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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这个从容不迫举止大方的外甥女,文昌帝又瞥了一眼右侧的楚旻宁,顿时觉得般配极了,简直就是天生的一对!

  提到楚旻宁,谢荣华嘴角几不可见的弯了弯,嘴巴上却不露任何破绽。“骄阳是个足不出户的闺阁女儿,今儿个也是第三次见到大皇子殿下,何来的商议一事?”

  事后,谢荣华顿时觉悟:本就不存在的事,她为毛要害羞啊!

  “嗯,一万两银子虽然少了点儿,却是骄阳的一片心意,皇舅舅很喜欢。”对于骄阳郡主,文昌帝的态度倒是一如既往。

  坐在她上首的几位公主听了这话,心里可不是个滋味。她们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大齐最为尊贵的公主,谢荣华不过是个外姓人,她凭什么得到父皇如此的恩宠!

  尤其是王皇后所出的七公主楚福柔,更是毫不避讳的恨恨的瞪着谢荣华,恨不得上前挠花她那张看着就令人讨厌的脸。

  楚福柔是王皇后嫡出的公主,自然是被王皇后娇宠着,任性惯了。看谢荣华不顺眼,恨她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恩宠,于是毫不客气的冷哼道:“骄阳郡主也太没诚意了,难道在你心里,父皇就值这点儿银钱?”

  不得不说,这位七公主殿下真是脑子缺根筋。这种诋毁圣誉的话,也是能随便说出口的?

  果不其然,她这话一出口,立刻引来了周围的一阵抽气声,以及王皇后的怒声喝止。“福柔,胡说什么呢,还不快给你骄阳郡主道歉!”

  文昌帝对这个外甥女可是不一般的重视,看得比几个公主还要贵重,她这么做不是自找麻烦么?

  她以为,只要道了歉,骄阳郡主不计较,那么这事儿也就能揭过去了。可惜,她太高估了自己的教养。七公主平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可能因为王皇后的一句话而罢休。她是铁了心的想要给谢荣华难堪!

  “难道我有说错么?大伙儿心里怕也是这么想的吧。”楚福柔倨傲的昂着下巴,以己度人。

  不少的闺秀都低下头去,她们可不想掺和到两位贵女的战争中去。

  见没有人附和她的话语,楚福柔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愤愤不平的跺了跺脚,将怒火就朝着谢荣华去了。“骄阳郡主,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本公主猜中了心思,不好意思承认了?”

  “既然公主殿下一再的追问,那我也就没什么好隐瞒了。”谢荣华并不想给自己树敌太多,只得故意将话题转移,免得受了无妄之灾。“公主想必也知道,我爹的那点儿俸禄,全都交到了公中。母亲的陪嫁也就那么多,国公府这些年来的人情客往,母亲也都要出一份。就拿大房的堂兄成亲来说,二房就拿出了两万两银子,这还不算长辈给未来大嫂的见面礼。大家算算,如此下来,还能剩下多少?这一万两,还是我的私房钱呢。”

  谢荣华不是个睚眦必报的,可也不会任由人欺负到头上。所谓有因必有果,先前太夫人从母亲这里拿走的那些,可都是要还的。

  “不是吧…二房都分府单过了,怎么还要往公中拿钱啊?”

  “御林军统领一年的俸禄少说也有五千两吧,都给了国公府,国公府真的这么缺银子么?”

  “大房的侄子成婚,二房还要出银子,这规矩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啊!”

  不少的人不仅被骄阳郡主的直言不讳给震懵了,还刷新了对国公府的认识。尤其是兵部尚书季大人和季夫人的脸色,更是青红紫白,变幻莫测。

  原来,那八十八抬的聘礼,是这么来的!

  当初,能够允了这门亲事,一来是看在老国公爷的面子,毕竟同僚一场,还一起上过战场,情谊非同一般。二来么,则是看在谢家二房在圣上心里的地位,想借着这层关系,让季家更上一层楼。至于聘礼,那算是额外的收获。可谁曾想到,国公府竟然只剩下一个空壳子,还做出如此不厚道的事情来。有这样一个亲家,这叫他以后如何抬得起头来做人?还不被同僚给笑死。

  季夫人更是后悔不已,觉得自己不该只看表面,害了女儿的一辈子。

  太夫人正和旁边桌子上的夫人们卖力的介绍谢悦华呢,没想到谢荣华一盆子冷水浇过来,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

  这个不孝孙女,居然敢在圣上面前胡说八道!老二的俸禄是全都交了公中,她生养他一回,难道还不能让他孝敬一些么?更何况,他除了俸禄,还有不少的赏赐。那可是寻常难得一见的珍宝,他可是一星半点儿都没拿出来过。

  再说了,长房的嫡长孙成亲这么大的事,难道二房做长辈的不该帮衬着一些?那些银钱还比不上骨肉亲情?!

