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尘收回手再不敢看她一眼,仿佛她就是地狱爬出的魔鬼,故意要将他折磨至死。

“小姐,大帅让您这几天和少帅过去一趟。”吴妈小心问着玎珂,自打她从德州回来后整个人便一声不吭,袁尘跟她讲话她也充耳不闻,连看也不看一眼只当他是空气。

吴妈问过袁尘多次,袁尘也弄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帅催他们回老宅一趟玎珂却从不理人,“我的小姐,你受了什么委屈倒是说句话啊!”吴妈使劲嚷着,但玎珂总是不温不怒,看不出丝毫的表情。

“自从你那个老师来过之后,你就这副模样,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话?”袁尘实在忍够了,一脚踹开玎珂的房门。

玎珂却盯着梳妆台发呆,寿山石方章在灯光下映出鹅黄色影子,吴妈站在门前不肯离开,生怕他们又吵起来,玎珂却似乎看不见镜子里的袁尘,她只盯着那枚方章发呆,许久竟开了口,“吴妈,这方章怎么在这里?”

“哦,小姐你去德州时,佣人打扫院子在池边发现的,我记得小姐在上海就经常拿着把玩,想必是无意丢的就捡了回来。”

袁尘挥手打断吴妈的叨叨徐徐,他问了几天话,她都不闻不问,如今瞧见一枚方章却如同宝贝般紧握着不放,“你还没回我话!”袁尘扬手将玎珂握着的寿山石方章打掉。

方章稳稳的滚落在角落里,玎珂立即跑过去捡起紧握在手里,寿山石方章躺在她的掌心中,罕见的雪白色寿山石质地细腻如凝脂,石皮如羊脂玉一般温润,越往里层色地越淡,似鲜血储于白绫缎间。

方章上一尊貔貅秀凌多姿呼之欲动,小篆雕琢的钟离玎珂四个字依旧清晰可见,“这玩意有什么好看,明日我送你一堆便是!”玎珂蜷缩在角落里紧握着方章,生怕再次失去。

送一堆?他可知这枚方章对她来说却是独一无二。

袁尘怎会看不出来,这方章若非沈淙泉所赠,她岂会如此在意,袁尘只觉嫉妒得发狂,他精挑细选送她各种礼物,她却全部当掉连看也不曾看过。

玎珂冷冷的笑了起来,她笑的声音带着哭腔,凄凉冷冽听得连春草也化为枯木,袁尘愣在她的身后竟不知所措,她猛地回头瞪着他,“袁尘,你太卑鄙了!”

袁尘一怔不知她话的意思,可她的眼眸却充斥着恨意,“玎珂?”袁尘立刻压低声音,如同犯错的孩子,他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居然让她这般痛恨。

“别叫我!袁尘,你简直无耻!你杀不了沈淙泉,居然勾结苏妍覃逼他娶别的女人!”

她知道了!

她终究是知道了!

吴妈看着揪心,这个小姐一向好说话,可一旦碰上沈淙泉三个字就会立刻翻脸不认人,明明已嫁于他人,却终是割舍不下。

袁尘站在玎珂的背后,整个人已麻木,“若是他不愿娶,我逼他又有何用?”

玎珂冷笑着更握紧方章,直到手掌被咯出貔貅的痕迹,“他能不愿意吗?你们拿他的身家性命相逼!他有舅舅有母亲,他不愿意又能如何!”

