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确实在他耳边说了不少慕元春的坏话。他特意到赏梅苑来,也确实是想质问慕元春一番。

“......我实在没什么可辩解的。若是父亲觉得都是我的错,那就尽管处罚好了,我绝无半点怨言。”慕元春脸上满是泪珠,肩膀不停的耸动着。

慕正善纵然是铁石心肠,也被哭的融化了,忍不住长叹口气:“元春,你先别哭了。我绝没有质疑你的意思。张氏确实说了一些你不好的话,不过,我并没有都信。过来只是想问个清楚明白。”

慕元春凄然一笑,梨花带雨却又故作坚强的样子,惹人心怜:“父亲,我和兄长真不该回来。这么多年,我们在罗家住着,舅舅舅母们待我们视同己出。虽然寄人篱下,可日子过的倒也平静。回来之后,却总令母亲不快,也令父亲烦忧。我明日就去和大哥说,我们还回罗家去......”

“不要胡说!”慕正善听了这些话,心里一阵难过:“你们是慕家的儿孙,住在慕家天经地义。住在罗家算怎么回事。以后这些话休要再提了。”

“父亲总算还有几分疼惜女儿,”慕元春幽幽叹息:“如今,女儿在府里,也只剩下大哥和父亲可以依靠了。”

张氏视他们兄妹如眼中钉,何曾真心的关怀过他们?

剩余的话不用多说,慕正善自然能听得懂。

......慕元春上眼药的功夫可比张氏高明多了。明明没说张氏半个字不好,却让慕正善听的心里难过之极,只顾着安慰慕元春,早已将来意忘得一干二净。

慕元春抽抽噎噎的哭了半天,在慕正善的劝慰下,终于擦了眼泪,挤出一个笑容:“父亲,你不用担心,女儿没事的。只要家人和睦,女儿就是受点委屈也无妨。”

慕正善听的感动不已,又想起慕元春自幼没了亲娘,这么多年都在舅家长大,回府才一年多却受了许多委屈,心里既怜惜又痛心。定定神说道:“元春,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让人欺负你。就算是张氏也例外。”

慕元春眼中流露出感激和信任:“多谢父亲。”心里却冷笑连连。

如果慕正善真的肯信任她护着她,又岂会因为张氏几句挑唆就沉着脸跑到赏梅苑来?

这世上谁都靠不住,就连亲爹也不例外。想过的更好,唯有靠自己!

......

张氏志得意满的等着慕正善回来,可等了半天,等来的却是慕正善的贴身小厮:“启禀太太,老爷命奴才传个话,老爷今晚就歇在书房,有瑞香姑娘伺候着,太太不用烦心,早些歇着不用等了。”

张氏笑不出来了,脸色陡然难看了起来。

慕家门风正,膝下有子不得纳妾。慕正善慕正德兄弟两个都没有妾室,这在纳妾为寻常事的京城实属罕见。慕家后宅也少了许多纷争。

虽然没有正经的妾室,通房丫鬟总是有的。慕正善不算好色,只有两个通房丫鬟,一个叫瑞香,一个叫萱草。

萱草是张氏身边的丫鬟,瑞香却是府里的家生子,生的俏丽妩媚,又颇通文墨。平日在书房伺候慕正善笔墨。一个月中最多伺候一两回枕席。对张氏实在构不成什么威胁。平日,张氏也很少把瑞香放在眼里。

可今天,慕正善在书房留宿,召了瑞香去伺候,还特意让小厮来传话。分明是成心让她难堪......

为什么会这样?

之前明明还好好的。她在慕正善面前添油加醋狠狠告了慕元春一状,慕正善一脸不快的去训斥慕元春......为什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变成这样了?

那小厮恭敬的说完之后,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张氏的回应,只得硬着头皮告退。

滚!

