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瞧着她,卓芸手指点在她额头上:“去拜会知州夫人啊,跟夫人成了闺中知己,知州还敢为难仲秋吗?”

灵犀绞了双手:“原先的知州夫人慈和,我才敢常来常往,这次又不知是何性情,还真有些胆怯,不过为了仲秋,我豁出去了,她还能吃人不成”

卓芸嘻嘻笑道:“就是就是,公主和太后都敢斗,何况一个小小的知州夫人。”

灵犀笑骂道:“又取笑我,先打听一下知州夫人喜好才是。”

卓芸笑道:“早打听过了,夫人啊不爱别的,就爱玉器,尤其是和田玉,若是将玉容身上戴的那块送了她,灵犀肯定心想事成。”

灵犀摇摇头,眼睛一亮说道:“对了,那次在龟兹逗留,仲秋为我压惊,还真送过一个玉牌,我挺喜欢的,后来翊儿总是伸手来抓,有几次勒得脖子疼,我就收起来了,只是不知价值几何,是不是上品。”

灵犀拿出来给卓芸看,卓芸一瞧咂舌道:“乖乖,我看比玉容那个更好,仲秋可真舍得。”

灵犀笑道:“马丰给你的,又有那样差了,真是。”

卓芸笑道:“不敢戴啊,怕婆母看见说我奢靡,有时候实在忍不住,就夜里戴着睡觉。”

二人说笑着去了趟荣宝斋,掌柜的笃定对灵犀说道:“绝对价值不菲的上品。”

灵犀这才放心,笑问卓芸怎么知道知州夫人的喜好,卓芸笑道:“马丰说的,马丰说仲秋虽说会赚银子,跟那些官人打交道还有些稚嫩,特意求人在上京打听过的。”

灵犀点点头:“马大哥确实料事如神。”

卓芸得意道:“那是,我家官人,神人一般。而且好学善用,如今床笫间也不粗鲁了,越来越体贴。”

灵犀笑得不行。

第二日一早派了韩婆子去递帖子,知州夫人爽快,当时就让韩婆子拿了回帖。

隔日灵犀一早装扮齐整,依旧是简洁大方,只在细节上求几分精致,带了韩婆子进了府衙后门,跟着前来迎客的丫鬟往客堂而来。

知州夫人听到禀报,笑眯眯迎了出来,夫人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端庄大方,拦住灵犀行礼,牵了灵犀的手笑道:“不必多礼,快进来吧,我初到此处人生地不熟,每日闲得发慌,方大官人的夫人能来看我,我高兴得不得了。”

牵着她手进了前厅坐着叙话,夫人不露痕迹观察灵犀,看她衣饰精致却不奢华,不似一般商贾那样穿金戴银,心里对灵犀添了好感,又听她说起几年前去过上京,折服其繁华,不禁起了思乡之意,拿起帕子拭泪,灵犀就转了话题说起西域之行,夫人听到于阗,转忧为喜:“那儿盛产美玉,我也一直心向往之。”

灵犀从袖筒中拿出那块玉牌,只拿绣帕包着,笑着递了过去:“夫人看看这块可合眼缘?”

夫人接过去瞧了瞧就眯了双眼,递了回来笑道:“此等珍品,我不敢夺娘子所爱。”

灵犀不接,只笑道:“在我眼中,它就是一块玉牌,这一年多束之高阁沾满尘埃,在夫人眼中,它却是珍品,可见它与夫人有缘。”

夫人再三推辞才收了,又听灵犀说起博罗之行,知道她娘家也是官人门第,更对她另眼相看,开口已直呼闺名,笑道:“不想初到平安州,就能碰到灵犀这样投缘的,以后可得常来常往。”

灵犀忙说声好,这时有小丫鬟掀帘进来,低低跟夫人禀报着什么,灵犀忙起身告辞,夫人摆手道,“留下用了饭再走。”又回头吩咐道:“快请进来。”

小丫鬟打起门帘,进来一位秀丽的小娘子,手中牵着一位女童,女童眉目如画,灵犀不禁多看几眼,心里就觉眼熟,却想不起在那儿见过,再看那位娘子,灵犀就是一愣,这不是当年在桐城城门外卖画给她的那位小娘子吗?只是看她神色,好象不记得自己,也不好当着夫人的面叙旧,只笑了笑。

小娘子牵着女童的手福了下去,知州夫人忙扶住了,笑说道:“论理我跟渥丹沾着些亲戚,不用这些虚礼,快坐吧。”

小娘子落落大方坐了下来,客气说道:“我乃肖县令家的邻人,冒昧打扰夫人,请夫人勿怪,上次夫人来访,带来她娘亲做的衣裳,她就一心惦记着,小孩子心性,以为见着夫人就能见着自己娘亲,老闹着前来,跟我哭了好几次,我实在是不忍心。”

夫人唤来丫鬟抱渥丹出去玩耍,灵犀要回避,夫人不让,叹口气对那小娘子说道:“我那次见着渥丹,心里也十分喜爱,可怜孩子有娘跟没娘一样,以后想来就常来,只是她想见她娘,我却帮不上忙。”

作者有话要说:渥丹渥丹,亲们知道是谁咩?

