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因为惯性猛的后退一步,却阻不断甜腻温柔的声音,“淙泉!”

她的声音如匕首般刺碎了最后的希望,哪怕只要半寸他也许就可以触摸到微卷的发丝,哪怕只要半寸他也许就可以将她拥入怀中。

可残忍的半寸距离,一个恰当的拐角,却将他们推开,永无交叉点。

袁尘侧身靠在街边终是没有迈出一步,不过相隔两步的拐角处却听得清楚。

“淙泉,我们去Birmingham艺术博物馆,好不好?”沈淙泉没有回答,玎珂也不等他回答,拽着他的手便消失在街尾。

她的心上人居然是沈淙泉,那个在飞行比赛后希望试驾黑色霹雳的男子,他当时甚至看不起沈淙泉拙劣的飞行技术,没想到今时今日他却拥她在怀!

袁尘依靠着墙壁,寒意顺着薄薄的军装透到脊背,他却连半丝寒意也无,终究是没见到她的容貌。

此时何副官已追来,眼看袁尘奇怪的举动,他也困惑不已,真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少帅的性格了。

“有烟吗?”他低沉的问了句,可眼眸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何副官慌忙点上一支烟递给袁尘,他知道袁尘不常吸烟,他吸烟多半只有两种情况,若不是焦急思虑必是伤痛,如同涅磐重生的的凤凰,在阵痛中撕裂着呐喊着却又沉默着。

“你前些日子心情不好吗?”玎珂小心翼翼的问着,沈淙泉依旧不说话却试图抽回自己的手。玎珂像对峙般,故意咬着牙紧握住他的手一刻不放,沈淙泉微微皱了下眉头,好看的五官挤在一起,可眼眸触碰到玎珂的那一刻却放弃了,就这样任由她拽着自己的手。

“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玎珂小心翼翼的放松他的手。

沈淙泉似乎打定主意不同玎珂讲话,初见时的暧昧断然无存,忽冷忽热的他却更令玎珂心神错乱。

虽是周日可Birmingham艺术博物馆人并不多,博物馆位于市中心,却闹中取静,环境幽雅,原本改自教堂的博物馆内部华丽,纯白色大理石配有彩画和雕塑,将黑暗、凝重和神秘的色彩发挥到极致。

“是不是我做的牛奶巧克力不好吃?”玎珂剪断秋水的明眸,此刻注满哀求和委屈,不觉令人心神摇曳。

提到巧克力沈淙泉竟嘴角上翘带着好看的笑,温润如三月明媚的阳光,打开锡箔纸原本就难以辨认的巧克力,谁知玎珂紧张得掌心灼热,竟把巧克力融成一团怪异可笑的形状。

沈淙泉想到这里微微一笑却又立刻收敛,玎珂看他轻笑化作漠然,提到喉咙的心又立刻坠了下来。

“我请你吃牛排吧?”玎珂不管他是否愿意,只要能把他多留在身边一刻便足够。

“这家店的牛排是整个亚拉巴马州最好吃的!”

沈淙泉却奇迹般的说了句话:“在我吃来,各地牛排皆相同。”

起码他肯开口同她讲话了,玎珂笑意盎然的慌忙赞同肯定,刻意迎合他的答案。

此刻早已过了午饭却又未到晚饭时间,店里较为冷清,剩下的客人多是饭后闲聊或细品咖啡,玎珂和沈淙泉坐在店角一个安静的角落,拥挤琐碎皆在排除在外,对玎珂来说,能和他偷得浮生半日闲真是件奢侈的事。

许久无言,玎珂颇觉尴尬竟忽然站起来,“我给你弹段曲子吧?”

虽是询问的口气,可起身走去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沈淙泉看着她稳步走到店中央的台上,黑色钢琴映出她红艳的身影,竟是魅人惑魄。

店面大厅面积虽不算大,但隔间较多为客人提供了足够的私密空间,而各个隔间均又能看到厅中央略高的舞台,设计极其巧妙,微暗的店铺恰当的隔开了街道的寒意。

“致爱丽丝,”店内众人虽听不懂中文却皆望去,正如她的姿色照人,恰似明珠美玉,无论何处都难以掩盖的光芒无暇,“今日致沈淙泉!”她说话时始终凝视着沈淙泉,竟惹得众人羡艳的视线投向他。

