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大伯接下来的话,宫家兄弟听得尤其认真。

“我们家祖上就是刀匠,来这里就是为了好的火种,好的火种可以让炉火更旺,能够更好地烧掉金属中的杂质,得到更好地刀,不过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由于那时候这里的人都是刚刚搬过来,大家什么都缺,我们的祖上也就什么都做,只要是金属制品,大到铁门栅栏耕地用的犁,小到钉子螺丝,我们家都做。”

“等到这边大伙儿的生活都稳定了,我们才重新开始锻刀,当然,主要是菜刀。”

“大概从二百年前开始吧,这边的温泉开始渐渐没了,特别是冷水镇,最后一口温泉消失之后,镇上的水反而比其他地方都冷了。”

“冷水镇原本不叫冷水镇,而是叫温泉镇来着,温泉消失、水变冷之后才更名叫冷水镇的。”大伯说着看向宫肆:“是户籍办事处那个大爷的祖上出主意改的名字,据说改名后冷水镇会更平安。”

生怕宫肆不知道是谁,大伯还提醒了一下:“就是给你改名的那个大爷,我记得你爸原本给你起名叫宫四的,那个大爷不是说那名字不好,给你改名叫宫肆了吗?”

看到所有人都往自己的方向瞅,虎着一张脸,宫肆的菜刀眼又显露出来了。

溪流就看着这样的宫肆笑。

“也就是那一年,我们家一直用来炼器的地火熄灭了,那以后,附近所有的人都说火山彻底熄灭了,我们的祖上也这么认为,直到我后来因为你爸爸的缘故发现这里。”

大伯说着,慢慢环顾了一圈四周,他静静道:“看到这片冬天仍然茂盛的峡谷森林的时候就这么觉得,后来看到温泉的时候就几乎肯定了。”

“我们这里的火山其实没有死,它还是活着的,只是睡着了而已。”

大伯的讲古到此为止,说完这句话他便不再提其他的,朝众人挥了挥手:“不想试试看这温泉吗?很舒服的。”

“早就——迫、不、及、待、啦!”玛隆说着,飞快的脱掉自己身上的厚衣裳,“扑通”一声第一个下水啦!

一开始,其他人还有点不好意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肯下去,然而随着艾敏脱掉衣服也下去,紧接着温泉里就传来玛隆一声又一声享受的□□,其他人最终没忍住,一起脱掉衣服,没多久,大家便整整齐齐一起泡在温泉里了。

温泉水很舒适,水面上还飘着好多刚刚从树上飘落的落叶,红的、黄的、绿的……一片片精致好看,乍一看他们不像是泡在水里,更像是泡在叶子里。脚下软软的,大概也有这种树叶的堆积,不知道是不是常年浸泡着这些树叶的缘故,这温泉有种天然的草木香气,就连泉水也是绿色的,确切的说是蓝绿色,拨开树叶第一次看到温泉颜色的时候,饶是泡遍温泉的溪流都微微惊了一下:“这种颜色……这可是相当罕有的一种温泉了。”

有大伯在,他们什么也不用担心,泡温泉的泡温泉,大伯中途出去了一次,冬春跟着他跑出去了,没多久两人就拎着一串小鸟回来。

“大伯在外面的雪地上做了圈套,就一会儿而已,你们看!套住了这么多鸟!”冬春激动地鼻涕都冒出来了!

中午他们吃的就是烤小鸟,温泉煮蛋,还有蘑菇汤。

小鸟是大伯和冬春用圈套套的;蛋是大伯带着玛隆从树上鸟窝里掏的,大伯站在树下看,他指哪一棵树玛隆就爬到哪棵树上去,然后那里准能找到带蛋的鸟窝;然后蘑菇则是大伯和溪流一起摘的,这倒不用大伯指点,宫肆这才发现溪流竟认识好些蘑菇。

