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要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慕元春发怒的时候,就连方妈妈也有些战战兢兢的,小心翼翼的劝慰道:“不管怎么说,老爷总会更怜惜小姐几分。四小姐挨罚,依着那位的脾气,必然会和老爷吵闹,到时候我们再推波助澜,必会惹得老爷生厌…”

慕元春忽的说道:“不用了。”

方妈妈和连翘都是一怔。小姐苦心设了这一局,真正想对付的人就是张氏。现在怎么又说不用了?

“慕念春说的那席话,已经让父亲对我生出了些疑心。”慕元春面无表情的说道:“从现在起,我只能安心的待在屋子里静养。除非有十分的把握,否则绝不能冒然出手。”

方妈妈和连翘对视一眼,齐声应是。

门外忽的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

慕元春心里一动,迅速的到床上躺下了。顺便冲方妈妈使了个眼色。

方妈妈立刻心领神会,用力掐了大腿一把,然后红着眼眶去开了门。

一个年约十五岁的少年走了进来。这个少年穿着青色书生袍,皮肤白皙犹胜女子三分,相貌俊秀,温文尔雅,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令人望之便生出好感。

这个少年,正是慕家长孙,慕元春的同胞兄长慕长栩。

慕长栩急切的走到床边,一脸忧色:“妹妹,我刚一回府就听说你落了水,现在身子好些了吗?”

慕元春虚弱的笑了笑:“大哥不用为我忧心,我已经好多了。”

原本红润的俏脸此时没了血色,异常的苍白,说话更是有气无力。哪里像是“好多了”?分明一点都不好。

慕长栩眼中满是心痛和愤怒,咬牙低语道:“四妹真是太过分了,为了几句口角争执,竟故意推你落水。我这就找她去算账!”

说着,霍然站起身来。

“大哥别冲动!”慕元春立刻阻止了慕长栩的举动:“父亲已经罚了四妹。你此时若是再去找四妹,父亲知道了心里定然不喜。”

慕正善最乐见的就是兄友弟恭姐妹和睦,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火冒三丈了。若是慕长栩再去和慕念春闹上一通,慕正善必然会发怒。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争取慕正善的重视,以便日后图谋更多。所以必须步步谨慎小心。

慕长栩身体僵硬了片刻,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自责不已:“都是我这个做兄长的没用,没能护着你。就连四妹也敢欺负你…”

知道内情的连翘和方妈妈心中暗暗好笑。

大少爷读书十分聪慧,在同辈中几乎无人能及。可论起心计来,比善于伪装的大小姐可差的远了。这府里上下,有谁能欺负得了大小姐?

慕元春和兄长感情极好,见慕长栩眼圈泛红,心里一阵暖意,低声说道:“大哥今年秋天还要参加乡试。此时应该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读书上,这些事我能应付得来,大哥不用操心。”

慕长栩自幼在舅家长住,读书却是在慕家的家学里。

慕家是,家学在京城赫赫有名。嫡系旁支的子孙不说,还有不少慕名来借读的。加在一起有二十多个就读的学生。慕长栩在其中堪称佼佼者。

他十二岁的时候考中了童生,十四岁时考中了秀才。今年若是能中了秋闱,明年就有资格参加会试。这份天资,即使是在人才辈出的慕家也是极少见的。因此,祖父慕衡十分重视长孙,慕正善对长子也期许甚高。

慕元春也深以兄长为傲,不愿用这些内宅琐事分了他的心,暗中所做的一切都瞒着他。

在慕元春的劝慰下,慕长栩总算打消了去找慕念春的念头。只在心中默默的立誓,一定要考中今年的乡试,争取参加明年的会试。等他有了功名在身,就能谋得一官半职。到那个时候,他就能护得妹妹平安,谁也别想再欺负她。

慕长栩走了之后,慕元春立刻沉着脸吩咐:“今天发生的事,只有你们两个知情。记住一定要守口如瓶,绝不能让大哥知晓。”

方妈妈和连翘不敢怠慢,忙应了下来。

慕元春有些倦了,挥挥手让她们两个退下,然后仔细的思索起了今天发生的一切。到最后,定格在慕念春和她对视时的那一幕。

慕元春微微蹙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个冲动又易怒的丫头,不过被她激了几句,就中了她设下的圈套。可是,后来的表现却和她预想的大不一样。

难道,就是慕念春在暗中捣鬼,才使得她的计划功亏一篑?

