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妻子扶住的何为安,费力的抬眼望着那挟持着萧豫的人,却发现扶桑目光一直在他身上。

此刻的扶桑望着何为安眼中带泪的笑了出来,他进来这么久了这一刻终于愿意看她一眼了。

她目光紧紧盯着何为安自嘲般道:“我是风尘女子,本就命薄,直到遇见了你,我知道你只是利用我做你的一枚棋子,可我还是控住不住的喜欢上了你,喜欢到为了你我可以不要自己的命。”

扶桑笑了起来,脸上的泪越流越凶,看着那奄奄一息的人,她对着扶着他的人挫败般的说道:“贺明蓁我是输给你了,输在我无法看着他死在我面前,你带他走吧。”

明蓁看了此刻显然已经崩溃了的扶桑一眼,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也没说,而后扶着何为安转身想走时被侍卫抽刀拦住了。

门口已经响起了打斗声,萧豫看着那身上满是血窟窿的何为安,朝侍卫点了下头。

见明蓁扶着何为安走远了,门口的打斗声也停止了时,扶桑松了一口气后面上满是灰败。

“扶桑姑娘人都走了,你该放手了吧!”萧豫冷着声提醒她。

“殿下放心,我确实是不敢杀你,因为那样会连累到他。”

扶桑松开了已经陷入萧豫脖子上皮肤的匕首,下一瞬毫不犹豫的就朝着自己的胸口刺去。

等萧豫起身看着那个已经倒在地上的扶桑,咬牙道:“倒还是个聪明的。”

知道落在他手上必定会生不如死,自己了断了。

他皱眉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而后抽出自己身边侍卫长的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刚才离扶桑最近的两个侍卫捅去。

他面色狰狞的看着那俩个接连倒地的侍卫,一字一句道:“本王这儿,从不留废物。”

第63章

怀远街何府内

血水一盆一盆的从卧房内端出, 大夫小心的清理何为身上的伤口,他身上伤口虽多但最为致命的还是胸前那处,创面虽不大, 但较为深, 且离主心脉极近, 伤口若再往左偏半毫,此刻怕是早已是一具尸体了。

伤口虽万分侥幸偏离了些, 但因失血过多, 此刻何为安早已陷入昏迷, 面色惨白的无一丝血色, 气息极其微弱, 身上多个脏腑受损,又大量失血, 大夫对明蓁说若是十二时辰内人醒不来,那便无力回天了。

院子中, 阿七跪在地上, 神情黯然悔痛。

天光渐暗, 夜色笼罩了整个上京城,随着时间过去, 明蓁趴在床边看着那静静躺在床上依旧无丝毫动静的人,面上满是彷徨无措。

她把自己的脸贴在他有些微凉的大掌中, 滚烫的泪珠滴入他的掌心内, 带着埋怨地问他:“你不是说要用一生对我们母子好的吗?你快点醒来,我就答应你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满室的寂静, 和他气若游丝的呼吸声, 明蓁贴着他的手静静落泪。

屋内的蜡烛悄无声息的燃烧着, 蜡油滴满了烛台, 东方渐白,鸡鸣声从远处传来。

躺在床上的人眼皮微动了下,而后眉头皱了起来,面上满是挣扎,眼睫不停的颤动着,接着终于撑开了似有千金重的眼皮。

觉得手好像被什么压着,何为安艰难的转头去看,却见妻子趴坐在踏几上枕着自己的手睡着了,眼角还余着泪痕。

“年……”何为安想叫醒她,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嘶哑到根本听不见的气声,喉间干涩的发疼。

只得动了下手指去触碰她的脸,明蓁感受到脸下的手指好似在动,立马惊醒了过来,睁眼发现他已经醒了,眼睛内瞬间就迸发出惊喜之色,对着他看向自己的温柔目光,明蓁的眼圈慢慢的又红了,带着哭腔道:“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你昨天差点吓死我了。”

“对…不起。”何为安沙哑的嗓子说道,看着她的目光一眨不眨。

明蓁抹了抹面上的泪,挤出一个笑来,“看在你和我道歉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何为安看着她也笑了,而后又突然想起什么紧张的望向她担忧的问道:“年年,你没事吧?”