  太夫人理所当然的愤愤不平着,却没想到,这世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获得。没有付出,哪里来的回报?她只想着这是二房该做的,可长房又为二房做过些什么?除了不断的索取,还是索取!

  谢大老爷倒是没有错怪谢荣华的意思,只是觉得面红耳赤,羞愧的抬不起头来。他作为谢家的嫡长子,本该肩负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却没想到,却是兄弟姐妹中最不中用的一个。除了一个空名头的国公爷爵位,他什么都没有,还得拖累别人。

  谢悦华轻咬牙关,虽然没怎么见过世面,但也知道这是家族的丑事。谢荣华在这种场合下拿出讲,分明就是没将自己当成是谢家人。

  “祖母…郡主她…孙女就算再不懂事,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谢悦华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在太夫人面前给谢荣华上眼药。

  但她却太不了解太夫人了,在太夫人眼里,这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哪里算是家丑。不过,谢荣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出来,确实很掉面子。她气恼的不是事件本身,而是谢荣华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下脸子。

  “原来还有人知道这是家丑啊,啧啧啧…还以为奉国公府已经堕落到分不清是非黑白了呢…”旁边某位夫人听到谢悦华的挑拨离间之言,忍不住嗤笑出声。

  那些早就看不惯太夫人做派的夫人们,也都跟着附和。“是啊…怎么什么好事都紧着长房?太夫人这心,都偏得没边儿了。”

  “国公爷和驸马爷可都是您的亲生儿子,怎么我瞧着,二房的待遇连三房那庶出的都不如啊…”

  太夫人气得面色发紫,可又不敢在圣上面前大吼大叫,只能将所有的怨气都憋在心里。她的内心非常强大,一定能够忍一时之气的。

  谢悦华看着太夫人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下暗忖:果然不出娘亲所料,这太夫人就是个死要面子的纸老虎!

  谢荣华懒得理会七公主的无理取闹,转身回了座。

  楚福柔见她这么轻松的就化解了难题,正要继续打压,却被对面的楚昀欢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楚福柔向来是个欺软怕硬的,对这个皇兄更是畏惧的很。在皇后娘娘的面前,她可是撒娇卖乖,犯了错也不会怎么被责罚。可是四皇兄就一样了,他可是会真的动手教训她。

  她记得很清楚的一件事,那时候她还小,大概十岁左右。有一次,不小心弄坏了皇兄的一幅画,就被他拖出去狠狠地打了十板子。从那以后,她见到他,就如老鼠见了猫一样,乖得很。

  谢荣华一退下,其他的皇室宗亲这才纷纷起身,一一上前献上寿礼。

  冗长的宴会足足拖了两个时辰才算完,文昌帝一直努力的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个人敬完酒,这才谎称有了一丝醉意,扶着高全盛的手,匆匆的离开。

  皇上走了,太后也以身子疲乏为由,回了慈安宫。后妃们要么追随着皇帝陛下而去,要么回了后宫。主人家都走光了,宴会也就接近了尾声。

  “总算是结束了。”谢荣华上了马车之后,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似的,瘫倒在软枕上,早已不复先前在皇宫里头的端庄。

  安宁公主也是累的够呛,毕竟那身公主的行头就足足好几斤重,又是大热的天,穿戴着自然是要吃苦头的。

  等候在宫外的丫鬟们忙奉上解暑丹,又手脚麻利的帮着主子们将钗环卸下,这才催着马儿启程回了公主府。

  回到公主府,谢荣华便将一身密不透风的衣裙脱去,只穿着一件中衣在屋子里晃来晃去。红妆已经命丫鬟去准备热水,自己则走到主子身边,替她打起了扇子。

  洗漱沐浴之后,谢荣华便有了一丝倦意。将丫鬟遣出去之后,她便来到窗前的榻上小憩。正在帮她整理衣服的红绸,突然被从衣服中掉落的一个荷包给吸引了过去。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她也不记得主子何时有过这样一个物件儿。于是将荷包随意的搁在窗前的案几上,又去忙别的了。