袁尘正在隔间内同身边美国大使说什么,忽而听到台上的动静也扭头望去,这一望却是手微颤抖,高脚杯内摇曳荡漾的红酒分外暧昧。

倩影飘而灿然生光,昏暗的光线勾勒出精致的脸庞和肩线,上海青石街道上纯白的裙摆,美国白天雪地间一点红,原来他也会心神沉沦,花开破茧坠落,如梦般的序幕揭开。

致爱丽丝,他知道那是贝多芬鲜有的浪漫乐曲,他为心中渴求的伴侣而作,伤感的钢琴最后一次为爱丽丝演奏,感动的旋律却依旧注定了贝多芬孤独的结局。

而她此时说出“致沈淙泉!”,这四个字无疑为袁尘判了死刑,只是相遇不必相识罢了。

修长如柔夷的手指游动在黑白键盘上,奏鸣曲开始的A小调温柔而亲切,跳跃的指尖滑过琴键。

“咦,这曲子我也听少帅您弹过。”隔间内的何副官嘟囔道,可他的声音转而被音乐覆盖。

正文 一袭旗袍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慢热文,后面比较精彩哦~  乐曲瞬间转入C大调,情调顿时明朗起来,柔和抒情的曲调突然间随着左手流畅的弹奏变得激昂,严肃而沉重的倾诉不容半分质疑,仿若坚定而明朗的感情愈发执,一连串快速音的过渡,又重新回归A段,三连音组成的乐句,犹如炽热灼人的爱恋,经过一段下行半音阶的过渡,又把乐曲引回到A段,乐曲在优美而柔情的喃喃细语中结束。

玎珂弹奏时却眼眸时刻不肯离开沈淙泉,自始至终袁尘只是安静的凝望着,仿如不曾相识的陌生人一般。

她从容的完成整篇乐章,起身立于钢琴前却望着沈淙泉坚定的说:“JustforYou!”

JustforYou!

只为你!

直朗的告白,店里竟响起如雷般的掌声,钦佩抑或羡慕。

“可真是个美人!”何副官陪着袁尘见多识广,可看到玎珂还是忍不住感叹一声。隔间内的袁尘却眼眸微闪,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看不清的眼神恰如红酒般迷惑。

玎珂紧张的早已呆住,未料到自己居然会这般胆大,只是冲着尴尬的沈淙泉莞尔一笑,媚然生华。

谁知眼前光线一闪,“嘭”的一声响,瞬间的白光竟刺得她眼前发黑。

原是一位美国摄影师禁不住她这样的娟美秀丽,竟不失时机为她拍下一张照片,烛光摇曳的西式餐厅,艳美的亚洲女子站在钢琴前直爽的表白,这一切交相呼应构成无伦的胶片。

“我弹的好听吗?”

玎珂的眼眸其实早已注满期待,只要他肯说一句好听,哪怕是敷衍她也满足了。

“听不懂,”答案总是令人心碎,她专注情深的弹奏却换来如此三字,“我本就不喜欢这些西洋玩意。”

玎珂的指甲深深扎入掌心却感觉不到半分痛,沈淙泉却是不依不饶,他顺着玎珂一身的火红色洋装从上扫到下,脱口而出的竟是:“希望钟离小姐记住一句话:洋装穿在身,我心依旧中国心。”

钟离小姐?

他们已陌生至此?

沈淙泉深蓝色的空军服犹如绽放在雪中的墨荷,离开的身影坚毅而冷漠。玎珂独自伫立在街头,寒风如千万把匕首生生刮在她的脸庞和身体上。

白雪如玉色蝴蝶般,似舞如醉飘扬着,忽散忽聚,轻轻盈盈。

玎珂只觉有什么东西在脸颊蠕动着,她伸手去摸才发现指尖湿润,是融雪还是泪滴,她已分不清。

原来卑微的乞求,他也不肯施舍给她半分情感。

洋装穿在身,我心依旧中国心。

为了他的一句话,玎珂整日疯了似的寻找旗袍,若是在上海中式旗袍比比皆是,可怎奈此处毕竟是美国。

“可累死我了,瞧我给你的好玩意。”行素匆忙钻进玎珂的卧室,教会女校的卧室都是小巧的单间,里面却堆满了从上海邮来的各色物品。

行素手中握着一件青色旗袍,袖口领边有大量盘滚装饰,别致的美人肩微皱。

“这是从浙江来的女同学那儿讨来的,我估摸也就她和你的身材相似,不过你比她瘦,我略微修了下,快试试如何?”