慕元春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想和她斗,慕念春实在是不自量力!

第六章 幼弟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此时正是早春二月,到了傍晚天气便冷了下来,丝丝寒意伴着微风钻进薄薄的衣裙里。石砖又冷又硬,跪了半天,膝盖处火辣辣的,估计早就又红又肿了。

石竹自认皮粗肉厚,可这么跪了半天,也着实吃不消了,忍不住小声说道:“小姐,你膝盖疼不疼?”

当然疼了。她的身体此时只有十二岁,尚未发育完全,哪里禁得起这么折腾。全凭坚强的意志和忍耐支撑着纤弱的身体。

“石竹,你已经陪我跪了半天,现在回去吧!”慕念春轻声说道。

石竹自然不肯:“小姐在这,奴婢哪儿也不去。”

慕念春早料到石竹会是这样的反应,无奈的笑了一笑。

“姐姐,”一个稚嫩的男童声音在身后响起。

慕念春听到这个声音,心里狠狠一颤,猛然转过身来。

一个年约五六岁的男童迈着胖胖短短的小腿跑了过来。一张圆圆的胖乎乎的小脸,十分可爱。大概是跑的太急了,白净的小脸红通通的。

尘封在遥远记忆中的小人儿跌跌撞撞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攥的紧紧的小拳头摊开,献宝似的将几个糖炒栗子送到了她面前:“姐姐,你一直跪着,肚子肯定饿了,快来吃栗子。这栗子还是热的呢!”

慕念春瞬间红了眼眶。

前世,幼弟在六岁那一年的上元节无故失踪。这对张氏和她几乎是致命的打击。自那之后,张氏大病了一场,一日比一日消沉。而她,更是活在无尽的后悔和自责中。

那一天,是她坚持要带幼弟去看灯会。她满心期待着和恋慕的少年在灯下相会,压根没想到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阴谋。

之后的数年里,每当想起幼弟,那种悔不当初的痛楚就像一把钝钝的刀子,在她的心里割下千疮百孔。

幸好,她的人生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这一世,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再也没人能伤害她的亲人。

看着慕念春满脸的泪水,枫哥儿一懵,以为她在生自己的气,忙说道:“四姐,我下午就想来看你了。可是娘不让我来,我只好装的乖乖的听话。刚才趁着娘不注意,偷偷跑过来…”

话还没说完,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

是张氏来了。张氏的身边还有一个眉目清秀的年轻妇人。

这个年轻妇人姓叶,是枫哥儿的奶娘。枫哥儿断了奶之后,她留在枫哥儿的身边做了管事娘子。平日里照顾枫哥儿的衣食起居。枫哥儿偷偷跑了,她比张氏还要着急。此时终于找到了枫哥儿,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张氏瞪了过来:“枫儿,你怎么一个人偷偷跑来了,我刚才到处找你。”

枫哥儿低着头,小声解释道:“我想看看四姐,你们都不让我来,我只好一个人偷跑过来了。”

张氏瞄到他手心里的栗子,心里不由得一软。姐弟连心,枫哥儿心里挂念着亲姐也是难免的。还把自己最爱吃的零食偷偷带了来…

张氏不忍再数落枫哥儿,转头看向慕念春。这一看,不由得一怔:“念春,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跪的太久膝盖痛?”