明蓁摇了摇头,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温柔的回他,“我和孩子都没事。”

“那就好。”他面色一松,闭眼休息了片刻又缓缓睁开。

……

何为安醒来了,但因伤的太重卧床修养了半个月后,明蓁才准他重新去上吏部当值,他卧床这半月明蓁事无巨细的照顾着他,重新感受到妻子对他的关切,即使重伤在身的何为安身心也是愉悦的不行。

明蓁的父亲在何为安受伤的当天就醒来过来,并无大碍。

而何为安醒后得知阿七一直跪在院中也没说什么,阿七在院里跪了两天两夜后终是扛不住昏了过去,被人抬回了房中。

何为安去复职的第一日,一大早阿七早早的就守在了院外,明蓁送他出房门时,见到在院子外面不敢进来的阿七,拉着何为安又多说了几句。

当何为安走出院外,一直在外等候的阿七忙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踌躇不安的喊了声:“大人。”

这半月以来他不敢也没脸进院中,那日皆是因为他的私心害了大人和夫人,扶桑之事因他而起,他本该以死谢罪的,但他这条命是大人救的,生死也该由大人来决定。

何为安看着这个跟了他多年的人,想起方才妻子和他说的话,沉声开口:“自己去管家那里领五十板子,看在夫人替你求情的份上,下不为例。”

何为安说完不再看他,上了等候在外的马车离去。

阿七等马车走了,才反应过来,大人留下他了,他顿时感激涕零的朝着已经走远了马车跪下,嘴里激动不已不停着念着,“多谢大人。”

何为安告假这半月对外只说是染了重风寒所至,那日出手绑架妻子的人是扶桑,而城外那座宅院也是在扶桑名下的,他若报官那他之前和扶桑的关系势必会被调查出来,楚王正是利用这一点才敢堂而皇之的直接对他动手,反正事后一切都可推到扶桑身上去,与他不会有半点关系。

一连多日未去吏部,积压了一大堆的等着他处理,但因为妻子的交代,这一天何为安还是早早的回了家。

到了房中,明蓁不在,何为安正欲坐下等她,却在看到床上那两床被褥皱了皱眉,朝门外望了一眼,见没人过来,他面上带着笑走到床边,快速卷起被子抱着转身时,看见妻子忽然进了门,下意识的忙转身将被子放下,故意弯腰去整理着。

“你在做什么?”明蓁一进来见他竟在整理被子觉得有些奇怪,这又不是夜里,且往日他也从来不管这些事的。

“没什么,刚才见被子上沾了些灰。”何为安转身看着妻子,顿了一下,状似随意提道:“要不待会让雨雪进来把这床被褥拿去洗了吧。”

“好好的怎么会沾上灰了?我看看。”

明蓁走上前去,觉得有些纳闷,这被褥才刚换上没两天,今天又没风,即使有灰也不会吹到床上去啊?

走到床边发现何为安说的那床被子除了有些皱,但干干净净的根本就不见一点灰尘。

“我刚刚拍到地上去了。”

对上妻子疑惑的目光,何为安面不改色的解释道。

“真的?”明蓁用手摸了摸被面,又看着干干净净的指头,不像沾了灰的样子啊。

何为安立马点头,也不等妻子开口,朝外门外喊了声雨雪,就让她抱着被子出去了。

终于如愿处理了那碍眼的被子,何为安还未高兴多久,夜里夫妻二人准备歇息时,在看见妻子又准备从柜中重新拿被子出来时,何为安忙制止了她,满脸不情愿地道:“年年,现在天气暖和些了,我们盖一床被子就好了。”

“不行,夜里我压到你伤口了怎么办。”明蓁想也没想的就直接拒绝了他。

“我的伤口其实好的……”差不多了,见妻子目光不善的看着自己,何为安的话只说了半截就停了下来。

夜里睡觉时,何为安幽怨的看着妻子裹在她那床被子中已经入睡的模样,只觉得胸前的伤口又疼了起来。

早晚有一天他定要把柜中多余的被子全拿去扔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明蓁的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这一次怀孕比之前那次轻松多了,明蓁能吃能睡的,一次也没吐过,身上脸上的肉也慢慢长了起来。

五月初,怀孕已经快五个月的明蓁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忧愁。

这一个多月来,她看着自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就胖了起来,都说怀胎十月,如今这才到一半,要是接下来的五个月再这样长下去,那可怎么是好,之前的衣服已经全部都不能穿了,特别是