“滚,你给我滚!我这辈子也不想再看见你!”玎珂歇斯底里的喊叫着,袁尘也气得摔门而去,只剩心被撕裂的感觉,如同结疤的伤口被人一层层撕开,混着血卷着肉,为何她总是看不见他的痛。

沈淙泉,这三个字,他以为已逐渐淡出他们的生活,他曾真以为她可以慢慢爱上自己,可一切却卷着滔天巨浪将德州的片刻宁静拍的粉碎。

“少帅,想吃什么我去做。”梅红将衣袖捋起,厨娘打扮却别有韵味,袁尘只是靠着梅红小楼的窗户,窗外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可袁尘却心如刀绞。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他足可以杀了沈淙泉,可玎珂奋不顾身挡在他的枪口下,原来他的万千宠爱都抵不过那些过往。

他从不曾想过,她居然从北平跑到德州,尘埃四起中,她一袭象牙色旗袍站在路对面,人群涌动中他一眼就看见了她,青螺眉黛衬托出清澈的双眸,一身风尘仆仆淡去铅华,却如巫山云雾般萦绕心间。

“玎珂,我保证不乱动,只靠着你睡会,好吗?”她像猫般蜷缩在他的怀中,任由唇贴着她的额角,他的手搭在她身上不虽敢触动,可又欲罢不能。

那时她竟会笑着打响指,“这叫手无缚鸡之力却能扭转乾坤!”“手无缚鸡之力?我怎么看你勇猛的连缚虎之力都有!”她却冲他狡黠的一笑,“缚虎?少帅您好像就是一头猛虎吧?”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就属虎,绕了半天居然把自己给绕进去。

“幸福太短了!”袁尘将手伸出窗外,细碎的小雨洒落,他任由雨水顺着他的手臂滑下,仿佛这样他才有活着的知觉。

正文 此起彼伏 (18+)

二少虽说已死了数年,可大帅若知此事乃是少帅您所为,那后果…

您当时确实是在上海,杀害二少的也的确是日本人,可这一连串的刺杀是你故意设计的,早就布好的圈套!

面对羽仁枫子的威胁,袁尘必须退让,否则他会失去整个北平的权利,连同她一起失去!

他也不想这样做,他害怕玎珂会受伤,哪怕是一丝一毫,在监狱里他看着被鞭子打得皮开肉绽的她,他疯了似的杀了所有狱官。他横抱着玎珂感受着她熟悉的兰香,他不能再失去她了,那种痛让人难以喘息,仿佛呼吸之间都会被细密的针刺在胸腔。

连续四五天袁尘回来时皆酩酊大醉,何副官和吴妈将袁尘从车上拖下来,“小姐,您快出来啊,少帅又喝醉了!”可院子里却依旧不见玎珂的身影,每夜如此她皆不闻不问,仿佛袁尘的死活早与她无关。

袁尘下车时略有些踉跄,头晕眼花走路如同腾云驾雾般,脚底软的仿佛不是地面,吴妈和何副官扶着袁尘朝门口走去,隔着窗帘隐约可见客厅的灯光,一阵钢琴声婉转悠扬的从房内传来。

玎珂是绝不会前来给他们开门,吴妈只得边扭着门把手边笑道:“少帅,您听,小姐还没睡,她在弹琴等您呢。”

袁尘迷迷糊糊的听着熟悉的曲子,忽然整个人为之一振,立刻清醒起来,钢琴的节奏越来越快,仿佛弹琴之人在有意在泄愤。袁尘甩开吴妈和何副官上前一脚将门踹开,三壁的落地玻璃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中央黑色钢琴前玎珂一脸冷漠,水晶吊灯下她手指飞快游走在琴键上。

“你们都出去!”袁尘的话语令人不寒而栗,吴妈和何副官看他似乎不像酒醉的样子,反倒沉着清醒的令人惧怕,他们只得关上门退出宅院。

玎珂的手指用力敲击着黑白键,带动钢琴发出诡异的撕裂声,袁尘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拽起,黑色钢琴前她的脸庞倔强而固执,他用力拽得她手臂赤红,“致爱丽丝!”袁尘大声吼出来,曲子已停止,可仍萦绕在他的耳边。

在亚拉巴马州她修长如柔夷的手指游动在黑白键盘上,柔和抒情的曲调突然间随着左手流畅的弹奏变得激昂,严肃而沉重的倾诉不容半分质疑,仿若坚定而明朗的感情愈发执着,犹如炽热灼人的爱恋。袁尘在灯光昏暗的隔间看着她,她却从容地完成整篇乐章,起身站在钢琴前望着沈淙泉坚定的说:“JustforYou!”

