做按摩一样!也没见大伯手指上被面粉沾的到处都是弄不下来的湿面,没多久大伯就将一个漂亮的大面团揉出来了。

十指修长而干净,大伯揉完面的手愣是跟没干活一样整洁!

然后他开始准备肉。

大伯就是把肉切成丁然后再剁成茸而已,然而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又快又精准,只切肉,宫肆几乎没有听到刀砸在案板上的声音,就在这样安静的情况下,大伯飞快的剁好了肉馅,然后又加工了一下宫肆准备好的葱姜蒜,将各种调味料放进去之后朝一个方向打,然后又将它们打散重来,大伯三两下又把肉馅准备好了。

然后他开始包包子。

宫肆还真的不会包包子,他觉得揉面麻烦,再者镇上就有非常好吃的包子店了,所以他一直以来也没有学包包子的念头。

然而大伯如今却开始教他如何包包子了。

“托着,把馅放进去,然后捏一溜褶……”大伯手托一张包子皮,手把手的教他。

没办法,宫肆只好跟着学起来。

好在他手巧,平时又是做惯了饭的人,没多久,他手上就出现了个漂亮的小包子。

唔……和镇上的大肉包不同,大伯看来是小包子派,让人一口一个的那种。

“小包子比较好吃,肉汁和肉一口吞下去,不用担心弄脏手。”大伯又用读心术了:“你爸爸小时候吃外面卖的包子容易漏,弄得身上哪里都是,我就在家给他包小包子,这样就可以少洗几件衣服。”

是了……大伯也是老大喔……

对于大伯的幼年经历,宫肆秒懂了。

“你比你爸手巧,他从来包不成这样。”紧接着,大伯还称赞了宫肆包得包子。

弄得宫肆乱不好意思的,然后手上暗暗努力,赶紧包了几个比刚刚那个还漂亮的包子。

伯侄俩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包包子,没多久包子上了屉,大伯还现熬了米粥,就是最简单的米粥而已,然而大伯熬得米粥浓稠适度,米都格外香,宫肆都忍不住饿了!等到第一笼包子出炉,大伯让宫肆先吃了一个之后,宫肆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也太好吃了吧!

和大伯的肉包一比,镇上王伯家的包子简直弱爆了!简直不能吃啊啊啊啊啊!

早晨的时间才刚刚开始没多久,宫肆就被自家大伯征服了。

然后等到其他人陆续醒来,包子米粥端上桌,其他人也被大伯征服了。

“天啊!这是神仙包子啊!我以为阿肆做的饭就够好吃了,没想到这是遗传,大伯的更好啊啊啊啊啊!”玛隆吃到几乎流泪了。

“这个包子……让我想到了我们小时候,打赢了十来个人才抢到的那个包子……那个时候我觉得那个包子是世上最好吃的包子了,后来再吃到,始终觉得不如那个包子好吃,然而大伯您包的包子让我再次想起那个味道了!”

“就是那个味道!”玛隆狼吞虎咽起来。

其他人也没比他好多少,就连戒备最深的鳞,在吃了一个包子之后,看向大伯的眼神也明显柔软了下来。

大少爷出身的星陨对包子赞不绝口,而嘴最刁的溪流老爷虽然没像他们表现的那么夸张,不过暗自吃了至少十个包子←这可远远超过他平时的早餐饭量啦!

何况他还偷偷对宫肆说悄悄话了:“阿肆,你和你大伯学学这个包子怎么做呗!回头得闲了给人家做点嘛~”

宫肆:……

阿吉也吃了一个小肉包,满嘴是油,小家伙看向大伯的菜刀眼变成了弯月亮。

大伯顺利的融入了家庭生活。

第六十八章

越接触越发现:大伯简直是个宝藏!

不止会做特别好吃的小包子, 大伯简直擅长一切料理!他会做冷水镇的传统小吃:炸糖鱼儿,那是一种用面做的小面点, 属于冷水镇传统小吃,过年时候的经典保留面点, 这个一般都是用模具做的,将面放进去塑个形出来,然后再上成红色就好,买肉包的那家店就有卖,不想自己做的家庭一般就去他家买,不过和肉包不同, 那家店的糖鱼儿……挺、难、吃、的!宫肆往年只是买一条应应景罢了, 吃是基本不吃的。

然而大伯做的糖鱼儿完全不同!他仍然是像做包子那样先揉面, 也不用模具, 他用手捏面鱼儿,一条条形状完全不同, 光是形状就很活灵活现,待他用黑色树汁给糖鱼儿点上眼睛, 那糖鱼儿便相当灵动了!