张氏心里怒道,脸上却硬是挤出虚伪的笑容来:“好了,你去回禀老爷一声,就说我知道了。”

第五十八章 点拨

“......你爹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他竟然当着下人的面这般落我的颜面。”张氏边哭边对早起来请安的女儿吐苦水。

当然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就算要对付慕元春,也不该用这么低级的法子。以慕元春高超的手腕,只要装模作样的哭一通,就足以让爹心生怜惜进而对继室不满了!

论起装可怜博同情的本事,张氏拍马也难及慕元春。

慕念春无奈的想着,口中安慰道:“娘,你先别哭了。或许爹昨天晚上是突然有事,所以才会去书房睡,不是成心要让你难堪......”

“我今天一大早特地去书房,想伺候他梳洗穿衣,可他根本就不理睬。”张氏委屈的说着,想到早上的难堪,眼圈又红了:“我真是想不通,他到底为什么在生我的气。”

慕念春在心中暗暗叹口气。

张氏并不算笨,可嫁人之后过的十分顺心,根本没经历过什么乌七八糟的妻妾争斗,手段和眼光都浅薄了几分,竟然到现在还没想通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爹想训斥慕元春的时候,她不但没辩解,反而委屈的哭了一通。爹心软耳根软,当然就心软了,进而迁怒到你的身上。”慕念春就像亲眼目睹,神色淡然的道出原委。

张氏听的一愣一愣的,连哭都忘了:“你、你怎么知道?”

慕念春扯了扯唇角:“这事不是明摆着的么?爹去了赏梅苑,后来直接去了书房。如果不是慕元春从中捣的鬼,还能有谁?”

是啊!不是慕元春还能是谁?!

张氏霍然站起身来,眼中射出愤怒的光芒:“太可恶了!我这就去找慕元春算账!”刚要迈步,右手就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拉住了。

一转头,就对上慕念春无奈的俏脸:“娘,你刚吃了亏怎么还没吸取教训。她刚在爹面前哭诉过,爹心里正生你的气,你若是再去找她的茬。不是正好落了她的口实吗?爹心里又会怎么想?”

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张氏满心的怒火顿时被浇灭了,不自觉的收回了脚步。

慕念春又继续说道:“越是心里生气,越是要表现的若无其事。让自己冷静下来。才能看清对方的弱点,然后寻找最佳的机会出击,务必击中要害。让她吃了暗亏还不敢声张!”

这才是宅斗的最高境界。

张氏半晌说不出话来,怔怔的看着慕念春。那种奇异的感觉陡然间又浮上了心头。眼前这个冷静犀利侃侃而谈的少女,还是往日那个娇憨天真又可爱的女儿吗?

熟悉的眉眼,却闪耀着不熟悉的冷冽的光芒。就像在瞬间变了个人似的......

慕念春分明看出了张氏眼中的疑惑和震惊,却并未回避张氏的目光。她不可能一直在张氏面前隐藏真实的性情。而且,要想改变前世的命运,张氏也必须成长起来。

现在就是最好的契机。让张氏看清真实的她,也让张氏真正意识到慕元春的厉害之处。

此时的张氏。一定很震惊很迷惑,甚至会有些害怕。不过,张氏一定会很快就接受现在的她。

这世上,不管什么样的情况下至始至终都爱她无条件信任她的人,只有张氏。

......

果然。张氏很快平静了下来,郑重的点了点头。

慕念春松口气,直到此刻,她才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有些滑腻湿热。

慕念春不动声色的抽回手,继续说道:“娘,慕元春虽然厉害,可她却有一个最大的劣势。你是母亲。她是女儿,一个孝字,就能稳稳的压住她。你要做的是表现出母亲的气度关怀,令人无可指责。至于私底下斗气怄气的事,交给我就是了。”

张氏定定神说道:“好,这回我就听你的。”顿了顿又嘟哝道:“可是你爹还没消气。又故意用瑞香来气我......”

