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丫鬟忙应道:“奴婢一直守在门外,没见到太孙殿下过来。”

慕元春心里有些失望,旋即又安慰自己。太孙一向孝顺,大概是陪着太子妃用完了晚膳才会来。

然而,直到晚饭后,太孙依然没有来。

慕元春犹自抱着一点希望,命丫鬟悄悄去打听太孙的动静。很快,丫鬟便回来复命:“太孙领着太孙妃和刘侧妃去了齐王府,从齐王府用了晚膳回来之后,歇在了太孙妃的屋子里。”

慕元春脸色悄然泛白,一点一点的将手里的帕子拧成了麻花。

前半个月,太孙一直都歇在她的屋子里,不肯和刘氏圆房。为此还和太子妃争吵了几回。她心里当然窃喜又自得。可没想到,好景不长,太孙竟听了齐王的劝,和刘氏圆房了不说,还开始去蒋氏的屋子。还说什么“等她们怀上身孕母妃就不会为难你了”!

她想要的是自己早一步怀上身孕,然后母凭子贵在太子府站稳脚跟。若是蒋氏先怀孕生下嫡子,或是被刘氏抢了先,她在府里岂能有好日子过?

慕元春眼中满是怒火。

可恶的齐王!都是他在暗中怂恿太孙这么做。偏偏太孙最肯听他的话…

第二百八十九章 坐山

柔和的烛光透过纱帐,静静的撒在亲昵相拥的身影上。

齐王早已得知了白天发生的事情,当着周琰的面没说什么,此时只有他和慕念春独处,俊脸阴沉了下来:“这个慕元春,实在是心思恶毒。故意装昏往你的身上倒,若是如了她的意,你非受伤不可!”

慕念春倒是表现的很淡然:“放心,有冬晴在,她根本没得逞。而且,冬晴还暗中点了她的几个穴位,她至少也要酸痛一个下午。”

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齐王怒气稍稍平息:“冬晴做的好,明日我就重重赏她。”

慕念春笑着嗯了一声,默然片刻,忽的低声说道:“太子妃看着和气,实则心机深沉。今日她借着我来折辱慕元春,何尝不是在用慕元春来折辱于我?”

她和慕元春关系再差,在血缘上毕竟是姐妹。太子妃有意在慕念春面前羞辱慕元春,也是变相的在落慕念春的颜面。

也正因为如此,这趟太子府之行,并未让慕念春觉得如何愉快。

齐王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你说的没错,她根本就没存什么好心。今天的举动,既让慕元春难堪,也是落你的颜面。更是不动声色的警告我,让我老实消停些。以后这太子府还是少去的好。我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她们几个爱怎么斗是她们的事,我们坐山观虎斗就行了。”

慕念春赞同的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慕元春不是省油的灯,太子妃也不是什么好人,她们斗的你死我活最好。她只要闲闲的看戏,时不时的帮着添把柴火就行了。

大把的美好时间用来谈论慕元春实在没什么意义,齐王很快就转移了话题:“郑喜今天一天都有些不对劲。不像是要放弃石竹的样子。”

慕念春不以为意的笑道:“他不肯死心,是他的事。总之,石竹对他无意。他若是一味死缠烂打,只会让石竹更厌烦。”

石竹在她身边陪伴多年,没人比她更了解石竹的性情脾气。石竹忠厚耿直,喜欢的也是憨厚老实的小贵子。郑喜太过油嘴滑舌,性子又轻浮。根本入不了石竹的眼。

齐王忍不住为郑喜辩驳:“郑喜是我的贴身小厮。出入的是上书房太子府此类地方。要是笨嘴笨舌的不知道变通,这份差事他早就做不下去了。他本性还是好的…”

“我什么时候说他不好了?”慕念春慢条斯理的应了回去:“只能说,石竹和他没这个缘分罢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他若是死缠着石竹不放。将来石竹和小贵子成亲的时候,痛苦的还是他自己。”

齐王语塞片刻,然后无奈的苦笑:“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可他就是一门心思的认准了石竹,我这个做主子的也管不了他喜欢谁吧!”

诶!真是让人头痛!

齐王越想越觉得糟心。索性扯开了话题:“玲珑‘受凉’一事,你打算怎么处置?”

