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作俑者齐王,更是乐见这个结果。

让慕元春就这么风光的嫁进太子府。他心里实在不痛快。所以才提出了这个折中的办法。以慕元春的心高气傲,若是知道自己只能做妾室。肯定会气的吐血吧!

齐王非常愉快的告辞。

此事有了定论,太子妃阴霾的心情也散开了一些。语气总算没那么冷冽了:“琰儿,你送一送十四弟。”

周琰正有一肚子的话要和齐王说,闻言立刻点头应了。

......

“十四叔,你怎么忽然会这么说?”周琰不满的抱怨:“你明明知道我根本不喜欢那个蒋三小姐,我只想娶元春。”

齐王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了?是不是嫌我多嘴了?”

周琰不吭声,算是默认。

“你怎么不想一想,要是不做一些让步,你母妃怎么肯点头?”以齐王的口才,应付单纯的周琰自然是绰绰有余:“现在这个结果不是很好吗?蒋三小姐嫁过来之后,慕元春也能很快嫁到府里来。到时候你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岂不美哉!”

周琰涨红了脸:“可是,我根本不想享什么齐人之福,我只想娶元春一个人。”

齐王啧啧一声:“真看不出你还这般纯情痴情。这种话以后放心里想想就好,千万别说出口。也不怕周珣他们几个听了取笑你。你将来做了太子,总要纳侧妃侍妾,难不成只守着一个女子?”

为什么不可以?

周琰正要张口,忽的想起父王身边的一堆侍妾美人,默默的将话咽了回去。

生在帝王家,有很多事都得从大局考虑,不能仅凭着一己喜好行事。不说别的,就冲着子嗣丰厚这一条,他就绝不可能只有一个妻子......

“名分什么的,都是给外人看的。等娶了回来,喜欢谁宠着谁还不是由着你的心意。”齐王继续忽悠:“慕元春既然对你一片真心,想来也不会介意这些。”

事实上,有精明厉害的婆婆,还有出身高人一等的正妃在,慕元春就算嫁到太子府,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周琰终于被说服了,郑重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现在暂时委屈元春一些。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齐王慢悠悠的笑道:“这就对了嘛!遇到事情可不能一根筋,无法正面解决的问题,绕个圈子就是了。”

周琰受教了,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如果容妃娘娘不肯答应你娶慕四小姐,你也会一样的法子解决。到时候让陆大小姐做正妃,慕四小姐做侧妃就行了。”

齐王白了他一眼:“我怎么可能这么委屈她。”

周琰:“......”

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被坑了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算是搬开了。周琰只觉得全身轻松了许多,振奋的说道:“我明天就派人送个信到慕家去,免得元春等的心忧。”

可怜的周琰,直到此刻还不知道慕家人被召到太子府来的事。

齐王笑道:“这么着急做什么。等五哥请了圣旨赐婚,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岂不是更好?再说了,五嫂心里正不痛快,你这么急急的命人去慕家送信,她对慕元春就更没了好感。将来慕元春过门的时候,故意给她使绊子,可就糟了。”

这些当然都是忽悠周琰的。

其实,齐王只是想让慕元春多煎熬几日而已。等到圣旨到慕家的时候,相信慕元春一定会很“惊喜”!

周琰深以为然,立刻说道:“好,那我听你的,不让人去送信了。”

......真是单纯的孩子,被人卖了还喜滋滋的帮着数银子。

齐王一边唏嘘,一边不怎么厚道的扯了扯唇角。

......

这样的事,慕正善当然不敢隐瞒,当天晚上,便私下告诉了朱氏。

朱氏一张老脸火辣辣的,恼怒之极:“荒唐!太荒唐了!我们慕家几代的清名,算是毁在慕元春的身上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太子妃召见慕家人的事,迟早会传到众人耳中。到时候前因后果,根本瞒不了人。

一想到别人会在背后指指点点的看笑话,朱氏就气短胸闷。慕家一向以家风严谨自傲,偏偏闹出了这种事情,今后还拿什么脸出门见人?