玎珂说不上的激动,吩咐母亲邮寄的旗袍尚未到达,几日不见沈淙泉早已按捺不住。行素出生在美国的孤儿院,庆幸一对华裔夫妇的收养才教会她熟练的中文,不过她未曾回国自然连件旗袍也得到处借。

青色旗袍勾勒出玎珂凹凸有致的曲线,行素将下摆上缩至膝盖,一段白皙如玉的小腿半露,竟是说不尽的万种风情。

“以前总见三妹穿,自己倒还真是第一次穿旗袍,会不会有点别扭?”玎珂对着落地镜转了个圈,纤巧削细的腰肢,起舞弄清影,一身素雅清淡本应飘逸轻盈,到她身上却成了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看得行素不知该感叹自己裁缝技术高,还是玎珂曲线玲珑,“改日我回国也得弄件来穿穿。”

“你要回国?”玎珂折腾着脚下黑色红底的高跟鞋,头也不抬的问。

行素一身漆黑洋装不改,双手抱肩,“当然要回了,去过那么多国家,自己的家乡肯定要回趟的。”

“好啊,等你到国内了,一定得先去上海!我好好招待你!”玎珂说着拿起梳子梳理自己的秀发。

“你不会就穿这么少吧?”

行素不敢相信的望着玎珂,窗外平台和长廊的栏杆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她居然穿着一件单薄的旗袍正欲出门,行素赶忙拿了件鹅黄色的呢子披肩给她裹上。

沈淙泉依旧待玎珂冷漠,玎珂每次都是借问钟离钦的情况才得以见到他,可说来说去钟离钦照例周日一天约会数女,直到最后玎珂实在找不出说话的缘由,干脆直接把他和钟离钦都约了出来。

“都二月了怎么还这般冷?”玎珂冻得直哆嗦,小腿上只裹着薄薄的丝袜,根本不抵寒风。

“新的一年,我又老了一岁!”行素的感慨让玎珂不觉扑哧笑出声。

虽说行素今年已是二十六岁,可怎么看一张娃娃脸都像大学生,以至行素时常收到空军学校男生的情书和玫瑰。

正说着行素忽然不动了,她蓦的朝街边望了一眼,“你先过去,我马上就来!”

“怎么了?”玎珂也随着行素的眼神看去,街对边竟是位金发男人,他有着清澈的蓝眼睛和迷人的微笑。

行素却不多解释,只是匆忙说出三个字便跑开,“我前夫!”

前夫?

玎珂早知行素游历各国时曾结过两次婚,不过都无疾而终,一个是法国富豪丈夫,另一位美国赛车手,想必正是对面之人。

美国男子倚靠着蓝黑色摩托车,紧致的机车皮衣显出他布满肌肉的好身材,看见行素过来他上前抚过她的肩膀,行素却有力的甩开他,声嘶力竭的吼着什么。

玎珂不好过去只得一人走向不远的酒吧,这间酒吧多半是空军学校的男生,偶尔也会有教会学校的女生陪男友过来坐。

鹅黄色披肩搭在修长的手臂上,青色旗袍配着黑色高跟鞋,走动时隐约会显现出红艳的鞋底,耳垂上坠着如月温润的珍珠更衬托出她小巧的脸庞,踏进酒吧的一刻竟顿时引来无数目光直视。

洋装穿在身,我心依旧中国心。

只为他的一句话,因为他不喜欢所谓的西洋玩意,她竟放弃了十多年的喜好。

星眸璀璨足以令银河失色,此时却恰好和他的目光相对,穿过人群拨开喧嚣径直走向他,旁人皆化为透明的空气一般。

“大姐!”这奇怪的一叫玎珂才发现沈淙泉的对面居然坐着钟离钦,他倒依旧浪荡模样毫无心肺,“啧啧,几日不见大姐真是越发漂亮!”钟离钦说话间却是不经意瞥了沈淙泉一眼。

酒吧中的座椅类似于双人沙发,玎珂站着左右各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居然下意识的坐到了沈淙泉的身边,钟离钦轻瞟过沈淙泉,眼神却带着尖锐的利刺,转而垂着眼眸不再说话。

“母亲说过年都不见回去,要你看看春假能不能回去趟。”玎珂虽是冲着钟离钦讲话,可眼神却不住的看向沈淙泉。

正文 一语成谶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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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还是算了,在这里多自由。”钟离钦双手交叉,说话间一位女侍端着成杯的啤酒上前,低垂的衣领半露酥胸,她竟妖娆的冲钟离钦抛了个媚眼。

钟离钦邪气的一笑,居然掏出数张钞票塞进她的□间,这一幕就在玎珂和沈淙泉的面前,白皙的沟壑夹着钞票,这女侍也毫不避讳,反而含情脉脉的回望了钟离钦一眼才舍得离开。

虽在上海早知钟离钦勾搭女子的本事,他俊美的外表挺拔的身姿,一双桃花眼引魂夺魄,加上挥金如土的阔少作风,从□的暗娼到清秀的女学生各个都为他哭天抢地,可他却坚持用过就扔的原则,从没哪个女朋友能坚持五六天。

今日真看到他的手段,玎珂实在不得不叹为观止!