慕念春慢悠悠的一笑:“这点小事。何需我出手过问。既然玲珑病了,这些日子我多让胭脂伺候就是了。”

等玲珑的“病”好了,自然会去寻胭脂的晦气。整件事和她可半点关系都没有。就算消息传到宫里的皇后和容妃耳中,也怪不到她的身上。

齐王失笑。亲昵的点了点慕念春的鼻子:“狡猾的小狐狸!”

慕念春扯了扯唇角,戏谑的笑道:“我这可是专心的给你挑通房丫鬟呢…”接下来的话,被全数吞进了贪婪的唇舌中。

良辰美景。当然不能虚度。

。…

连着几天,都没见玲珑的身影。

胭脂一跃成了慕念春身边最得用的丫鬟。仅次于石竹冬晴,一时间颇为风光。

玲珑病愈了之后,整个人清瘦了一圈,愈发显得楚楚动人,恭敬的来给慕念春请安:“奴婢病了几日,没能伺候王妃左右,还请王妃恕罪。”

慕念春和颜悦色的笑道:“人吃五谷杂粮,生病也是难免的事。有什么可怪罪的。再说了,我身边又不缺人伺候,你怎么也不多休息几日?”

当然不缺人伺候了。胭脂那个贱婢这几天趁着她不在,肯定没少巴结讨好王妃。

玲珑恨恨的想道,脸上却露出感恩戴德的笑容:“奴婢皮粗肉厚的,哪有这么娇贵。在床上躺了四五天,已经是王妃心慈开恩了。奴婢一日没在王妃左右伺候,心里总惦记着王妃呢!”

惦记她?是惦记通房丫鬟的位置吧!

慕念春心中了然,口中当然不会说破,先冲石竹等人使了个眼色。等所有人都退下了,慕念春才轻叹一声说道:“玲珑,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短短一句话,便让玲珑红了眼圈,哽咽着说道:“启禀王妃,那一日奴婢白天还好好的,吃了晚饭之后就一直肚痛不已,闹了一夜肚子。后来这几日身子虚软无力下床走动,只能一直躺在床上。奴婢思来想去,那天的晚饭肯定被人做了手脚,可惜后来被人端走全倒了,奴婢半点证据也没有。还请王妃替奴婢做主…”

边说边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梨花带雨,煞是惹人心怜。

慕念春好整以暇的欣赏着玲珑的演技,口中却很配合的追问道:“哦?你知道是谁暗中对你下手?”

玲珑神色激动起来,眼中闪过恨意:“肯定是胭脂。她进府早,仗着曾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过,便自恃高人一等。事事都要压着奴婢一头。自从王妃过门之后,王妃对奴婢另眼相看,胭脂心中早就嫉恨不已。所以暗中在奴婢的饭菜中动了手脚。为的就是将奴婢挤走,趁机向王妃献媚…”

说着,又哽咽起来:“王妃,奴婢是容妃娘娘身边的人,对殿下和王妃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胭脂心里惦记着哪个主子,可就不好说了。还请王妃慧眼明鉴,看清谁是真的忠心。”

不愧是容妃调教出来的人,一番话既抹黑了胭脂,又巧妙的表明了“忠心”。没有半个字提到通房丫鬟,却又句句若有所指。

胭脂依仗的,是皇后这个金字招牌。而玲珑的这份口舌和心机,却远远将胭脂比了下去。

她的眼光果然没错。挑了玲珑做胭脂的对手,实在是太合适了。

慕念春眸光微闪,“推心置腹”的说道:“玲珑,你是母妃身边的人,我当然信得过你。不瞒你说,我原本是打算让你开了脸伺候殿下的。可是胭脂身后是皇后娘娘,我想绕过她,只怕她会向皇后娘娘告状。皇后娘娘怪罪起来,我这个做儿媳的也不便多做辩解…”

顿了顿,又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果是胭脂‘不小心’犯了错,或是被捉住了什么把柄就好了。我就能正大光明的发落了胭脂,就算皇后娘娘问起来,也有搪塞之词了。”

玲珑默默的回味这些话,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鱼儿要上钩了。慕念春心中悠然一笑。

玲珑是个聪明人,又有野心,当然不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哪怕明知道这个鱼饵有毒,也会忍不住吞下去。

“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玲珑很快就做了决定,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请王妃给奴婢一个月的时间。”

慕念春赞许的看了玲珑一眼:“你果然是个聪明伶俐的。好,我就等上一个月。”

