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令寐这些日子被汪云锋烦得不行,只知道睁眼闭眼都是最不想见的人在面前晃荡,赶都赶不走,还以为汪云锋无事可做,原来是早已在衙门报道了。就是不知晓,他平日里是何时去处理那些政务。

正调转马头,地面开始震动,有疾马正奔腾了过来,吓得小猫缩在藏獒肚皮底下瑟瑟发抖。

黑子一马当先,将长剑换车了马枪,横刀立马在了路中央。

马蹄声越来越近,如狂风卷浪涛,声势吓人。

对面领头人横冲直撞,隔空对着黑子喊道:“将我们大人交出来!”

黑子一愣:“白子?”

“老黑?”

白子气喘吁吁:“看到我们大人了吗?”

“你不是回了汪府?”

“我领错了路,半道上突然接到求救消息才知道汪大人去了衙门。”

岫玉已经跑了过来:“把消息拿出来瞧瞧。”白子迟疑了一会儿,从衣袖里翻出一张纸条。

岫玉递送给夏令寐,对着幽火照看,只有一个字‘三’。

夏令寐摸了摸那字体,指尖放在鼻端轻嗅了下:“用血写的。”

几人脸色一变,小白道:“这是第三路的消息,还有两路人马至今都没音讯。”

“看样子,汪云锋是被第三路人保护着。”夏令寐抖了抖纸条,血字凝结的块状说不出的沉重:“他走了一个时辰,现在说不定……”

小白痛叫一声:“我要去救老爷。”说罢,已经策马狂奔,身后的汪家暗卫无不紧紧跟随。

夏令寐看着那又恢复了静谧的街道,沉默不语。

“姑娘,我们先走吧。”别管汪大人了。

第十回

“走到哪里去?”夏令寐问,视线落到了黑子身上。

“我们的职责是保护姑娘你的安全,请你不要随意以身涉险。”黑子道,重新将队伍再收拢:“姑娘,你与汪大人已无瓜葛。”

夏令寐眉头一跳,抿着唇,不吱声的策马往方才拐弯的街道行去。没多久,就再一次看到那破碎的马车。车灯已经湮灭了,泄气的瘫在布满了碎屑的地板上。车子应该是在行驶中被人从车顶攻入,底板还是完整,只是上面的毯子和小几还有一些零碎的信件都被刺得千疮百孔,若是细心的发现,就知道那些信件都被拆开过,甚至还有被一分为二的锦黄色的缎面奏折。

“很明显,他是在官场上得罪了人,才被逼得来了辰州。”

“姑娘,你在江湖行走,官场上的事情与你无干。”

“也许,他还奉了色皇帝的暗旨,来调查一些重要的事情。牵扯到世家大族或者朝臣的大事。”

“姑娘,朝中的大事有色皇帝安排,臣子们去执行,与你这般的平民无关。”

夏令寐将小藏獒和猫咪绑在马背上,笑眯眯地道:“你说,如果我在得知他命悬一线的情况下,还见死不救,事后,族长会不会说我……借刀杀人,谋杀朝廷命官。”

黑子朝天翻着白眼:“姑娘,我相信北定城知情的人都只会说你——谋杀亲夫。”

夏令寐一顿,扬起马鞭猛地抽了一鞭子,恨声道:“那我就让他去死好了。”

众人:“……”

刚刚不是还说要救人么,怎么一转头就诅咒对方去死了?这个变化太快了,围观人士表示脑筋没法急转弯,呆若木鸡的望着怒奔的主人,再责备的瞪着大黑子:看你干的好事!

黑子泪奔的拖住马尾巴:“姑娘,我错了。我们去救汪大人吧。”

夏令寐奋力抽打马臀:“不去。”

“姑娘,我求你了。”

“滚。”

“姑娘,那我们不救汪大人,我们去救小白。那个笨蛋不但迷糊还迷路,他肯定会不小心的掉入贼人的陷阱,死无全尸。”

夏令寐转头:“你喜欢他?”