慕念春用袖子擦了眼泪,胡乱嗯了一声,神色平静了不少。

张氏心疼不已,却也无计可施,打起精神说道:“白天跪着,到了晚上总得睡会儿。祠堂里寒气重,我让人给你带了被褥来。天一亮再拿走。”

这一次,慕念春没有拒绝,点头应下了。

白天要装的诚心悔过,到了晚上就没有逞强的必要了。

张氏的贴身丫鬟白兰走了过来,将食盒轻轻的放在慕念春身边,轻声低语道:“四小姐,这食盒里有你最爱吃的银耳桂圆薏米粥,还有些馒头小菜。”

慕念春正觉得饥肠辘辘,闻言笑道:“太好了,我正觉得饿呢!”

枫哥儿听了这话,立刻兴冲冲的凑了过来:“四姐,你饿了就先吃栗子吧!这栗子又热又甜,可好吃了。”

慕念春看着枫哥儿,心里既酸涩又欢喜,眼中不自觉的泛起了温柔的笑意:“好,我先吃栗子。”

枫哥儿笑道:“我来剥给你吃。”

说着,低下头剥起了栗子。那栗子尚有余温,摸起来软软的,想剥壳却并不容易。枫哥儿平日里吃栗子,有丫鬟婆子伺候着,何曾亲手剥过栗子。

叶妈妈笑道:“小少爷,奴婢来帮你。”

枫哥儿却不肯要她帮忙,胖胖的手指笨拙的剥了半天,总算剥出了一个。一脸骄傲的将栗子捧着送到了慕念春的面前。眼巴巴的等着表扬。

“枫哥儿真厉害。”慕念春笑眯眯的夸了他一句,然后将栗子送入口中。

栗子又甜又香,是她生平从未尝过的美味。

她细细的品味了许久,才一点一点的咽了下去。然后对枫哥儿展颜一笑:“栗子真好吃。”

枫哥儿咧嘴笑了,习惯性的依偎在她身边。一抬头,却又扁起了嘴,闷闷不乐的说道:“姐姐,这里都是祖宗牌位,阴森森的,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为什么要跪在这儿?她们都说是因为你推的大姐落了水,所以爹才会罚你。”

五岁的孩子,已经开始懂事了,知道跪祠堂绝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看着枫哥儿脸上流露的担忧,慕念春心里暖暖的,柔声哄道:“是啊,姐姐做了错事,受些惩罚是应该的。你不用担心,过两天姐姐就能出去陪你玩了。”

枫哥儿到底还小,被哄了几句便又重新高兴起来,抱着慕念春的胳膊说起了悄悄话。大部分都是他在说,慕念春含笑听着,没有半点不耐。

祠堂本是清冷安静的地方,此时有了枫哥儿的声音,那份清冷阴暗顿时一扫而空。

张氏见姐弟两个如此亲近友爱,心里也觉得安慰。她冲叶妈妈使了个眼色,叶妈妈立刻心领神会,哄了枫哥儿到一旁玩耍。

张氏这才冷笑着说道:“罗家人今天果然来了。幸好你提前向你爹认了错,不然,今天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

身为当家主母,自然有人暗中给她通风报信。就连当时李氏她们说的话,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依着她的脾气,早就耐不住要冲出来和罗家人闹腾了。

可慕念春特地叮嘱过她,让她不要露面。她只好强行按捺下来。虽说女儿很快就打发了难缠的罗家人,可她这个当娘的心里却十分憋屈。

遇到这样的事,她应该挺身站在女儿的面前才对!可现在,她竟然躲在背后,任由女儿一个人面对那群跋扈嚣张的罗家人…

慕念春看出了张氏的心思,笑着安抚道:“娘,我一个人就能应付她们。若是你出了面,反而不妥。爹虽然罚了我,心里却是心疼我的。我挨罚也值了。”

张氏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眉头总算舒展了开来:“对了,元春那个丫头真的说了侮辱我的话吗?”

