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那一点点药量只会让孩子泻肚不止,至于持续高烧,大概是因为孩子太小了。经不起一次次泻肚的折腾引起的。不会就此要了皓哥儿的小命。

慕元春竭力不露半点心虚,镇定的应道:“母妃在说什么,臣媳实在听不懂。这些日子臣媳一直住在娘家。府里发生的事臣媳一无所知。母妃口口声声说臣媳对皓哥儿下毒手,臣媳实在冤枉。”

“冤枉?”眼睛哭的又红又肿的蒋氏,怒瞪了过来。仿佛要化身为野兽将慕元春当场撕碎:“慕元春,你当真以为你做的一切密不透风,我就查不出来吗?你暗中收买了小厨房里的厨子,暗中吩咐那个厨子在给奶娘的饭菜里下药。剂量很小。奶娘本人没什么妨碍。可皓哥儿吃了奶娘的奶水之后,却闹起了肚子。一直泻肚不止。哭闹不休,又引起了高烧。如果不是江太医及时救治。只怕皓哥儿根本撑不过去…”

说到激动处,蒋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这两日简直不堪回首。

只有几个月大的孩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又是泻肚又是高烧,扯着嗓子不停的哭。哭的人一颗心都揪起来了。

幸好及时请了江太医来。江太医用针如神,只几针就让孩子止住了啼哭,又诊断出了病因。当蒋氏知道皓哥儿是因为奶水的缘故泻肚发热时,当场杖毙奶娘的心都有了。还是太子妃经验老道,立刻命人将皓哥儿身边伺候的所有人都一一盘查细问。终于查出了真正的缘由。

那个厨子熬不过棍刑,很快就招了供。

原来,这一切竟然是慕元春暗中搞的鬼!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只管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对一个无辜的孩子动手?”蒋氏生平第一次在人前如此失态,一边落泪一边怒骂:“你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禽兽不如!”

慕元春脸色一点点的泛白,下意识的咬紧了嘴唇。

这件事,她确实做的不够严密,这么快就被找出了破绽。

她身边根本没有真正的亲信和可用的人手。内宅里,太子妃一人只手遮天。她早就想动手,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她当然可以继续等,等到太孙回来的那一天,等到她也怀上身孕生了儿子…

可她已经等了大半年了,太孙依然没回来。没有太孙护着,在太子府里的日子太难熬了。难熬的她一天都不想多等了。

说不定,太孙会在边关一待就是几年。到那个时候,皓哥儿已经长大了,再动手就更着痕迹了。倒不如趁着现在皓哥儿年幼动手。不必要了他的小命,只要让他大病一场就行了。几个月的孩子生病夭折是常有的事。就算侥幸活下来,身子也会变得孱弱。将来等她剩下健康的儿子,自然会更得周琰的欢心。

她也提前想好了退路。万一被察觉出蛛丝马迹,她的人不在府里,至少能撇清几分。再有慕家人登门求情,太子妃太孙妃总不能私下发落处置她。

可她万万没想到,太子妃的动作如此迅速,这么快就查出了真相。有了厨子的口供,她想撇清就不是易事了。

慕元春强自镇定:“岂可听信厨子的一面之词。主谋一定另有其人,故意命他攀咬到我身上。这样就能来个一石二鸟,既除了皓哥儿,又栽赃到我身上。”一边说一边看着刘氏,言下之意很清楚。

刘氏听到她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气的肺都快炸了:“慕元春,你休要血口喷人!明明是你心思歹毒,竟敢污蔑于我。”

慕元春毫不示弱的回击:“是不是污蔑,你心中自然清楚。”

刘氏火冒三丈,正要继续,却听太子妃冷冷说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已经很清楚了。慕元春,任你舌灿莲花,本宫也不会听信你半个字。刘氏,你不必动怒,暂且退到一边去。”

刘氏满腹的怒火和委屈顿时偃旗息鼓,乖乖的退了下去。

慕元春心中却是一沉,鼓起勇气直视太子妃那双凌厉的眼眸:“母妃请听臣媳解释。臣媳这几日一直在娘家住着,有娘家人可以为臣媳作证…”

太子妃冷笑一声,打断了慕元春:“你未免太天真了。抬出慕家人,莫非就以为本宫会放过你这一回?”

