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他的选择,无关对错。

算计和经营着的青春,也未必不精彩。

余周周离开的时候,告诉他自己见过凌翔茜了,她很好。

“我猜,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一定很紧张很疲惫。”

他没有反驳。

他不是不喜欢那个美丽的女孩子。

只是害怕,害怕她发现自己不会打字的那一张脸孔。事情发展成这样,他不是不可惜。只是如余周周所说,其实他并不后悔。

也不遗憾。

走错路的孩子,并非不是好孩子。

那么一步也没有走错过的孩子,是不是很可怜?

楚天阔决定,再也不去想。

只是闭上眼睛,就会在这个仿若深秋的初春,想起那天早上凝重的江面和无边的灰云。

他忽然念头飘到不相干的地方去。

明明叫做楚天阔。

偏偏那首诗的前四个字是,“暮霭沉沉”。

刹那间懂得了自己的爷爷。

还好,他是后三个字。总有一天,站得足够高,就可以突破小小的天地和格局,望到云层外面去。

他要的是明天。

那些活在今天的人们,永远都不会懂。

作者有话要说:还剩两个番外,陈桉和林杨,陈桉的会在春节前发出来,林杨的会在《橘生淮南》上市的时候发出来。

感谢大家的支持,真的很感谢:)

另外《你好,旧时光》典藏终结版《陪你到青春最后》已全面上市,书店也很快有卖了,下面是两家网店的购买地址,实体书真的很漂亮=。=泪目:

另外,大家圣诞快乐,元旦快乐,2011年,希望大家都万事胜意。

20

20、陈桉番外·蓝水(上)...

正坐在餐厅等待的时候,女朋友发来短信,说要分手。

女朋友什么都好,温柔得体,美丽优雅。他们谈得来,性情相当,甚至已经商量要买房子。

然而昨天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谈崩了。

记得就在谈到房子的时候,女友突然扭捏起来。陈桉知道对方家里条件并不很好,父母生病,勉强做着小买卖。女友自己一个人打拼到现在,家里目前还有着很重的负担。正要开口宽慰她不必担心,对方却在这一刻自尊心发作。

“现在我可能手头不宽裕,我爸妈生意要钱周转。我也不想欠着你,房子你写自己的名字,我不占分毫。”

那张倔强的脸倒是值得欣赏,然而陈桉突然间兴味索然。

也许因为对方到底还是和自己划分界限,泾渭分明。

也许因为对方面对自己仍然保持着的虚荣心和硬撑面子的谎言。

也许什么都不因为。

只因为她说了一句,“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看来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他耸耸肩,不置可否。

两年的感情画上句号,在这个平淡无奇的十二月。陈桉并没觉得多可惜。或者说,他为自己不感到可惜而可惜。

很快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这次是余周周。

“我到门口了,你在哪里?”

两天前,余周周因为参加五校联合的学生论坛,第一次来到上海。许久不联系了,陈桉提出请她吃饭,顺便去金茂看夜景。

越夜越美丽的上海。

窗外是上海流光溢彩的夜,仿佛抖落一地星光。车灯连成温暖璀璨的河流,载着这个城市的血脉缓缓涌动。

“有男朋友了吗?”他促狭地眨眨眼。

“有,”余周周倒是很坦白,“他和我一起来的。不过因为他不认识你,我觉得大家说话不方便,就没有让他过来。”

“都去哪儿玩了?”

“安排很紧张,没太多自由活动的时间。每次出行都是交通自理,一大早上挤地铁,都快挤成遗像了。”

陈桉哑然失笑。

“但是林杨却特别喜欢挤地铁,他说地铁暖和热闹。”

陈桉知道这个林杨一定就是余周周的小男友。他端详着对面女孩假装生气的样子,笑起来,“其实就是想要和你挤在一起吧?”

余周周愣了愣,“你怎么越老越猥琐?”

陈桉脸色发青地转过头,“……这很正常。”

不知道为什么,开过玩笑的两个人突然一同陷入了沉默,在一个热闹活泼的玩笑过后。他们沉默的姿态惊人相似,仿佛打上了同样的水印。

“很久之前我就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想要来上海,虽然现在看起来没什么,但是对当时的我来说,这里实在有些远。”

陈桉伸出手,五指展开,将掌纹轻轻印在了玻璃上。

“可能因为这里不下雪吧。”

说来神奇,刚刚说完这句话不久,美丽的橙色射灯映照下,细碎的雪纷纷扬扬飘下来。

陈桉愣住了。记得来的路上,他双手插兜,抬头望向这里的天空。和记忆中的家乡一样是压抑的灰色顶棚,然而无论如何,上海寒气还是不足以酝酿出一场雪。

竟然说下就下。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侧过脸看到了余周周专注的眼神。

“陈桉你记不记得,每到大雪天,我们背着琴去排练的时候,都会特别狼狈?”