他实在容忍到了极限,只能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对玎珂的爱,可她却弹着致爱丽丝,怀念着那个叫沈淙泉的上海男人。

玎珂丝毫不肯退让瞪着他漆黑的眸子,袁尘一把将她推向钢琴,玎珂的脊背重重磕在琴键上,她却仰起头冲他冷笑。

“不准你爱他!”袁尘和她有着惊人相似的偏执,他使劲将玎珂推到钢琴前。

玎珂未站稳手按在键盘上,随之身后钢琴齐齐发出尖锐的声音,她整个人顿时跌坐在了黑白琴键上,玎珂只穿了件紧身蓝色旗袍衬得越发妩媚,袁尘上前一把将她腿上的肉色丝袜撕扯去。

“别碰我!”玎珂拼命推着,可他却如磐石般牢固,随着玎珂身下钢琴连绵不断的起伏声,她同他扭打着,袁尘疯了一般的撕着她丝袜,咝一声布料的响声,性感的短旗袍连同丝袜皆被他撕破。

“袁尘,你别碰我!”玎珂歇斯底里的叫着,身下的琴键不断发出时高时低的乐曲,袁尘终身带着酒气将她唯一遮体的衣衫扔到地板上,雪白的胴体瞬间暴露在他的面前。

她挣扎着拒绝着,可袁尘的唇却侵蚀着她的每一寸肌肤,春意卷着暧昧荡漾在钢琴前,玎珂身下的琴键被按压着,琴声悠然响起,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又低回似呢喃细语。

玎珂痛苦的抗拒着,袁尘却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攻城略地般,直直进入她的身体,琴键放肆的乱奏着,最终化为整齐的嘟声,尖锐而刺耳…

早上吴妈瞧着满客厅乱七八糟,青瓷花瓶碎了一地,鱼缸的水顺着木制地板流淌着,金鱼在地上拼命的喘息,渴求最后一丝水分,就连同沙发也改变了位置,“难不成是遭贼了?”吴妈正不知所措,瞥眼望向落地玻璃,房外的玎珂正拿斧头劈砍着黑色钢琴。

吴妈只觉天旋地转,钢琴怎么被搬到院子里去了,玎珂紧咬着牙,斧头挥起落下,黑色钢琴不断迸溅出木屑,锋利的斧头毫不留情的将钢琴劈裂,“小姐,您别砍了!”吴妈话音刚落,玎珂竟奇迹般停了手,她将斧头扔到草坪上,拎起身旁的瓶子朝钢琴泼洒起液体。

刺鼻的液体渗入黑色钢琴,吴妈惊叫起来这不是汽油吗?

她想上前去拽玎珂却又不敢,玎珂绷着脸使劲将液体泼向被劈得不成形的钢琴,玎珂一向爱弹钢琴,吴妈还曾见过玎珂同少帅并排坐在钢琴前四手联弹,如今却不知为何这般。

吴妈瞧见袁尘的车已远去却又折了回来,她赶紧跑过去,“不好了,小姐要烧钢琴!”她叫嚷着何副官吓得猛刹住车。袁尘跳下黑色劳斯莱斯,眼见玎珂已擦亮洋火,他还未靠近,火柴就带着星火飞向了钢琴,黑色钢琴瞬间在烈火中焚烧起来。

熊熊大火映着玎珂的双眸,仿佛火焰燃烧在她的瞳仁中,“全都是我的错!你别这样!”袁尘理智的去拽玎珂的手臂,她却猛地甩开他,连同厌恶的眼神也带着火焰,竟直焚到他的心底。

袁尘愣在钢琴前,隔着火光看着她红艳的背影,心痛的纠做一团,“让开!”玎珂一声厉喝何副官和吴妈吓得赶紧闪到一旁,玎珂侧身拉上车门钻进车内。

袁尘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慌忙朝何副官喊道:“快拦住她!

