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心底长叹:自家爹娘分开来看明明哪个都很有气质很有涵养,为什么放在一起就总容易变成一堆火药呢?

——他们这样,姑且也算是恩爱的一种表现形式吧!

转动眸子,苏叶看见哥哥就安静地靠在门口,同她一样正用最无奈的表情默默叹息。

苏叶想了想,朝哥哥招招手。

苏台挑眉:有事?

苏叶悄悄绕过苏兰,拉走了还在莫名其妙于父母为何吵架的她。苏台大致了解了她的意思,故而也收回观战的视线,与妹妹们一起朝楼梯走去。

下得楼来,苏台征求了兰叶姐妹的意见,决定这一餐还是让店小二送到各自的房间去比较好。还不知道大人们要吵到什么时候,他们先填饱肚子才是正经。

待苏兰回房后,苏叶压低了声音问哥哥:“你早上带走的人是谁?”

苏台挑挑眉毛:“你又看见了?”

“嗯,娘忙着和爹‘讨论’去不去的时候我就在窗户边。不过哥哥啊……”苏叶促狭地瞅着兄长,“你太失败了,竟然被别人救了小兰,小心把妹妹赔进去。”

苏台默。

苏叶知他脾性,所以也没再闹他,只问道:“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早上带走的人是谁?他就是爹这次来尹阳的原因吧,从我记事起,爹就没出过京,娘总说爹一出京就与老上司有关。”

苏台轻叹:“你真敏锐。”

这话就等于是默认了苏叶的猜测是正确的。他不着痕迹地瞟了下四周情况,这才压低了声音对苏叶说:“你看到的人叫挽春,他和我身边的楚林都是容叔捡回来的孤儿……这是你和小兰出生那年的事儿了。”

提起父亲那位被扣上了叛国通敌之罪的好友,兄妹二人都有些忌讳。

过了一会儿,苏台道:“回房吧,我已经吩咐过他们直接把饭菜送到屋里了。父亲和母亲可能快吵完了。”

苏叶忍不住抬头,以手遮眼,挡住了斜照进来的有些刺眼的阳光:“哥,从你的称呼由娘变成母亲之后,你知道娘有多难过吗?她表面不说,可一直都耿耿于怀,觉得你和阿姐疏远了她。”

苏台以不变应万变,听了妹妹的话也照样纹丝不动。

苏叶本就不指望兄长能说什么更具意义的话,此番他不作回答也在她的预计之中。丢下苏台,她朝客栈外走去。自从早上在楼下听到有人讨论尹阳某个地方的茶点一绝,母亲就念念不忘地想去买一些带回家细细品尝。

她刚才向掌柜的打听过了,那条街离客栈不远,如果能走得快一些,应该可以在楼上父母吵完前赶回来。

苏台跟上:“你要去哪里?尹阳这边不安全,随处都有高手。”

苏叶笑道:“我不走远。万一碰上惹事的,我打不过就逃啊,别担心。”

苏台十分严肃:“不行,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这里有父亲,母亲和小兰应该不会有事。我不能放你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乱跑。”

苏叶拗不过他,只得同意。

茶点是现做现卖的,所以兄妹俩在卖茶点的地方耽误了一会儿才各提了三串包好的点心慢慢往回走。

客栈近在眼前,苏叶却见今早那个一脸桃花相的少年站在客栈外的阴凉地里,颇踟蹰地来回走动,好像是想进去找人,但又一副不敢冒犯的样子。

苏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苏台停下脚步,侧目以对。

苏叶边挽了兄长的胳膊,边笑着对他说:“哥,我跟你打赌,这家伙绝对是来偷窥咱们家小兰的。”说着,她假装很苦恼,“哎呀,他对小兰动心了,可我瞧小兰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咱们不如趁早断了他的想念,免得他徒增伤心。”

苏台盯着妹妹,像是在盯着一头长了牛头马脸兔子身的怪兽:“你怎么又清楚小兰对他没感觉?”

苏叶抬抬下巴,点了点对面的少年挽春:“就凭他没让兰姐姐记住他。”

苏台道:“记住没记住可不是你说了算。有证据吗?”

苏氏家训之一:说话要有证据——玩笑话除外。

苏叶十分肯定地说:“以后的事情我不敢妄加揣测,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如果小兰记住了某个人,她绝对会扯住我不放,在我耳边使劲灌输这个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再强调她对这个人的感受如何如何。你回想一下,方才她的言谈举止有与寻常不同的地方吗?”

苏台一愣:“这倒没有。”

苏叶斩钉截铁了:“那就说明,她没看上他!”