他没讲话,记忆却如云翻涌起来。

时至今日,陈桉仍然会时不时梦见家里的那个大雪天,外公背着小提琴,右手紧紧牵着他,冒着北城十二月份的寒风,颤颤巍巍地横穿结了厚厚一层冰的小马路。

梦境就停在这里,马路宽得仿佛这一生都趟不过去。

那一年陈桉四年级,正在准备全国琴童冬令营大赛,老师通知他父亲小提琴课将会由每周一节增加到两节。原本每周六中午他都会去外公外婆家,现在时间被临时加课挤占了,父亲正好趁此机会告诉陈桉,什么时候比赛结束有时间了,再去看望外公外婆吧。

那时候陈桉扬起头认真地注视着自己的父亲,那张和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庞面无表情,他动了动嘴唇,心里很清楚自己的每一句抗议都会被眼前的男人用天衣无缝的借口搪塞过去。

所以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下头,说,好的。

男人抬手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陈桉虽然偏开了头却没能够躲开,然而这种躲避的举动却让那只抚在自己头顶的手放了下来,直接抓起桌子上面玻璃花瓶朝着墙角狠狠地砸了过去。

清脆的响声伴随着爷爷奶奶的惊呼,家里的人纷纷从各个房间涌出来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时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向客厅。陈桉的父亲面色平静,眼角眉梢都没有刚刚震怒的影子。他只是俯□,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在陈桉耳边说,要不是你和我长得像,我肯定……

话并没说完。然而那句话背后的含义暴露在句子残破的短截面上,让陈桉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两父子非常有默契的迅速撤离了客厅。陈桉面无表情地赶在保姆出现之前躲进了自己房间里,背靠着白色的木门,缓缓地坐了下去。

父爱也是有条件的。

这间漂亮的房子,那个事业有成的父亲,陈家小少爷的身份——陈桉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一个让自己自然地亲近和爱上这一切的机会。而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其实他们也不爱他。

如果不是这张写着血缘两个字的脸。

周六的那天,司机将陈桉送到少年宫门口,陈桉下车前笑着对李叔叔说,“我们下午要联排很久,不像平时四十分钟就结束。李叔叔你先回去吧,要结束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你再回来接我好不好?”

躲在大门后看到车屁股消失在路口拐角,陈桉戴上帽子,推开少年宫厚重的铁门重新走进雪中。

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他钻进去,用变声期有些沙哑的嗓音说:“叔叔,麻烦去弄成路,靠近铁路局文化宫的那一侧。”

外公外婆住在老公房里面,公用厨房在一楼,厕所也是公用的楼外旱厕,夏天时候恶臭熏天,冬天的时候则格外不方便,常常听说谁家的小孩子踩在结冰的踏板上面一个不留神就差点跌进去。

每次陈桉来外公外婆家,总是会使劲憋着,无论如何也不敢上厕所。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要睡在外公外婆家,都是一想到那座摇摇欲坠的公厕就立刻作罢——当然,即使他愿意留下,自己的父亲和奶奶也是不会同意的。

在院外车上等待的李叔叔甚至都不用熄火。陈桉每次只能呆一小会儿,所以每次过来的时候都会注意保持昂扬明快的精神状态,用活力充沛的声音讲着又一个星期中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当然都是好事情,都是让他们听了会格外骄傲和愉悦的好事情。道别的时候,也一定会用最活泼的语气大声说,“我下周再过来,得回家练琴了,下午还有课,你们别出门送我了,小心点,我很快就再过来啦!”

陈桉一向少年老成,那样灿烂的笑脸和甜腻的嗓音,让他在木门在背后关闭的一瞬间自己都打了个寒颤,随即便有些心酸。

这样他们谁都不用面对这仿若探监的局促的见面机会,他也不需要挂心于下一周再过来的时候两个老人看起来是不是又老了一些。

他一点点长高,一点点蜕离童音,一点点显现出父亲的面庞轮廓。

而他们,在一点点死去。

陈桉背着小提琴,仰面望着雪中安静的红砖房子,三楼外公外婆的阳台还挂着一兜冻豆腐和冻柿子,每次他过来,外婆都会提前把一个柿子拿进屋子里面化冻,等他进屋之后就可以用小勺子挖着吃了,甜甜的,涩涩的,爸爸的那栋大房子里面永远吃不到。

他抬头看向铅灰色的天空,漫天的鹅毛雪片从虚无中来,一眨眼就变得那么大,温柔地打着旋儿飘下来,缓缓覆盖住陈桉英挺清俊的眉眼。

刚刚踏进一楼,就听见三楼木门吱嘎嘎开门的声音——他知道,外公外婆一定等了很久很久,两个耳背的老人要多么屏气凝神才能听得到他迈进楼道里面的第一声脚步?