里衣和小衣。

明蓁皱眉低头望了眼自己的胸前,希望它不要再长了,近来夜里歇息时她能感觉得到何为安望向她的目光,越来越危险了,夏日炎热,夜里睡觉时穿的衣物本就单薄,根本就遮不住日渐波澜的那处。

事实证明明蓁的感觉并没有错,这日夜里她和何为安照常睡下才不久,就感觉一只手钻进了她的薄被中,明蓁想拿开他的手却反被他紧紧握住。

夏夜燥热,因为明蓁怀着孕,房中也不敢放冰来消暑,屋里有些闷热。

屋外树上的蝉儿叫的欢切,却也掩盖不住身旁那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明蓁听着他的呼吸声心跳也蓦地加快了,她挣扎了下想把他的手推出去,见他不肯放手,她嗔了他一声,“夫君,别闹。”

谁知在她说后,那人反而愈发得寸进尺,脚也探进了她的被中,还搭在她腿上。

暗夜里,何为安突然把妻子连人带被抱在怀中,他的手不规矩的开始乱动着。

“你别乱来。”明蓁气息也乱了,微喘着想把他推开些。

“年年,大夫也说了三个月后就可以的。”他的话满带委屈。

这事娘也隐晦和她提过,三个月后是可以同房的,但起初她是怕不小心伤到孩子拒绝何为安,随着月份大了她看着自己那变得圆润的腰身,更多的是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不要,我现在好丑。”明蓁一边去推他的手,一边回绝他。

“那里丑了,明明就是越来越好看了。”何为安立即反驳她。

“你别想骗我,我今日才照了镜子的。”明蓁丝毫不肯退让。

感觉自己快忍到极致的何为安,一把握着她的手放到了那蠢蠢欲动之处,可怜的乞求道:“年年,我真的好难受。”

明蓁的手被烫的忙想缩回却被他紧拉着不放,暗夜里感受到他的灼热气息越来越近,她忙侧过脸去,何为安亲在了她的脸上,而后慢慢移到她耳边,嗓音暗哑的不像话地夸她,“在我这儿,年年永远都是最好看的。”

说罢,他寻到妻子柔软的双唇轻覆其上,用温柔到极致的对待,一点一点瓦解了身下人对他的抵抗。

……

第64章

翌日, 明蓁醒来之时发现床上的另一床薄被已经不见了,而房内柜子里面所有的被子也不见了踪迹,看着空荡荡的柜子, 她无奈的笑出了声,这人还真是感觉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早朝过后, 这一日何为安又被圣上单独召往御书房议事。

等他到御书房时, 发现七皇子也在, 圣上正在询问他近来所学的课业,何为安静静的等在一边,约摸一炷香左右的时间, 父子二人结束了对话, 建安帝面容沉静的点了点头, 而后看向候在一旁的何为安道:“樘儿近来进步颇大,何爱卿费心了。”

“殿下本就聪慧, 微臣只是尽了本分。”何为安忙回话道。

萧樘偷偷侧头看了一眼老师,面上渐渐爬上了笑意。

建安帝看着儿子眼里的笑意, 微叹了下, 还真是少年心性, 喜怒都是直接写在了脸上。

这样的心性若是生在普通人家倒也没什么, 想到这儿,建安帝心沉了下,看着萧樘开口道:“你先下去吧,朕还有事要与何大人商议。”

“是,儿臣告退。”萧樘先退了出去。

七皇子走后, 建安帝先是问了何为安近来吏部的一些事,而后突然看了他好半响都没说话。

何为安回完圣上的最后一句话,见陛下迟迟没有再说话反而默默盯着自己, 就在他在想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时,建安帝却突然说了一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

“以前朕还没注意,何爱卿这么一看还真是一表人才,难怪朕听说有不少大臣想把女儿嫁给何爱卿。”

何为安一时猜不透圣上这话的意思,正犹豫着该如何回话时,建安帝笑又道:“这不,托媒的都托到朕这儿来了。”

听到这里,在觉察出圣上接下来要说的话时,何为安诚惶诚恐的忙道:“微臣已有妻室,自是配不上诸位大人的厚爱了。”