因果

渥丹渥丹,这个名字似乎听过,灵犀琢磨着,又听那位小娘子提起肖县令,心中唬然一惊,再想那女童的眉眼,可不就是跟肖赞小时候一般模样,迟疑着问道:“多嘴问一声小娘子,渥丹可是姓肖?她的父亲,是不是渭城县令肖赞?”

小娘子点头说是,灵犀笑对知州夫人道:“肖赞乃是先父的学生,我们打小认识。”

知州夫人笑道:“原来是故人,既然如此,我也就知无不言了,渥丹的娘亲回到上京后不久,七王妃因病故去,渥丹的娘不知使了怎样的手段,七王爷就迷上她了,娶进门做了续弦,又不知怎样让七王爷相信她和前夫从未同房,自然也不知道她这个女儿,是以,她就算想认也不敢,再说,王府里姬妾众多,她得拿出十二分心思应付。唉,上次我带去的衣裳并不是孩子她娘做的,是魏府的老太君想念曾外孙女儿,知道我要来平安州,托我代她老人家看望一下孩子,我回来后写了书信,孩子倒是挺好,只是没有娘亲,连个继母也没有,祖母又年迈,唉……”

灵犀听着知州夫人的话,她不知七王爷何许人也,只知道魏怡君成了皇亲贵胄,心里不知该叹息还是庆幸,她有她的路要走,只是这肖赞,怎么还未续弦,看一眼那位小娘子笑问道:“敢问小娘子芳名。”

小娘子忙说闺名清沅,灵犀笑问道:“那清沅与肖赞是……”

清沅忙道:“我家离县衙不远,渥丹小时候喜爱我家养的小兔,祖母经常带她去我家玩耍……”

这时渥丹跑了进来,爬上清沅膝盖摇着她手臂问道:“娘,我娘亲在这里吗?我能见到她吗?”

灵犀和夫人瞧向清沅,清沅通红着脸说:“许是跟我熟了,渥丹刚学会说话,见着我就叫娘,我,我也不忍心让孩子难过,就,就胡乱答应着……”

灵犀又问:“敢问小娘子芳龄几何?”

清沅道:“十九。”

知州夫人在旁笑道:“该议亲了,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灵犀听清沅说着话,心里咬牙骂着肖赞,人家都十九了不嫁人,又任由你家闺女叫娘,你是傻呢?还是笨呢?还是榆木疙瘩一块呢?大家坐着说了会儿话,知州夫人要抱过渥丹安慰,渥丹人虽小,话却听得明白,明白娘亲不在此处,扁扁嘴一头扎进清沅怀中,再不肯露脸。

灵犀看得直心疼,清沅又坐一会儿,起身客气告辞,知州夫人挽留,她只推说家中忙着,知州夫人笑道:“那就派马车送一趟去。”

清沅忙说不用,灵犀笑道:“府衙事多,这马车也就事多,这样,我们家马车闲着,渥丹又是故人之女,还是我来安排相送。”

知州夫人笑道:“知道灵犀不想在我家吃饭,巴不得找个由头,这下可好,由头就来了。”

灵犀笑道:“我与夫人一见如故,以后来得多了,夫人别嫌我烦。”

夫人说不会,携着她手一直送出府门外,灵犀与清沅转过街角,笑说道:“清沅仔细瞧瞧,可认识我?”

清沅摇头,灵犀笑道:“当年清沅在桐城城门外卖画,我拿二百两银子,买清沅三幅展子虔的画作,清沅不记得了?”

清沅又看灵犀几眼,笑道:“娘子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当年多亏娘子救命,祖宅留下来了,靠着余下的首饰和散碎银两,我没事卖些绣品,一直过到现在。”

灵犀笑问:“清沅的哥哥呢?依然好赌?”

清沅摇摇头:“当年我将祖宅赎回来后,他总逼着我再拿银子出来,我走投无路,就找到肖县令,肖县令将哥哥押在牢中一些日子,放出来后让他做了衙役,专门去赌坊走动收取赋税,哥哥旁观者清,瞧见那些赌徒的惨状,慢慢就戒了赌。”

灵犀笑道:“清沅感激肖赞吗?”

