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目前我所了解的情况,这个村子的五座土楼是这样分布的。”傅冬平把草图给任天真看。

任天真回过神来,看一下他画的草图,问他,“如果是八卦阵的话,是不是应该有八座土楼围绕太极阴阳两鱼的中军阵?”

“不一定,八卦阵中只有天地风云是主阵,龙虎鸟蛇四阵是奇阵,可以用虚,通常是堆砌草料、石碓、树木,用来迷惑敌人,这八阵每一阵都有六个小阵组成,加上中军十六阵,合成《周易》六十四卦,我们现在看到的五个土楼分别对应天、地、风、蛇、鸟,而缺少了云、龙、虎三阵。假如云阵为实的话,龙虎二阵必然为虚,也就是说,土楼本应是六座,有一座不知道是毁掉了,还是隐藏起来了。”

傅冬平说起这些,如数家珍,任天真听得津津有味,补充:“我父亲的笔记里记载,鬼王村在文`革的时候受到过冲击,村里的古建毁掉了不少,我猜想,云阵土楼就是那时候消失的。”

“可惜我们没有航拍设备,不然的话,从高空俯瞰鬼王村,也许会有收获。”傅冬平略有遗憾地说。

任天真眼睛一亮,“想俯瞰也不难,我知道有个地方,能看到鬼王村全貌,我昨天从那里走过。”

“哦?”傅冬平惊喜,“是不是就是你昨天说的那条,车开不过去,只能步行的路?”

任天真点点头,主动提议:“不然,我们一起去看看,拍些照片回来研究?”傅冬平得意不已,笑谑:“你不是说不想跟我合作吗?改主意了?”

任天真见他志得意满,半恭维半揶揄,“看你说得头头是道,也不知道是否言如其实,给你个实地考察的机会。”

“可你受伤了,暂时不宜出行,不如等明天。”

“没关系,我能行。”

傅冬摇摇头,只要看到她略显苍白的脸色,他就知道她肋下淤青还疼,阻止她逞强,“别步行了,坐我的车去吧。”

说定了一起出发,傅冬平回房间把指南针、登山绳、匕首和常用药品放进背包里,换了一身冲锋衣,走到楼下的时候,看到任天真已经等在门口,也是一身探险装束,甚至她手里还拿着登山杖。

“你用这玩意?”傅冬平指了指她手里的登山杖。任天真道:“昨天夜里下了大雨,山路湿滑不好走,有备无患。”

两人开车到前一天中午吃饭的小饭店,把车停在那里,按着任天真所说的路线出发去鬼王村。

一开始路程还算好走,随着密林深入,山路变得陡峭,脚下的青苔在雨后更是滑腻无比,傅冬平怕任天真摔倒,走在她身后,不时扶住她。

“累不累,不如我们歇会儿再走?”傅冬平见任天真有些吃力,劝她休息休息。

“也好。”任天真并不逞能,在溪水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拿起水壶喝水。

云梦山地处南方亚热带,丛林茂密、绿意环绕,此时还没到旅游旺季,他们走的又是偏僻的山间小路,树林里只有他们两人,伴着风声和潺潺流水声。

“水里有鱼,早知道应该把烧烤架带来,我们烤鱼吃。”傅冬平看着水里游来游去的鱼,不无遗憾地说。

“说得就跟你能捉到这些鱼似的。”任天真调侃他。

也不知为什么,她乐于跟这个人斗嘴。他要看人,就大大方方地看;想知道什么,就直截了当地问,自有一种洒脱,让一向孤僻的她都没法讨厌他。

“你怎么知道我捉不到,只要有工具,我就能捉到,不然我用手捉一只给你看看。”傅冬平脱掉鞋袜,弯下腰去捉鱼。

没想到他竟如此孩子气,说捉鱼就捉鱼,任天真看着他动作,只挑挑嘴角,并不多言。

傅冬平捞了半天,也没捞起一条鱼,索信淌水到溪水中间,不时感觉到有鱼在腿旁游过,他站立不动,等待时机。

任天真望着头顶参天的树林,这里水土好气候适宜,树木都长得非常高大,绿绿的树冠把蓝天都给遮挡住了,只在缝隙间洒落点点阳光。

就在她想事情想得出神的时候,一个活蹦乱跳的东西扑到她腿上,把她吓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大青蛙。

任天真把青蛙抖落下去,看向始作俑者,见他正叉着腰大笑,没好气道:“你不是要捉鱼吗,怎么捉只青蛙?”