“爹的性子你还不清楚么?气头一过,放下身段抹会儿眼泪,他自然就会心软了。”慕念春笑着接过话茬:“瑞香要是敢恃宠生娇,爹第一个就会心生不喜,哪里还需你动手。”

这倒也是。慕正善性情略有些刻板方正。又最重家风家规,容不下宠婢犯主。

张氏被慕念春这么一劝慰,心情好了不少。

“太太,大小姐来给您请安了。”白兰笑着来禀报。

张氏反射性的绷起脸,正想说不见。慕念春轻轻咳嗽了一声。

“让她进来吧!”张氏立刻改了口。

......

“女儿见过母亲。”慕元春盈盈行礼,唇角含笑,谦和恭敬,半点不曾失礼。

张氏原本死死按捺下去的怒意,在见到慕元春的一刹那,又开始蠢蠢欲动。慕念春笑着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含着鼓励。

张氏深呼吸口气,挤出笑容:“快些免礼。”语气还算平和。

慕元春眸光一闪。张氏竟没发怒?!怎么可能!

昨天晚上因为她的一通哭诉,慕正善生了张氏的气,没有回屋休息,反而去了书房。张氏被狠狠落了颜面,还不知气成什么样子。她早上特意来给张氏请安,就是想再火上浇油。

若是张氏一个失态说了什么不妥的话,就更妙了。心胸狭窄又刻薄的继母,忍辱受屈又可怜的女儿。慕正善的心会偏向谁,不问可知。

然而,张氏的反应却实在出人意料......

慕元春脸上浮出一丝歉然:“母亲,昨晚父亲去赏梅苑看望女儿,不知怎么的竟对母亲生出了误会,怒气冲冲的便走了。不知后来有没有和母亲争吵?”

在胸口插刀,绝对是慕元春的强项!

张氏暗暗咬牙,皮笑肉不笑的应道:“你父亲昨晚睡在了书房,并未和我争吵。”

慕元春没再说什么,可一脸了然的表情,却更令人气结。张氏气的都快内伤了,正要不管不顾的张口,慕念春的声音忽的响了起来。

“大姐,连翘今日怎么没跟着你一起过来?”

慕念春轻飘飘的一句话,成功的让慕元春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

连翘自八岁起就到了慕元春身边,这六年来,早已成了慕元春身边最亲信的人。慕元春做什么隐秘的事情,从不曾刻意的避着连翘。慕元春暗中准备咏荷这首诗,连翘也是知情的。

昨日荷花宴上,咏荷诗竟出现在慕念春的口中,慕元春措手不及吃了闷亏,心情阴郁之极。思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她身边有人被慕念春收买,暗中将她的一举一动告诉慕念春。

这么一想,当日慕长栩要去太子府的事被慕念春提前知晓,也就顺理成章了!

这个内鬼会是谁?只要稍微一深想就能猜到。除了知晓她所有秘密的连翘,还能有谁?

昨晚当面质问,连翘自是不会承认,跪在她的面前哭了许久:“......小姐,奴婢对你一片忠心,从没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情。若是奴婢存了异心,就让奴婢不得好死。”

连翘的哭诉,并未让她动容。她冷冷的说道:“如果不是你,还会是谁?我只将诗写过一次,又吩咐你拿着去烧掉。只有你一个人曾经看过那首诗,为什么慕念春也会知道,还在荷花宴上吟诵了出来?”

连翘百口莫辩,只一个劲儿的磕头表明心迹。额头很快就红肿,甚至有了殷红的血迹,看着十分可怖。

慕元春没有心软,冷然说道:“你先回屋子里待着,没我的吩咐,不准出来半步。”

连翘听到此话,一颗心顿时跌落谷底。伺候小姐多年,小姐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看似温和,实则心肠冷硬固执。认定了的事情,绝不会轻易动摇。

连翘被关进了屋子里,今天跟在慕元春身边的丫鬟是杜鹃。

慕念春哪壶不开提哪壶,有意戳中慕元春的痛处,故意追问道:“大姐每天都带着连翘,今天怎么带了杜鹃?该不是连翘生病了吧!”

