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抬头,慢慢地朝窗外望去,看到了走廊里凝望着她的少年。

两年未见,他脸颊的轮廓越发分明了,眉眼没了以往的柔弱,多了份男子汉的味道,身形修长而又瘦削,衣着打扮很讲究,就像一幅画,怎么看怎么好看。

她看他,他也在看她。

她的婴儿肥不见了,她瘦了好多,记忆中常常红润的脸颊苍白了好多,爱笑的眉眼没了,容颜染上了些许哀伤,让他怎么看怎么心疼。

坐在一旁的安穗,感觉自己被一个狭小空间隔离了出来,跟其他同学一样,她怎么也进不了他们的空间。

那空间有多小,小到只能融下他们两个人。

安穗的梦在一瞬间骤然醒了,她终于忍不住冲出了教室,想找寻一个角落好好儿地痛哭一场。

一年零一个月的时间,安穗等来的不是翌阳的回眸,而是何天的归来。

安穗觉得自己很可笑,像个超级大笑话。

她不停地笑话着自己,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03

消息像风,传得很快。

听到何天回来的消息,杜洁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高三那幢楼冲到了高二那幢楼,身后还跟着来不及喘气的郝帅歌。

早操时间,何天穿着校服跟着班里的其他人准备去操场,刚出门就被像饿狼似的杜洁莹一把抓了过去。

“何天,你怎么瘦成这样?你这两年都不吃饭的吗?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杜洁莹紧紧地抱着何天,哭着说道。

何天被她勒得几乎窒息,艰难地要挣开她的怀抱,但是杜洁莹越抱越紧,最后何天只能无奈地放弃挣扎,憋红着脸,用力地喘气。

何天说:“阿杜,你勒着我了。”终于感觉无法呼吸了,何天出声对杜洁莹说。

要不是郝帅歌打了她一下,杜洁莹还没反应过来要松手。慢半拍地松开自己的双手,杜洁莹吸着鼻子,伸手摸摸何天瘦得颧骨都突起的脸颊,说:“何天,你连说话声音都变弱了,是不是没吃饱啊?我带你去学校超市,你想吃什么就拿什么,郝帅歌请客!”

郝帅歌惊叫,说:“凭什么我请客啊?”

杜洁莹瞪他,无声地掐他手臂上的肉,对着何天呵呵地傻笑。

郝帅歌急忙纠正说:“何天,想吃什么,直说,钱不够,我去找翌阳要。”

听到翌阳的名字,望着他们微笑的何天眼眸闪了闪,笑容淡了下去。

翌阳不在这里。

早上,她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话,他就跑了。

何天想,他是怕他女朋友误会吧!

他女朋友安穗就是她的同桌。听同学说,他今天送她来上学了。

失神间,杜洁莹炫耀似的抓住了何天的手臂,得瑟道:“何天,我告诉你哦!这两年我有多辛苦,翌阳这孩子越长越帅,你知道围着他转的女生有多少吗?就你们班那个安穗,都追了翌阳一年了。可是,在我的教导下,翌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当她是空气呢!”

郝帅歌很无奈地朝杜洁莹翻了个白眼。

何天听不懂他们的话,喃喃地说:“安穗不是翌阳的女朋友吗?”

杜洁莹愣住了,被何天问得莫名其妙。

这话,连郝帅歌都听不下去,赶紧为翌阳辩白,说:“何天,你误会了,翌阳喜欢的一直是你啊,我们全都知道,你竟然看不出来?你走的这两年,翌阳就像死了似的,他……”

向来不爱说话的郝帅歌跟何天说了好多翌阳的事。

何天愣愣地站在原地,她不知道,她的离开,会让翌阳变成这样。

她以为,那天他没来车站,是不愿跟她走。

她以为,翌阳只会耍她。每次都耍她。

郝帅歌神色忧伤地说:“何天,你去找翌阳吧!他现在一定激动得躲着哭呢!”

杜洁莹说:“是啊,何天,你跟翌阳好好儿聊聊。”说完,要去抓何天的手。

何天避开了,眼眸暗了暗。

郝帅歌跟杜洁莹都愣住了,惊愕地问:“何天,你怎么了?”

何天往后退了几步,垂着眼帘,淡淡地说:“我们还小,不该谈这些。”

杜洁莹他们彻底呆住了。这还是他们认识的何天吗?

他们认识的何天,不是向来没有节操,爱耍赖皮,又“二”又傻,很会自己找乐子的吗?那个何天,知道翌阳在等她,不是该第一时间就冲过去的吗?哪会像现在这样?

两年了,她还是何天吗?这两年,她都经历了些什么?

没人敢问,杜洁莹不敢,郝帅歌也不敢,估计过几天跟朱磊他们碰面了,他们也不敢。

谁敢问何天你这两年过得好吗?根本就不需要问,看她消瘦的样子,这像是过得好的何天吗?

郝帅歌他们说得没错,翌阳受不住这样突然的刺激,藏了两年的心酸全部涌了上来。

他逃开了与何天的对望,找了个地方,一个人好好儿地痛哭了一场。

无休止的思念,像汹涌的海,要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