“那不是一般的青蛙,那是云梦山特有的角怪,学名叫崇安髭蟾。”

说话间,傅冬平又从水里提起一只,给任天真看。任天真避开,“我不要看,癞蛤`蟆有什么好看的。”

傅冬平笑而不语,趟水到岸边,穿好鞋袜,跟任天真一起继续赶路。

山路泥泞,任天真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傅冬平及时扶住她,“天真,山路不好走,你又受了伤,不如让我走前面,你跟着我。”

任天真听他叫自己名字叫得那么自然,心里有些怪怪的,可又说不出什么,默然跟在他身后。

林木幽静,山路杂草丛生、蜿蜒不平,随时都有可能遇上陡坡,傅冬平有意放慢脚步,让身上的有伤的任天真不用走得太吃力。

他忽然止步,任天真差点撞到他身上。

傅冬平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任天真悄然看过去,一米开外盘踞着一条色彩斑斓的蛇,蛇身只比她手腕细一点,感觉到入侵者靠近,蛇头翘起呈三角状。

“像是蝮蛇,把你的登山杖给我,你往后退,我来把它弄走。”傅冬平扭头在任天真耳边低语。他在野外探险时经常遇到蛇,并不慌张。

任天真仔细观察那条蛇,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用登山杖把蛇挑起来甩到草丛里。

“胆子真大。”傅冬平夸她。

任天真无所谓地嗯一声,“那不是有毒的蝮蛇,而是和蝮蛇很相似的颈棱蛇,没有毒,攻击性也很小,我在别的山里见过。”

两人一前一后,无言而又默契前行,差不多快走出这片密林的时候,任天真轻声道:“快到乱坟岗了,过去了就能看到鬼王村。”

路越走越窄,越走越不像是路,耳边有不知名的鸟叫,急促而凄厉,两个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有一种诡异的安静。

看到路边的草丛里隐隐有一堆白骨,傅冬平悄悄握住任天真的手,谁都没有说话,急于离开这个大白天也能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一路上,土坟无数,有些有墓碑,有些连墓碑都没有,大部分土坟经历多年风雨冲击,甚至已经暴露出白森森的尸骨。

“我不能想象,你一个女孩子从这里走过,竟然不怕。”

“我没说我不怕,来都来了,怕也不能回头。”

看到不远处一块墓碑上似乎有字,傅冬平快步过去,“这块碑像是新立的。”任天真也跟过去看,墓碑上的文字显示,墓主人是个老年男性,下葬于2013年。

“看来这里并不是乱坟岗,而是某个村子的集体公墓。”傅冬平四处瞭望,本想用手机拍下这里,想想不合适,也就放弃了。

没有多停留,两人继续赶路,傅冬平有意问任天真:“你有没有听过鬼王村的一个神秘传说?”

“什么传说?”

“我在网上看到的,说有几个驴友到云梦山来旅游,路过鬼王村的时候正好天下大雨,他们央求村里人让他们住宿一晚,村里人答应了,结果第二天早上他们起床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人,房间里什么都跟前一晚一样,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就是人不见了。”

“少了一个人?怎么回事?”任天真没听过这个传说,好奇心顿起。

“他们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去问村里人有没有看见他们失踪的伙伴离开村子,村里人都说没看到,于是他们又回到房间里,这时候,他们才发现房间里那个黑色柜子的柜门敞开着,而前一晚他们来的时候,柜门是锁上的。”

“那个柜子有古怪吗?”在墓地里听这样的故事,哪怕是白天,也让人毛骨悚然。

“他们有些好奇,就去找主人家问柜子的事,主人家一听说柜子的门打开了,吓得脸色都变了,连连惊叫,那个柜子不能打开呀,打开要死人的。这下,那几个驴友吓坏了,他们那个失踪的伙伴恰恰是这伙人里好奇心最大的,说不定他就是趁着别人睡着了,偷偷打开了柜子。”

傅冬平说得煞有介事,语气惟妙惟肖,任天真听得入神,忍不住又问:“然后呢?那个人真的死了吗?”

“在他们的再三要求下,主人家把柜子的来历告诉他们,原来,那种柜子叫安魂柜,是他们村里世代相传的一个祭祀用具,每逢家里死了人,只要把死者的骨灰放在安魂柜里七七四十九天,等死者的灵魂安然归去后再下葬,就能保佑这个家族人丁兴旺。”

任天真听到这里,心思一转,猜到傅冬平这是在耸人听闻,反问他:“所以那个失踪的驴友是被柜子里的鬼魂给带走了?这种祭祀的柜子难道不是摆在祠堂里,而是放在卧室里?你下回编故事编得有点逻辑性行不行?”