黑子泪流满面,不得不违心:“小得喜欢他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只要他离开小的一丈之外,我就气短心悸。”一边说,一边夺过马缰,拖着口是心非的大姑娘去营救某只没心没肺的汪汪大人。

夏令寐还捏着那一张血字的纸条,黑子拿着纸条仔细看了看,在边角摸到了一点干燥的泥土。他自行跳到高处将夜晚的辰州都扫视了一遍,一个呼哨,四面八方飞来了不少的鸟雀,他逐个将这些个鸟的爪子都摸了一遍,选定了几个地方,让影卫们分头去寻找。自己再带着夏令寐和其余的人马顺着方才小白离开的地方追去。

白子奉了汪云锋的命令保护夏令寐几年,早就有一套与黑子相互沟通的暗号,再加上夏家影卫高超的循迹觅踪的技巧,不多时就将半个辰州给绕了一遍。

黑子不由得气道:“那个蠢蛋,他肯定又迷路了。”

好在,方才派出去的人已经传来了消息。等到众人找到那处屋子,正巧看到小白率领下属恶战绑匪,到处都是兵器厮杀的声响,偏生整条密密麻麻的平房街道上无一户人家出来瞧瞧。

黑子领着几人跑去给小白帮忙,岫玉和萤石已经轻巧的将整个荒废的屋子里里外外的翻找了遍。最后,根据灰尘的薄厚从地板上发现了通往地窖的路。小心的移开木板,几个影卫率先滑了进去,夏令寐武功本身不弱,众人只是围在她身边保护,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她真正的置身事外。

地窖很杂乱,到处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有酒缸、木桶、干草这等杂物,还有棉絮,成了抹布的衣衫,蜘蛛网漫天横着,隔着无数的破门板和竹竿的后面隐约有一丝光线,劈啪的抽打声传了出来。

“说,密旨在哪里?”

夏令寐示意众人停了下来,她自己缩到一个角落,透过残薄的木栏望向亮光中被吊着的男子,是汪云锋。

他半闭着眼,晚间重新换过的衣衫再一次被鞭子给抽得破烂,露出里面青色泛着血珠的胸膛来。上面纵横交错的印子中有一部分是夏令寐下午的杰作,一部分是新添加的痕迹。新伤将旧时的伤疤覆盖,看起来触目惊心。而他低垂的头的样子,似乎已经没了呼吸。

夏令寐极力压抑着沉重的气息,将地窖深处的环境再仔细看了一遍。只有三个人,矮的那人蹲在地上在一堆物品中翻找着什么,中间瘦高个儿还在挥舞着鞭子,一个满面胡渣的大汉却是叼着酒壶喝得醉醺醺的半靠在墙壁上。这种阵仗,瘦高个儿应当是武力最高强之人。不过,凭借着多年的行走江湖的经验,夏令寐的目光反而一直锁定在了那醉汉身上。

“我说,御史这种官打死了都是嘴巴硬,瘦子你不来点狠的,他是不会说实话。”

这会子,汪云锋已经闷哼都哼不出了。

“妈的,我倒是想要耍狠的,可这书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抽过一顿。虱子多了不怕痒,再逼供下去他迟早得死,东西还没拿到,我们没法给古大人交差。”

“你别唬我了,我跟了他许多日,除了我们,暂时还没人发现他身上携带着皇帝的暗旨。他身上那些伤说不定是被哪个热辣的娘们给玩的,干脆,我们去抓了客栈那个娘们来威胁他试试。”

“那娘们身边有很多人保护,要找死你自己去。”说着,那人从地上捡起了一颗锈掉的钉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主意,居然拿着那钉子朝着汪云锋的指甲缝里扎了进去。

尖叫。

汪云锋几乎是痛醒了,那老旧的绳索早已不牢靠,在对方挣扎中一分为二,痛得打滚的男人没有泪的在地上干嚎,本来好不容易凝结起来的血块又重新冲破了阻碍,摩擦在灰尘、黑草的地板上。