昨天荷花宴上发生的事,慕元春吃了那么大的暗亏,必然会疑心到身边的人。今天连翘不见了踪影,很显然,慕元春疑心到了她的头上。

慕元春扯了扯唇角,声音里透出一丝冷意:“四妹今日怎么关心起我身边的丫鬟来了?连翘若是知道了,心里必然感动的很。”

慕念春似是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笑眯眯的应道:“大姐说这话可真是见外了。我们是亲姐妹,关心你身边的人,不就是关心你么?”

慕元春冷笑一声,若有所指的说道:“我身边的人,我自会管教好,不劳四妹关心。”

慕念春故意挤出一个皱眉的表情,心里却晒然冷笑。

对付聪明人,就要用聪明人的法子!慕元春既然怀疑连翘,她不妨添柴加火,先除掉慕元春的一只臂膀!

张氏根本听不懂她们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可看慕元春隐忍怒气的表情,再看慕念春冷静中含着讥削的俏脸,她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对付慕元春,确实不需要她出手......

第五十九章 冷战

一连数日,连翘都在屋子里“养病”。

方妈妈试着为连翘说情:“小姐,连翘在你身边伺候六年,一直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被四小姐收买暗中出卖你?”

慕元春冷笑着应了句:“那首咏荷诗又该怎么解释?”

方妈妈哑然无语。是啊,这件事解释不清楚,连翘身上的嫌疑根本无法洗清。

“方妈妈,连翘的事我自有打算,你就不用操心了。”慕元春语气冷淡,面无表情:“有这份闲工夫,不如多管教管教院子里的下人。免得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

方妈妈哪里还敢再吭声,唯唯诺诺的应了下来,心里却涌起一阵寒意。

小姐疑心太重了!连身边伺候了六年的人也信不过。也不知道连翘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

“小姐,奴婢听说,连翘生了病,在屋子里养了半个月还是没好。老爷怕连翘过了病气给大小姐,已经命人把连翘接到田庄去养病了。”石竹低声说着听来的消息。

连翘生病一事,这半个月来府中上下人尽皆知。想打听连翘的消息不算难事。

慕念春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掀开砂锅的盖子,一股清冽的香气迎面扑来。

盛夏已过,下了几场雨之后,微微有了凉意。这个时节,最适宜喝滋阴养肺去燥的山药枸杞粥。

这道养生粥原料十分简单,只需要一些山药枸杞和上好的白米。先将米在水中浸泡半个时辰再下锅,煮开之后放入山药和枸杞,改用小火熬炖。等粥熬至浓稠,再放些糖桂花就行了。

步骤很简单,需要的只是一份耐心和细致。

熬好的山药枸杞粥,入口浓稠,香甜可口,咽下去之后齿颊留香。

慕念春尝了一口。满意的点了点头。将熬好的粥分作四份:“石竹,你去叫玉簪和丁香过来。让丁香把粥送到修德堂给祖母,玉簪送粥到兰香院。你送一份粥给表哥,书房那边。我亲自送过去。”

她这么安排,当然有其用意。

丁香胆子再大,也绝不敢在朱氏面前做手脚。因此,命丁香到修德堂送粥最合适。

石竹心中了然,立刻笑着应了,去叫了玉簪和丁香过来。各自捧着热腾腾香喷喷的粥出了院子。

入云轩离漪澜院不算近,石竹捧着盘子走到漪澜院的时候,额上已经冒出了细细的汗珠:“表少爷,小姐特地熬了山药枸杞粥,命奴婢给您送来。”

粥刚出锅不久。还冒着热气。晚上温习书本正有些饿了,喝上一碗粥,暖胃又暖心。

表妹总是这么细心周到。这些日子,每天晚上做了宵夜,总会让人送一份来。

石竹笑吟吟的在一旁等着。待张子乔喝完了粥,利落的收了碗筷,边笑道:“表少爷,小姐特意让奴婢叮嘱您一声,晚上温习书本也别太迟了,免得伤了眼睛。”

张子乔笑着应道:“好,我知道了。我把这篇温习完了就休息。”

明亮的烛火下,少年淳朴清秀的脸孔满是笑意,眼眸闪出异彩。

石竹看在眼里,忍不住抿唇轻笑。少年的心思几乎都写在了眼里,小姐这么聪明,心里也一定清楚吧!小姐时常做了宵夜让她送给表少爷。莫非。小姐也对表少爷有意?