  拍打着翅膀从窗子钻进来的小黑,正好就落在那案几之上。来来回回的绕着那荷包走了几圈儿,它忽然一把抓起那荷包,朝着窗外飞去。

  刚好看到在这一幕的红绸,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这小黑…怎么也喜欢姑娘家的小玩意儿…”

  其实,小黑只是一时的兴起,想要给原来的主子添点儿乐子罢了。

  “咦,这荷包哪里来的?”龙一见到正在主子书桌上溜达的鹰隼,眼尖的发现了它爪子上多出来一个荷包。

  从它的爪子下抢过那荷包,龙一颇有兴致的研究了起来。“这好像是姑娘家佩戴的东西,你打哪儿弄来的?”

  放佛听懂了他的话似的,黑色的鹰隼朝着公主府的方向,轻轻地啄了啄桌面。

  顺着它所指的方向望去,龙一顿时了然。

  楚旻宁换了一身轻便的常服出来,正好撞见龙一拿着那荷包。

  “主子。”龙一见到他进来,忙将荷包送上。“这是小黑从郡主房里顺回来的。”

  “小黑?”楚旻宁扬眉,似有不解。

  龙一指了指书桌上,那雄赳赳气昂昂的鹰隼,道:“据说,是郡主给取的名儿。”

  楚旻宁接过那荷包,果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虽然味道已经很淡很淡,可他却还是闻到了。只是,那香味中还参杂着别的什么味道。

  将荷包凑近了一些,楚旻宁再次肯定了先前的判断。“把这个拿去给上官玉槿,问问他里头装过些什么。”

  龙一先是一愣,继而明白了主子话里的深意,不敢掉以轻心,亲自去了四皇子府一趟。可怜的上官玉槿,还被楚昀欢奉为上宾,拘禁在四皇子府。看到龙一的时候,一向木讷的他,竟然迫不及待的迎上前去。“我是不是可以离开这里了?”

  龙一尴尬的收回被他扯住的衣袖,委婉的说道:“公子稍安勿躁。我这次来,是有别的事。麻烦公子帮我看看,这荷包里头曾经装过些什么东西。”

  说着,将手里绣着龙凤呈祥图案的荷包塞进了上官玉槿的手里。

  上官玉槿扁着嘴看了看手里的荷包,觉得有些眼熟。这不是前些时日服侍过她的那个丫鬟曾经想要送给自己却被他婉拒的荷包吗?虽然他只是看了一眼,却绝对不会认错。那金龙上的眼睛,不小心被染上了墨汁,所以显得格外的黝黑。

  它,怎么会到了龙一的手里?

110 以牙还牙

  “上官怎么说?”楚旻宁表面上看似平静,可龙一还是隐隐的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戾气,如决堤之前的宁静,诡异安静却又充满了危险。

  龙一拱手,斟酌了一番,才开口道:“上官公子说,荷包里曾装过一味药丸,名为怜香惜玉,与平常的香料气味相近,一般人很难分辨。”

  “里头可是有南疆特有的蛊尸粉?”楚旻宁依旧面不改色,可一双紧握的拳头却泄露了他的心思。

  龙一没想到主子居然能叫出那药粉的名字,只得老实的回禀。“上官公子说,与多年前您中过的蛊毒相似,不过药性却差了一些,吸食过多,会影响人的心智,却对人体无害。”

  “另外,上官公子还说…那荷包是出自四皇子府的一个丫鬟之手,怕是跟四皇子脱不了干系。”龙一感觉到主子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冷冽越来越重,说话的的声音也不由得越来越低。

  “楚昀欢。”楚旻宁叫出这个名字,若不是还有些理智,恐怕早就跑去四皇子府摘了他的脑袋。

  敢算计骄阳,简直就是找死。

  见主子突然站起身来,龙一还以为晚上又能大干一场了。可惜,豪言壮语还未说出口,就听见楚旻宁吩咐道:“去通知上官,可以动手了。如果,他还想早些出来的话!”