对她的聪明,傅冬平讪笑,“这可不是我编的,是网上流传的一个故事,至于细节方面,我哪知道那么详细。”

他听过夏霆宇把这个鬼故事说给不少女孩子听,女孩子们无一不吓得一惊一乍,只有这个任天真,还考量真实性,网上的鬼故事哪有什么逻辑可言。

走了大约十分钟,终于远离了那片可怕的墓地,视线渐渐开阔,脚下的路也越走越宽、越走越平整。

“你看,那边就是鬼王村。”任天真指着远处的某个村落。傅冬平望过去,依稀可见村里已经有炊烟升起,而鬼王村标志性的圆形土楼则清晰可见。

傅冬平看看四周,从背包中取出登山绳,把背包给任天真,“你帮我拿一下,我要爬到那棵树上去看看。”

若是平时,任天真肯定也想爬到树上看看,但她受了伤,爬树不是很方便,只得在树下等傅冬平。傅冬平借助登山绳,很顺利地沿着树干爬上去,选了一根粗壮的树枝站着,用望远镜眺望远方。

这一来,鬼王村的土楼看得更清楚了,傅冬平大致辨别出方位,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画了张草图,标注出地点,又拿手机拍了很多照片。

低头往下看,任天真正在树下遥望前方,他玩心顿起,记起口袋里有个小苹果,拿出来向她丢过去。

任天真哪里想到不速之客从天而降,被苹果砸中脑袋,顿时猜到是树上那个人恶作剧,把苹果捡起来向他丢过去,傅冬平哈哈大笑,很快从树上爬下来。

“你为什么偷袭我?”任天真忿忿。

“看你有没有当牛顿的潜质。”傅冬平打趣。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无聊的人。”任天真嘟囔一句,把背包丢给他,自顾自走了。傅冬平跟上她,“我们现在去哪里?要不要再去鬼王村?”

任天真没有回答他,走的却是鬼王村的方向。傅冬平从背包里拿出两个洗干净的苹果,给她一个。

“你饿不饿,我背包里有熏肉三明治。”

“我不吃肉。”

“你是素食主义者?”

“我高中就开始吃素,以前看过一个动物保护组织制作的人类残杀海豹和鲸鱼的视频,被吓到了。”

“你的催眠术是谁教你的?”傅冬平始终觉得她很神秘。任天真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妈是医生,家里有很多医书,我看过。”

“那你——”

任天真打断他,“不要再问我问题了,我不想回答,跟鬼王村无关的话题我都不想回答。”傅冬平讪讪地耸了耸肩。

两人正往村里走,已经能看到村口有人骑车出来,傅冬平的手机响了。

“什么?瑶瑶找不到了?你们别急,先在附近找找,我这就开车过去。”傅冬平匆匆挂断电话,告诉任天真,夏霆宇和两个女孩准备下午去看采茶戏,经过一片山谷的时候,奚瑶瑶失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张震讲故事里有一篇叫《安魂柜》,特别好听,一点都不吓人。

☆、第8章

傅冬平说:“不知道是迷路还是掉进山沟了,他们一开始还听到她说话,顾着赶路,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她不见了,回头去找,也没找到,让我们开车过去帮忙找找。”

任天真思忖片刻,“我们一起去找,反正鬼王村就在这里,等找到人再来也不迟。”找人事不宜迟,两人沿着原路返回,回到小饭店开车去和夏霆宇他们会合。

看到傅冬平带着任天真一同过来,机灵的夏霆宇像是猜到了什么,跟傅冬平挤了挤眼睛,傅冬平故作不见。

“童曦,你最好去车上等,我们几个去找人就行。”傅冬平怕童曦非但不能帮忙,反而会走丢了。

童曦不同意,“瑶瑶丢了,我不帮着去找不大好。”夏霆宇也担心她会走丢,劝道:“童童,你还是去车上吧,这片山谷很大,说不定会有野猪什么的,万一你真的跟我们走散了,怕你会危险。”

童曦一心惦记奚瑶瑶,只得退而求其次,恳求夏霆宇,“夏哥,那要不我跟你一起走吧,也有个照应。”夏霆宇见她坚决想去,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傅冬平说:“那不如分组吧,你跟童曦一组,我跟天真一组,免得落单。”四人皆无异议,彼此留了手机号,分头行动。

山谷里林木幽深,景色非常怡人,傅冬平和任天真一前一后,相差从不超过三米以上。任天真从背包里拿出寻龙尺,想借助仪器测定方位。

“那玩意有用吗?”