其他家的糖鱼儿一般是把糖放在鱼肚子里, 或者干脆和面一起揉, 吃起来是甜的就行了, 大伯则不,手工捏面鱼儿对他来说只是最轻松的一步,接下来他还会用削下来的红果子果皮淬出红汁子,和巴掌树的树糖一起熬, 最后熬成一块红色的大糖块,这还没完,在少年们的注视下,他拿出一把小刀开始削糖块,他的动作又快又轻,被他削下来的糖薄而小,一片一片简直就像鱼鳞!

等等——

鱼鳞?

紧接着,大伯便开始将这一片片的“鱼鳞”嵌到刚刚揉好的面鱼儿的鱼身上去了,用镊子镶,一片一片镶,纯手工镶嵌,这、这这这这……给面鱼儿镶鳞的大伯看起来简直不像做面点,简直像是在做艺术品!

实际上镶好鳞的面鱼儿也真和艺术品没什么两样了,而当大伯端出大锅油加热,然后将一条条面鱼儿放到油锅里的时候,热油一激,原本有点耷拉的鱼鳞片片微微支棱起来,鱼尾一膨胀,那些面鱼儿便在油锅里“活”了过来,被油推动在锅里游来游去的面鱼儿,看起来简直和真的鱼没什么两样!不!比真的鱼美得多!出锅的面鱼儿鳞片亮晶晶的,流光溢彩,简直就像镶金嵌宝一般——

少年们叹为观止了。

大伯已经不是在普通的做饭了,他已经把做饭上升到艺术的高度了!

一人一条糖鱼儿,少年们看着自己手里的鱼,愣是有点下不去嘴,最后还是大伯抱起阿吉,往阿吉嘴里塞了个鱼尾巴,随着鱼尾巴被咬断,阿吉吧嗒了吧嗒嘴,大眼睛一亮,他紧接着自己抱着剩下的鱼身子就啃了起来。

大伯这才道:“吃吧,饭做出来就是让你们吃的,面鱼儿刚炸出来最好吃,过一会儿虽然味儿也不错,不过就不酥脆了。”

大伯说着,自己也啃了条糖鱼儿,一点也没有舍不得的样子。

大概……这就是大伯的日常吧。

平时想吃什么都认真做,各个做得都媲美非物质文化遗产,对于大伯来说,这只是他的一日三餐而已。

大伯还会包虾饺,做鱼丸,还会擀面条……他给他们做得东西说来都是原本就有的东西,人人家都在做也都会做,可是大伯做得愣是比别人家好看一百倍,好吃一百倍,大伯一来,宫肆彻底沦为打下手的了,一日三餐彻底被大伯包圆了。

不过大伯也不让宫肆闲着,做什么都让宫肆帮忙,还亲手示范他如何做,大伯的绝技宫肆虽然还没学全,不过比起之前自己摸索学会的把式,宫肆的厨艺水平进步得简直一日千里!

“溪流哥?你这几天没跟在大哥身后啊……”起居室里,秋夏问向坐在旁边一脸悠闲吃糖果的溪流。

当然,糖果也是大伯做得。

溪流就斜斜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也拉着冬春特地在外面吗?”

阿吉有三个哥哥,冬春有秋夏和宫肆,秋夏则有宫肆,他们上面都有“年长者”,这位“年长者”会保护他,爱护他,会把自己学会的各种常识毫无保留的教给他们,只有宫肆没有。

身为老大,他一开始上面还有荣格爷爷,然而荣格爷爷已经不在了,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宫肆是一个人带着弟弟们生活的,不会的没有长者会教他,只能靠他自己摸索,或者从邻居那边取经学习,在这方面,宫肆是天然有缺乏一些东西的,而如今大伯的到来,恰好填补了这个空白。

“阿肆最近很高兴。”只要他高兴就好了,听着厨房里伯侄两人的低语声,溪流耸了耸肩,不再说话了。

除了做饭以外,大伯在其他地方也很有一套。

别看他看起来高冷正经不爱说话,可是他在冷水镇上的人缘居然惊人的好!

从他回来第二天起,就不断有人过来登门拜访,拜年是一个目的,另外一个目的——

磨刀。

宫肆总算知道爸爸说的、“自家做得刀在冷水镇老人们家几乎人手一把”是什么意思了,果真家家户户都有大伯做得菜刀,如今一得知大伯返家,这些人就都带着菜刀过来了。

咳咳,过年嘛,当然不能只带着菜刀,大家或者带着水果,或者带着自家做得糖鱼儿,更多的则是带着自家做得年菜,一个个全都过来了,整个白天过来的人都没断过!

