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方家村,仲秋径直来到东厢,隔窗喊一声大哥,不一会儿冬生出来,兄弟二人来到院门外说话,冬生搓着手道:“仲秋,田契是你大嫂藏了起来,她有私心。”

仲秋笑道:“没丢就好,大嫂藏起来就藏起来吧,那日想通了再拿出来就是,大哥别为这个伤了夫妻和气。”

冬生叹口气瞧着他:“仲秋小时候就聪明,书读得好,叶先生对你颇多夸赞,总说你将来会科举高中,可为了给家里赚银子,远走西域经商,都怪大哥不好……”

仲秋忙笑道:“大哥说那里话,当年本来是大哥要去的,可我想着,大哥稳重老成,就让大哥在家守着爹娘照看门户,都是我们兄弟两个商量好的,怎么能怪大哥。”

冬生长叹一口气:“我昨日才得知码头失火的事,仲秋,头可还疼吗?”

仲秋摇头笑道:“大哥放心吧,灵犀将娘家祖传的画拿了出来,又买了船,欠债也还清了,过了年就能再买田产进来。”

冬生眼眸中浮起水汽:“都是大哥窝囊,弟弟险些没命,却帮不上忙。”

第二日早饭时,冬生说起灵犀卖画之事,饭桌上一时沉默,如月低了头,陈守贞恨恨咬唇,好半天刘金锭朗声笑道:“还是我们灵犀,知书达理不说,娘家又殷实,紧要关头救我们全家一命,你们也学着点,别净想着贴补娘家。对了,青山过了年该赴考去了,今日我就登门探望。”

灵犀忙道:“大哥近日一心攻读,我都不敢去打扰,母亲的心意,我一定转告大哥。”

刘金锭笑眯眯说道:“也好,从今日起,我每日去庙里为文殊菩萨上香,保佑青山高中状元。”

回到屋中,灵犀笑问仲秋:“仲秋也知道我这是瞎猫逮了死耗子,为何要将这功劳算到我头上?”

仲秋搂她在怀中笑道:“确实是灵犀的功劳,我没有说错。”

作者有话要说:好寂寞~~~

闲话

自从刘金锭得知卖画一事,对灵犀分外慈和,她愿意住在方家村还是平安州,都由着她,灵犀自然也不客气,就象期望中那样,常住平安州,隔些日子回方家村看看,窜亲戚一般。玉容想跟着灵犀,陈守贞却让她看着智儿,桂莲为了女儿能多认字,将照看智儿的活揽了过来,厨房的活照做不误,十分辛苦,如月虽说也进厨房,却总跟她疏离,从不象灵犀那般与她交心,因而桂莲分外想念灵犀的好。

方家的生意如仲秋的期许,码头的生意红火,芳兮斋的分铺也兴隆,家中又买了田地,春耕的时候,冬生已忙不过来,只得开始雇佣佃农。

卓芸暂时还住在平安州,说是明年开春再回去,与灵犀常来常往,二人总是说不完的闺阁私房话。

青山赴考在即,这日灵犀与仲秋带了阆儿前去探望,一进院门听到书房中传来争执之声,快步走了过去,就听富贵说道:“我陪着你去,就这么定了。”

青山道:“又不是小儿,不用你陪。”

富贵道:“若是再落榜呢,又或者,高中了被人捉去当女婿,就你这性子,谁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青山道:“你放心就是……”

富贵执拗道:“我不放心。”

青山叹口气:“若是让人知道我赴考得弟弟陪着,还不笑话死我。”

富贵道:“不用告诉旁人我是你弟弟,就说我是书童。”

青山忍不住笑了:“有你这么大的书童吗?”