矮子瞧着得了趣,居然蹲下身盯着痛苦的汪云锋道:“汪大人,你以后还想要执笔写奏折的话,最好将藏匿圣旨和你的密信的地方说出来,那样还能够少受一点苦。”

汪云锋滚动的身子停了一下,继而剧烈的颤抖起来。那瘦子上前抓住他另外一只手,挑出最小的尾指,毫不犹豫的将血迹斑斑的锈钉子再一次扎了进去。

岫玉紧紧抓着夏令寐的手臂,将耳朵掩埋。她不知道,为何自家姑娘无动于衷。

汪云锋的喘息明显带着决绝的意味,喘息地道:“这话应当我对你们说才是。我知道我活不成了,你们别以为拿到了圣旨与密信就能够飞黄腾达。你们杀了朝廷命官,又拿了圣旨,那位古大人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你们没有看密信中的内容。不是他的左膀右臂,却知晓太多秘密的人,不用想都能够知道你们的下场。”

那两人还没来得及惊诧,一直在喝酒的醉汉却开口了:“那汪大人的意思是如何?要我们叛离古大人,投靠到你的麾下?你又能给我们什么好处。”

汪云锋咧嘴笑问:“你们的古大人私自开采了金矿,又分了你们多少好处?”

“金矿?!”矮子顿时一蹦三尺高,“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皇上就是让我来查金矿的去处。看样子,古大人人不大心大,平日里装作廉政爱民的模样,背地里却是积攒了不少的财富。”

醉汉道:“一个金矿,古大人一人根本吞不下。”

汪云锋似乎忘记了疼痛,仰视着那看起来凶恶的酒鬼:“他背后还有人。也许是朝廷命官,或者世家大族,更或者是……某位皇亲国戚。”

醉汉的眼神闪了闪,身形猛地一挨,整个人朝着屋角飞了过去。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尘土飞扬,一条赤红的有着无数尖刺的长鞭正炸开了石板地。接而,无数的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攻入,瞬间就将另外两人擒获。

那醉汉混沌的双眼中乍现清明,酒壶在空中一勾,将汪云锋掐着咽喉给扣在了怀里:“再动我就杀了他。”

夏令寐轻轻的甩了甩鞭子:“杀吧,除了我的人,这里所有人都要死。”

醉汉疑惑:“你们不是来救汪大人的?”

夏令寐嗤笑,对汪云锋道:“喂,你说是谁恨不得将你抽筋扒皮,挫骨扬灰的人是谁。”

汪云锋惊诧中回过神来,苦笑的摇了摇头:“是你。”

夏令寐继续道:“那谁会在你死后的坟堆上再踩上几脚,给你种一圈的苦菊树的人会是谁?”

汪云锋呛咳几声,血沫飞在嘴角也忘记了擦:“是……你。”

“这世上最恨不得诅咒你在地狱受尽九九八十一苦难,永无投胎之日的人,是谁?”

“是——你。”

夏令寐杏眼圆睁,鞭子已经快一步朝着汪云锋身上招呼了去:“那你还不去,死!”

汪云锋想要笑,心里却在哭,他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夏令寐。身体的麻木击不起他的丝毫颤抖,心底的抽痛却是让每一丝血脉都在冰封,他闭上了眼……

“老爷!”破门而入的白子尖叫。

“汪汪,”小藏獒在白子的脑后升起,四条粗壮的狗腿子朝着醉汉的面门飞了过去。

“喵——”一团黑白的影子在地上滚了一圈,朝着醉汉的大脚趾,瞄唔的,一口咬了下去。

在白子的惊呼声中,夏令寐长鞭落地声中,众人张大了嘴,看着醉汉脸挂着深褐色的小狗,抱着还被小猫死死咬住的大脚痛苦蹦跶的身体,囧然了。

血的事实告诉我们,不可藐视任何宠物的攻击力。

十一回

汪云锋是在一迭声的问答中醒过来的,睁眼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汪府,头顶上正是绣着‘人不犯我我犯人’的床帐。

作为御史大夫,他时刻记得自己的责任——参垮所有的不法官员。

当然,那七个字不是他的座右铭,而是他们御史汪家的家训。

帐外,隔着十二扇青山石朱兰君子紫檀木屏风后是夏令寐隐隐约约的身影,正悠哉的询问着什么。

“汪大人身上的外伤只需要半个多月就能好全……”

夏令寐问:“也就是说他死不了?”