眼见刚送走女侍,玎珂正欲开口冲沈淙泉说话。

“Hi,钦!”身后却是蹩脚的中文带着浓重的美国鼻音。

浅绿色的眸子,仿若沙漠里的甘泉,清澈明亮的如同一泓碧水,深目高鼻的西欧姑娘似滑鱼般溜进钟离钦的怀中,钟离钦宠溺的玩弄着她的发丝,眼眸中溢满了爱意,俨然一对难寻的绝配。

他能安稳下来也好,玎珂看着不觉羡慕。

“钦is mine!”嘶声力竭的尖叫吓得玎珂猛回头,娇小的脸型和精致的五官,细腻白皙的肌肤堪比羊奶凝乳,终身带着混血儿奇特而夺目的美丽。

眼见混血美女如发疯的母狮般扑在西欧美人身上,两人竟厮打了起来,众人也赶紧好奇的望来。

“钦!”

不知声音从何处响起,居然又跑出一个脚踏木屐身着洋装的日本女子,钟离钦瞧见如此情形猛地起身,拔腿竟夺门而去。

谁料三女子身后还跟着个曲线火辣的黑人姑娘!

四个女子也顾不上厮打,赶紧追着钟离钦奔了出去,如风般一阵闪过,黑人女生也许太过激动,居然撞了下过道边的玎珂,玎珂瞬间侧身倒在了沈淙泉的怀中。

沈淙泉下意识的接住她,可手却安稳的落在她细瘦的腰间,掌心的温度隔着薄薄的旗袍传来,令人不由一震,两人的脸庞即将贴在一起,双眸紧锁心跳一致,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淡若幽兰温和却急促的吹在沈淙泉的耳边。

“电灯泡来了!”声音顿时撕破两人间短暂的暧昧。

玎珂红着脸庞慌忙离开沈淙泉的怀抱。

“我这个电灯泡来的好像不太合适宜吧?”行素探问的口吻中却尽是戏弄。

玎珂别过脸,指了指身旁的沈淙泉,“就是他!”

行素忍不住笑出声,哪有这样的介绍,什么叫就是他?

是玎珂的他?

一个大男人没名字,居然要这样介绍?

可眼前的沈淙泉不自藻饰,竟龙章凤姿,眉具风云,有着难以言明的气质,难怪玎珂对他恋恋不忘。

本来玎珂怕沈淙泉不肯见她,只得叫来钟离钦和行素来压阵,谁知钟离钦半路被女生追跑,还好行素张弛有度,她毕竟大出玎珂和沈淙泉几岁,深知沈淙泉这般热血青年对祖国的挚爱,行素倒是话语前后不离国家政事,顷刻间说得沈淙泉热血沸腾。

上海整日靡靡之音的生活,玎珂极少关注国家大事,在学校也只是徒摆出一副爱国的热情,没想到沈淙泉和自己竟如此不同。

黑色霹雳上赫然印着鲜红的二字:中华!

人群尖叫声此起彼伏,黑色霹雳机尾奔出五彩烟雾,绕行云间躲闪别机,居然喷出一笔一划的方块字:国!

情绪高涨的学生呐喊着中华二字,震耳欲聋的声音连海水也微波荡漾。

那时他在天上,她在地下,他穿越云层,她视线不离,碧海蓝天间,三千尺的高空载满他心系家国的情怀,亦载满她无尽的情丝。

遥忆那时,玎珂凝视着身旁的沈淙泉,他侃侃而谈国家动荡,玎珂心底竟是愈发钦佩,黑色霹雳的驾驶员果不一般。

“确实不错。”夜色中行素躺在玎珂的身边。

行素平日住在校外的教师公寓,但有时也会留夜在玎珂的宿舍,两人便彻夜聊些贴心话。

玎珂蜷缩在行素的身旁,漆黑的夜里看不清她的眼眸闪动,“你是没有看过淙泉的飞行比赛,那架黑色霹雳实在…”

行素听着笑了起来,已不知多少次听玎珂提起那架黑色霹雳,平日伶牙俐齿的玎珂怎么到了沈淙泉面前顿时变了哑巴。

“要是有一天你发现沈淙泉根本不是黑色霹雳的驾驶员怎么办?”行素又开始故意逗起了玎珂。

“不可能!他就是!我亲眼看见的!”玎珂一口咬定。

“我是说如果!如果另有其人怎么办?”