富贵咬着牙:“反正我要去,你若不愿,我就远远跟着,只要你高中了,安全回到桐城,以后是死是活,跟我无关。”

青山唤一声富贵,好半天没有说话。

仲秋隔窗咳嗽一声喊着大哥,青山忙道:“仲秋和灵犀来了,我们进堂屋说话。”

进了堂屋,灵犀将拿来的包袱打开来,赴京所需的行囊一应俱全,另有几张交子钱,笑着递给青山道:“大哥,都备妥当了,穷家富路,大哥都带着。”

青山没有推辞,接了过去。

灵犀又道:“刚刚二哥说得在理,若有二哥陪着大哥前往,我们也放心些,大哥就不要固执了。”

青山伸出双手笑道:“你们放心,我再不会象三年前那般不知事,如今我这左右手都能写字,也拜三年前那场灾祸所赐,是以福兮祸之所倚,祸兮……”

富贵在旁打断他道:“就别冒酸词了,右手还是不太灵便,我一定要去。”

仲秋笑道:“大哥就让二哥去吧,这样谁都放心。”

阆儿如今开始学舌,趴在青山怀中,拽着他的纶巾道:“去吧,去吧……”

青山笑起来:“阆儿既发话了,富贵就一起去。”

富贵笑起来,他的笑容明朗,带着些孩子气,灵犀从未见他开怀笑过,一时看得呆了。笑说道:“二哥笑起来很好看啊,就是总板着脸。”

富贵又木了脸,青山道:“你们不知道,他年少时就一个人,在壶口捞尸度日,我刚看见他的时候,说话都不利索,别说笑了,常年面对着泡得发胀的尸体,谁能笑得出来。”

富贵道:“好好的,提那些做什么。”

青山笑道:“我不说就是。灵犀也帮你二哥收拾一下行囊。”

灵犀笑道:“那是自然,都跟大哥一样,明日就送来。”

仲秋笑道:“大哥二哥骑马去吧,脚程快些,早日到了京城,也可静下心读书。”

青山刚点头,富贵道:“还是备辆马车,我驾车,他在车里坐着,一边走一边读书,都交给仲秋了。”

仲秋笑道:“大哥二哥放心,一定都备妥当了。”

青山叹口气:“仲秋年少时弃文经商,我颇有些瞧不起,又因先父发丧时,仲秋没来祭拜,我心中不满,三年前仲秋归来,将仲秋挡在门外,如今想来十分愧疚,自从仲秋跟灵犀成亲,我没少拖累仲秋。”

仲秋忙道:“大哥不用跟我客气,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另外,岳父大人发丧时,我回来了,却无颜面对,就在门外磕了几个头。”

青山啊了一声,灵犀也扭头看着仲秋:“他就是这样,什么都藏在心里,受了冤屈也不说。”

青山道:“是啊,我记得出殡那日,灵犀央求着我迟些下葬,说仲秋一定会回来,我们一直等着,后来阴阳师催促,怕误了好时辰,不得已才……灵犀因此大哭了一场,后来就不怎么提起仲秋了。”

仲秋愣怔住,灵犀讶异道:“我说怎么就忘了仲秋,原来是这样。”

富贵说话了:“还有你们不知道的,仲秋三年前为何回来?就是因为大哥和肖赞要进京赴考,仲秋想着回来资助你们些盘缠,不想被大哥拒之门外,还有一桩,仲秋思念灵犀,想要上门提亲,大哥不让进门,他有些灰心,后来就听说灵犀要和肖赞订亲了,他就打消念头,想着再回西域去。”

青山看向仲秋面有愧色,灵犀低下头绞了手,仲秋忙笑道:“都是二哥的揣度。”

“行了。”富贵摆摆手,“仲秋,该说的就说,别总压在心里,那次你喝了酒告诉的何大哥,上次灵犀在林子里与肖赞见面,后来又挺着大肚子去渭城找肖赞,何大哥替你不值,悄悄跟我说的。”

青山看向灵犀板了脸:“林子里见面我知道,训斥过你了,挺着大肚子去找肖赞,是何时的事?”

仲秋忙笑道:“大哥,都是误会,我们两个都说清楚了,如今,我也知道了灵犀对我的心意,她如今对我好着呢,大哥就放心吧。”

青山脸色没有好转,盯着灵犀皱眉道:“糊涂,做了娘了,还这么糊涂。”

富贵在旁问道:“灵犀对仲秋什么心意?”