“桉桉来了?”

苍老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陈桉调动起身体里所有富有童真和孩子气的力量,绽放出一个活泼快乐的笑容,“嗯,来啦!”

然而陈桉实在不大善于在外公面前撒谎。汇报本周学习生活情况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把小提琴加课的事情说漏了嘴。外婆正在给他把柿子挖成小块,闻声赶紧站起来,“这可不行,学琴是要紧事,想看我们俩,以后有的是时间,等比赛完了再过来!”

外公严肃起来,无论如何都要把他送去少年宫学琴。陈桉无奈穿好大衣,刚低头去寻找自己的小提琴,发现已经挎在了外公的背上。

“我自己来。”

“外面路滑,你摔倒了怎么办?外公给你背着。”

陈桉定定看着正佝偻着背穿鞋的外公,还想要说点什么,突然有点哽咽。

公交车上没有人让座,陈桉被挤在两个高个子男人的胸口,差点没被憋死,却还要踮着脚时时注意着外公的情况。外公已经把小提琴宝贝地护在了怀里,另一只手勉强抓着冰凉的扶手,随着起步和刹车晃来晃去。

“你说你,坐自己家的车暖暖和和地去上课多好,偏要折腾一趟,跟着我造这种罪,”下车后外公紧紧牵着他,“看着点脚底下,这雪都来不及清,被来来往往的车轧实了,就都变成冰了,滑得很,别摔着。”

然而从人行道下台阶的时候,陈桉还是被旁边急匆匆挤过去的一个大叔撞了一下,整个人向后仰倒过去。外公情急之下用右手扶了一下旁边停在原地的出租车的倒车镜,好不容易两个人才重新站稳。

“喂喂,长眼睛没有啊,你那手扶哪儿呢?这是随便碰的地方吗?”

出租车司机这时候已经摇下车窗面色发青地吼上了,他心疼地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倒车镜,开合了几下,重新瞪过来:“轴承碰折了,您看着办吧,使那么大劲儿,这玩意儿金贵得很,能受得住吗?!”

外公有些慌乱,他下意识要去查看对方的倒车镜,伸过去的手就被不客气地一巴掌打开。

“干嘛呢,说你碰坏了,还碰?没完啊?!看着给钱吧,别废话了。”

陈桉涨红了脸,“胡扯什么?这个倒车镜本来就是能转动合上的,你那个东西哪儿坏了?张口就想讹钱,你太过分了点吧?”

司机闻声脸上的横肉都抖起来了,他索性打开车门站了出来,指着陈桉的鼻子喊:“小兔崽子你他妈再给我吱一声?你看我敢不敢把你打合上?!”

外公连忙将陈桉护在背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愤,喘气有些困难:“别为难孩子,你这个多少钱,我赔你。”

司机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我也不跟你过不去,你就给200吧,我当认倒霉了,自己再贴点钱修得了。”

陈桉气急,都快报废的破夏利,倒车镜居然讹诈200块,他浑身的血都往脸上涌,一句“你他妈的”马上就要冲出口了,平时经常听到班里一些男同学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他从来没有这样深切地体会到这句话的畅快。

没想到外公竟然轻轻拉开领口露出里面的破旧赭色毛衣,苍老的声音平静地说,“师傅,你看我也不像有钱人,你讹那么多我也没有。要不是急着领孩子去上课,我可以直接跟你去公安局,让他们看看这个倒车镜到底坏没坏,需不需要赔二百块钱,嗯?”

司机和陈桉都愣住了。

陈桉低下头,雪花一片片落在他的鹿皮鞋面上,很快就盖了满满一层,好像要无声无息地埋葬他。

最后外公掏出了五十块,司机骂骂咧咧地回到了驾驶室坐着。陈桉被外公牵着过马路,抬起头,少年宫白色的圆顶就在眼前。

外公从身上摘下小提琴,挂在陈桉肩头,帮他拍掉了肩头和帽子上的积雪。

“我知道你觉得外公窝囊。我怕你受伤,咱们也不值得跟那种人置气。我早说过,你乖乖坐着自己家的车,也省得遭这些罪。人啊,要想活得硬气,必须要有底气。你外婆和我都是没底气的人,养个女儿也不听我们的话,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也认了。桉桉,以后不许撒谎了,好好学琴,好好读书,别跟我似的,也别学你妈妈那么……那么任性,好不好?”