“毕竟,我其实也活了很多年……”大概是大伯这两天风头太盛了,溪流难得都把自己的年龄搬出来说话了,当然,他是压低声音凑在宫肆耳旁说的,生怕别人听到自己的年纪。

宫肆:=-=

吃完就在树林里游逛,除了蘑菇,这里还有很多其他可以吃的东西,在大伯的指点下,几乎所有人都过了一把采摘瘾。

然后末了逛累了,身上有点凉了,他们就又回到温泉泡温泉。

一天之内泡了两次温泉,直泡到所有人身上都热乎乎的,浑身软得像面条,他们才准备打道回府。

“浑身充满火山的力量!”用自己热乎乎的手糊在别人脸上,玛隆得意道。

这里的气温对玛隆并不友好,即使穿得再厚,只要在室外,玛隆的手永远是冰凉的,像今天这么热还是第一次,也难怪他嘚瑟。

他们回去的中途天就黑了,不过有大伯在,他们还是很顺利的回了家。回到家之后也不用洗澡,该回房间的回房间,该铺地铺的铺地铺,没多久,起居室便响起一片轻轻地呼吸声。

大伯主动领了检查门窗的工作,宫肆这才可以直接上楼,大人帮自己做好所有事,他只要好好生活就行了←不得不说,这对宫肆来说是一个新奇的体验,就像溪流说的,他虽然没有直说,可是他这几天的开心不是假的。

“我大伯……真是个厉害的人,我想以后像他一样。”撩开窗帘向下望去,看到大伯提着灯认真检查大门的样子,宫肆合上窗帘,回到了床上。

“嗯,是个妙人。”溪流道。

他已经换好睡衣美美的躺在厚被子里了,和事事事必躬亲的大伯不同,溪流虽然年纪大,可是他天生就习惯他人为自己服务。

撩开被子把自己也捂在暖呼呼的被窝里,宫肆道:“我小时候还在父母身边的时候,我爸经常提起大伯,他说大伯从小就照顾他,在他口中大伯几乎无所不能,那时候我还不太相信,不过现在我信了。”

溪流就笑:“还说你爸爸没教过你什么,对你讲大伯的事其实就是一种教育,大伯之前怎么对他的,你就是怎么对秋夏他们的,你这算潜移默化向大伯学习了。”

宫肆想了想:“大概是吧,不过我做得可比大伯差远了。”

“那是因为你年纪还小,大伯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厉害的。”溪流安慰他道,然后停顿了一下:“而且秋夏他们也更省心。”

比你爸让人省心←这句话溪流没有说出来,不过宫肆懂。

撇撇嘴,宫肆习以为常的叹了口气。

“普通人也可以这么厉害,如果我不是器,将来就像像大伯一样,把各种事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的程度,也就甘心了。”宫肆仍然想着大伯的事。

“谁说你大伯是普通人的?”溪流忽然道。

“哎?我爸从来没提过大伯是器吧?我也看不太出来大伯哪里像器,而且他周围也没有使用者啊……”宫肆愣住了。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在被窝里对视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宫肆问了一句。

“是我。”大伯平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可以进来吗?我煮了一些梨水给你们端过来,其他房间都送了,就剩你们的了。”

真·贤惠的大伯!

“请进请进!”宫肆连忙坐了起来。

从门外走进来,关好门,大伯端着梨水走了进来,将杯子分别递给宫肆和溪流,他在窗边站定了:

“我是器。”

“哎?!”忽如其来的一句让宫肆愣住了,想到自己和溪流的谈话内容,这……这……该不会是大伯听到自己在议论他了吧?

宫肆的脸当时就有点热,虽然他其实没说什么。

“可以坐下吗?”大伯紧接着示意了一下窗边的椅子。

“大伯你随意,这里原本……原本是你的房间呢……”自己住了大伯的房间,如今大伯反而只能睡书屋,宫肆觉得不太好意思。

“是你的房间了。”摆摆手,大伯随即坐了下来:“我知道你大概有很多问题想问,我过来是想看看有什么是我可以回答的。”

“你爸爸基本上什么都会和我说,所以你们的事情我并不陌生,请问吧。”大伯平静道。

宫肆怔住了。

仔细思考了一下,他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大伯,您也是器吗?那……你不回家是因为要和你的使用者在一起吗?”