慕正善羞愧的站在一旁,不敢辩解。

朱氏在经历过最初的震惊和恼怒之后,终于稍稍冷静下来,斩钉截铁的吩咐道:“从今天开始,不准元春出闺房半步。还有,不准长栩再暗中为她传信送消息。太子妃已经摆明态度,不能让他们兄妹两个再做出傻事来,我们慕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这么说,也就是明示要将慕元春禁足了。

慕正善想也不想的应下了。

朱氏想了想又说道:“这事暂且先瞒下,免得府里闹的沸沸扬扬的不好看。”

说完这些,母子两人俱都皱着眉头,默然不语。

第一百零四章 生病

从隔日开始,慕元春便被禁了足。除了送饭的杜鹃,所有一应伺候的丫鬟婆子不准靠近半步。

慕婉春暗暗好奇,立刻向慕念春打听起了缘由。

慕念春漫不经心的应道:“听说大姐是生了一种奇怪的病,脸上全是红疙瘩,而且会传染。”

慕婉春立刻打消了去赏梅苑一探究竟的念头,亲热的挽起慕念春的胳膊笑道:“我们还是别去惊扰大姐了,让她安心静养好了。”

慕念春笑了一笑,和慕婉春携手一起去闺学。

以慕婉春的性子,不出两天,这个消息便会传遍府中上下。最妙的是,慕元春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慕元春突如其来的“生病”,惹来了二房慕正德夫妇的猜疑。

“老爷,元春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去了一趟太子府回来就生病了?”吴氏满心的疑惑:“也不见请大夫来,忽然就关了院子静养。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

慕正德略一思忖说道:“这事确实有些蹊跷。不过,既然大哥大嫂都不肯明说,我们就当做什么都不知情好了。”

吴氏口中应了,在张氏面前,却有意无意的提起了此事:“......大嫂,听说元春忽然生了急病,脸上长了红疙瘩,还会传染。是不是该请个好大夫来瞧瞧?姑娘家的脸面可比什么都重要,留了疤痕可就糟了。”

张氏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已经让大夫瞧过了,说是只要不见光,多养些日子就会好了。”这是之前就编好的理由,免得众人起疑心,

吴氏也不是傻子,当然不会这么简单的被糊弄过去。不过。张氏不肯说,她也不好刨根问底。只得笑着扯开了话题。

......

慕正善对慕长栩十分失望,可会试是头等大事。自然不能不问。

一大早,天还没亮。慕正善便起了身。张氏也随着起床,一边吩咐准备马车,一边命人去叫慕长栩。

马房很快就准备好了马车。打发去松涛院的下人也很快来复命:“大少爷已经收拾好了,一会儿就会过来。”

过了片刻,慕长栩果然来了。

慕正善打量慕长栩一眼,不由得一惊:“长栩,你这是怎么了?”

慕长栩面色晦暗,隐隐有些不正常的潮红。一看就知道不妙。

“没什么。我很好。”慕长栩一张口,就更不妙了,声音竟有些异样的沙哑。

慕正善心里一沉,大步走上前,用手探了探慕长栩的额头,手下一片滚烫。这么关键要紧的时候,慕长栩竟是发烧了。

慕正善面色难看极了,却并未乱了阵脚,沉声说道:“张氏,你现在就让人去请大夫来。”

“我真的没什么。”慕长栩沙哑着说道:“时间不多。我现在得去贡院,不然就赶不上进考场了。”

慕正善皱眉说道:“你已经生病了,哪里还能去考试。”会试要考整整三天。慕长栩生病了哪里能撑得下去?

慕长栩却异常坚持:“父亲,我真的没问题。我现在就出发去贡院。”说完,转身便走。慕正善阻之不及,只能叹口气追了上去。

慕正善亲自送了慕长栩到贡院外。

此时贡院外已经来了不少考生。再加上来送考的亲友,吵吵嚷嚷挨挨挤挤。慕长栩下了马车,不小心被旁边经过的考生碰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慕正善一惊,忙伸手扶住了慕长栩:“小心些。”

慕长栩稳住身子,定了定神说道:“谢谢父亲。”

“长栩。你还是放弃这次会试吧!”再生气也是自己的长子,慕正善打从心底里担忧他的身体:“你这副样子。根本不可能撑得过三天的会试。”

慕长栩默然片刻,才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恳求:“父亲,我为了这次会试,已经准备了两年之久。我真的不想放弃,求求你了,让我进去试一试。我一定可以的!”