苏台沉思良久,举步向前。

“那我们就断了他的想念。”苏台是个务实的人,而且他晓得挽春身负的任务并不适合与私人感情挂钩,“小叶,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

苏叶道:“好说,我最擅长这种事情了。”

苏家兄妹正说话间,另一头的挽春已经看到了他们。他眼风一扫就扫着了苏叶,登时迟滞了:“……大少爷,姑、姑娘……”

他尚不知稍早遇到的是兰叶姐妹中的哪一个。这不能怪他,实在是因为他一直没有机会辨认这对姐妹。挽春和楚林不同,后者天天呆在苏府看惯了一家老老小小,而他却只在三岁的时候见过一次。此番尹阳之行,挽春一路远远跟随,哪能看得到马车里的情况?

苏台深知其中关节,但并不打算多做介绍,仅挑了个挽春不能不回答的问题问道:“回春堂那边通过了吗?”

挽春将视线从苏叶脸上拔下来,“有师父的信,堂主也没说别的,倒是让他那个关门女弟子出了几个题目考验我。”

苏台很随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像忘了身边还有苏叶这号人似的,扔下她就进了客栈。

挽春此时已忘了深究苏台为何会丢了妹妹径自离开,他现在一门心思全扑在苏叶身上。虽然他感觉这个少女的眼神稍微狡诈了些,但他也没往别处想,只当她本就如此。

挽春一双丹凤眼含情脉脉地凝睇着苏叶,心中忍不住得意:果然还是记得我,要不她怎么会站在这里、不和大少爷一起进去?

他却不知苏叶的想法:果然是个天生的风流坯子,小小年纪就懂得勾三搭四,要不这家伙怎么会站在这里、对我大施媚眼?

两人相顾无言,最后还是由挽春先开了口:“请问姑娘是……”

苏叶笑嘻嘻地打断他的话:“嘴上的毛还没长齐就想来勾搭我姐?过几年本事了再来吧!现在么……啧啧,跟我斗你都还早呢!”

挽春当下明白自己那惊鸿一瞥之余喜欢上的是谁了,同时也知道这位说话夹枪带棒的正是苏家三姑娘苏叶。

“啊,原来是三姑娘。”不知为何,挽春就觉得自己面对首次见面的苏叶,总忍不住想讽刺她,尽管他确实不应该得罪这位千金小姐,“你说你和兰姑娘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亏你还是个大家闺秀,什么叫‘嘴上的毛还没长齐’?难道你就嘴上有毛啦?”

苏叶也不生气,只认认真真地在执行着反唇相讥:“我是没有,可也总比该有却长不出来的强。喏,你喜欢玩暗恋就玩吧,我可不奉陪。我猜你大约短时间内是回不了京城的,嘿嘿嘿嘿,小兰早晚会嫁人,我的姐夫绝不可能是你,我等着你哭鼻子。”

挽春的脾气不太好,可他平时的自我忍耐力相当不错,但他这次偏偏就暴跳如雷了:“你说什么?我哭鼻子?”他两眼一眯,恶狠狠地说:“嘴巴这么毒,小心早晚没人要!”

苏叶悠然一笑:“没人要更好。不过你为什么诅咒我没人要?难道你看上我了?尽管放心,就算天下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嫁给你的。”

挽春大怒:“谁看上你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子!就算天下女人全死绝了我也不会娶你的!”

苏叶满意极了:“看来我们已经达成共识——好走不送。”

挽春气呼呼,拂袖离开。他压根就忘了自己重返此地的只是想找到早上相遇的少女并含蓄表达自己的好感。

苏叶目送他绝尘而去。

哎呀哎呀,这么没耐性,那以后怎么一再包容小兰的傻气呢?小兰若真选了他,成亲后一定会受伤的吧!然而他们苏家的人,哪个都不可以受丁点委屈。

微笑着将垂落于肩上的发丝向后一掀,苏叶这才施施然迈步走进客栈。

幸不辱命,成功赶走欠缺涵养、脾气暴躁的小苍蝇一只,天下太平。

37前传 四

最终,苏氏夫妇还是将回京时间定在第五天清晨,至于前两天……

和苏夫人吵嘴吵输了的苏太傅在苏兰的撒娇和苏叶的笑颜中不得不提早妥协,无奈地带着一群大的小的投宿尹阳城南的尹河河畔。

拥有超级冷静头脑的苏太傅好像永远都摸不准自家夫人的心思:为什么会有人一边喊着想尽快回家去和朋友见面,一边呼儿唤女兴致勃勃地泛舟赏景?