乌黑的眼眸看向他,大伯开始回答他的问题了:“我是器,不过级别并不高,不回家并不是使用者的缘故,我没有使用者。”

宫肆又愣住了:没有使用者?

一如既往洞悉了他的疑惑,不等他提问,大伯继续道:“使用者是必须寻找器的,器却并不一定需要使用者,甘于平凡,想象普通人一样生活下去的话,可以不选择使用者的。”

宫肆的嘴巴都微微张开了:哎……也是啊……使用者必须找器是因为他的能量太多,不找容器就会被拖垮,可是器好像并没有这种要求啊……

他之前居然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毕竟器和使用者是天生一对,两者一定要在一起,这基本上是全世界人的共识了。

“你别想多了,大部分器还是需要使用者的,毕竟对于器来说,他们本身并不能从外界摄入能量,必须与使用者定契,然后他们才能通过契约产生的连接,从外界摄取能量。”

“长期没有使用者供给能量,他们的身体会出现问题的。”大伯道:“比如说动物系的器。”

“动物系的器的优点是对自己拥有一定的掌控力,然而它对使用者的能量依赖也更大,他们必须进食使用者提供的能量才能长大,否则变永远是初级形态。”

忽然提到动物系的器,大伯仿佛是在暗示什么——

于是宫肆问出了自己的第二个问题:“大伯,您知道我出生时候的事吗?我被切剪开的事情……您知道吗?”

69

大伯乌黑的眼珠盯着宫肆的脸, 半晌,宫肆看到他轻轻点了点头。

“知道。”大伯用低沉的声音道。

果然是知道的, 宫肆愣住了。

虽然他觉得自己的父母大概率知道这件事。可是这样的事情完全不和他说,把他一个人丢回来……

是的, 虽然最后陆续来了秋夏和冬春,最近还来了阿吉,可是最初的日子里,他确实是一个人被丢回来的。

宫肆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一边想着果然如此,另一方面却又有些茫然。

“这件事, 他们可以自己和你说。”大伯说着,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圆形的机器, 就拇指大小, 等到大伯输入密码将其打开,宫肆才认出这是一台播放器。

宫父宫母的立体投影瞬间出现在房间内, 他们的投影栩栩如生,仿佛房间里凭空多了两个人一样。

溪流认真打量着他们,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宫肆的父母, 虽然是以投影的方式。

宫父是个个头很高的男人, 和一本正经的宫肆看起来完全不同, 他看起来有点吊儿郎当的气质,样貌很帅,大概就是传统意义上的美男子,客观说来, 比宫大伯和宫肆都帅,家里最像他的孩子应该是秋夏吧,他总算知道秋夏的样貌是遗传自谁了。

此时,他的表情却有点不安,肩膀也有点耷拉,最后还是旁边的女性戳了他后背一下,这才让他把脊背挺直。

戳他的女子想必就是宫肆的母亲,样貌普通,然而一双眼睛却生得极漂亮,宫肆的眼睛很像她!

宫母个头高挑,穿了一身连体工装裤,长长的辫子绑成一个高高的马尾辫,利落的垂在身后,她看着相当精干。

“阿肆啊,那个……不知道这个时候我们有多长时间不见面了,不过……你好啊!”看着对面的儿子,宫父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

不得不说这个笑容有点傻,他的美男子气质彻底被破坏了,看起来有点二。

旁边的宫母不以为然,她朝宫肆笑了:“阿肆,辛苦了。”

虽然这是不知道多久以前的录影,不过他们显然是模拟宫肆就在他们面前录制的。大伯投放的角落很精准,这样一来,他们就像看着床上的宫肆在说话一样。

紧接着,宫肆看到自己的老爸又抓了抓头,继续说话了:“你看到这个投影的时候……想必应该知道自己被剪开的事情了,也应该离开我们生活了很长时间了。”