建安拿起杯盏的手停顿了一下,而后饮了一口茶接着又道:“何大人许是猜错了,这回求到朕面前并不是朝中的大臣,而是贵妃。”

“陛下,微臣……”

何为安推辞的话还未说出,建安帝放下杯盏沉声打断了他,“何爱卿不妨听完朕的话,再做选择。”

上首坐着那人说这话时已是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命令语气,何为安藏在袖中的手一紧,低着头快速在脑中思索该如何应对。

徐贵妃自他受伤后曾以询问七皇子课业为名召见过他两次。

现在回想起来那两次徐贵妃除了问了七皇子的事,还曾有意无意的问了他家中的一些事,当时他还以为贵妃只是为了显示亲近之意才随口问起的。

现在看来怕是见他差点被楚王所害,担心他会因此害怕纪家,而不敢再尽力扶持七殿下,想以姻亲关系彻底绑住他,也算是给他受伤后一种恩惠,以显对他的重视,而圣上本就是要他做七皇子的人自也是不会拒绝。

“贵妃昨日对朕说,她有一侄女,自年初宫宴上见过何爱卿一面后,便对你念念不忘芳心暗许了,贵妃知你已有妻室,但耐不住侄女的苦苦所求,昨日还是忍不住转求到朕面前了。”

建安帝说着看向何为安又笑了起来,“你夫人乃名门闺秀,如今听说又是有孕在身,贵妃侄女亦是官家之后,身份在此自是不可为妾,朕想着赐你为平妻到也可,虽是委屈了她些,但也不至于太过辱没了她,贵妃也是这个意思。”

偌大的御书房内,建安帝的话音一落,何为安立刻就跪了下去。

“微臣叩谢陛下和贵妃娘娘厚爱,但贵妃娘娘侄女出身尊贵,微臣怎敢委屈她,又何德何能能享这齐人之福。”

“看来爱卿这是要拒绝朕了?”建安帝悠悠问道,面上看不出喜怒。

房内的霎时就沉闷了下来,已经伴君几年的何为安能感知到圣上此刻已有不悦了,惶恐辩解道:“微臣不敢,只是陛下定也知晓微臣求取贺家之女时只是庶常馆一普通学生,门户相差可谓云泥之别,贺老当时愿将孙女嫁与微臣,微臣感激之时曾在贺老面前发过重誓,言此生定只有夫人一人,绝无二心,如今贺老虽逝,但微臣亦不敢做那背信弃义之人。”

如今也只有借祖父的名义来回绝圣上了,毕竟祖父已死,关于誓言的事也无可对证了。

“倒是没看出来何爱卿竟还是如此有情有义之人。”

建安帝淡淡的说完这句,看着何为安的目光微微一变后,大笑着道:“既是如此,那看来朕是完不成贵妃所求了,你既不愿,朕也不强人所难。”

何为安气息一缓,感激涕零道:“多谢陛下。”

他恭恭敬敬的伏在地上,心中松了一口气。

“行了,朕还有事,你先退下吧。”建安帝的目光已经回到手中的折子上,不再去看他。

“微臣告退。”

出了御书房的门后,何为安眉心一直深蹙着,刚才有那么一刻他以为圣上不会改变主意执意要为他赐婚时,脑海里忽然回想起当初他和妻子成婚时的场景,如今要他同样的再迎娶另一个女人进府,哪怕她身份再高贵,他才发现自己对此事竟是如此的抗拒。

圣上虽说最后改了主意,但显然已是对他的拒绝感到不满了,且贵妃娘娘那边亦或因此事而心生芥蒂。

何为安一路匆匆出了宫门,满怀心事的去了吏部。

本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何为安第二日散职回家时,阿七满脸拧巴的迎了上来,在府门口就拦住了他。

“大人,今日宫里来人了。”阿七小声说道。

何为安皱眉看着他,阿七做贼般接着又道:“陛下赏了您两个娇滴滴宫女,说是来服侍您的,人现在就在南院里。”

何为安猛的向南院看去,拉近阿七问:“夫人也知道了?”