陈桉默不作声,他感觉眼泪开始打转,于是拼命眨眼,将蓄积的泪水打散,让它们无法掉下来。

“外公觉得你已经是大孩子了,才跟你说这些。再不跟你说,都怕以后没机会了。以后少到外公家去,你外婆和我的确天天盼着礼拜六你能过来,但是我们也知道,你跟我们接触得越少越好。还好你爸新娶的那位……听说对你不错。你老来看我们,肯定老是让他想起你妈妈,我怕他一生气就都怪罪到你身上了。不管怎么样他是你爸,你好好听他的话,他也都是为你好……”

外公的话越说越乱,陈桉只能不停地眨眼,不停地不停地。睫毛上粘到雪花随之上下翻飞,好像冬天里不死的蝴蝶。

21

21、陈桉番外·蓝水(下)...

“小李说你今天下午在少年宫呆了一下午?”

饭桌上,陈桉父亲一边夹菜一边状似无意地问。

“嗯,在金老师旁边的琴房练琴来着,他有空了就过来给我指导几下。”

陈桉说着站起身,把椅子推向饭桌。

“我吃完了。”

“你还好吗?”

“想起点以前的事情。”陈桉知道余周周一定善解人意地不会追问。他朝她笑笑想要说点别的,突然看到她黑色衬衫的右臂上面有一块小红布,再仔细看看,赫然发现其实她戴着孝。

注意到他的目光,余周周笑了笑,“外婆去世了。走得很平静,78岁,也算是高寿了,我们都没有太难过。”

“如果我没记错,你外婆,是得了老年痴呆症,对吧?”

余周周点点头。

“其实,我觉得得了老年痴呆症的人就像是彻底脱离了时间的束缚,完全活在美好的回忆里。那也许是人类唯一能够战胜时间的途径,”陈桉轻笑着拍拍周周的肩膀,“其实很幸福,不必难过。”

相比某些人,幸福太多。

陈桉同父异母的弟弟出生的那天,他的外公在下楼倒马桶的时候中风发作直接滚下楼梯,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有抢救的可能了。

陈桉从一个医院赶往另一个医院,甚至都没有人发现他不见了。一个新生命到来,一个腐朽的生命离开,生活就靠着这样循环不息的迎来送往维持着精妙的平衡。

他们迎来,陈桉独自送往。

五年级的孩子,那点正在发育的体力用来对抗死后速朽的僵硬,还是显得有些稀薄。陈桉就在人来人往的小医院走廊角落勉力给外公换上寿衣,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一样地咸。

甚至到了最后,那具因为死后面部僵硬而改变了相貌的尸体,看起来是那样陌生。陈桉所有的努力,都只不过是大脑空白的状态下机械地完成一项艰难的任务而已。

医生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复杂,同情和怜惜中混杂着疑惑不解。在护士将外公推向太平间的前一刻,陈桉突然想起了顶顶重要的一件事情。

他在书包前后左右翻找了半天,终于凑齐了50元钱。

然后轻轻地塞进外公那件廉价上衣的口袋中。

外公,谁敢说你窝囊。

陈桉在心里轻轻地道别,努力地眨眨眼。

陈桉外公烧头七的那天是周六,陈桉假借迎接上门推拿的医师的名义跑下楼,用小卖部买来的简易打火机将口袋中揣着的几张写着“一亿元”的白纸点着,象征性地烧给了外公。

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里没有一丝悲伤,反而有种荒谬的喜悦。

关于妈妈哪一边的一切事情,都必须要悄无声息,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陈桉的继母至今不知道当年陈桉的妈妈为什么会去世,当然至少是表面上浑然不知。陈桉能够有机会在每周六跑去探望外公外婆,也正是利用了父亲好面子这一点——既然一切如他对新妻子所说的一样,那么为什么孩子不能去看看自己的亲外公?

他跟着妈妈和Dominic度过的短短一年,仿佛燃尽了自己身体中所有的属于童年的天真和恣意,在岁月正烧得红火滚烫的时候,被兜头狠狠浇了一盆冷水,激烈挣扎的白气下,陈桉用最快的时间冷却下来,才发现自己原来硬得像钢铁。

“外公,不管怎么样,这是假钱,你花的时候小心点。”

他对着积雪中那几片边缘带着些微火光的黑色碎屑轻声说,呼出的白气一下子模糊了视线。陈桉突然间感到一种无能为力的不自由,那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所无法描述清楚更难以寻找到解脱之道的愤懑不满。

抬起头,远方终于走过来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那个正梦游般对着空气讲话的小姑娘,被妈妈拍头唤醒,不好意思地看向他,清澈的眼睛,弯成了两个月牙。

“你叫什么名字?”他亲切地蹲□问她。

“余周周。”

“对了,你记不记得,当年问我蓝水的事情?”

余周周有些惊讶地一愣,旋即微笑,眼睛弯弯,俨然还是当年的小模样。

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