灵犀忙道:“一心一意。”

仲秋就咧了嘴笑,富贵挠挠头:“既然如此,当我没说,马丰家孩子满月的时候,听说肖赞与娘子和离,我就怕我们不在家这些日子,灵犀又闹出什么事来,今日才做回长舌妇,跟大哥告你一状。”

灵犀涨红了脸:“二哥可真是,当我是什么,也太向着仲秋了。那日在码头,二哥不都听见了吗?”

富贵两手抱在胸前:“谁知道你当日是着急的疯话,还是真心话,再说,我听见了,仲秋可没听见,今日当着我和大哥的面,你得让仲秋听到你的心意。”

仲秋笑道:“大哥二哥,早说清楚了,我这次受伤很划算。”

灵犀嗔道:“又说傻话。”

青山也笑起来:“好了,灵犀去厨房做几个好菜,我和仲秋富贵好好喝几杯。”

灵犀答应着去了,青山笑对仲秋道:“当日将灵犀托付给仲秋,我是被逼无奈,不想歪打正着。仲秋和灵犀成亲,我每想起来都很欣慰。”

仲秋忙起身一揖:“大哥再说这些,就折煞我了。”

青山轻抚着阆儿的头笑道:“仲秋可记得,我答应你和灵犀亲事的时候,曾让你答允我一件事?”

仲秋点点头,青山笑道:“我和阆儿倒是投缘……”

仲秋又是一揖:“大哥,阆儿是长孙…….”

青山笑道:“我还没说完,仲秋倒着急了,我知道阆儿是长孙,希望阆儿过两年再添个弟弟。”

富贵在一旁挠挠头,不明白他们说的什么,这时灵犀端了几碟小菜进来,笑道:“我和仲秋都喜爱女儿,我一看到马蕙,心里甜得就跟吃了蜜似的,再长大些,打扮得花骨朵一般,要多好看有多好看,大哥怎么就喜爱儿子?”

青山笑笑,灵犀又道:“大哥动身后,我就为大哥议亲吧,大哥从上京回来,就成亲。可好?”

青山道:“此事不急,还是再等等。”

灵犀就跺脚:“还等,都等好几年了,这次中与不中,回来成亲就是。”

仲秋笑道:“灵犀,大哥让等就等,就算有合适的,总得大哥回来亲眼看过,灵犀也知道,大哥这眼光,普通女子哪看得上。”

灵犀叹口气看向富贵,富贵忙摆摆手:“别看我啊,我这辈子都不想娶亲。”

灵犀吓一跳:“这话是怎么说的,二哥这么英俊的好男儿,多少女子梦寐求之,我先给二哥说亲吧。”

青山笑道:“他怎么能在我前面,也等等。”

灵犀有些不悦:“怎么总是等等,有什么好等的?”

仲秋笑道:“灵犀先做饭去,此事,我们与大哥二哥从长计议。”

灵犀噘着嘴出去了,青山笑着摇了摇头。

夜里回去,灵犀就问仲秋:“二哥说的可是实情?”

瞧仲秋点头,就抱住他叹气:“傻子傻子,若没有那些事端,我不能嫁你,你又如何?”

仲秋就笑:“命定的缘分,逃也逃不掉。”

二人纠缠在一处,听窗外淅淅沥沥,来了第一场春雨。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GN们过节,所以,双更吧,O(∩_∩)O哈哈~

疯癫(上)

丁香花开的时候,阆儿已能稳稳走路,有喜报传来,叶青山高中一甲,赐进士及第,灵犀高兴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径直跑到码头上大喊仲秋,仲秋从船上跳下来,灵犀雀跃着一把抱住他,嚷道:“大哥高中了,大哥高中了。”

何超听到也从船上跳了下来,身旁许多人围拢过来,灵犀只顾抱着仲秋又说又笑,仲秋笑着由着她,待灵犀回过神来,二人身旁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她羞窘得埋头在仲秋怀中,不敢抬头。仲秋一把抱起她笑道:“舅兄中了进士,我家娘子太高兴了,各位勿要见怪。”

众人哄笑着让出一条道来,二人回到小院中,仲秋将灵犀放下,灵犀一抬头,仲秋的脸也是通红,不由噗嗤一声笑了,仲秋揉揉她脸咬牙道:“叶灵犀,这下可好,以后让我如何去码头见人?”