大伯收下了礼物也收下了他们带过来的菜刀,不止如此,他还朝大家介绍自己的侄子们了。

“嗯,这是老大宫肆,那是老二秋夏,小的两个是冬春和阿吉。”不厌其烦的,每来一名客人,他都会朝对方介绍对方,还会连带着把与宫肆定契的溪流也介绍一遍。

对于一个不爱说话的人,会每次都这样说一大段话,只能说是他认为这很重要了。

宫肆原本以为自己对冷水镇上的人很熟悉,不过经由这一次才发现他认识的只是很少一部分人,更多的人他只在路边碰到过,甚至碰都没碰到过。

这就是年纪导致的交际圈不同了。

大伯将他们介绍给这些人,也是为了让宫肆他们在冷水镇住的更踏实,虽然宫肆他们如今在外面上学,不过有没有大伯的介绍还是不一样的。

宫肆朦朦胧胧意识到了大伯的好意。

每天做饭、磨刀、迎来送往过来的客人就占据了大伯不少时间了,然而大伯居然还有余力,他居然还会做雪橇!

眼瞅着家里没有雪橇出行不方便,他索性自己做一台!

带着少年们去木匠铺买了合适的木材和动力装置,其他金属零件则全部自己做,也没见大伯画什么设计图,他一边比一边修改一边做,没多久第一台原木雪橇车就出炉了,还是电动雪橇车,坐在最前面的人有转盘可以开动雪橇的那种!

玛隆的眼睛都瞪圆了,当时就叫着嚷着要学开雪橇,任由他玩,大伯又做了两台样式不一的雪橇车,一下子,宫肆家从一辆车都没有的“穷苦”人家变成了拥有三台雪橇车的大户。

造了雪橇还不算结束,大伯紧接着还带着全家出游了,就乘坐刚刚做好的雪橇车。

他带着宫肆朝一个他很熟悉的方向走去,然而中途拐了好几次,周围变成了宫肆完全没有印象的景色。

宫肆原本以为自己长这么大对冷水镇已经很了解了,然而经过这次他才知道:他了解的冷水镇根本只是冷水镇的一小部分。

大伯带着他们来到了一片峡谷之中,山壁陡峭,上面满满是树,而且还不是宫肆从小见惯了的、被大雪覆盖成雪白的树,而是树叶或者发黄或者发红,好些甚至还保有原本青绿树叶的树。

满山谷这样的树,最终构成了一片层层叠叠,颜色浓郁到不可思议的峡谷森林!

他们仿佛一下子从冬天到了秋天,大概是深冬的气候,周围的空气虽然有些寒却不会特别冷,树叶正在转黄,地面上厚厚堆积着或黄或红的树叶,这里的树木不止一个品种,地上的叶子也是不同形状颜色,好看极了。

而在大伯的带领下,他们最终在峡谷深处找到一泉温泉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天啊!你们这儿简直是仙境!阿肆,你从小就在这种地方长大,你在仙境长大啊!”玛隆大声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仙境长大——心里喃喃着,宫肆觉得自己欠缺的东西太多了。

“这片峡谷属于冷水镇的地界,不过因为前面那段路太不好走所以鲜有人至,我之所以会知道这里也是有一次宫肆的爸爸迷路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开着家里的雪橇车跑了,我找了他好几天,最终才在这里找到他。”大伯说着:“车子坏掉了,他一点不担心,还在这里泡温泉来着。”

宫肆:……

“抱歉,家父从小让您费心了。”宫肆低声道,他可以想象那个画面,没心没肺的老爸……原来从小就这么没心没肺吗?

“不,还要怪我,他变成这样我要负主要责任。”大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了。

“不过也就是因为他这次迷路,我们才发现这个地方,这个地方一般人过不来,一般雪橇车也过不来,市面上大部分雪橇车一般走不到这里就会没动力了。”大伯说着,蹲下来将手泡入温泉,暖了暖手。

“冷水镇隶属冬火山市,既然名字里有火山,这里必然就是有火山的。”从热水中汲取了点热气,大伯重新站了起来:“传说中姬洲大陆就是由火山喷发形成的大陆,这些事情太久了我们无从知道,不过我们冬火山市这一片地方确实是四百年前火山喷发形成的。”

大伯开始讲古了:“火山喷发带来了肥沃的土壤,加上喷发之后火山便休眠,很多人从大陆的各个地方聚集过来,便成了现在的冬火山市一带,附近几个小镇,包括我们冷水镇在内,都是火山镇。”

“一开始这座火山还没有完全熄灭,偶尔还是会有零星地动的情况发生,而且由于地下熔浆带的存在,这边温泉也很多,非但如此,还有很不错的火,我们祖上就是为了这个从外面迁过来的。”大伯开始讲述宫家的历史了,这可是宫肆完全没有听说过的事,毕竟他爸爸没和他讲究把他送回来了,而荣格爷爷不是他家的人,自然不会知道他家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