  龙一愣神的一会儿功夫,楚旻宁已经不见踪影。

  公主府

  “你怎么来了?”谢荣华刚睁开朦胧的双眼,就发现榻前伫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回过神来,想到此刻天还未黑,不免有些做贼心虚,不自觉的就朝着四下打探。

  闺阁之中进了男子,这事情太过惊悚,她怕她跟前的那两个小丫头接受不了。万一声张出去,那可就麻烦了。

  这大白天的,他怎么就来了?难道说,两情相悦之下的男女都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他们不是才在皇城门口分开吗?

  楚旻宁什么都不说,径直执起她的手,就替她把起脉来。

  谢荣华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反应更是慢了半拍,任由着他略显冰凉的指尖在手腕处的脉搏上轻按,而忽视了她刚睡醒,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中衣,胸前的衣襟还没捂严实,露出艾绿色肚兜的一角。

  楚旻宁全神贯注的数着她的脉搏,神情专注,目不斜视,可谓正人君子中的君子,连亵渎的眼神都没有一个。直到他松开她的手腕,谢荣华才摆出一副你不给我说清楚就不能轻易罢休的架势。

  楚旻宁紧绷的神经一松,视线不可避免的就瞥向了白皙诱人的脖颈处。他轻咳两声,撇开视线,好意的提醒道:“先把衣服拢好。”

  谢荣华反应过来,这才手忙脚乱的捂住小泄的春光,抓起榻上的襦裙胡乱的披上。“你还没回答我呢。大白天的就跑过来,也不怕被人瞧见。还有,一副古古怪怪的样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在宫里,可与楚昀欢接触过?”楚旻宁单刀直入的发问。

  谢荣华仍旧不解,他究竟在发什么神经。“在皇后的宫里见过一次,并未私底下碰过面。他怎么了?”

  听到这个答案,楚旻宁有些意外。若是跟楚昀欢没有任何接触,那么那荷包又是怎么到的她身上?

  他不喜欢拐弯抹角,谢荣华亦然。既然她说没有,那便是没有,他也不用再质疑。不过,上官玉槿也说了,那荷包出自四皇子府,那就肯定是楚昀欢所为。他与骄阳没有接触,那肯定是用了什么别的法子,将东西放到了她的身上。

  稍稍一思索,楚旻宁就转过弯儿来,问道:“除了服侍你的丫鬟,可有人故意靠近过你?比如,宫女太监?”

  谢荣华摇了摇头,就在楚旻宁眉头皱起之前,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九皇子曾近身与我交谈过两句…荷包?”

  谢荣华云里雾里的脑袋,终于能够正常运转。“荷包,他离开之后,我衣袖里就多了个荷包,还散发着异香。你的意思是,那荷包有问题?”

  先前太累了,她根本就没腾出空来思索这件事。如今想来,怕是那荷包真的暗藏了什么玄机。否则,他也不会这般急切,大白天的就偷偷溜进来。

  “所幸你身子并无大碍,我就安心了。”楚旻宁见她气色红润,并没有中蛊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

  他脸上并看不出任何的担忧之色,可谢荣华却感受到了满满的关怀体贴,心情大好之下,嘴角不由自主的就翘了起来。“我没那么容易被人算计。”

  楚旻宁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她的本事,他自然不敢小看。可在得知那荷包里的东西时,他的理智就全都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她的安危。

  谢荣华见他不吭声,于是伸出手去拽住他的衣袖。这个习惯,是重活一世重逢之后,她特别爱做的一个举动。“我大哥在外历练两年回府,从南疆带回来两瓶稀世药丸。其中最难能可贵的一种,便是可以解百毒的归元丹。”

  她抬起另外一只空着的手,拍了拍小腹处。“我有吃哦。”

  楚旻宁的视线不由得跟着她干净白皙的手指望去,只见那盈盈一握的纤腰在系带的作用下勾勒出迷人的身段,脸颊就不由得微微发烫。这个小妮子,总是在不经意间就能够将他撩拨得神魂颠倒。

  尴尬的撇开头去,楚旻宁猛地站起身来。“既然没事,我先回去了。”