不过苏夫人才懒得去管丈夫在想些什么。她如愿以偿地从“尹河双日游”中获得了不少战利品,其中不乏全都严实地打过了包的零食甜点,预备在回京的路上慢慢享用。沿途某些地方的饭菜不太好吃,她这个做母亲的总不能让娇生惯养的女儿们食不下咽。

驮着满满一车的东西,苏家五口踏上了回程之路。

甫至京城,苏夫人就计划着要去会老友,可王府那边却传出“王妃与世子正努力适应京城风俗,敬请各位访客改日再来”的消息。苏夫人感慨万千地忆起礼王妃昔日的做派,再结合一下有关皇室的种种繁文缛节,不禁为好友奉上了无限同情。

苏叶得知闲置已久的礼王府如今又恢复使用,也有些好奇于父亲的至交究竟有何特别。与哥哥姐姐不同,年纪稍小的兰叶姐妹只见过礼王妃战红,却从未见过礼王庆离和他的两个儿子。

回府后的第二天晚上,苏太傅在晚饭上桌前忽然说:“明天礼王携子前来,你们几个小辈的,谁愿意出面招待他们?”

在苏府,大事小事往往都在饭桌上宣布,一方面是因为苏太傅早朝过后要去泮宫督查众皇子的课业,一方面是因为最近苏台也被召至泮宫充做伴读。泮宫课业与别处不同,有时下午也会安排课程,父子二人十天才得闲一次,常常连中午都没法回家,所以晚饭前后的桌边就成了大伙儿交流感情、交换信息的场地。

自从容家案子了结之后,梧桐的心情一直不很好,围绕四周的低迷伤感气息使素来以黏她缠她为乐的兰叶姐妹都不太敢近身了。

好在大家都能理解她,因此苏太傅尽量和蔼地对这个无论性格还是长相都与妻子最为相似的女儿说:“婧女可以在你母亲那边看看书学学刺绣。”

苏梧桐摆弄着面前的碗筷,小声回答道:“谢谢父亲。”

下首的苏兰刚想表达自己的想法,苏叶就踩了她一脚,然后笑着对苏太傅说:“爹,昨天的书我和小兰都没背熟,明天大概不能帮您了。”

苏兰被打断话头,本来还皱着眉头看向苏叶,可听妹妹这么一说,她就蔫吧了。她不是没背熟,而是压根忘了要背。

女儿们全拒绝了,那么——

“小台?”苏清的视线对准苏台。

苏台镇定地在来自父亲的高压下抛出四个字:“我去泮宫。”

苏太傅遗憾地心想:四个儿女各人有各的借口,看来庆离确实不受欢迎。不知明天把这件事告诉他,他会不会被打击得从此再也不来苏家了呢?

一道毛遂自荐的声音从苏清身边响起:“老爷子,你看我行不?”

苏太傅:“……你是孩子?”

苏夫人自豪地:“我在礼王府做过一段时间的账房,庆离算是我的老东家吧?他回京我怎么能不表示一下?”

苏太傅道:“此话有理。”

商定完毕,一家之主批准开饭。

饭后,兰叶姐妹手牵手走回自己住的小院子。苏兰边没气质地打着嗝边抓着妹妹的手抱怨道:“那个新来的西席太差劲了,总让我们背书!其实我本来是想躲在书房里看礼王长什么样子啊!”

苏叶嘻嘻一笑:“在树上看更清楚。难道你喜欢被爹指使着端茶倒水,然后再装得文静乖巧,藉此获取礼王的赞誉?”

装得文静乖巧?

苏兰恶寒:“我才不要!”接着她就难得一次地迅速抓住了苏叶话里的重点:“啊,你说在树上?好主意!小叶,咱俩明天在树上背书好不好?”

苏叶道:“小兰你若肯按我教给你的法子今晚用功,明天你想在树上呆多久都行。”

苏兰两眼放光,好似被饿了三天的狗狗终于看见了骨头一般:“真的?”

苏叶抿嘴:“我哪次骗你了?绝对是真的。”

苏兰也不管旁边有多少人,上去就抱住了苏叶,还在她怀里蹭了好几下,故意闹她:“小叶你真好!我最最最爱你了!”

苏叶笑着推了她一把:“什么最爱啊,我可消受不起!”

翌日,苏兰和她“最爱”的妹妹一起爬上了府中视野最为开阔的一棵大树,这树正长在通往父亲书房的那条路边。

最近京城下了几场雨,树干有些滑,苏叶一边注意着苏兰的动作,一边小心翼翼地踩着湿漉漉的树枝,把两块事先准备好的长帕子分别铺在树杈上,这才喊了苏兰坐下。

姐妹俩一人抱住一根丫杈,透过繁茂的枝叶朝远处望去。

过了一会儿,苏兰忍不住扭头问苏叶:“你说他们什么时候才来呢?”

苏叶也不知道,于是她说:“再等等。”

苏兰嘟嘴:“小叶我觉得无聊。对了,我刚才看你带了好多绳子,那是干嘛用的呀?”