张氏的话语里没多少愤怒,反而有些疑惑。

慕元春绝不是蠢人,怎么会不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忤逆不孝的名声,足可以毁掉一个少女的闺誉。

慕念春眸光微闪,意味深长的说道:“她当时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爹已经半信半疑了。三人成虎,若是人人都这么说,她还怎么辩解?”

三人成虎…

张氏默默的咀嚼这几个字,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第七章 流言

看守祠堂的婆子一直在远处待着,此时忽的咳嗽了一声。这是在暗示张氏,待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应该离开了。

张氏终于依依不舍的走了。

慕念春冲石竹招手:“石竹,你过来,食盒里的饭菜足够我们两个吃的。”

石竹顿时受宠若惊了:“小姐先吃吧,奴婢哪配和小姐一起进食…”

“吃饭而已,有什么配不配的。”慕念春见石竹还不肯动,便加重了语气:“你要是不来,我也不吃了。饿坏了肚子可都怪你。”

石竹只得进了祠堂。

此时天色已晚,祠堂里燃了一盏油灯。看守祠堂的石妈妈也去吃晚饭了,慕念春总算轻松了一些,坐在松软的蒲团上,吃起了晚饭。

银耳桂圆薏米粥甜而不腻入口即化,馒头松软可口,再加上四碟精美的小菜。慕念春对吃食挑剔,也觉得饭菜还算不错。

石竹还是第一次和主子一起进食,不免有些拘束。

慕念春也不去管她,吃饱了之后才搁了筷子,含笑说道:“剩下的都归你了。吃不完可就浪费了。”

石竹果然自在多了,笑着应道:“奴婢会都吃完的。”说着,低头吃了起来。

慕念春就着微弱的灯光,静静的打量着石竹。

石竹比她大了两岁,今年十四,身形已经有了少女的窈窕风姿。相貌不算特别出众,却也眉清目秀。

“石竹,你到我身边也有四年了吧!”慕念春忽的说道。

石竹想也不想的应道:“是四年零两个月。”她在十岁那年进了慕家,因为性子谨慎举止小心被张氏相中,指派到了漪澜院伺候四小姐。一转眼,已经有四年多了。

慕念春看着石竹,含笑说道:“芍药上个月就嫁了人,我娘打算再挑两个人到我身边伺候。一等丫鬟的位置留给你,谁也抢不走。”

石竹一怔,旋即又惊又喜,正要磕头谢恩,就听慕念春笑着说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又没有外人,不用这么多的虚礼。”

不等石竹有什么反应,又接着说道:“你以后是我的贴身大丫鬟,说话行事得有几分大丫鬟的样子,别弱了我的威风。遇到什么事都不用怕,有我这个主子给你撑腰。”

就差没直说“你在府里横着走也无妨”了。

石竹欢喜激动的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眼里闪出了水光,哽咽着道:“小姐,你待奴婢太好了,奴婢何德何能…”

看着那张熟悉的陪伴着自己直到临死那一天的脸庞,慕念春心里一阵酸涩。

前世石竹一直忠心耿耿的陪着自己,哪怕是她最艰难的时候,石竹也从未动摇过半分。举目茫然四周都是对手,她唯一能信任的也只有石竹罢了。

主仆两个相依为命多年,在她心里,石竹早已成了无可取代的亲人。

前世二十几年的生命里,有太多的遗憾和不甘。好在今生有机会一一弥补。她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多,有些需要殚精竭虑,有些需要从长计议,对石竹好一些却是举手之劳。

慕念春凝视着石竹,认真的说道:“你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我,这也是你该得的。”

石竹红着眼圈,给慕念春磕了三个头:“小姐如此信任器重奴婢,奴婢一定不会辜负小姐。”

慕念春眼眶也有些湿润了,却展颜笑道:“我不是说了么?没有外人的时候,不用这么多礼。外面有些冷,去把门关上,靠在我身边也能暖和些。”