阿七苦着脸点头,年纪轻轻的脸都愁出皱纹来了,夫人如今怀着孕这时候宫里赐人不诚心来气夫人的嘛。

何为安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圣上果然是对他昨日的不识趣很是不满了,故意敲打他来了。

只是别的也没什么,关键是如今这人已经送来了,他不得不收了,且还需好生供着,妻子那里好不容易重新对他敞开心扉,此时来这么一出折腾的还是他。

“把人安排到北院去,派人好生看着,别让她们在府中晃悠,若是让夫人看到了她们影响了心情,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北院离他和妻子住的院子最远也最为偏僻,既然现在暂时无法把人送走,那就不能让人出现在妻子眼前。

何为安看着阿七吩咐冷冷交代着,尤其最后一句话是一字一停顿的对着阿七说的。

感受到大人话里对自己的威胁,阿七忙不迭的点头回:“大人放心,阿七绝不会让她们有机会出北院的门。”

回到房中,何为安看到妻子已经独自在用晚膳了,见她没有等自己,知道定是因今日的事生气了,何为安忙坐过去,还未开口,明蓁笑着往他碗里夹了一块菜,“尝尝,我特意让周婶给你做的。”

看着碗中那一块翠绿的苦瓜,何为安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看向妻子立刻解释道:“年年,我也不知道圣上怎么突然会我给赐人,我事先真不知情的。”

昨日之事他不想告诉她,怕她因此忧心,且圣上赐人他事先也是真的毫不知情,也不算骗她。

“嗯。”

明蓁认真的喝着碗里的汤,随口回他。

“年年,你是不是生气了?”

明蓁没说话,喝完最后一口汤后抬头问他:“那你会去她们那儿吗?”

“不去,我保证等以后一有机会我就把人送走,送走之前我绝不会去看一眼。”何为安立马表忠心。

“那我就不生气。”明蓁笑吟吟的看着他。

何为安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容易就过关了,下意识的问,“真的?”

明蓁点点头,又笑道:“快吃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着又往他碗里夹了一块苦瓜,“近来燥热,你多吃点可以下火的。”

何为安的脸都快变成苦瓜了,就知道没这么容易,在妻子的注视下他只能无奈的夹去起碗里的菜皱眉囫囵吞了下去。

他吃一块,明蓁就再往他碗里夹一块,眼看着他面前那碟子菜已被他独自吃了快一半,他嘴里现在早已全是苦涩之味了,何为安看向妻子低声求饶道:“年年,我真的吃饱了。”

看他苦着一张脸的样子,明蓁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这么快就吃好了。”话虽这么说,但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不再给他夹菜了。

见妻子终于愿意饶过自己了,何为安忙拿起桌上的茶杯一连喝了好杯水只想把嘴里的苦味去掉一些。

这一顿对于何为安来说略显艰难的晚膳过后,见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他陪着妻子在府中散步消食,走了一圈后再回了房中。

夜里何为安准备去沐浴时,明蓁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而后又看了何为安几眼笑得更加开怀了。

第65章

正在解衣的何为安疑惑的在自己身上检查了好几遍见并无不妥, 不解的问她:“我怎么了吗?”

“没什么。”明蓁笑得不能自已。

妻子越是这样,何为安越觉得奇怪,他凑近去作势要去挠她痒的样子逼问她, “快说。”

坐在床上的明蓁连往床内躲去,笑着忙道:“哈哈哈, 我说,今天我去厨房时听见周婶和厨房的小兰说……说你如今就像她锅里蒸的香饽饽一样, 谁都想去啃一口。”

周婶蒸香饽饽的手艺绝佳,府中下人们平日里最爱去她那里讨吃的了。

说完明蓁看着何为安又大笑了起来。

难得见妻子笑的如此开怀, 何为安把人堵在床角,故意配合她, “来只给你一个人啃,随便你啃。”

他说这话时笑得不怀好意,明蓁忙去推他,故作嫌弃道:“我才不要了, 臭死了, 你快去沐浴。”

何为安痛快的答应了她,戏谑道:“行, 我先去洗干净再来让夫人啃。”

烛火昏黄的房内, 夫妻二人的嬉笑声偶尔会传到院里, 和叽叽喳喳的蝉鸣声相交叠着。

……

仲夏之时,天气越发炎热, 宫内的圣上因前几日用了一盏冰果块,近来已连召了好几次御医了。

近几年建安帝随着年岁大了, 身体显然也大不如前了, 尤其自前年初圣上那一场大病后太子又去了, 百官们在早朝之时都常能觉察到圣上的力不从心, 是以立太子之事近日又被重新提及。