至于事成之后怎么样,她可半个字都没承诺过。玲珑怎么脑补理解可不关她的事。

玲珑暗暗激动兴奋不已,忙跪下谢了恩,又表了一番忠心。

。…

自这一日开始,玲珑又开始重新到慕念春身边伺候。她一来,立刻就将胭脂的风头压下了不少。慕念春也格外的多给玲珑几分颜面,常指派玲珑跑腿做事。一时之间,就连石竹的风头也被盖了过去。

这样的信号实在是太明显了。王府里的下人们多是心思灵活的,一个个见了玲珑都是笑脸相迎,一口一个玲珑姑娘。

胭脂心里又嫉又恨,原本和玲珑还保持着面子上的客气,如今火药味越来越浓。当着主子的面还算老实,到了私底下,却是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其余的六个丫鬟,也渐渐分成了两个阵营。

胭脂身后是皇后,玲珑身后是容妃。原本是胭脂占了上风,可谁让玲珑更得王妃的欢心呢!因此,投靠向玲珑那边的反而更多一些。

今日你在我的饭菜里下巴豆,明天我就在你的粉盒里放些不干净的东西。到后天,为了谁多领些热水的事吵上几句。零零总总此类小事,时有发生,几乎没消停过。当然了,两方都没敢闹的太厉害,至少没敢闹到慕念春的面前。

只是,有石竹冬晴小桃几个做眼线,这些事又岂能瞒得过慕念春?

慕念春看戏看的不亦乐乎。

半个月之后,太子府那边传来了喜讯。太孙妃蒋氏有了身孕。

。…

第二百九十章 贺喜(一)

这样的喜事,慕念春自然要准备贺礼,亲自登门道贺。

在王府里已经逍遥了半个多月的齐王,也厚皮赖脸的非要跟着一起去贺喜。

慕念春心知他对担心自己在太子府会吃亏,所以才要跟着一起去,心中涌起暖意。口中却嗔道:“这种喜事,我登门贺喜就是了。你一个男人跟着算怎么回事,被人看见又要背地里说三道四了。”

齐王满不在乎的耸耸肩:“别人爱说什么只管说好了。本王不在乎这一点虚名!”

。…当然不在乎了!早就没什么名声可言了好么?

慕念春也就是和他耍花腔而已。他肯陪着自己一起去太子府,她心里也是乐意的。礼物当然得备的厚重些。

小夫妻携了厚礼,也不必什么拜帖,直接进了太子府。

蒋氏是正经的太孙妃,她有了身孕自是大大的喜事。皇上久病早已不上朝,太子顶着监国的名声,实际和登基也没太大区别了。有些眼色的,谁不趁着太孙妃有孕登门示好?

也因此,今日太子府女眷如云,都是带着厚礼登门贺喜的。

蒋氏初有身孕,要静心安神养胎,不便出来待客。太子妃满面春风的亲自招呼一众女眷,脸上的笑容足以说明她此刻的心情。

齐王一亮相,众女眷齐齐的嘴角抽搐。侄媳妇怀孕,你一个做叔叔的登门贺喜像什么话?这行事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吧!

好在齐王脸皮又老又厚,压根没把女眷们讶异的目光当回事,随意的拱拱手对太子妃道了声喜,然后重重的捶了周琰一拳,半开玩笑半嫉恨的说道:“好小子。娶媳妇比我早,连生儿子都比我快。”

周琰在齐王面前难得扬眉吐气一回,咧嘴笑了起来:“十四叔急着要儿子,其实简单的很。齐王府里那么多美人,让她们开了脸伺候。保准几个月就有好消息。十四婶最是贤良大度,肯定不会介意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慕念春从来不是什么贤良大度的人,正用软刀子收拾那几个不安分的美人呢!

齐王不着痕迹的瞪了周琰一眼。然后当着众人的面特别不要脸的给自己贴金:“我可没打算纳什么美人。娶了念春,今生足矣。”

众女眷们听了这番高调的宣言兼表白,嫉妒的羡慕的不以为然的吃不到葡萄觉得葡萄酸等等各种眼神都飘了过来。

慕念春瞬间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齐王高调示爱。慕念春不好拆丈夫的台,露出一个娇羞的笑容,微微垂下头。正好避开了众人形形色色的目光。心里既觉得甜蜜又暗暗羞恼不已。

这个齐王,又在胡闹了!今日在场的女眷俱都身份贵重。他这么一嚷嚷,这句话只怕立刻就会在京城传开。说不定很快就会传进宫里。传到皇后和容妃的耳朵里…等等!他该不会就是这个目的吧!