正文 舍命相救

何副官猛地意识到车钥匙未拔下,他赶紧去拉车门,可车门竟已被玎珂牢牢反锁上,玎珂一口气将油门踩到底,却未料到劳斯莱斯改装后的军车马力之大,竟噌的飞快滑出去,何副官边跑边拍打车门一侧的防弹玻璃,玎珂却目视前方丝毫不理会他。

袁尘直奔向刚启动的车子,眼开车子一个旋转就要飞出院子,袁尘跳起竟扑向了车顶,吴妈看的胆战心惊,居然一口气没喘上来晕厥了过去。佣人赶紧一拥而上扶住吴妈,何副官也吓得手忙脚乱,竟嚷道:“快打电话给大帅!”

玎珂丝毫不管车顶的袁尘,她加足马力拼命开动,车窗两边的防弹玻璃牢不可破,唯独车顶透气的窗户开着,袁尘趴在车顶冲玎珂喊,可她却卯足了劲将油门踩到底,任由冷风肆虐的刮着袁尘。

袁尘试图从顶窗钻进车内,却不料玎珂转动方向盘,一个拐弯竟险些将他甩出去,静宜园附近人并不多,可路旁所见之人无不惊呼。袁尘的手紧扒着车的顶窗,手腕用力竟将整个人又重拉回了车顶,他使劲将身体靠近顶窗,居然一个踉跄头朝下跌进了车内。

“你不想活了是不是?”袁尘喘着粗气调整姿势坐端正,若不是车顶窗玻璃开着,恐怕真对她无可奈何了,玎珂挥手大幅度转动着方向盘,“没错,我就是不想活了,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袁尘从后座跳到前排副驾驶的位置,他试图从玎珂手中抢过方向盘,可怎奈玎珂紧握住不放,一个转身躲避竟拉着方向盘带动车子三百六十度旋回原地,“我可不会跟你同归于尽,我们还要白头偕老!”

“反正白头也是死,还不如现在就死!”玎珂叫喊着似乎拿定了主意,袁尘知道她根本不会开车,顶多经常观察何副官驾驶。指针随着车速的提高几近旋转到底,车速快得更是连发动机也变了声。

静宜园的宅子后便是香山,玎珂一路疾驰绕着崎岖的山路,袁尘和玎珂争夺着方向盘,两人皆未系安全带,不时便被甩到车内侧,直撞得脊背疼痛。“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碰你了!快停车!”袁尘喊着再次去抢方向盘,车子却颠簸的厉害,几次都险些顺着山路甩下悬崖。

玎珂盯着眼前左转右绕的山路丝毫不敢懈怠,她还不想死,她只想活着去见沈淙泉,她像是拼了所有的力气将油门踩到底,“我要和你离婚!”

离婚?

袁尘顿时瘫坐在座上,不再和她争抢方向盘,黑色的劳斯莱斯飞奔在山路上,他只觉耳边嗡嗡作响却毫无知觉,他望着玎珂偏执的脸庞,拳头紧紧握着直到骨节发出咯咯的声音,“玎珂,我爱你!”他像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

“啊?”玎珂太集中注意力开车,听见他的话竟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看向他认真的眼神,心不由微微一颤,他还是少帅袁尘吗?

他有绝色歌星梅红,更有河南军阀千金苏妍覃,她顶多只是联姻的祭奠品罢了。

玎珂疑惑的瞧着眼前人,“小心!”袁尘猛地转过她的方向盘,玎珂惊叫着赶紧踩刹车,旋转的车轮带着火星擦在石路上,可车子仍顺着山路猛滑向岩壁。

这辆劳斯莱斯改装的军车虽装着防弹玻璃,但挡风玻璃为了不妨碍视线并没有采用特殊材料,车子就这样飞速撞上了山壁,袁尘下意识将玎珂按在怀中,用整个身体将她紧紧包裹住。

车速太快直到撞上山壁的瞬间一震方停下,两人猛地磕在皮质座椅上,紧急时刻袁尘将玎珂按入怀中,四周温热的气息将她团团包围,玎珂大口喘着气仍是惊魂未定,忽然感觉趴在自己背上的人身体微颤,她这才意识到竟是袁尘用整个后背为她遮去了破碎的挡风玻璃。