慕元春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如果太子妃真的半点不顾忌慕家,哪里还会和她说这么多废话,早就命人将她押下去发落了。

慕正善这个父亲平庸无能,不过,她总算还有个有用的祖父。慕老爷子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傅,太子太孙对慕太傅都格外尊敬。就冲着这一层关系,太子妃也不能随意的发落她。还有慕念春,如今是齐王妃,是太子妃正经的妯娌。只要慕念春张口为她求情,太子妃总得给几分颜面…

至于他们会不会到太子府来的事,慕元春却是半点都不担心。

谋害皇玄孙的罪名可不是小事,她慕元春承担不起,慕家也同样承担不起。慕正善再咬牙切齿,也得忍气吞声的登门。慕念春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来为她求情。

不管厨子的口供如何,她只要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行了。

慕元春打定了主意,也不辩解,只口口声声喊着冤枉。

太子妃何等精明,自然看出了慕元春的用意,心中既恼又恨。

慕家虽不是权臣,却素来有清名。碍着慕太傅也好,看在慕念春的颜面也罢,总之,要想发落慕元春,光靠厨子的口供是不行的。至少也得逼着慕元春亲口承认了才行。日后对周琰也算有了交代。

可恨不便用刑,不然,一顿板子下去,保准她老老实实什么都招认…

就在此刻,一个丫鬟恭敬的来禀报:“启禀太子妃,齐王妃和慕翰林在外求见。”

。…

第三百三十三章 作死(三)

果然来了!

慕元春眼睛一亮,垂下了头。

太子妃却面色一沉。慕家人倒是来的快,很显然是为慕元春撑腰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太子妃淡淡说道:“本宫今日倒要看看,慕翰林和齐王妃今日有什么话要说。”

丫鬟恭敬的应了一声退下了。

很快,慕家一行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太子妃端坐在椅子上,眼睛红肿的蒋氏站在太子妃身侧,另一侧站着的是刘氏。慕元春跪在太子妃面前,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慕正善恭敬的上前行礼:“臣携家眷见过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没有起身,不冷不热的说道:“慕翰林这么急着赶到太子府来,不知有何要事?是为了慕侧妃而来的吧!”

慕正善目不斜视,沉声应道:“是,臣正是为慕侧妃而来。”

慕元春依旧垂着头,唇角却微微扬了起来。她所料的半点不错,慕正善不是急急的来替她撑腰了吗?慕念春不也乖乖的来了吗?就算看在他们的颜面上,太子妃也不能将谋害皓哥儿这项罪名按在她的身上…

太子妃显然和慕元春想到了一处,脸也沉了下来。

然而,慕正善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众人都惊住了。

慕正善缓缓跪了下来,声音沉痛之极:“臣教女无方,实在无颜见太子妃娘娘。可今日却不得不来。慕侧妃心思歹毒,胆敢暗中谋害皓哥儿。这等大逆不道之举,必须重罚。太子妃娘娘无需顾忌我们慕家的颜面,只管将此事昭告众人再秉公发落。臣绝无半字怨言!”

太子妃愕然。

慕元春霍然抬起头来。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父亲…”

慕正善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放弃她这个女儿吗?

怎么可能!

她的亲娘是慕正善明媒正娶的原配,她才是慕家正经的嫡长女。如今她嫁到了太子府,虽然只是太孙侧妃,可将来太子登基,太孙就会成为大秦储君。只要她生下健康聪明的儿子。就有可能取代蒋氏的位置…

难道这一切慕正善都看不到想不到吗?他怎么能放弃她!

慕元春眼眸含泪,一脸的伤心欲绝。

慕正善看着这样的慕元春,却再也不会心软了,冷然说道:“从今日起,我慕正善只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你做的任何事,都和我们慕家无关!”说完。又看向太子妃:“今日臣来的匆忙,来不及召集族人。等过了今日,臣会亲自将慕元春的名字逐出族谱。从今以后,慕元春和慕家再无任何瓜葛。”

太子妃也被这出人意料的一幕震住了。

逐出族谱…这可不是嘴上随便说说,一旦真的这么做了。就意味着恩断义绝,再也不认慕元春这个女儿。

没想到慕正善竟有这等壮士断腕的魄力!