“你喜欢普通人的生活,我和你妈妈也希望你过你喜欢的生活,普通人也好,使用者也好,还是器……我们希望你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说这句话的时候,宫父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小,他的表情一正经下来,宫肆瞬间感觉自己被坦诚的注视了。

从来没有见过爸爸这么正经的样子,宫肆一时间有些不习惯。

“不过既然你看到这个投影了,那么就说明你普通人的生活结束了,你还是回到了使用者和器的世界。”

宫父深深的看向宫肆:“这个你原本就属于的世界。”

“你妈妈怀上你的时候,我们真的非常高兴。”双手交叉,宫父看向自己的斜下方,仿佛回忆起那时候的事情,他脸上再次带上了温和的笑容,他的笑容又有点傻气了,一副傻爸爸的样子。

“虽然我们俩那时候经常讨论你会是小匕首或者小菜刀,可是我们其实对你的未来没有任何要求。”

“只要你健健康康出生就好,如果能够聪明健壮那就更好了,男孩子也好,女孩子也罢,使用者,器或者普通人……统统没关系。”

“不过从第三个月开始,我们开始注意到你的与众不同之处。”脸上的笑容淡了点,宫父没有抬起头来:“原本应该在妈妈肚子里成形的你,忽然从b超机器里看不到了。”

“我那个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机器故障了的缘故,而那个医生则更更离谱,他甚至以为你妈妈没有怀孕,又或者是已经流产了……”回忆着当时的一幕,宫父的眼神更迷离了。

“你妈妈却只是一言不发拉着我回去了,也幸好她聪明,及时拉着我回去,否则搞不好你一早就被暴露了。”

“之前从来没有人遇到过这种情况,不过我们最后查阅了很多资料,最后确定……你搞不好是个了不得的小家伙。”

“传说中出生前就化形,以无形的方式诞生在母体中的超级器……查到这条的时候,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惊讶。”

“不过据说超级器不是那么容易诞生的,百分之九十八的可能会在母体消失掉,百分之一点九的可能会在离开母体的时候消散掉,这剩下的……才是你能平安出生的几率。”

说到这里,宫父的表情忽然变得有点忧伤,看他如此,宫母将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两人对视一眼,宫父这才继续道:“你却一直很健壮,妈妈的肚子一天一天都在变大,我们虽然看不到你,却知道你一天天都在长大。”

“然而即使这样,我们还是很彷徨。”

“超级器的诞生实在太惊人了,我们只是普通人家,我担心我们没法保护你,让你一出生就被人夺走。”

“从你妈妈怀上你我就和你大伯联络了,到后来发现不对头更是第一时间联络了他,实际上,你可能是超级器这件事就是他找到的资料上确认的,那时候他在很远的地方,没有办法赶过来。”

说到这儿,宫父和宫母对视了一眼,这才继续说:“因为不确定你是不是能平安降生,后来更是很担心你注定出生就被人抢走,眼瞅着你大伯还到不了,我们也没有其他方法,我和你妈妈就想着,在你出生以前带你去趟游乐园。”

习惯性的抓抓头,宫父不好意思的笑了,他笑着,笑着,抬起头来,认真地看向宫肆:

“你说我们不靠谱也好,说我们傻也好,我们当时只是想,不管之后如何,这样一来,我们总算也像其他父母一样,带着你去过其他小朋友一定会被父母带着过去的地方了。”

“至少带你去趟游乐园,爸爸妈妈想至少带你去趟游乐园,虽然你还在妈妈的肚子里……”宫父看着宫肆,嘴角带着笑,眼里却隐隐有水花。

和宫父对视着,宫肆怔住了。

然后他就看到宫父又笑了,举起一根手指头,他开始细述那天到底怎么带着他逛游乐园了:“那天天气挺好的,游乐园也很热闹,虽然太刺激的项目没法玩,可是我们还是带着你去玩了摩天轮,木马……对了,你妈很厉害,还坚持带你去玩了海盗船。”

“她说你肯定是男孩子,她有感觉,男孩子应该都喜欢刺激性项目,所以她拼了老命带你上去了。”