慕念春揣摩着齐王的心思,羞恼之意顿时去了大半。

太子妃眸光微闪,心中晒然。这个齐王,心机城府都不缺。不过,对慕念春这般宠爱,已经到了昏头的地步。说话行事肆无忌惮不合章法徒惹人笑话。这样的人。就算有些野心,也成不了大事…

周琰可没想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只用钦佩的目光看了过去。

十四叔敢想敢做敢说,这份勇气他这辈子也学不来。明明喜欢的是慕元春,却娶了蒋氏做正室,又一并娶了刘氏。再家上自家亲娘,内宅里几乎一天都没平静过。也让慕元春受了不少委屈…

不过,蒋氏怀上身孕,总是好事一桩。有了子嗣的好消息,足够让太子妃高兴一阵子的。总不会再处处找慕元春的茬了吧!

周琰美滋滋的想着。

齐王瞄了周琰一眼,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心中不由得晒然。周琰还是太天真了!太子妃看某个人不顺眼的时候,可从来不会手软。蒋氏怀了身孕,底气也就更足了,想找慕元春的不痛快轻而易举。

。…

热热闹闹的说了会儿话,便到了午时。

男客不多,只有齐王一个,照例由周琰陪着到外间小酌去了。

“来,先敬你一杯!祝你早日得个大胖儿子。”齐王戏谑的端起酒杯祝贺,话语虽不正经,祝福之意却是满满的。

周琰时常锻炼,如今酒量比以前大了不少,爽快的一饮而尽。

蒋氏怀孕,他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其中一半是因为即将为人父的喜悦,另一半却是太子妃以后没了由头寻慕元春的麻烦。就这么一杯一杯的,很快就有了几分酒意。酒劲一上来,原本藏在心底没打算说的,也不自觉的说出了口。

“…半个月前,你和十四婶登门做客,母妃故意让元春伺候十四婶碗筷。元春心高气傲,心气不平,气的当场就昏了过去,还差点累及十四婶。我当日不知道,第二天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便说了元春几句,结果她委屈的哭了许久。”周琰说起当时的情形,不由得长叹一声。

慕元春依偎在他的怀里,抽抽噎噎的说着:“我们虽说感情不算亲厚,却也是嫡亲的姐妹,如今她是正经的齐王妃,我却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侧妃。她坐着吃饭,我这个做姐姐的偏要站在一旁伺候碗筷。我这心里实在是难受。一时气血攻心,才昏了过去。绝没有故意往她身上倒的意思。那个叫冬晴的,一把拉着我也就罢了,还在我身上点中了几个穴位。我酸疼了一个下午。殿下就不心疼我半分么?”

周琰听着确实心疼懊恼,着意的哄了她一番。

慕元春哭声渐停,抬起迷蒙的泪眼可怜兮兮的说道:“殿下,大概是我曾经得罪过四妹,所以四妹处处针对我。就连齐王也看我诸多不顺眼。冬晴敢那样对我,一定是齐王暗中吩咐的…”

边说边又哭了起来。

慕元春很清楚怎么哭才能惹的周琰心怜,这一番哭诉,格外的凄婉,真是铁石心肠也要为之动容。更何况是心软的周琰。

可惜,这一回慕元春料错了。

周琰沉默片刻,为她拭去眼泪,认认真真的说道:“元春,你嫁给我做了侧妃,又受了这么多委屈,是我对不住你。母妃为难你,蒋氏不待见你,刘氏暗中给你使绊子,这些我心里都清楚,也都一直向着你。可你不该怀疑到十四叔的身上。这世上唯一全心全意对我好的人就是十四叔,他再疼十四婶,也不会因此来刁难你。以后这种话你不要再说了,免得传到十四叔的耳中,闹的我们叔侄生分。”

周琰的语气难得一见的认真和正经,甚至可以说是警告了。

慕元春稍微一试探,竟是这样的结果,心中不由得泛起阵阵凉意。勉强挤出一个懊恼自责的表情:“殿下说的是,刚才是我一时口快说了错话,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之后忍气吞声,只字不提齐王。

可周琰的心里到底埋下了一根刺,连着几天都没去慕元春的屋子。再后来,就有了蒋氏怀孕的喜事。

齐王默默的听着周琰说话,心里涌起丝丝暖意。

周琰有多喜欢慕元春,他心里很清楚。也正因为清楚慕元春在周琰心中的分量,他从不会当着周琰的面说慕元春的不是。

没想到,慕元春自己作死,非要离间他和周琰之间的感情。自小一起长大,名为叔侄实则比兄弟更亲密的十几年感情,岂是她想挑唆就能挑唆的动的?