灵犀绞着手笑道:“就老着一张脸皮见去呗。”

仲秋笑着搂过她道:“待大哥授了官,操办了何大哥的婚事,带灵犀游玩一番去。灵犀想去何处?”

灵犀歪头想想:“去西域,去仲秋呆过八年的地方。”

仲秋捏捏她鼻子笑道:“行。”

傍晚春生骑马来了,说是刘金锭让他们明日务必回一趟方家村,有要紧的事。

第二日一早,一家三口带着玉容乘了马车回去,未进院门就听到院子里笑语欢声,进去时,院子里摆了十几桌酒席,人们正吃得热闹,刘金锭一声欢呼,啊呀,我们灵犀回来了。人们就停了笑谈,齐刷刷朝灵犀看了过来。

灵犀惶恐看一眼仲秋,仲秋忙拱手道:“感谢众位亲朋前来,大家吃好喝好。”

刘金锭一拍膝盖笑道:“我们阆儿的娘舅这次进士及第,那可是正七品的官人,可喜可贺,大家听说,都来道喜来了。”

这时如月和桂莲也迎了出来,朝着灵犀一福,灵犀忙回过礼去,笑说道:“我们一家人也这般见外,好象我高中了似的,快别如此。”

方家其余人也迎了过来,都跟灵犀道喜,只陈守贞端然坐着,没看到灵犀一般。

这一日闹哄哄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向灵犀贺喜,灵犀晕头涨脑应付了一日,只觉疲惫不堪,好不容易宾客散尽,洗漱了一头倒在床上再不肯起来。

阆儿却因今日人多,兴奋得毫无困意,仲秋为阆儿洗漱了,抱在怀中轻声哄劝,灵犀听他低哼着摇篮曲,趴在床上笑到睡着。

阆儿折腾到半夜才睡,仲秋将他放下直觉腰酸背疼,伸个懒腰睡下,将灵犀搂在怀中,睡梦中听到尖利的歌声,夹着咬牙切齿的咒骂,唬一跳醒了过来,灵犀已披衣下床,打着灯笼就要出去,仲秋忙跳下床一把拉住了:“深更半夜,怪瘆人的,且听听看。“

灵犀摇头道:“没事,听起来是大嫂的声音。”

仲秋凝神听着,这时歌声已是咿咿呀呀的,有了宛转悠扬之意,果真是陈守贞的声音,他打开门出来,月光下陈守贞正穿戴整齐边歌边舞,仲秋走近了,瞧她神情呆滞,心想大概是梦游。

这时冬生跑了出来,一把拉住陈守贞就往屋里拽,仲秋忙摆了摆手,低声道:“大哥,瞧着情形大嫂是发了癔症,千万不可惊醒,抱回去放在床上就好。”

冬生依言抱了陈守贞回去。

第二日冬生问起,陈守贞一脸茫然,说是没有的事,早饭时感叹道:“有些人就是命好,连菩萨都眷顾着,就说我认识的一位女子,人挺笨拙的,又没有心机,偏生嫁了好夫郎,疼着宠着,偏生娘家兄弟又争气,唉,我这么就如此命苦。”

大家都知道她嫉妒灵犀,都当没听见,陈守贞又叹一声还要说,刘金锭就咬牙道:“嘴上不积德,能有好运气吗?瞧瞧我们灵犀,性子宽厚待人和气,这不,福报就都来了。”

自从有了卖画的事,刘金锭就一口一个我们灵犀,且总笑得慈眉善目,灵犀觉得十分好笑,就低下头去偷笑,仲秋在一旁瞧见,也扬了唇笑。

饭后在厨房收拾,如月悄悄跟灵犀说:“大嫂是不是疯了,深更半夜在院子里又骂又唱,春生要出去看,我硬给拉住了。”

桂莲笑道:“见不得别人好,要我说,活该。好在我想通了,要不跟她一样下场。”

灵犀忙道:“快别胡说,不过是发癔症,睡一觉就好了。”

午后灵犀要走,刘金锭拦着不让,笑眯眯道:“灵犀一个人带着阆儿多辛苦,虽说有玉容,到底也是个孩子,在家多住些日子,这么多人,都搭把手,灵犀也轻省些。”

灵犀笑说:“阆儿都大了,不累人。”

刘金锭笑得更加慈和:“那也在家多住些日子,要不我的孙子都不亲我了,灵犀说是不是?”