宫肆:……不,没必要,我对海盗船并没有什么兴趣。

哪怕头顶被忽然脸红的宫母捶了一下,宫父仍然不怕死的继续说了:“不过大概是海盗船太刺激了,你妈她忽然要生产了。”

还没感动一分钟,宫肆瞬间又被宫父宫母弄得一头黑线了。

“……当时我们刚好在一个角落,你妈坐海盗船吐了嘛,她注意形象,不愿意当着人吐,我们特意找了个避人的地方。”

“大概是在背着摩天轮的地方,我记得那边可以远远看到摩天轮来着。”宫父和宫母回忆了一下。

“还能看到旋转木马,不过也是远远的,被一片树丛挡住了。”宫母补充道。

宫肆:……

“然后你就要出来了嘛,你妈疼得够呛,我在旁边干着急,如果可以的话,我当时真的想替你妈生孩子,那天真是……真是……”光是回忆当时发生的事宫父就脸色开始苍白了,可想而知他当时是真的着急。

“我们是叫人也不是,不叫人也不是,眼瞅着你妈快要没力气了,就在这个时候,我们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小丑。”

说到这儿,宫父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仿佛回到了那天,正在焦急中一筹莫展的自己忽然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名小丑的时候……

“晚上好。”那名小丑走过来,用有点华丽的语气对他道。

他的语气很轻快,仿佛他只是路过的小丑,而他们则是游乐园里闲庭信步的两名游客。

一边红一边蓝的分角帽子,帽子的尖端还分别垂着两枚毛茸茸的球,他用白色涂抹出一张洁白无瑕的面孔,又在上面细细勾勒出一张永远微笑的面孔。他的上半身穿着复古风的白色衬衣,领子仿佛仿佛折折叠叠的风琴褶,袖子宽大,然而胸膛和腰肢却被一件合身的马甲圈得劲瘦有力。

他脚步轻快的向他们的方向走过来,速度不快也不慢,落在他们面前的鞋头尖尖,一只蓝色,一只红色。

然后他垂下手来,他们先是看到了他右手上的红线,然后顺着红线向上看,这才看到了他拿在手上的银色剪刀。

“虽然很奇怪,不过他是个好人,阿肆,你是他帮忙接生的。”说这句话的宫父仍然面色古怪着:“虽然至今回忆起当时发生的事仍然好像做梦一般,不过当时确实是那名小丑帮了我们大忙没错。”

剪刀清脆的剪断脐带,白皙修长的手从女人□□托出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孩。

“是个很健壮的男孩子呢~”他们听到那个小丑这样对他们道。

“不过为了让他能够顺利出生,我剪了他一刀。”小丑紧接着道,脸上仍然是大大的笑容,好吧,那是他的妆容。

他的妆容华丽浓烈,宫家夫妇根本看不清他的五官。

被他说的话吓了一跳,宫家夫妇赶紧检查怀里的儿子,然而仔细看了一遍,儿子没缺胳膊没缺腿,皮肤虽然皱皱巴巴然而细细嫩嫩,更是伤口都没一条,对方说剪了儿子一刀,他剪了什么?

“……我们那个时候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名小丑已经开始离开了。”

“临走前他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说到这里,宫父再次露出回忆的神色。

“他说……”

“他只负责将他们剪开,至于缘分的红线会不会将他们再次连接在一起,那就要看你们之间的缘分到底有多深。”

宫父皱了皱眉:“原话不是这么说的,原话好像是一首诗,我背不上来,只能依稀记了个意思。”

“他又说了一句,大概是那个时候就要把你远远送离我们身边之类的话。”

“然后他就离开了。”

“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个人一样,他就这么消失了,事后我们询问游乐园,游乐园那边也说他们根本没有这种样貌特征的员工。”

“然后你就变成普通孩子了,哪怕我们稍后带你去专门机构测试,结果仍然显示你是普通人,非常普通。”

“我们就安心了。”和妻子对视一眼,宫父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再次对上宫肆的眼睛:“直到那一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