  谢荣华眼尖的瞥见他泛红的耳根,心里不由暗暗得意。嗯,那些话本上说的果然不错,男子果然都是经不起撩拨的。

  “等一下。”就在他跃出窗外的那一刻,谢荣华忽然开口将他叫住。

  光着脚丫子从榻上下来,谢荣华轻车熟路的找到放归元丹的盒子,三两下将它从一堆小瓶子当中拎出来。利落的拔掉瓶盖,谢荣华从中倒出一粒白色的药丸,然后迅速的将瓶子收好,这才款款的走向窗子。“喏,这个给你。”

  这归元丹,她可宝贝了,总共也就七粒。他是除了她的家人之外,唯一一个有幸得到它的外姓人。

  看着那粒白颜色的丹药,楚旻宁的眸色不由得变深。尽管他根本不需要它,却还是倍感珍惜的接过来,并当着她的面,将它丢进了嘴里。

  这样的信任,让谢荣华心里也是一暖,她果然没看错人。

  “就不怕我给你的是毒药么?”她娇嗔的睨了他一眼,隔着一步远的距离,与他四目相对。

  楚旻宁喉咙滑动了两下,那丹药显然易见已经吞了下去。可他的语气神态都十分的轻松,不见丝毫的波澜。“我吃下它,因为那是你给的。”

  说完,不给谢荣华反应的机会,人已经飘远。

  他的功夫果然够精深,足尖轻点,几个起落,就咦飘出几丈之外,动作潇洒干脆,优雅不凡。即便在屋檐上行走,也如履平地般。

  谢荣华单手支着下巴,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心里忽然隐隐期待。和他一起居家过日子,似乎也不是那么无聊嘛。

  “姑娘…”红绸不知打哪个角落冒出来,见谢荣华光着脚丫子站在毯子上,不由惊呼一声。然后赶紧跑去榻前,将她的绣鞋取来,为她穿上。“虽说天气热,姑娘也不能这般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

  况且,姑娘家的脚,可不能轻易给人看见,这可是大大的失礼。

  谢荣华耸了耸肩,任由红绸念叨着。好吧,她只是一时忘记穿鞋而已,又不是故意的。她可是做过太后的,自然知道养生之道。人的一双脚虽然小,与身体各脏器却有着密切的联系,从脚部可以找到身体脏器的反射区,因此最是要小心呵护,莫不可轻易着凉。

  见主子配合的穿上了绣鞋,红绸这才算放下一颗心。有这样一个随性的主子,她这个丫鬟都做的胆战心惊啊。

  “酉时了,姑娘可要传膳?”红绸帮着谢荣华将外衫穿好,又忙着张罗起她的膳食来。主子每日的作息时辰都相对固定,什么时辰做什么事情,红绸心里都有数了。

  谢荣华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这才觉得而有些饿了。宫里的宴席,根本就填不饱肚子,回府后躺下就睡着了,到了这会儿才想起这回事来。

  红绸扬了扬眉,就知道主子根本就没想起这回事来,不由摇了摇头。出去刚吩咐完丫鬟传膳,就见红妆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

  “姑娘可起了?”红妆一边往屋子里闯,一边急切的问道。

  红绸点了点头,道:“刚起…什么事这么急?”

  “上回让我打听的事,有眉目了。”红妆一边挽起袖子擦拭着额上的密集的汗珠,一边拿衣袖当扇子不停地扇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一丝凉意。

  谢荣华一早就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不等通报,就率先开了口唤她进去回话。“红妆…”

  红妆也顾不得跟红绸多说,应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迈进了内室。

  “说吧,打听到些什么?”谢荣华可没兴致逗着那些小卒子玩儿,有些事情该了结的,就要快些了结。否则,日子久了就留成了后患。

  红妆不愧包打听的雅号,才三两天就将那个叫宝珠的丫头的身家背景打听了个清楚。“这宝珠原非京城人士,是外地逃荒过来的。爹娘因为染上了时疫,需要大笔的银子治病,不得已才卖身为婢。不过,谢家并不是她头一个服侍的主家,据说以前还在礼部侍郎府呆过。后来,不知怎的,被大夫人要了来。”

  “又跟大房有关?”谢荣华不悦的皱起眉头。

  “那日锦沫姑姑偷偷跟着宝珠出了公主府的后门,起初还挺顺利的。只是没想到那丫头多留了个心眼儿,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一个闪身进了一条不太熟的小巷子。锦沫姑姑带着人追过去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正懊恼的时候,不知打哪儿扔下来一张字条,说看见宝珠那丫头去了国公府的后门。锦沫姑姑一路寻过去,竟撞了个正着。与宝珠私下相见的,正是大夫人跟前得力的大丫鬟碧玉。”