玎珂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却迟疑了,如果,如果沈淙泉真的不是黑色霹雳的飞行员,她还会如此一心待他吗?

“如果啊,那我就去爱黑色霹雳真正的驾驶员!”

却不想一语成谶!

“天啊,你喜欢的是那架飞机还是沈淙泉这个人啊?”行素笑着在被窝里轻轻踹了玎珂一脚,“不过,那不可能!谁叫淙泉就是黑色霹雳的驾驶员!”玎珂嬉笑着反踹回行素。

行素像想起了什么,猛的惊坐起,“你和羽仁枫子该不会就是因为他吧?”

行素还记得那日她在洗手间听见羽仁枫子和几个日本女生暗骂玎珂,尽管她对学生坚持一视同仁,虽未回过国可毕竟是中国人,羽仁枫子那群日本女生时常辱骂中国人也惹得她几次大发脾气。

那日不敢正面和玎珂对抗的羽仁枫子又哭哭啼啼,可她不是在骂中国人,却是单在骂玎珂情敌之类的话。

现在想来情敌,情字岂不是冲着沈淙泉?

“不要和我提那个疯女人,烦的很!”玎珂嗔怒的扯了下被子。

“唉,要是我再年轻十岁也和你们去抢沈淙泉!”

行素戏谑的说抢沈淙泉,又怕玩笑开大惹玎珂生气,还不待她反应过来赶紧转移了话题,“对了,今天怎么没见着你的孪生弟弟?”

一提到钟离钦玎珂就头大,哪里是孪生弟弟,两人虽是异卵双胞胎,可也不至于毫无半点相似,“你没看到他真是亏大了!”

正文 郊外赛马

玎珂将行素错过的闹剧一一讲来,钟离钦如何勾搭女侍,之后四个异域风情的女子又如何为他追逐厮打,行素听了笑得直打颤,“我平生见过千奇百怪,你那风流的弟弟倒真是闻所未闻,改日我定要见见!”

时光如梭,沈淙泉待玎珂依旧不冷不热,可玎珂却紧追不舍。她笃定一个人的爱与不爱皆在眼神中,玎珂总对行素说她能从沈淙泉的眼神中看到,只是他自己不愿承认罢了。

玎珂玩弄着手中的一枚寿山石方章,底部龙飞凤舞的雕着钟离玎珂,篆体的四个小字却点点啄着她的心。

十八岁生日时她举行盛大的生日派对,却只为邀请他。

那日沈淙泉拿出一枚不显眼的寿山石方章放在她的手心中,罕见的雪白色寿山石质地细腻如凝脂,微透明,略带嫩黄,石皮如羊脂玉一般温润,越往里层,色地越淡,似鲜血储于白绫缎间。

方章上雕坐着一尊貔貅,浑厚的刀法,将貔貅凶猛又慵懒的温顺雕得栩栩如生,秀凌多姿呼之欲动。

沈淙泉说这貔貅方章是他父亲生前所雕,但还未刻字,从上海到美国他一直随身携带,想来想去不知送什么合适,便将方章刻了钟离玎珂的名字,作为十八岁的礼物送给她。

玎珂激动的径直扑进他的怀中,她当众双手勾着沈淙泉的脖子,沈淙泉本想拽开她的手,却不料她一时兴奋竟踢到了身旁数层的生日蛋糕,全场一片狼藉,她却在沈淙泉的怀中不亦乐乎。

众人的珠光宝灿在玎珂眼中都不及这枚方章耀眼,他赠她寿山石方章望她勿忘祖国,她又何尝不知!

细腻的寿山石方章恰似温润如玉的他!

“你啊,一天到晚就知道把玩这枚印章。”行素说话间拿手指轻戳了下玎珂的额头。

玎珂却只顾笑,章底用小篆刻下的字迹笔画圆润,挺遒流畅,恰似铁线勾勒。

他父亲亲自雕琢的貔貅,沈淙泉为她刻下的名字,玎珂看着方章不觉傻笑,沈淙泉的父亲早逝,那日见到他母亲倒也温柔和蔼,看来这个婆婆必然好相处。

呸,还没嫁人就想喊婆婆啦,玎珂想着更觉脸红。

行素坐在书桌上,看玎珂一人痴痴的笑,不由后背发冷,她莫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