太子妃对慕正善倒是有了几分另眼相看,语气淡然的问道:“慕翰林做出这样的决定,不知慕太傅是否知晓?”

慕正善沉声道:“家父近来微恙不适,一直在静养。臣不想用这些事惊扰了他,等过些时日,自然会家父禀明…”

“父亲!”慕元春凄厉的嘶喊一声:“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我娘?我娘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室。我才是你嫡出的长女。就算我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我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可以将我逐出慕家。将来到了九泉之下,你还有何颜面见我娘…”

边说边泪如雨下。

慕元春早已习惯了用泪水做武器。她可以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动人,令人心生怜惜。可这一回,她又惊又怕再也顾不得这些,哭的狼狈极了。

“我确实对不起你娘。”

慕正善长叹一声,眼眶也隐隐泛红:“你娘死的早,你舅家怜惜你们两个没有亲娘照顾。将你们接到了罗府,一住就是十年。我身为父亲。却没有尽到该尽的责任。眼睁睁的看着你一步一步的变成了现在这等模样。我日后到了地下,确实无颜见你娘。”

“可是。我不能因为愧疚,就将整个慕家的未来交付在你的手里。你自己做过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贪慕虚荣,想尽办法要嫁入太子府。嫁给太孙了犹自不知足,竟然还敢对皓哥儿下手。谁知道你将来还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为了慕家所有人着想,我不得不将你逐出慕家!”

“你要怨要恨,只管记恨我这个当父亲的。这也是我最后一次以父亲的身份和你说话。今日过后,你不再是我慕正善的女儿。你所做的一切,都和慕家毫无关系!”

慕正善的声音一开始有些颤抖,待到后来,却越来越坚决。

慕元春的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全身无法抑制的不停颤抖。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慕长栩:“大哥,你也要和我恩断义绝一刀两断吗?”

慕长栩清俊的脸孔闪过一丝不忍,然而,想到慕元春的所作所为,想到慕正善说过的那些话,眼下绝无可能再有转弯的余地…

对不起,妹妹!我这个做兄长的没法子再护着你了。我是慕家长孙,如今有妻有女,我要为慕家的将来做出选择。

慕长栩狠下心肠,低声道:“慕侧妃,盼你今后好自为之。”

慕元春如遭雷击,喃喃低语:“大哥,你竟也这般对我…”话还没说完,便气血上涌,身子晃了一晃。

慕长栩面色一变,下意识的想上前一步扶住慕元春。

一直冷眼旁观闷不吭声的慕念春忽的张了口:“大哥,你先陪爹娘告退吧!有我在这里就行了。”

慕长栩正欲迈出去的脚步又缩了回来,深深的看了慕元春最后一眼,黯然叹口气。然后狠狠心,随着慕正善夫妇告退。

。…

慕元春失魂落魄的跪坐在地上,眼里一片麻木茫然。

蒋氏看在眼里,心里别提多解气了。

太子妃瞄了慕元春一眼,唇角微微勾起。

没有了慕家做后盾,慕元春也就没了最后的依仗。趁着这一次的机会,正好将慕元春压的彻底不能翻身…

“五嫂,”慕念春上前几步,正色说道:“事关皇家血脉,此事万万不能姑息。五嫂尽管从严发落。只是请五嫂体谅慕家的一片苦心,不要牵连到慕家。”

太子妃答应的十分干脆:“好。慕家有这样的诚意,本宫焉能不领情!”

慕念春裣衽行礼:“那就谢过五嫂了。”要怎么处置发落慕元春,却是只字不问。

这是太子府的家事,和她没半点关系了。

太子妃淡淡说道:“今日府中还有事,不便留你晚饭。过几日等皓哥儿身子好了,再邀你到府里来做客。”

慕念春欣然应了,然后告退。转身的那一刻,正巧和慕元春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慕元春茫然散乱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

“慕念春!一定是你在捣鬼!”慕元春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眼中射出无尽的怒火和憎恨:“父亲一向心软,如果不是你在背后怂恿,他绝不可能狠心将我逐出慕家。”

是又能怎么样?