“姑娘,汪大人身子一直康健,又正当壮年……”

“那他没有内伤?我昨夜还见到他咳血了。”

“内伤并不严重,待老夫开一些方子,调理时日……”

夏令寐惋惜:“真的死不了?”

“姑娘,汪……汪大人吉人天相,又是朝廷重臣,你……”

夏令寐纠结:“他到底是骨头硬还是命硬,这样都死不了。”

“他当然死不了!”大夫总算忍不住的大吼,“见过谋财害命无情无义的,也见过虚情假意狐假虎威的,更是见过阳奉阴违暗下狠手的,像你这样堂而皇之诅咒当家主人伤重不治痛不欲生早死早超生的倒是第一个。你这是怀疑汪大人的小强般的求生欲,还是怀疑本大夫的妙手回春,或者,你只是想着老夫医不死他也要气死他!”

夏令寐眨巴眼:“你怎么知道?”

“你,你,你”老大夫抖着花白的胡须,催鼻子瞪眼,最后猛地一拍桌子:“老夫跟你拼了。老夫无论如何都要医好了他,气死你这个毒妇。”

夏令寐瘪瘪嘴:“你可别把他医全了,最少要让他半身不遂、瞎眼聋耳,或者,让他不能人道……”

“你做梦!”气疯了的老大夫刷刷刷的写了几张方子,丢了笔,哼着气,跺着脚的去亲自拿药煎药。他就不信了,有他老人家在,还能让好好的病人……阳\痿不举?啊呸,汪大人根本没这方面的毛病。

岫玉看看自家姑娘,再看看那精神头十足的老头儿:“我去看看?”

夏令寐正翻着一桌子的名帖,看一张就皱眉,看两张就斜眼:“去吧,顺道让人送一壶好茶来。”说罢,自己抱起那一堆帖子晃到床边,弯身看看似乎还在昏睡的汪云锋,毫不犹豫的,毫不留情的,松开了手。无数的帖子成倾盆大雨之势砸在了汪云锋的身上,他一个抖动都没有。

夏令寐歪着脑袋:“难道真的没醒?方才我明明听到他略重的呼吸声了。”

汪云锋闭着眼,一动不动。

他若是醒了,说不定夏令寐就会立即转身离开;不需要照顾病人的话,她就没有留在汪府的理由;不留在汪府,他就不能赖着她;她走了,就真的不会回头了。

汪云锋可以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脸颊上,他极力放缓了呼吸。不一会儿,鼻子就被对方夹住了,张开嘴巴的话就会穿帮,他不能吸气了,他的脸被憋红了,胸膛和背脊挨了鞭子的地方隐隐的疼痛,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大雁朝第一位被前妻给谋杀的官员,也是唯一的一位。

他正绝望的时候,鼻翼一松,他又活了。

“还真的没醒。”夏令寐喃喃自语,接而拍打着汪云锋的脸颊。

开始还是轻轻的,而后一下比一下重,这不是唤人起床了,这是对人掌挫,这是暴力,再这么下去,他虽然活着也会有一段时日没法见人了。不过,汪云锋还是不准备醒来。不见人就不见人,正好困住了夏令寐天天耳鬓厮磨,夜夜孤男寡女,以后,就算真的要逃她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一时的耳鸣目眩算不得什么,几日的脸肿嘴裂也算不上大事,半月的羞于见人更是无所谓……

“姑娘,古大人来了帖子。”

掌挫停了下来,夏令寐接过帖子看了看,背着光,看不清神情:“他人呢?”