  “她胆子还真是够大的,居然敢谋害公主。”提到李氏这个国公夫人,谢荣华言语间皆是鄙夷和不屑。

  “想必是上次太后娘娘罚得太轻了,居然动起了这等不轨的心思!”说起这事,红绸也是满脸的怨怼。本就是她自个儿言行不端,触怒了太后娘娘,怎的将这笔账记在无辜的公主身上,当真是死性不改,可恶至极。

  谢荣华早已看不惯这李氏,平时言语不敬也就罢了,这一次居然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欲加害她的母亲,她绝对不会原谅!即便母亲尚未受到任何的伤害,可她已经起了谋害的心思,她就不能放过。

  “红妆,那宝珠是不是有亲人在李氏的手里?”直接省去了称呼,谢荣华直接唤了大伯母的姓氏。

  “果然瞒不过姑娘!”红妆眼睛一亮,颇为得意的说道:“当时到二房伺候的时候,宝珠说她双亲亡故,弟弟妹妹很小的时候都夭折了,其实不然。她还有一个弟弟,叫做宝儿的,在侍郎府的少爷跟前做书童,听说脑子十分灵活,颇得主子重视。”

  “想必,李氏便是以她弟弟为要挟,让她铤而走险的为她卖命了!”红绸愤愤的握紧拳头,虽然觉得宝珠可怜,却更可恨。

  她弟弟的命是命,难道主子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红绸姐姐,这你可就猜错了。这宝珠,可是心甘情愿的替人卖命呢。”红妆想到那个不可思议的真相,后槽牙就磨得嚯嚯直响。

  红绸一脸不解的望着她,道:“你的意思是…”

  “这宝珠,心可大着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国公府的大少爷有了首尾,还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被抬为姨娘,好赎出她的弟弟,除去奴籍呢。”红妆说到这个吃里扒外的贱婢,就恨不得撕烂她那张脸。

  太不要脸了!

  二房哪里亏待过她了,公主甚至将她提拔成三等丫鬟,不用和那些粗使丫鬟一样做重活儿,她却是这么回报主子的恩情的?!

  “可恶!他们简直就是欺人太甚!”红绸也义愤填膺,替主子感到不值。

  谢荣华见她们俩气得咬牙切齿,不禁莞尔。“放心,会有你们出气的一日。”

  “姑娘,这种背主的刁奴,就该送到官府衙门去。”红妆觉得私下打死,也太便宜国公府那边的始作俑者,愤愤道。

  红绸也跟着点头,附和道:“此事关乎公主殿下的性命,必须要讨回一个公道。”

  谢荣华却不以为然。“衙门的那些手段,倒是能吓唬吓唬人。可到底不是咱们能够掌控的地方,有着太多的变数。若是李氏来个死不承认,反过来说是那丫鬟自作主张呢?毕竟,没有实证啊。说不定,咱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将那丫鬟灭口了。那些罪有应得之人,还是得不到应有的惩罚。还打草惊蛇,不划算,不划算…”

  红妆和红绸皆是一愣,没想到会有这种意外发生。在她们的认知里,衙门就是替百姓伸冤的地方。加上公主府的地位,他们应该不会徇私枉法才对。

  谢荣华知道她们能够想到这个法子,已经很不错了,也没有责怪她们的意思。“有些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上一回那郑御史痛失独子,结果怎么样?他可是朝廷重臣,还不是一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真凶逍遥法外而束手无策?”

  那个案子,红绸红妆自然是知道的,那可是闹到了御前呢。可到头来,郑家公子还是白死了。一个身份不明死透了的刺客,背下了所有的罪名。至于他背后受何人指使,根本就不得而知。

  两个丫头同时拧起眉头,惭愧的低下头去。

  她们果然涉世未深,想法太过简单了。

  “那姑娘打算如何处置那吃里扒外的贱婢?”红妆的情绪倒是调整的飞快,很快就忘了刚才的尴尬。

  谢荣华如葱般的纤纤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杯子的边缘,嘴角泛起一抹算计的笑容。“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