她现在所做的,和上辈子慕元春所做的比起来,可要温和多了。至少,她没有主动去算计慕元春。每次都是慕元春自己不甘心的折腾。她最多就是推波助澜罢了。

慕念春脚步一顿,居高临下俯视着慕元春,唇角扬起讥讽的弧度:“慕元春,你已经输了!至少也该输的有些风度。这么胡乱叫嚷,实在有失矜持和风度。”

去他的矜持!

去他的风度!

慕元春咬咬牙,迅速的站了起来。还没等她做出过激的举动,眼疾手快的冬晴已经抢先一步挡在了慕念春身前。

慕元春曾经吃过闷亏,对身手厉害的冬晴心有余悸,色厉内茬的怒斥:“闪开!”却不敢冒动。

冬晴纹丝不动,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慕侧妃请自重。”

慕元春神经质的扯了扯唇角,似乎想笑,表情却比哭还难看:“我和自己的‘亲妹妹’说话,哪里不自重了?”

亲妹妹三个字,似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令人听着格外刺耳。

冬晴挑了挑眉,正要说什么,身后忽然传来慕念春的声音:“冬晴,你先让一让。我倒要听听,慕侧妃要和我说什么。”

冬晴很不情愿的移开了几步,丝毫不敢懈怠,目光依旧紧紧的盯着慕元春。

慕元春紧紧的盯着慕念春,眼中的恨意令人心惊。

慕念春却表现的格外坦然镇定,先转身对太子妃说道:“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五嫂应允。慕侧妃和我有些旧怨,今日是不吐不快。还请诸位暂时回避片刻。”

太子妃对她们姐妹之间的“旧怨”颇感兴趣。不过,既然慕念春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大喇喇的在一边旁观。应了一声,便领着蒋氏等人都退下了。

偌大的正堂里,只剩下慕元春和慕念春姐妹两人。

忠心耿耿的石竹和冬晴守在一旁,唯恐主子会吃亏,目不转睛的盯着慕元春。

。…

第三百三十四章 旧怨

慕元春直勾勾的盯着慕念春,眼睛能充满恨意,似乎随时能喷出火来。

慕念春坦然回视,唇边浮起讥讽的笑意:“你刚才不是还有话要和我说吗?现在没有外人了,你怎么又不说了?”

心中想说的实在太多了,一时倒不知该从何说起。

慕元春狠狠地瞪着慕念春,自己都没想到第一句迸出的话竟然是:“慕念春,这世上既然已经有了我,为什么还要有你!老天未免太不公平了!”

。…真是惊人的巧合!

上辈子的她,心里常埋怨老天。世上既然有了她慕念春,为什么还要有慕元春?在慕元春耀目的光芒下,她是那样的苍白。什么都比不过慕元春,倾心喜欢的少年也对她不屑一顾,眼中只有慕元春。

那个时候的她,实在嫉恨极了慕元春。

后来她代慕元春进宫,慕家人全部死在韩越的手里,慕元春也没能例外。她恨了十几年的人就那样轻飘飘的死了。那一刻,她没觉得怎么欢喜。心里只有一片空荡荡的苍凉和疲倦。

临死前的那一刻,她真的很平静。一生中,说到底谁也没有赢了谁。

重活这一世,她最大的愿望不过是保护家人的平安,过些平静安谧的日子。如果不是慕元春一次一次的主动设计害她,她也不会强势回击。慕元春一步步的落到今天这副光景,是自作自受与人无尤。

“我娘是罗家的嫡出贵女,是慕正善的原配正室。我慕元春才是慕家嫡出的大小姐。”慕元春再也没了往日的优雅矜持,不顾一切的将心里压抑了许久的怨怼发泄出来:“你不过是填房生的女儿。凭什么你从小生活在父母身边受尽宠爱,而我却要寄人篱下看别人的脸色生活?如果不是我年龄大了应该回府说亲,只怕慕家人已经把我这个正经的嫡出大小姐忘的一干二净了。就连回慕家,也是我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如果我不说,慕正善大概巴不得我永远在罗家住下去。”

提起慕正善时的怨毒。令人不寒而栗。

慕念春扯了扯唇角,眼底满是讥讽:“慕元春,你别忘了,当年可不是爹娘赶你出府。是罗家人心疼你,才特意接你到罗家住了十年。爹想登门看你,还得经过罗家人的允许。罗家人太过强势霸道。爹心里自然不痛快,去的自然就少了。你若是真惦记慕家,就应该主动回来才是。怎么口口声声都怪到了爹的身上?你说我受尽爹娘宠爱,那是理所当然的。你不在府里,爹膝下只有我这么一个伶俐又孝顺的女儿。他不疼惜我,难道要疼惜远在罗家的你?”