袁尘抬起弯曲的身体,抖落戎装上的一身玻璃碎片,挡风窗竟只剩下空虚的窟窿,几片玻璃渣也摇摇欲坠,“你没事吧?”袁尘上下打量玎珂,玎珂对他这种温柔的态度倒忽有些不适应,明明是他用身躯为她挡去危险,他却急着问她是否有事。

玎珂低垂下眼眸,嘴角微微上扬正欲感谢他,“啊,怎么流血了?”她惊叫着拽过他的手,袁尘仿佛这才感觉到痛苦,他咝了口冷气,滚烫的血汩汩的顺着左手掌流下,一块尖锐的玻璃竟扎穿了他的手背。

“没事!”他冲玎珂泯然一笑,玎珂捂着嘴不敢看,整块玻璃竟穿透了他的掌心,他却还对她笑意盎然。

大帅看着碎了一地的玻璃和撞变形的车子,气得用拳头狠捶了下轮椅,“沧州一战打得漂亮,我还没来的及夸,现在又挂了彩?”袁尘的手掌包裹着白色绷带站在大帅面前,玎珂正欲上前解释却被袁尘用右手拽住,袁尘冲她摇摇头又紧握住她的手,“得了,你也别装啦,成天躲着我有用吗?八个月的孩子呢?”

玎珂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大帅身旁的苏轻曼拿手帕捂着嘴倒是先笑了,“妹妹莫不是把孩子给撞掉了?”大帅直盯着玎珂,恨不能在她身上钻出个洞来,“老子睡过多少女人,有没有身孕早就瞧出来了,还瞒我?”这话说出来实在不好听,苏轻曼听了倒是先红着脸离开。

玎珂耷拉着脑袋不吭声,反正横竖都是死干脆直接上前开口,“车子是我开的,孩子是编的,大帅看着处置吧!”

何副官吓得躲到一旁,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和大帅说话,大帅皱起眉头看着眼前绝美的媳妇,“父亲,沧州一战多亏玎珂半路围剿苏琛泽,您一向都是赏罚分明…”袁尘忙解释生怕他再抡出军棍。

大帅狠狠瞪了袁尘一眼,棱角分明的脸庞带着慑人的寒气,玎珂只觉腿发软,“哈哈,”谁料大帅忽然转怒为喜大笑起来,玎珂心头一惊险些倒在地上,“你们俩真不是霸王不碰头,一个玩空城计胆大包天,一个暗度陈仓瞒天过海,现在连车也撞成这样,说说我该怎么罚你们!”

正文 钱夹照片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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玎珂看大帅心情忽然变好,立刻抢占先机开口:“这样吧,我给大帅您出个主意!”大帅不等她开口赶忙摆摆手,“别!你个鬼机灵出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主意,我已经想好怎么罚你们俩了!”

袁尘拽过垂头丧气的玎珂,“父亲,无论怎么罚,我都愿一人承受,玎珂身体虚弱,”玎珂知道他又要独揽下这些罪名,立刻辩驳道:“我哪里虚弱,我壮的很!”大帅笑起来,“我看这个媳妇也不虚弱,况且这个罚,袁尘一人还真不行!”

玎珂冲袁尘小声嘟哝起来,“你爹比我还狡猾!”袁尘用力拽了下示意她别讲话,这不分明是在骂她自己狡猾。

众人皆屏气凝神等大帅开口,大帅反倒先卖了个关子,许久才捋着胡子挑了挑眉笑起来,“我就罚玎珂年底之前怀上外孙!”