苏叶从怀里掏出了几根红绳,“马上就到哥哥的生辰了,我想编几个长穗子送给哥哥当礼物,让他挂在佩剑上。说起来,这本来应该是小嫂子的活儿吧?嘿嘿,哥哥也该给我们找个嫂子啦!前几天我还听娘念叨这事儿,不过我想哥哥他大约会这么回答——”苏叶板起脸做苏台的冷漠严肃状,清清嗓子,甚是逼真地说道:“母亲,长姐尚未出阁,做弟弟的怎么可以擅自越过姐姐谈婚论嫁?”

一旁的苏兰早就笑得扶着树干直“哎哟”:“真是娘在念叨吗?我记得娘明明不愿意我们几个太早讨论亲事。”

苏叶点头:“确实。”

苏兰笑完之后抹抹眼角,突然安静了下来。她呆了一会儿,抱紧树枝,落寞地以八百年难逢一次的感叹语气对苏叶说道:“小叶,我们是不是都要嫁人呢?”

苏叶道:“应该吧。”

苏兰再一叹:“我觉得阿姐好像很难过,这都过去一年多了她还没好些。如果感情啊嫁人啊什么的会让人这么痛苦,那我不想嫁。”

苏叶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肩膀:“嗯,我也是。”

姐妹两个沉默了片刻。

“哎呀,什么嫁人不嫁人的,我们还早呢!”苏兰不愧是苏兰,转眼间就从失落一步跳进亢奋,“算啦,不要再说这个了,继续等人吧!”

苏叶分出几根绳,递给了苏兰:“喏,给你打发一下时间。顶多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能来到了。”

苏兰笑嘻嘻地接了绳子,却不像苏叶那样老老实实地编织,而是绕在手里扯着玩。

苏叶实在看不下去,出声制止她“糟蹋”自己的东西:“当心扯坏了!要不这样,我编穗子,你背昨晚那篇《大风赋》,要是有错的地方我也能帮你改过来。”

苏兰捂脸哀叫:“小叶,你很过分哎!不提那个什么大风大雨赋的好不好?”

“不好。”苏叶摇身一变,从妹妹变为严师,“你背错一个字,倒霉的就是我们两个人。我可不想再被你牵连了。”

就因苏兰的顽皮,她曾经抓虫子吓唬老师、背书时故意睡觉等等,简直是“无恶不作”。据苏叶不完全统计,孪生姐姐的斑斑劣迹已经气走了十位前来苏府任教的西席。

然而最近这位新请来的西席却相当严格,为人不是一般的死板。他坚决地执行万恶的连坐制,姐妹俩不论是谁、不管是哪篇文章,一旦出错就会双双挨罚。往往惩戒方式都是罚抄背错了的文章,十遍二十遍乃至五十遍不等,端看背诵过程中出错次数有多少。

后来苏太傅将考察女儿课业的任务交付给儿子的时候,苏台也合理利用了这种连坐制度,且效果十分显著,不仅能让苏兰老实不少,还能带动苏叶的积极性。为免去自己跟着受苦受累,苏叶只能绞尽脑汁地为孪生姐姐补习功课。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苏兰正不好意思地傻笑,妄图能躲过来自苏叶的怨念:“哈、哈哈,不能怪我啦,我说过我记不住了嘛……哈,啊哈哈……”

“别哈哈了。”苏叶叹气,“背吧,我听着。小兰,如果你这次还连累我,我可就真的要生气了。”

苏兰沮丧地垂了头。

苏府的混世小魔王竟然怕妹妹,这可谓是一大奇闻。

其实家人都明白苏兰并没有恶意,她的那点小心思为的就只是捉弄一切挡了她玩乐的人,哪怕这个人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西席,她也照惹不误。

没过多久,还在背着《大风赋》的苏兰猛地停下了含在嘴里的咕咕哝哝。她扯了下苏叶的衣袖,拨开她面前的几片树叶,指着不远处的石子路,悄声说道:“看!”

苏叶歪头一瞥。

路那边正走过来三个人。为首的是她们的父亲和一位陌生男子,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不知父亲笑着对他说了句什么,这男子变了脸色,掩饰地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尴尬。

苏兰依然小小声:“那个是礼王吧?我们喊什么?”

苏叶道:“昨晚娘吩咐过了,若见着了礼王,喊他庆离叔叔就可以。”

苏兰“哦”了一声,继续观察下面的情况:“小叶,庆离叔叔后面跟了个人,是不是他家的那个什么世子啊?”

苏叶道:“应该不是礼王世子。你若想认识他,等一会儿他过来了你朝他脑门上扔点东西就成。”

苏兰:“扔什么?”她两手空空,无物可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