傅冬平对寻龙尺的功效始终持怀疑态度,虽说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连外国人都相信它强大的功能,但他更相信眼见为实。

任天真调整寻龙尺的角度和方位,“隋炀帝的陵墓就是考古工作者用寻龙尺找到的,你说有用没用?”

“你亲自实践过?”傅冬平还是半信半疑。

“找过人。”

山路难走,越是荒草茂密的地方越可能有危险,两人不敢大意,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风吹过树林和灌木丛,不时有悉悉索索声,任天真回头去看,眉头微微拧起来。

淡淡的雾气在林中氤氲,周围越来越静谧,任天真忽道:“前面有水源,水汽还不小。”

傅冬平惊讶不已,因为他记起来,之前看过地图,这附近应该有个大瀑布,是云梦山著名景观之一——三生泉。

步行五百多米,一挂瀑布映入眼帘,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越靠近,水声越大,霭霭的水汽在阳光照射下形成一道夺目的彩虹,翠绿的藤萝和树枝从山崖挂下来,连天地都仿佛都融入了这幅水墨画卷,变得写意而悠远。

“这里的风景真美。”傅冬平不禁感慨。任天真站在泉边一块石头上,向瀑布方向张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奚瑶瑶应该就在这附近。”

“你的意思是说,她是为了寻找三生泉,才会迷路?”傅冬平也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很有可能。”任天真冷静地观察周围环境。

“有道理,三生泉,缘定三生,女孩子都相信这些,不如我们在这附近多找找。”傅冬平大步往前。

等了半天,也不见任天真跟上来,他回头去看,却见她依然伫立在原地,不知道在看什么。

“怎么不走?”

“瀑布后面好像有个洞。”

傅冬平顺着她指的方向,手搭凉棚看过去,隐隐能看到洞口,忙说:“你在这里等我,我过去看看。”

任天真跑过来,“那你带好手机,要是里面太深了,你就别进去。”傅冬平把手机小心翼翼放到冲锋衣内侧口袋里,又扎紧裤脚,把背包给任天真看着,小心翼翼沿着瀑布边上的山崖向瀑布后的洞穴靠近。

近水的山崖湿滑难走,有好几次傅冬平差点失足滑落到泉水中,幸好他眼疾手快,及时抓住一条藤蔓,并且借助藤蔓之力,一步步靠近了洞口。

果然是个隐蔽的地方,傅冬平穿过飞驰而下的水流,几乎是刚一走进洞里,就听到奚瑶瑶的求救声。

“救命啊——有没有人,救命啊——”奚瑶瑶一声声叫得既凄惨无助又有气无力。

山洞里手机信号不好,估计她没打通众人手机,才会选择最原始的方式呼救,然而瀑布水流湍急,她的声音再大,洞外的人也不可能听到。

“瑶瑶,是我,我是傅冬平,你在哪儿?”傅冬平打开手电,到处照照,山洞很深,越往里走越黑得吓人,脚下的路也很不平整,稍不留神就能崴到脚。

“傅哥……傅哥我在这儿呢。”奚瑶瑶的声音听起来快哭了。

傅冬平很快找到她,看到她萎顿地坐在地上,过去把她扶起来,“你的脚受伤了?还能不能走?”奚瑶瑶带着哭腔,“脚扭了,我站不起来。”

傅冬平只得把她背在背上,叮嘱她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松开手。奚瑶瑶得到他救助,心里甜滋滋的,脚上的伤也不觉得疼了。

沿原路返回,背上有人,贴着山崖走路更加吃力了,傅冬平用了比之前多一倍的时间,才顺利回到岸边上,一靠岸,累得筋疲力尽的两人跌坐在地上。

等傅冬平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本等在外面的任天真不见了,他赶紧打电话给她,铃声嘟嘟响了半天,她却没接。

思忖片刻,傅冬平打电话给夏霆宇,让他和童曦尽快过来带走奚瑶瑶,他要去找任天真。不知为什么,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任天真会遇到危险。

夏霆宇和童曦就在附近,十多分钟也就赶了过来,傅冬平把奚瑶瑶交给他们,独自背包走了。奚瑶瑶看着他背影,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