身体状况如何,没人比慕长栩自己更清楚。

近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一件比一件糟心。尤其是从太子府回来之后,慕长栩更是心思忧结。连着两天晚上都没睡,昨天夜里在书房呆坐了半夜。

一大早起来,他就觉得头脑昏沉步履沉重,心知是忧虑过度又受了寒气所致。可他绝不想因此就放弃会试。

慕正善心里一颤,忽然有些酸涩。终于什么也没说,眼睁睁的看着慕长栩排队进了贡院。

......

“长栩发烧,还坚持要去参加会试。”张氏语气里可没多少关切,幸灾乐祸的说道:“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安然撑过三天。”

会试强度之大,绝非常人所能想象。三天都在一个小的号房里,除了吃睡,其余的时间都用来完成考题。饶是如此,考试结束的时候,也会出现不少考生无法完成考题的现象。以慕长栩眼下的身体状况,能不能撑得过真的不好说。

慕念春眸光微闪,笑着提醒道:“娘,在爹面前,你可得收敛一些。千万别让爹察觉出来。”

这一世,有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前世,慕长栩经过了精心充足的准备,在会试中大放光芒。在接下来的殿试中博得了皇上的青睐,被点为探花。年纪轻轻便任翰林,一时传为佳话。慕长栩春风得意,慕元春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将她们姐弟映衬的黯然无光。

而现在,慕元春和太孙妃的位置失之交臂,被软禁在闺房里。慕长栩忧思过度,带病去参加会试......

结果到底会如何,真令人期待。

张氏心情舒畅,一脸笑容:“你放心吧!这点小事我岂能不知道,不会在你爹面前露马脚的。”顿了顿,又低声说道:“元春此次惹了祸,你爹颜面无光,对她彻底失望。就连你祖母也气恼之极。我看啊,从此以后,她是休想再翻身了。”

终于能摘掉这颗眼中钉了。

慕念春却淡淡一笑:“我们此时却是占了上风。不过,不能因此就小觑了她。”慕元春若是这么轻易就能对付了,她前世又岂会被害的这么惨?

张氏不以为然的说道:“她想做太孙妃是彻底不可能了。太子妃的态度你也都看到了,绝不会容她过门。她还能有什么法子?”

“这个我也说不好。我只是觉得,她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慕念春加重了语气:“娘,你千万不能疏忽大意。”

她说的这么慎重,张氏终于收敛了轻视的心思,点点头应下了。

张氏想了想,忽的又笑道:“长栩带病去参加会试的事,府里的人肯定都知道了。慕元春现在也该知道了吧!”

慕元春被软禁在屋子里,每天能接触到的只有送饭的丫鬟。不过,这么重要的事,那送饭的丫鬟肯定不敢隐瞒。

如果慕元春知道慕长栩生病了,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

赏梅院里,安静的近乎沉闷。

丫鬟们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屋子里,不敢随意出来走动。就连方妈妈也不敢随意出院子,随意的做了些针线活。一个不小心,便被针尖戳中了手指。

方妈妈皱了皱眉头,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怔怔的发呆了片刻。

小姐被勒令禁足,闺房的门被反锁着,只有一日三餐才能开门。除了送饭的杜鹃外,连她这个奶娘也不准靠近半步。

小姐一向好强,现在这样,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方妈妈,”杜鹃灵巧的身影闪了进来,一脸忐忑的低语了几句。

方妈妈霍然起身,一脸惊慌:“你说什么?真的是这样吗?”

杜鹃苦笑一声叹道:“这样的事情,我怎么敢乱说。这事我也是听厨房里的人说的,一个个说的有鼻子有眼,只怕不是假的。”顿了顿又迟疑的问道:“方妈妈,这事是不是该禀报小姐一声?”

方妈妈也踌躇了起来,半晌才答道:“这么重要的事,还是别瞒着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日后慕元春迟早会知道。若是她们隐瞒不报,只怕慕元春会更加恼怒。

晚上送饭的时候,杜鹃硬着头皮提起了此事:“小姐,奴婢听说,大少爷今天身子不适,却不肯留在府中请大夫来看,硬是撑着去参加会试......”