石竹用袖子擦了眼泪,去关了门,然后小心翼翼的靠在慕念春的腿边。很快便蜷缩着身子睡着了。

慕念春也觉得倦意上涌,轻轻的扯过被褥,盖在自己和石竹的身上。

一灯如豆,昏黄的光芒平添了几分温暖。阴暗僻静的祠堂里,主仆两个就像往昔一样,互相依偎着入睡。

张氏掌管着慕家内宅的事务,又得照顾年幼的枫哥儿,每天只能抽出余暇到祠堂探望片刻。枫哥儿倒是想来祠堂,却被心疼幼孙的祖母严厉制止了。

慕长栩和二房的慕长柏慕长桐兄弟两个每日得去家学读书,慕元春在闺房里静养,唯一能来探望慕念春的,就是二房的堂姐慕婉春了。

慕婉春有一个双生姐妹,在三岁的时候夭折。慕婉春在姐妹中排行第三。

慕家的儿女皆生的一副好相貌。慕婉春也不例外,一张瓜子脸,皮肤白净,一双眼睛尤其生的活泼妩媚。

以花为喻,慕元春像一朵精致绝美气质出尘的梅花,慕婉春则是色泽明媚娇艳的芍药。慕念春年龄最小,却眉目如画姣美可人,宛如枝头含苞待放的海棠。

慕婉春关切的问道:“四妹,你和大姐到底是为了什么闹的不愉快?竟一气之下就把她推进池塘里,我上午刚去探望过大姐,问她原因,她怎么都不肯说呢!”

慕念春扯了扯唇角:“她肯说才是怪事。”

慕婉春眼睛一亮,兴致勃勃的凑近低语:“这么说,她真的说了那些话?”

短短一天工夫,府里上下悄然流传起一件事。大小姐出言侮辱继母,四小姐一怒之下才愤然出手。罗家人登门也没能讨的了好就是明证。

如果不是大小姐理亏,罗家人不闹上天才是怪事。

慕婉春特地来探望慕念春,不无打探第一手“内幕消息”的想法。

慕念春巴不得慕婉春问起这些,故意冷哼一声道:“要不是她侮辱我娘,我怎么会气的推她落水。她三岁起就被接到罗家住着,这十年回家的次数用手指都能数的过来。一年前才回府长住。我娘待她客客气气的,什么时候刁难过她了?她却肆意说我娘的坏话,真是太可气了!”

慕婉春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四妹,你也别再生气了。她也是一时冲动才说了这些,现在肯定后悔的不得了。都是自家姐妹,这些事就别计较了。”

这番话看似劝慰,可仔细一品味,不无煽风点火挑拨离间的意味。

慕念春绷着俏脸,不悦的说道:“三姐,你到底是向着我还是向着她?”

“这还用说,我当然是向着你了。”慕婉春嗔怪的说道:“我们两个自小一起长大,比亲姐妹还要亲。我和她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慕念春这才转怒为喜:“还是三姐对我最好了。”

慕婉春抿唇笑了起来,心里却得意的想着,慕元春和慕念春闹的越凶越好。这么一来,大家才会知道慕家最娴雅最知书达理的女儿是二房嫡女慕婉春。

慕念春没有错过慕婉春眼底的那抹自得,也微微扬起了唇角。

慕家家训极严,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慕正善慕正德兄弟两人早早有了嫡子,因此都没有妾室。

慕正善原配罗氏生了一子一女,继室张氏也生了一个女儿两个儿子。二房的吴氏则有两子一女。除了早夭的二小姐和四少爷,其余都平安的长大。

这在孩童夭折率高达一半的大秦朝,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从这也能看出,慕家家风严谨,内宅阴私事情极少。比起别的府上动辄打死侍妾发卖通房孩子未足月就流产等等腌臜的事情来,慕家内宅算的上风平浪静。

然而,随着慕元春兄妹归来,这份微妙的平衡却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