打了手机无数次,任天真终于接电话了,告诉傅冬平,她在追踪一个可疑人。

“回去再跟你说,我快追上他了。”任天真的呼吸声很急促,听起来像是在剧烈奔跑。

傅冬平怕她有危险,“你在什么地方,我去找你。”“在瀑布的东南方三十度左右,大概通向鬼王村的方向。”任天真追人的时候,也不忘记记住方位。

好在傅冬平的方向感很好,按着她所说的路线一路疾行,很快就看到她身影,不仅是她,还有个身形矮小的男人,两人正扭打。

任天真飞起一脚,把矮个男人踢到在地。

惊叹于任天真的拳脚功夫,傅冬平赶忙过去帮忙,和她一起制住了矮小男人,这才看清楚这个人约莫四十岁年纪,头发很长时间没剪,看起来像是野人一般,相貌算不得丑陋,表情却很狰狞。

任天真迎面给他一拳,一下子将他鼻子打出了血,“你说不说,不说别想走。”“我不……不不……不……”矮小男人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本来就结巴,半天也没说个整句子。

任天真让傅冬平制住矮小男人,手指梳拢凌乱的长发,麻利地用皮筋绑了两道,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盒,打开后取出针管针头,把针头对准矮小男人脖子上的血管,威胁道:“药水有毒,我这一针扎下去,你该想到会有什么后果,别等我动手。”

矮小男人终于面如死灰,主动交代,“你们去我……我们村里以后,村里人都很害怕,让我监……监视你们,看你们有什……什么企图。”

“是谁指使你的?”傅冬平手上用了点力气,卡住矮小男人的喉咙。矮小男人嗫嚅道:“村……村长。”

任天真把针头对准他血管,再次威胁,“十五年前,有五个城里来的青年到云梦山旅游,最后有两个人死了,你知不知道他们死在什么地方?”

矮小男人一听说起十五年前,脸上先是出现惊愕表情,随即隐去,“在断肠崖那一带,听说……有人……摔……摔死过,是不是你说……说的人就不知道了。”

任天真收起针头针管,放进背包里,从背包里拿出一捆细绳。

傅冬平知道她问得差不多了,不想多事,松开手把矮小男人放了,“我们只是游客,是你们村里人想多了,以后不许再跟踪,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矮小男人一溜烟钻进山林里,很快消失不见。

眼见那人跑了,任天真拉起傅冬平胳膊,急道:“你不该放他走的,至少也该把他捆起来或者打晕了,他回去肯定会叫人来,我们快跑,不然就来不及了。”

傅冬平脸色一沉,“天就快黑了,你把他捆起来扔在这里,万一出了人命,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两人飞快离开,没多久就看到夏霆宇已经把车开过来,赶紧奔过去,上了车以后,众人都安全,才松了口气。

一路上,夏霆宇开车,傅冬平思考事情始终沉默,童曦不停安慰着奚瑶瑶,任天真缩在一角,表情严肃。

到了流云驿站,任天真和童曦一左一右架着奚瑶瑶下车回房间。

精通医术的白素观察了奚瑶瑶的伤势,给她做了简单治疗。奚瑶瑶的骨头没受伤,只是扭到了筋,而且受了惊吓,才会走不动,只要坚持冷敷,再用热敷,休息两天就会没事。

“白素姐,你是医生?”童曦见她治疗手法熟练,好奇地问。白素说:“当过几年心理医生,外科只会皮毛。”

“瑶瑶,不如我们下山吧,找个医院好好看看你的脚,万一留下后遗症就麻烦了。”童曦担心地说。

奚瑶瑶犹豫片刻,她刚和傅冬平熟络了一点,不想提早离开失去机会,可又担心自己的脚,不及时医治恐怕会落下病根,心里几番挣扎,对自己的担心还是超过了一切,同意了她的提议。

任天真刚回房把东西放下,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听到敲门声,料想是傅冬平,开门让他进屋。

傅冬平随手把门关上,看她手抵着肋下,关切地问:“是不是身上的伤又疼了,早知道今天不出去就好了。”

任天真勉力点点头,“本来已经不怎么疼了,在山上抓那个跟踪我的人时又撞了一下。”傅冬平扶她坐下,“你等等,我去绞一条热毛巾给你热敷。”

他去了几分钟,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条热毛巾。任天真用热毛巾捂住肋下伤处,热量缓解了疼痛,表情渐渐放松下来。

傅冬平拉过椅子,坐到她对面,“你会跆拳道?侧踢很专业。”任天真忍着痛说:“练过几年。”

“怪不得你胆子这么大,看起来功夫不错。”傅冬平沉吟着。她会跆拳道,跟那个矮小男人过招依然受了点伤,说明那个人也颇有些拳脚功夫。

“你随身带着针管是为了防身?里面是什么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