不,应该不可能。齐王殿下身份尊贵俊美无双,这样的人小姐都没动心,怎么可能喜欢上性子憨厚淳朴相貌家世都不算出众的表少爷?

石竹心里闪过一连串念头,面上却未流露出来。笑着告退。

石竹走后,张子乔又重新低头温习书本,可心念浮动,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书本上的字迹渐渐模糊,化成了一张宜喜宜嗔的芙蓉俏脸......

张子乔的脸悄然涨红,猛的摇摇头,把脑海中不该有的念头挥开。

娘亲临走前,曾经悄悄的叮嘱过他:“你在慕家借住借读,记得说话行事都谨慎仔细些,万万不能轻浮张狂,免得给你姑母惹来麻烦。”顿了顿,又含蓄的暗示道:“你也不算小了,我特地托你姑母为你相看,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不该惦记的,你可别惦记。”

张子乔性子单纯,却不蠢钝,很快就明白了她的话中之意。以张家的家世,委实配不上慕家。他绝不该对表妹生出异样的心思来,也免得日后姑母为难。

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却是另一回事了。这世上最难控制的东西,大概就是人心了......

想到这些,张子乔原本溢满了喜悦和甜意的心,浮起一丝苦涩,莫名的叹了口气。

......

“爹,今晚我特地为你做了山药枸杞粥,快些趁热喝了。”慕念春笑颜如花,殷勤的将碗送到了书桌上。

慕正善笑着嗯了一声,拿起勺子,尝了一口。虽然没夸赞什么,可眼角眉梢的笑意,已经足以表明一切了。

“味道怎么样?我的厨艺是不是越来越好了?”慕念春笑嘻嘻的求表扬。

慕正善最喜她这副娇憨可爱的模样,闻言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是是是,如今全京城谁不知道慕四小姐厨艺高明。”

荷花宴上,慕念春因为一首诗和精妙的刀功出尽了风头。就连太子妃也赞口不绝。荷花宴之后,慕四小姐擅长厨艺的名声也彻底传开了。虽说厨艺不是什么风雅的事,不过,女子擅长厨艺总是好事。

“爹!连你也来取笑我!”慕念春娇嗔的跺跺脚。这个小女儿的撒娇举动,惹的慕正善心怀大悦,朗声大笑。

......为了哄慕正善高兴,慕念春这次可真是豁出去了。这么肉麻的动作腔调,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亏得慕正善听的进去。

趁着慕正善心情好,慕念春开始为张氏说好话:“爹,你这些日子一直睡在书房,娘不知冷热的,日日都在我面前念叨担心你呢!”

慕正善笑容微敛,不置可否。

这半个月来,他天天睡在书房,没进过张氏的屋子里半步。

张氏自从嫁过来之后,从未受过这般冷遇,一开始还能勉强撑着。时间一长,不管慕念春怎么劝慰也不管用了,几乎日日垂泪。

慕念春既心疼又无奈,只得绞尽脑汁帮着想办法。

“爹,你就算再生娘的气,这都半个月过去了,再大的气也该消了吧!”慕念春柔声道:“娘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这半个月来,她在人前撑着颜面,背地里不知哭过了多少回。茶不思饭不香的,人整整瘦了一圈,每天都眼巴巴的等着你回去呢!”

慕正善神色有些松动,却还是没说话。

往日慕正善生气,最多就是几天就会和张氏和好。这一次显然是动了真怒,竟然到现在还没真正消气。看来,她得使出杀手锏才行......

慕念春迅速调整表情,眼中已经泛出了水光:“爹,求求你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娘天天哭,枫哥儿也没精打采的,我看着心里好难受......”话还没说完,眼圈已经红了。

会掉眼泪博同情的人可不止慕元春一个。到底慕正善的心会偏向哪一边,就看谁的演技更高一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