清沅点点头,灵犀突然道:“那,清沅喜欢肖赞吗?”

清沅低了头不说话,连脖子都是红的,灵犀就不便再问,吩咐韩婆子让车夫备了马车,送清沅和渥丹回去。

清沅和渥丹回到县衙,来到肖大娘屋中,肖大娘一到秋冬之季,腿部旧疾发作,躺在床上下不了地,肖老爹两年前故去,她再未回过桐城,肖赞雇一位婆子专门看顾着她。

瞧见清沅进来,肖大娘忙招呼她快坐,清沅刚坐下,肖赞气冲冲进来,指指渥丹道:“越来越野了,害我一通好找。”

渥丹瞧着向来慈和的爹爹凶神恶煞的,哇一声就哭了,清沅忙抱了起来,肖赞咬牙道:“清沅将她放下,她如今越来越不听话。”

清沅要放下,渥丹紧紧搂着她脖子不放,肖赞又喝一声,渥丹哭得更加伤心,清沅听了不忍,再瞧肖赞依然横眉立目的,气就上来了,对着肖赞大声道:“你也不问问孩子去了哪里?又为何去?小人儿也有心啊,你怎么不问问她想什么?”

肖赞见到的清沅向来是恭顺柔和,从不大声说话,瞧她带着气,肖赞就有些发愣,清沅将渥丹往他手上一放,气呼呼道:“你自己的孩子,要打要骂随你,我也管不着。”

说着话就往外走,渥丹忙哭喊着,娘别走,娘……

清沅脚下不停,肖赞抱着清沅追了出来,忙说道:“清沅等等,清沅,我不是……”

清沅头也不回走了,留肖赞抱着渥丹站着发愣。

愣了好久回到屋中,对肖大娘笑道:“今日忙完回来就在找渥丹,到处找遍找不到,怕娘亲着急没敢跟娘亲说,刚刚看到她就有些急了,不想惹恼了清沅,原来清沅也有生气的时候。”

肖大娘看着他:“赞儿,这么多年了,那么多姑娘你一个也瞧不上,清沅在你心里……”

肖赞断然道:“不行,娘亲以后休要再提此事。”

肖大娘固执道:“你爹走了,我这身子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你不成个家,我死也闭不上眼啊。今日既提起了,就得问问你,你心里怎么想清沅的?难道你还忘不了灵犀?清沅比不上她?”

肖赞笑笑:“娘亲,都过了好几年了,不是因为灵犀,清沅是黄花大闺女,虽说她哥哥不争气,也是,怎么能委屈她给我做续弦?”

肖大娘叹口气:“真是两个傻孩子,清沅都十九了,若不是等你早出嫁了,一个黄花大闺女,任由渥丹口口声声叫娘,你也不想想是为什么?”

肖赞低了头,好半天抬头道:“娘,我找清沅说说话去。”

沿路走得极慢,不知清沅是否还在生气,也不知该如何跟她说,在他心中,清沅就象未上绣架的白娟,纤尘不染,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这是头一次来到她家门前,是极讲究的格局,屋前倒座屋后罩房,登上石阶轻叩门环,这几年静如死水的心竟怦怦跳了起来,不一会儿清沅出来开门,瞧见是他,呆愣着半天不动。

肖赞想笑,只是扯一下唇角,有些紧张说道:“清沅,不生气了吧?”

清沅瞧着他,这个看起来一派斯文骨子里钢硬如铁的男子,自从到县衙求助认识他,这些年就跟化雨的春风一样,丝丝缠绕着她,让她沉迷其中,任年华流逝。

肖赞进了一步,清沅退了一步,肖赞跨进门槛,瞧着她道:“打算为清沅说一门亲。”

清沅咬了唇说声不用,肖赞道:“若男方曾娶过亲,上有卧病老母,下有年幼小女,清沅可嫌弃吗?”

清沅低头绞了手中帕子,一下一下都快拧烂了,耳朵都是红的,抬头瞧一眼肖赞,又飞快低下头去,蚊子哼哼一般说道:“若是你,就不嫌弃。”

肖赞笑了,飞快说道:“清沅等着,这就托媒人去。”

说着话蹬蹬蹬走了,清沅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望不见。

远远传来嗒嗒嗒的马蹄声,来到她面前停住,马上下来一位俊朗的郎君,笑问道:“这位娘子可是清沅?”