建安帝这一日在朝中因此事大发雷霆,重重训斥了一众官员,他冷眼看着那些口口声声说为了国本让他早立太子的大臣们,不过是知晓了近日他多召了几次御医,如今竟已如此迫不及待了。

圣上如今年事已高,宫内有任何风吹草动,皆会影响朝中局势。

何为安看着面前如今还不到十四岁的七殿下,眸中的忧愁深埋眼底,与楚王相比七殿下如今还是稚子,若是再给他几年他有信心绝对可以拉近七殿下和楚王的差距。

关键是圣上的身体是否会给他这个时间,以及圣上此时心中究竟是作何想的,今日圣上虽对纪家提及立楚王为太子之事大发雷霆,但也不见得他心中就是属意七皇子。

他幼时在村里见过许多老人最不喜被别人说年纪大了,更何况是建安帝这种久居上位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的天子了,他的傲骨压根就容不得别人质疑他。

许是思虑太过,萧樘回答完老师问他的问题后,见何为安一直不说话,他出声不安的问道:“老师,可是学生答错了?”

见面前这个面容俊美的少年小心望着自己的模样,何为安浅笑着摇了摇头,“答的不错,今日就先到这儿。”

何为安重新给萧樘安排了新的课业后,就先走了。

从七皇子所居宫内出来不久,没走多远何为安被人叫住了,看着那背着药箱气喘吁吁追上来的原太医,何为安停下了脚步在原地等他。

刚为徐贵妃请完平安脉的原太医,努力挪着略微有些胖的身体大汗淋漓的终于追上了何为安,“何大人……好巧啊。”

何为安看着他那满头大汗的样子,微笑的点头,原太医这一副特意追上自己的样子,他倒是不知道这巧从何来?

“听闻何夫人如今有孕在身,恭喜大人了。”

原太医的话让何为安一时猜不透他追上自己的来意,客气的向他道谢:“多谢原太医。”

“大人客气了。”原太医满脸堆着笑,而后从医箱内拿出两个浅绿色的小瓷瓶神秘兮兮的往何为安手中一塞,“大人,这乃宫中秘药,对夫人产后恢复极有助益,小小心意,还请大人笑纳。”

在见到那小瓷瓶后,何为安就觉得有些眼熟,随后想起好像他和年年成婚之初曾在她梳妆台上见过此物,当时他还问过她。

“这药是女子产后用的?”

他记得当时他们才成婚不久,而且后面当他再看见那个小瓷瓶时里面的药已经空了。

见何为安一脸不解的样子,原太医拉着他小声嘀咕同他详详细细的解释了一番药效和使用方法,说完后原太医感觉自己的老脸都有些红了。

“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之物怎好平白收您的呢?”话虽这么说,何为安却并没有把手中的东西退还给原太医。

“若不是大人,家弟怕是晋升无望了,此等大恩,原家上下铭记于心。”

原太医的弟弟原宏此前在户部做了近十年的主事了,何为安调任吏部后,得益于他的举荐原宏接任了他户部侍郎一职,原家此前一直在京中籍籍无名也无甚依靠,若不是何为安在圣上面前举荐这一职断然是落不到原宏头上的。

原家也因此给何为安送了好几次礼,但都被他原封不动的退回了,原太医想着如今他夫人怀孕,且听说何为安一直都没有纳妾,猜想他与夫人关系或许并不像外面传言那样,便想着送这药给他,投其所好既不会太过贵重又能表达原家对他的心意。

“令弟高升乃圣上看重,本官不敢居功,只是您这一番心意我也不好再拒绝,那就多谢原太医了。”何为安说了一番场面话后收下了原太医送的别致的礼。

见他收下了,原太医知道自己猜测果然没错,心中颇为得意,他就说像何为安这样的身份至今都没有纳妾怎么可能像此前的传言一样。

……

这日夜里明蓁洗漱后,在妆台前抹面脂时,看着台面上突然多出的那两个熟悉的小瓶子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当她打开木塞闻到那同样的香味时,转头偷偷看着那个靠在床上看书的人,面上慢慢爬上了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