“外孙?”玎珂和袁尘异口同声的喊出,“所以说这个罚袁尘一人承受不了!”大帅说着不住偷笑。

苏轻曼坐在车内看身旁大帅心情极佳,本是前来兴师问罪现在却眉开眼笑,“大帅,您对三夫人可真好!”大帅并未听出苏轻曼的醋味,倒是爽朗的笑了起来,“她和袁尘太像了,爱的死去活来,恨的痛彻心扉,想不喜欢都难!”苏轻曼撕扯着手中的丝绢,太像,也许就注定绝不对盘!

“我来帮你吧!”玎珂瞧见袁尘回来立刻上前帮他拿外套,袁尘左手包着绷带行动起来别别扭扭,吴妈倒觉得两夫妻恩爱自是好事,只是似乎袁尘总是淡然一笑,并不拒绝便朝书房走去。

玎珂不知是出于他救自己的感动,还是种种内疚,心头总挥舍不去他的身影,“要想拴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拴住男人的胃!”吴妈冷不丁的在玎珂耳边开口,玎珂拿着袁尘的军外套冲吴妈甩甩手,“什么跟什么啊,我才不想拴住他!”玎珂笑着甩手间,“啪”一声却有件东西从袁尘外套口袋中甩了出去。

木制地板上躺着褐色的皮夹,玎珂伸手捡起钱夹塞回他的军衣口袋中,“我当然有心上人了!她的照片还在我钱夹里呢!”“想不到你这么romantic!”

回忆起曾经的话,玎珂又再次掏出钱夹。

她轻轻打开钱夹手指动作虽舒畅,心中却是暗藏汹涌,是歌星梅红,苏妍覃抑或是另一张陌生的脸孔,她也不知为何自己会有些许的在乎和痛楚。

褐色的钱夹内夹着一张黑白小照片,一双瞳人剪秋水灵灵有神光采溢目,冷艳惊人的脸庞摇曳人心,肤若凝脂竟欺霜赛雪,远望似朝霞炽染,近视仿出水芙蓉。

修长的指尖轻触照片之人,这是每日镜中皆可见的轮廓,居然是她自己!

玎珂微微一怔,心底竟泛出一丝甜腻,可再看照片上的自己站在一架钢琴前,她是极少照相的,就连袁尘提出拍结婚照她也断然拒绝,仔细打量照片上她身着洋装,她已有四年不曾穿过洋装,四年,难道四年前袁尘就已认识自己?

玎珂将照片从钱夹中抽出,照片在灯光下透着背后凹凸的笔记,她翻过照片却屏住了呼吸,照片背后用钢笔飘逸的写着:JustforYou!

玎珂紧捏着黑白照片,她怎会不记得这三个单词!四年前在亚拉巴马州,她亲自为沈淙泉弹奏一曲致爱丽丝,她站在钢琴前当众对沈淙泉表白,正是说出这三个单词:JustforYou!

她依稀记得那时演奏完毕,自己早已紧张的呆住,却不料光线一闪,“嘭”的一声响,瞬间的白光竟刺得眼前发黑,居然是一位美国摄影师恰到好处的拍下了那一幕。

可照片怎会在袁尘手中,他又如何会在四年前见到自己,玎珂捏着照片忽然明白,为何在静宜园的宅中会摆放着黑色钢琴,为何当日她飞快弹着致爱丽丝他会气得发狂,原来这一切竟是注定的一场相遇…

玎珂想问关于照片的事情,可整整连续一个月她都难和袁尘说上一句话,他每日都早出晚归,就算晚上回来也只是和玎珂稍微打个招呼,甚至连话也不等她说便逃往书房,似乎在刻意逃避着她,玎珂依着玻璃坐在窗台前,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却听见有人喊她,低头望去竟是何副官!

她跳下小楼兴奋的朝何副官奔去,“车子居然修好了?简直跟新的一样!”何副官身后的黑色劳斯莱斯崭新如初,玎珂拿手抚摸着重新复原的它激动不已。

“没办法,少帅实在喜欢这款限量车,可又没处再买,花了一个月才修好呢!”何副官说着蹭到玎珂面前,生怕她会摸坏了它。

“嗯,确实不错,我也喜欢它!”何副官慌忙将玎珂塞进车内不敢再让她碰,“那你喜欢的方式还真特别!”