“正在偏厅等着。”

夏令寐毫不犹豫:“走吧。”

不!在床榻上装睡的汪云锋觉得他一天也等不得了,他必须阻止夏令寐去见外人,特别是那爱吃鸡的古家豺狼。

几日不见,古琅更加风姿俊朗了些,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风流才子的气质,一袭白衣,一柄白扇,碧玉坠子在空中晃呀晃,蛮撩人心怀。

他可不是来看望病重的汪大人,他是来见夏令寐。有些人,对美人总比对男子上心,特别是这位男子还有可能是情敌的情况下。

两人寒蝉了几句,古琅的目光就一直咄咄的钉在了夏令寐的身上。

以前怎么没有发觉呢?这名女子的气度可不是真正的江湖女才有的,她的一言一行看起来随性鲁莽,可举手投足间却有掩盖不住的贵气;她虽经常疾言厉色,可眼眸中并没有任何的不忿和委屈的神色,她是高傲的,且善于伪装真性情的女子。明明在古家住着,被老夫人轻视,被嬷嬷和丫鬟们忽视,她的衣食住行却并没有受限,反而处处透着精细和华贵。

这样的人,天生就在狐狸堆里周旋,戴的面具比居家必备的良药还要多。

这是送上门来的财路,是通往权势的捷径。

古琅决定亡羊补牢,决定狠狠的抓住她。

古琅握住夏令寐手中的——鞭子,深情款款:“我已经与母亲商量好了,择日就去你家提亲,我们尽早下定完婚。”

夏令寐暗中扯了扯鞭子,没扯拖,皮笑肉不笑的问:“老夫人原本不是不同意么。要知道我家世不好,样貌不好,才学全无,性子即不端庄随和,也不贤良淑德,我这样的女子哪里能够入古家的大门。”

古琅丝毫没有听明白对方的讽刺:“你纵然千不好万不好,可我就是喜欢你。”他反复的抚摸着鞭身,就好像抚摸着夏令寐的柔荑:“你不是经常说,喜欢一名女子就要喜欢她所有的优缺点么。”

夏令寐假笑:“那你说说我有啥缺点啊?”

古琅继续含情脉脉:“你一切的缺点在我眼中都是优点。”

来探查敌情,充当门神的卷书摸了摸自己的鸡皮疙瘩。这位古大人,说起情话来真是情意绵绵,情深意重,情深似海,情……

“可是,”夏令寐皱眉,“你的表妹华姑娘不是也对你情根深种么?”

古琅呵呵笑了笑,掩饰不住的得意:“那是表妹,她喜欢我我又不喜欢她,无妨的。”

“可她想要嫁给你。”

“她又不是想要嫁给你,你急什么。”古琅稍显怒火,立即又和颜悦色:“大不了让她做妾。”

夏令寐挑眉,指尖稍显用力就将长鞭给抽了出来:“古大人好高的官阶,居然可以让堂堂三品官的嫡女给你做妾。”你当自己是那色皇帝了不成。

古琅冷哼:“宝霞算什么三品官的女儿,她充其量只是一介商贾的子女而已。当官的都是她的叔伯,不是她亲爹,给我做妾那也是我们古家抬举她。”可几日之前他们母子还赶着要请得那位华姑娘来古家长住,打定了主意要对方提前做了古府的主母,没想到这才多久的功夫,居然又预备的正妻跌价成了后备的小妾。

夏令寐淡笑着道:“此事不妥。要是拉破了脸面,华家定然会找你的麻烦。你入官场没多久,身前身后都没有个权臣帮衬照顾着,难免会出岔子。”

古琅一愣,只当对方一心一意都拴在了自己身上,担忧着他的官运。他不由得凑上前,想要去一亲芳泽:“怕什么,我的身前不有你么。”

“那你身后呢?”

古琅笑眯眯地道:“有我的岳家,你的娘家啊。”

夏令寐脸色变换几次,难道自己的身份已经弄得世人皆知了?还是,古琅在套他的话?夏令寐决定不变应万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