清沅点点头,来人说道:“敝人姓方,我家娘子闺名灵犀,与娘子是旧识,今日特来还债。”

说着话从怀中掏出厚厚一沓交子钱,清沅吓了一跳,仲秋笑道:“当日那三幅画,换了三千两银子,解了我们夫妇燃眉之急,这是五千两,连本带利还给娘子。”

清沅吓一跳,手足无措得站着:“这么多银子,我不能要。”

仲秋笑道:“娘子,此处人多眼杂,我可能进去说话?”

清沅尚未说话,有人说道:“不行。”

回头看去,肖赞负手站着怒视着他:“看来你如今发达了,就出来拿着银子招摇撞骗,还专门找我肖赞看上的人,这次我可不会饶你。”

仲秋笑道:“清沅是你的人?如此更好办,这银子你替清沅拿着,来龙去脉让清沅跟你解释。”

仲秋将交子钱交在他手上,上马走了。肖赞听清沅简短一说,将交子钱塞进清沅手中,笑说道:“要,为何不要?如今展子虔那三幅画就是值五千两,方仲秋也不会做赔本买卖,五千两对他来说九牛一毛,清沅只管拿着。”

清沅捧着那一沓钱,摇头说道:“穷惯了,看见这么多银子,心里堵得慌。”

肖赞一笑瞧着她道:“不喜欢瞧着这么多银子的话,我们去问问灵犀,当初将画卖到了何处,将画赎回来就是。”

……

作者有话要说:肖赞的姻缘:)

尾声

玉容十三岁的时候,素稽来了平安州,住下再不肯走,过了一年玉容十四,亲事订了下来,谁知定亲后素稽更不肯走,定亲后玉容就再未与他见面,他只能每日在方家后墙外吹奏玉箫,有时候玉容低声唱和几句,偶尔也给他送个香包递个花笺,上面写几句诗词,他就百爪挠心一般,送狐裘送首饰送玉器,都被挡了回来,有一次送一本书进去,隔几日又被送了回来,只是书页上细细写了批语,素稽茅塞顿开,以后没事就去书坊淘书,自己先看了写了心得,然后给玉容,玉容看了就拿不同色的笔写在他的旁边,天文地理朝堂战争市井话本,两人见解多有一致,也有时候起了争执,一本书传递来去,空白处写得满满的,争执不下。

又过一年多,素稽朝思梦想实在难捱,一日灵犀举办蔷薇花会,素稽得信后去求阆儿,阆儿如今六岁,方家大郎派头十足,手摸着下巴想了想,让素稽换了女装,将他领到管家面前:“这位小娘子跟我们家沾些亲戚,今日务必让他进二门伺候。”

管家瞧着素稽陪笑道:“俊俏倒是俊俏,就是个头也太高了,再惊着来客。”

阆儿手中骨扇啪敲在他脑袋上:“笨蛋,个高有个高的好,让她给客人打帘去。”

于是男扮女装的素稽,就在蔷薇花会上打帘,每有客人来,就将竹帘高高挑起,方家上下忙得团团转,没人注意一个打帘的丫鬟,偏生玉容一出现在花厅就瞧见了,心想我们家从来也没有小丫鬟,都是婆子,这人打哪儿来的?

再一看那双蓝眸心中一惊,团扇遮了脸不动声色看着他,一年多不见又长高许多,也健壮许多,看着看着就红了眼圈,想啊,谁说不想,可还不到放肆相思的时候。

想着心思出了会儿神,拿下团扇再一看他一身丫鬟的装扮,低头就噗嗤一笑,素稽呆呆看着,玉容今日刻意装扮过,美得仙子一般,她一出现,满园蔷薇花都失了颜色,瞧着她一颦一笑,怎么也看不够。

客人越来越多,玉容被许多小娘子围在中间,说笑声不断,玉容人缘极好,许多小娘子引她为闺中密友,她也通过这些小娘子的言行,将女儿家的小心思和小算计琢磨个透彻。

灵犀是当家主母,招呼半天客人,想着喝口茶歇歇,茶盏端起来,一眼瞧见了素稽,心中好笑不已,却也不去揭穿,任由他看着玉容,玉容也趁他不备偷看着他。

花宴散了自然要招过管家来问问,管家小心说道:“是大郎吩咐的。”

灵犀抚了额头,夜里待仲秋回来,当着他面对阆儿道:“你也太不知事了,不好好读书也就罢了,还对管家发号施令,谁允许你插手后宅的事了?”

阆儿一板一眼回禀:“娘亲,我好好读书了,不信?我把今日学的背诵给娘亲。”

果真流利背诵一整篇《梁惠王》,一字不差,仲秋就笑,阆儿背诵完又道:“还有,我是家中大郎,我的吩咐,管家不能不听,不听就让他丢饭碗。”

灵犀气道:“我说一句你就有十句等着,我问你,你今日是不是嘲笑辛家的小女儿长得丑?”