提起旧怨,慕念春心里的怨怼比起慕元春来只多不少。不过那都是上辈子的恩怨了,这一生她处处占尽上风扬眉吐气,说话时大可以挺直了腰杆。

慕元春果然被气的脸都黑了,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能安然无事的活着,还能活的比我风光?我心里真的不服。老天待我实在不公。明明我处处都胜过你,明明我更美丽更聪慧更优秀。为什么我落到今天这样的境地,你却成了耀武扬威的胜利者!”

“你太自以为是了。”慕念春面容平静。柔嫩的红唇吐出的话语却冰冷逼人:“你自以为聪明绝顶,自以为算无遗策,自以为能看透人心,设下一个又一个局,从来没能击垮我。反而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当年罗钰的事情如此,今日又是如此。如果你不是那么心肠歹毒。如果你在设计害我的时候给我留些退路,我也不至于这样对你。你落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你真该擦亮镜子,好好照一照自己现在的模样。鬓发凌乱。妆容早就被泪水弄花了,一脸怨怼不甘,看起来就像个疯婆子。你再看一看你的身边,可还有人不离不弃的陪着你?忠心耿耿的连翘,一心护主的方妈妈,都被你毫不犹豫的舍弃了。还有真心恋慕你的罗家表哥,一心一意疼惜你的大哥,怜惜你的舅舅舅母们,他们一个个都对你寒了心,离你而去。这一次若不是你成心要拖慕家人下水,爹再心狠也不至于这般绝情。”

“是你让自己成了孤家寡人,是你将自己逼到了这步田地。换了我是你,早就没脸再活下去了。更没脸来质问怪罪别人!”

这些话,一句比一句尖锐冷凝,一句比一句狠辣诛心!

慕元春气血上涌,喉头一甜,唇角边竟溢出了鲜血。

那一丝血迹顺着唇边滴落在衣襟上,触目惊心!

慕念春冷眼看着,没有动容,更没有心软。上辈子她落到那样的结局,她已经不恨慕元春了。可她永远也无法原谅慕元春曾对年幼的枫哥儿下手,永远也无法忘记娘亲张氏是被慕元春逼的重病而亡。

血债必须血偿!

“你放心,我没有痛打落水狗的习惯。”慕念春淡淡说道:“慕家已经和你情断意绝,接下来要怎么处置发落你,是太子妃的事。我不会插手,因为我不想弄脏了自己的手。”

说完,慕念春转身离开。

慕元春脸孔煞白,身子晃了几下,却没有昏倒。她撑着最后一口气喊道:“慕念春,我还没输!我还有太孙殿下的宠爱。将来我总有卷土重来风光荣耀的一天!到那个时候,别说你,就算是齐王,也休想安然无恙!”

慕念春脚步一顿。

慕元春自以为说中了慕念春的软肋,得意的尖锐的笑了起来,刺耳极了。

慕念春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里有一丝奇异的怜悯:“你真是太天真了!你以为你还能见到太孙吗?”

这世上多的是让人无声无息中死去丝毫不惹人怀疑的法子。

太子妃一直没痛下毒手,是碍着慕家的情面。现在慕正善已经登门表明了态度,太子妃怎么可能手软?

慕元春从慕念春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什么,陡然一惊,气息不稳的追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念春意味深长的扯了扯唇角:“这么明显的事,以慕侧妃的聪慧,肯定能想通。”

这一次,慕念春没有再迟疑,很快便走了出去。

慕元春俏脸惨白,口中喃喃低语:“不可能,太孙心里只有我。她们最多就是罚我关些日子,绝不敢对我动手。不然,等太孙回来,她们怎么向太孙交代…”

几个身体壮实的婆子走了进来。其中两个毫不客气的拧住了慕元春的胳膊,另外一个面无表情的说道:“请慕侧妃先回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