“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杜鹃。

慕元春手中的碗直直的掉落到地上,摔的粉碎。

她苍白憔悴的脸庞浮着难以置信的神情,颤抖着问道:“你说什么?大哥怎么会病了?”

杜鹃被吓了一跳,嗫嚅着说道:“具体怎么回事,奴婢也不太清楚。只听厨房的人说,大少爷可能忧思过度又受了寒气,早上发了烧。老爷让大少爷留在府里,大少爷却不肯,坚持去了贡院考试。”

慕元春听的心如刀绞,泪流满面。

都怪她!都是她的错!

为什么不肯再多等些日子?为什么要在这么要紧的关口逼着兄长为她传信做嫁衣?都是她把兄长逼成了这样......

第一百零五章 昏倒

朱氏知道此事之后,也皱眉许久。然后长叹一声道:“希望长栩能撑过这三天。”

慕正善勉强笑道:“长栩意志坚韧,应该能撑过三天。就算此次考不中也没什么,他还年轻,等上三年再考也就是了。”

话虽说的漂亮,心里却着实不是个滋味。

慕长栩天资聪颖,是慕家这一辈的儿孙中最出色的。慕家上下对他的期望很高,都盼着他能在今年的会试中大放光彩光耀门庭。为了不让他分心,就连亲事都暂时未定。

想不到,这些日子接二连三发生的事竟对慕长栩有这么大的影响......

母子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半晌,朱氏才打起精神说道:“记得派人到贡院外随时候着。”以防慕长栩在考场里出了岔子。

慕正善点头应下了。第二天起便派了几个人到贡院外守着,每隔两个时辰便回来报一次信。一整天下来,平安无事。

慕正善松了口气。还剩最后一天了,只要慕长栩安然无恙的撑过去就好。

没曾想,第三天到底还是出事了。

......

快到正午,张氏正安排午饭。慕念春领着枫哥儿在一旁玩耍,张子乔也含笑站在一旁,轻松欢快,其乐融融。

门房小厮忽的匆匆跑了过来,急促的禀报:“太太,不好了,大少爷在考场里晕倒了。他们几个只好把大少爷接回来了......”

什么?

张氏既惊又喜,努力不流露在脸上:“大少爷现在人呢?”这样的结果也在意料之中。以慕长栩的身体状况,能撑到第三天已经实属不易了。

那小厮应道:“他们已经把大少爷送到松涛院了。”

张氏立刻说道:“好了,我这就去松涛院看看。”

“娘,我也随你一起去。”慕念春不假思索的附和。她们两个一去。张子乔和枫哥儿自然也要随着一起去。

众人行色匆匆的去了松涛院。

此时松涛院里已是鸡飞狗跳手忙脚乱。

慕长栩躺在床上,眉头紧皱,额上满是冷汗。几个小厮站在床边。俱都一脸惊慌。

张氏一来,几个小厮就像吃了定心丸。忙凑上来七嘴八舌的禀报。

张氏听的不耐,指着其中一个:“别人都住嘴,你来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小厮立刻上前一步,将事情的原委道来:“太太,奴才几个一直在贡院外等着。忽然有人出来喊了一声,说是有考生在考场里晕倒了。奴才一听便觉得不妙,立刻上前打听......”

这一打听。果然是慕长栩无疑。几个小厮又惊又慌,忙将慕长栩接了回来。

张氏瞄了床上的慕长栩一眼,见他面无人色昏迷不醒,倒也不敢怠慢。在考场晕倒当然是值得称快的事,现在却万万不能出问题。不然自己也会担上干系。

张氏立刻吩咐道:“来人,快去请大夫来。”又打发人到修德堂送信。

慕念春提醒道:“娘,你是不是该打发人给爹送个信?”

张氏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是是是,我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我这就让人给你爹送信。”

......

朱氏得到消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松涛院来。

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慕长栩。朱氏既心痛又懊恼,情不自禁的长长叹息一声。可事已至此,再惋惜再痛心也无济于事了。先把人救醒才是最要紧的。

朱氏打起精神问道:“大夫怎么还没来?”

张氏不敢怠慢,忙答道:“儿媳已经打发人去请了,估摸着片刻就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