慕念春也曾讶然过他和周琰之间的情分。他放弃争夺皇位,一半是因为想换一种生活,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不想和太子斗的你死我活。一旦走到那一步,他和周琰也只能生死相见了。

前世他是皇室仅余的皇子,要报仇雪恨,誓要夺回周家的江山。后来登基为帝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可这辈子,太子和周琰都活的好好的。他就算能对太子下手,对周琰又怎么下得了手?

“十四叔,我真的不了解女人都在想什么。”

周琰又喝了几杯酒下肚,酒意全部涌了上来,压抑在心里的苦恼也随之倾斜而出:“我对她还不够好吗?自从她过门之后,我把一颗心都放到了她的身上。甚至为了她常和母妃顶撞。为什么她总时时觉得委屈,动不动就抹眼泪。怪母妃不好,怪蒋氏小心眼,怪刘氏故意找茬,如今又怪到了十四婶和你的身上。”

齐王收敛了平日漫不经心的样子,难得认真的说道:“周琰,你没错。是她要求太多了。她只顾着自己的感受,从来没想过你的难处。”

是这样吗?

周琰怔忪了起来。想到平日相处的时候,她很少问及他白天的忙碌劳累,一张口大多是在哭诉自己的委屈,委婉的央求着他为她撑腰…

第二百九十一章 贺喜(二)

周琰从没认真想过这些。被齐王这么一点醒,才意识到了他和慕元春之间的问题所在。不由得沉默下来。

“一个真心爱你的女子,应该事事以你为先,处处为你考虑。为了你尽心的伺候公婆,为了你甘愿受些委屈,尽量不和正妃生出矛盾。明知道你我感情亲密,绝不该在你面前挑唆。”

齐王意味难明的看着周琰,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每句都别有用意:“你喜欢她,执意要娶她回府,我是赞成的。可日子要怎么过,别人说了没用,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也该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对她才是最好的。是不问青红皂白,把她宠的没了规矩分寸,惹的内宅天天闹腾不安?还是好好晾一晾她,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安安分分的过日子?”

周琰沉默着,许久都没说话。

可齐王知道,他说的话周琰都听进去了。

挑拨离间这种事,慕元春可比他差的太远了。时机很重要,说话的艺术和技巧更重要。在适当的时间里种下怀疑的种子,这颗种子很快就会生根发芽开花。

周琰不傻也不笨,只是生性善良心地柔软了一些,所以才会被身边的毒蝎美人蒙住了眼。等到他睁开眼试图看清一切的时候,慕元春也就蹦跶不了多久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齐王又开始半真半假的开起了玩笑:“其实,你刚才有句话说错了。如果谁开罪过念春,我肯定不会放过任何刁难的机会。”

周琰回过神来,失笑不已:“十四叔,你就不怕被人笑话吗?”

齐王挑了挑眉。傲然霸气的说道:“谁敢笑话我,我上门揍的他们不敢出门见人。”

周琰乐了,故意糗他:“你今天的那句宣言人人都听见了,不出两天,皇祖母和容妃娘娘就都该知道了。她们两个若是不高兴的数落你几句,你也敢揍人不成?”

“她们两个,留着给我媳妇应付就行了。”齐王悠悠一笑。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周琰的好奇心被吊的老高:“十四婶娇娇弱弱的。又是晚辈,哪里会是皇祖母她们的对手。”

不说别的,只要一顶嘴。一个不孝的大帽子压下来,就足以让人吃不消了。

娇娇弱弱?

齐王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拼演技拼宫斗,他对自家媳妇可是很有信心的。

叔侄两个边喝边聊,除了一开始沉重些。后来却是轻松惬意无拘无束。这也是周琰最喜欢和齐王待在一起的重要原因之一。

生在皇家,身份尊贵。既是无上的荣耀,也是一副沉重的枷锁。堂兄弟们各怀心思,并不亲近。伴读们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想讨好接近他的人不少。可有谁敢这般肆无忌惮的和他说笑?又有谁肯全心全意的为他着想指点他朝政上的事?

人心都是肉长的。谁是真心的对自己好,谁是虚情假意,他心里再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