灵犀只能答应下来,仲秋也破天荒留在家中,没去平安州。

灵犀住下的当日,陈守贞去了娘家,没带智儿,三日没有回来,智儿只好跟着桂莲睡,灵犀心想,大概是不爱见我。

平安无事住了三日,仲秋夜里跟刘金锭禀报了,说是何超快要成亲了,在平安州无亲无故的,他要和灵犀过去操持,刘金锭只好答应。

出了堂屋,陈守贞进了院门,紧紧攥着手中的包袱,扫一眼二人,绷着脸进屋去了。

第二日天没亮,就听到有哭闹之声,开门看时,陈守贞正在院子里手舞足蹈,智儿迈着小短腿从屋里跑出来,一看自己娘亲的模样,哇得一声哭起来,陈守贞身子一扭:“哭什么哭,笨蛋,就不会早些出来,让别人当了长孙……”

玉容忙一把抱起回了屋中,陈守贞一转眼瞧见灵犀,呼天抢地哭了起来:“都是你,都是你,我原来好好的,自从你进了这个家,我就一日不如一日,你就是我的克星,我怀了孩子,你偏比我怀得早,一把大火烧了船,你就有名画,如今更好了,你娘家哥哥中了进士做了官,我娘家哥哥呢?”

陈守贞呜呜哭了起来,哭得坐在了地上,蹬着腿嚷道:“我哥哥他骗我,骗我说放高利贷一本万利,保我发大财,我将私房钱和首饰都给了他,他说太少,我又将田契偷给他,说是抵押换银子,这次去才知道,他好赌成性,都给输了,输得精光……”

仲秋大惊,待要过去询问,又见陈守贞状似疯癫,迟疑了一下,灵犀已拉住他,小声说道:“仲秋,还是找大哥回来。”

这时春生也从屋中出来,跑到陈守贞跟前问道:“大嫂刚刚说,田契哪里去了?”

陈守贞呸一声吐到他脸上,春生气得直跳脚,弯腰就要揪陈守贞的衣领,仲秋忙喝住了。

闹腾了好一阵,刘金锭才施施然出来,头发抿得油光水亮,朝陈守贞厉声喝道:“大清早的,嚎什么丧,知道你眼红灵犀,闹这几日也够了,回屋去。”

陈守贞跳了起来,哈哈笑着指着她道:“刘金锭,你脑门上写了两个字,知道是什么吗?”

刘金锭一愣,陈守贞笑声变得尖利:“你脑门上写着偷人二字,偷人,你敢说你没有?你有没有跟村里的崔老二鬼混,哈哈,被我撞上了,你这三个儿子是不是都是他的?”

方老爹自堂屋中出来,仲秋和春生呆愣当场,刘金锭一个大耳刮子刮在陈守贞脸上,陈守贞嚎啕大哭,这时冬生从院门外冲了进来,一瞧这阵势,忙护住陈守贞道:“娘怎么打守贞?”

刘金锭浑身乱颤着咬牙道:“她污我名节,打她算什么,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说着话扑了上来,方老爹在她身后道:“行了,此事我早就知道,守贞也没有瞎说。”

刘金锭腿一软坐在地上,一院子人僵立着,仲秋先回过神来,两手搓一下脸让春生扶刘金锭回去,又过去对冬生道:“大哥,我看大嫂有些疯癫,大哥先安抚一下,我到平安州请郎中去。”

冬生一把揪住他:“仲秋先慢着,刚刚田头来了几个人,说咱们家的田地是他们的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时春生从堂屋中出来,愤愤说道:“怎么回事?大哥问问陈守贞,她将田契偷去给她大哥,她大哥都给赌没了。”

冬生摇着陈守贞:“守贞,真有此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