阆儿道:“明明就是丑,还不让人说,还没马蕙好看呢,比渥丹妹妹,那就是云泥之别。”

灵犀气得去找板子,阆儿道:“娘亲也别找板子了,越打我越不会听,我不服啊。”

仲秋哈哈笑了起来,灵犀指着阆儿咬牙道:“好,我正舍不得翊儿,待你姑姑成亲后,就将你送到博罗,你改姓叶,以后跟着你两位舅舅。”

阆儿欢呼起来:“好啊好啊,我也想舅舅们了,去了博罗,没人天天在耳边唠叨了,娘,不如这几日就送我去吧,我迫不及待。”

灵犀气得够呛,连说这个白眼狼,仲秋也板了脸训斥道:“越说越不像话了,阆儿快给你娘赔罪。”

阆儿过来告了罪,灵犀摆手道:“去吧去吧,眼不见心不烦。”

阆儿出了屋门,仲秋抚着她手安慰道:“行了,何必生那么大气,他是孩子,你也是孩子吗?”

灵犀还是不悦,仲秋过去抱住她道:“听说今日花宴挺热闹的?”

灵犀嗯一声,仲秋捏捏她腮:“行啊,如今也巧与周旋长袖善舞了。”

灵犀噘嘴道:“还不是为了给你长脸,你以为我愿意呢。”

仲秋就笑:“我都知道,今年就卸了这帮首之职,带全家出游去,出游回来,再舍不得,也得将翊儿送走了。”

灵犀叹口气:“你啊,在玉容的亲事上也别固执了,两个孩子苦苦相思,怪可怜的,择日成亲吧。”

仲秋笑道:“听听玉容的想法再说。”

二人正商量着,玉容进来了,坐下笑说道:“二哥二嫂,成亲也不用非得等到十六,选个日子,今年成亲吧。”

仲秋点头说了声好,感慨说道:“转眼间小丫头就长大了,都要成亲了。”

灵犀笑道:“是啊,头一次见也就阆儿这么大,我总叫玉容小苹果,我怕打雷,她就小大人一般陪着我。”

他们两个自顾感慨,不期然玉容噗通一声跪下了,一边磕头一边流泪道:“此生若不是二哥二嫂,我就是个围着灶台伺候人的庶女,没有二哥二嫂,就没有我的今日。”

灵犀忙扶起她来笑道:“说什么傻话,应该我说感谢才是,我跟你二哥刚成亲的时候,许多时候都是玉容在中间调和,想起来我那时候还不如玉容懂事,玉容打小聪慧,能有今日都是自己用心。”

仲秋在旁道:“成亲不过是玉容一生的开始,二哥不求别的,只盼着玉容日后,好好的。”

好好的,三个字包含千言万语,玉容又落下泪来。

正感慨的时候,翊儿进来了,红着眼圈说道:“爹,娘,我心甘情愿去博罗,千万别让大哥去。”

原来阆儿出了爹娘屋门,就找翊儿去了,跟翊儿哭天抹泪说:“翊翊,爹娘要送你去博罗,哥哥不舍得啊,你才三岁,怎么能离得了爹娘,哥哥想来想去,还是哥哥替翊翊去吧,想到要和翊翊分离,哥哥十分伤心,呜呜呜……”

阆儿哭了一通,又摸着翊儿的头,给他讲了孔融让梨的故事,然后翊儿就红着眼圈来找爹娘了。

玉容也顾不得哭了,起身找到阆儿将他训斥一通,因是玉容给阆儿启蒙,阆儿向来怕她,规规矩矩认了错,玉容让他连夜写那儿错了,阆儿连夜写了满满三张纸,让姑父男扮女装进了内宅,此是一也,故意惹娘亲生气,此是二也,欺骗弟弟意图以退为进,此是三也,玉容罚他站在庭院中大声念了三遍,翊儿听到哥哥是骗他的,气得脸都红了。

罚过阆儿,玉容叫来二人道:“你们两个都喜欢素稽,是吧?”

二人用力点头,玉容笑道:“我有一桩喜事,本来是让阆儿去告知素稽,阆儿犯了错,将这个机会给翊儿。”

阆儿眼巴巴看着翊儿拿着花笺走了,噘嘴道:“姑父肯定要带他打猎去,哼……”

玉容瞧着他:“这下知错了?”

阆儿点点头,玉容扬扬手中几张纸,问道:“这个呢?”

阆儿老实答道:“这个是为了敷衍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