特别?不就是撞得粉身碎骨吗?

玎珂正想反驳他,却见车内外皆无袁尘的身影,“他人呢?”何副官知道她在问袁尘,就咧嘴笑了起来,“少帅就是让我来接您的!”黑色的劳斯莱斯逐渐驶出静宜园的宅子,玎珂看着车子开往郊外人也逐渐稀少,既不是去军部更不是去大帅府的路。

“何副官,这是去哪啊?”何副官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指了指前方,“军用机场!”玎珂顺着何副官手指的方向望去,一架架飞机滑过天空掠向他们的车顶。

睹物思人,看见飞机玎珂便不免有些惆怅,倘若当初没有去看飞行比赛,又何苦这般。

车停在机场前的空地,袁尘背着手伫立在车前,他挺拔的背影映着夕阳的余晖尽带霸气,天际穿云而过的飞机划出一条条白痕,他逆着光转身望向玎珂,

“你来了!”不是寒暄的问候,不是暧昧的佻薄,而是沉默的等候,仿佛等了千年,却恰似一秒的沙粒滑过指缝间隙。

“走,我带你去看看我的飞机!”袁尘总是不由分说,不等玎珂的答复。

空阔的机场停着一架架飞机,身着天空蓝的飞行员整齐队列着,袁尘带着她在战机间穿梭,夕阳铺洒着嵌金的红光,映在白色飞机上,她笑声摇曳着呼吸,喘着气却不肯停下来,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

擦肩而过的飞行员还未行礼,袁尘已拽上玎珂笑着跑开,前面的他忽然停下步子,玎珂一个踉跄竟撞在他精硬的骨骼上,玎珂拿手揉了揉仿佛被撞塌下的鼻子,继而眨着浓密的睫毛冲他灿笑,夕阳下袁尘神情恍惚,却又转瞬即逝,玎珂只当自己看花了眼。

“我的飞机!”袁尘自豪的指向前方,她抬眸间却被刀刀凌迟,痛得支离破碎。

正文 真相大白

夕阳下一抹漆黑的闪电甚是惊人,各色飞机都恰如其分的成为了配角,唯有它似深渊的枭龙带着炽热的火焰喷薄而出,曾见过欧洲的芭蕾以为黑天鹅已是优雅同邪恶的完美结合,而这架飞机俨然是黑色的猎鹰。

玎珂的心却又是咯噔一下,那黑色霹雳上竟赫然印着鲜红色的二字:中华!

“漂亮吧!当年飞行比赛我可是靠它赢的!”

而玎珂却双眸朦胧,仿佛呼吸也戛然而止。

怎么会是这样?

他竟然是黑色霹雳的真正驾驶员!

袁尘居然才是黑色霹雳的驾驶员?

当初她去看飞行比赛挡住袁尘专车的路,何副官急得喋骂不停,飞机在天空中滚转激情四射的竞速飞行,黑色霹雳最迟出场却撕裂海天一线。

玎珂不慎坠入海水中,等拖着一身水走出时飞行员早已不见,只因沈淙泉如瑟瑟清风般踏下飞机,她竟为他远赴陌生的国度。

那年飞行比赛,我也参加了,你看见我的飞机了吗?那时候我…她打断过袁尘的话,却不曾问过沈淙泉是否才是黑色霹雳的飞行员!

“要是有一天你发现沈淙泉根本不是黑色霹雳的驾驶员怎么办?”“不可能!他就是!我亲眼看见的!”“我是说如果!如果另有其人怎么办?”

“如果啊,那我就去爱黑色霹雳真正的驾驶员!”

曾经无意的戏语,却不想成了真!

“怎么了?”玎珂许久才缓过神,抬眸冲袁尘莞尔一笑。

她竟不断逃避拒绝伤害他,放逐自己一次次同他擦肩而过!

“来,”袁尘牵过玎珂的手,“除了沈淙泉,还没别人踏上过我的飞机!”

沈淙泉?

一言证实了所有的猜测。

袁尘似乎已不再排斥提起沈淙泉这三个字,倒是玎珂呼吸一窒。

“你的手还没好,能开吗?”袁尘扬起去掉绷带的左手示意无碍,“放心,摔不下去!”

他双手将玎珂环抱在怀中,飞机徐徐起飞,玎珂初次坐在驾驶座的位置上,袁尘坚硬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他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让她完全靠在自己怀中同时保持平衡。

飞机咆哮着启动,嗡嗡的响声绕在玎珂耳边,“不行不行,快停下来!”玎珂尖叫着,眼前的景物却一一掠过,飞机顺着场道飞快滑动着,“现在已经过了回头点,飞机必须起飞,不然只会机毁人亡!”玎珂吓得双手捂住眼睛不敢直视前方,袁尘却故意将她的手按了回去,玎珂似乎只能感觉到他深浅不一的呼吸,充满安全感的呼吸渐渐抚慰她紧张的情绪。

撕开空气的黑色战机直冲向苍穹,夕阳之下云雾不断翻腾,鸟瞰时连同高山河流也渺小模糊,而连绵的长城却清晰可见,玎珂不觉惊叹起世间竟有如斯美景。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袁尘温热的呼吸骚动在她耳际。

玎珂扑哧笑出声,“在戏院我拿花枪刺你那次?”

袁尘回忆着那时的她倩影徐徐转出,鬓珠作衬胭脂气浓,戎装战场花枪在手,却是绝代风华,雪肤红唇相映,柔媚且坚毅,字字铿锵有力。她抬腕垂眉,手中花枪转得眼花缭乱,玉袖生风,缓缓转身花枪竟脱手而出,直指朝他扎来,他却稳坐泰山眼瞧花枪带着尖锐的银矢刺在了桌子上。

“不对!”

不对?

烛光摇曳的西式餐厅,艳美的亚洲女子站在钢琴前直爽的表白,这一切交相呼应构成无伦的胶片,玎珂忽然想起袁尘钱夹内自己的照片,“哦,对了,你怎么会有我的照片?”飞机加速钻进云层中,明暗均匀不一的云海层叠起伏,“他开始还不愿把照片给我,”袁尘更加搂紧玎珂,“可我拿枪抵着他的脑袋,逼他洗出来交给我!”

想到那可怜的美国摄影师,玎珂靠在袁尘的怀中咯咯笑了起来,“你知道戏院老板是怎么答应我的吗?”袁尘眯起眼眸看着前方,“怎么答应的?”他明知却顾问,“我也是拿枪抵着他的脑袋!”略微的耳鸣导致玎珂的笑声格外清亮。

袁尘不经意间在她鬓角轻巧落下一吻,“不过也不对!”

“还不对?”

玎珂皱着眉头看前方的阳光,夕阳的余晖折射出七彩的光芒,透过玻璃洒在她柔媚的脸庞上,“哦,我知道啦!是在上海!”

在袁尘脑中仿佛一切历历在目,数年前的上海街头,雪白色洋装湿嗒嗒的贴在她的后背上,漆黑的卷发带着水滴一丝丝渗透衣襟,她不由微缩起双肩仿若受伤的小兽,细弱的腰肢更是不盈一握,那时他们的距离不过横着一条短街,他却错失了她。

“当时我为了看飞行比赛堵住你的路,何副官还骂我呢!”

“原来堵路的那个上海女人是你!”袁尘竟是惊呼,当日他犯偏头痛已是头痛欲裂,连抬起眼皮的半点力气也没有,却又赶着去参加飞行比赛,居然被她堵在了路中央。

袁尘像报复般轻啃着她的耳垂,玎珂笑着偏头躲开,“你既然去看了飞行比赛,就该知道我的技术!”

“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