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有趣的,人间百态。”任天真吃完泡面,把盒子送去厨房丢进垃圾桶,进浴室洗澡去了。

廖青看着那些评论,想寻找蛛丝马迹,却没有任何有用发现,灵机一动,她搜索了一下傅冬平的名字,果然看到有同名大V,简介是青年建筑设计师、籍贯鹭岛。

点开傅冬平的微博,才发现他不仅发的微博寥寥无几,就连关注人也只有十几个,在他的关注人里,并没有任天真。

这人有意思,用个毛驴当头像,廖青心里嘀咕着,看习惯了倒也觉得那卡通小驴子有几分可爱,但她终究没忘记自己的初衷,继续发挥福尔摩斯精神,在傅冬平的关注人里寻找蛛丝马迹,发现有个叫白素的女人头像是一张十分漂亮的文艺侧颜照。

白素?这个看似简单却有些眼熟的名字引起廖青注意,点开后,发现微博里都是些风景照,偶尔也有一两张自拍,点开最新的一张自拍,是在游艇上拍的,拍摄地点是希腊,背景里有个男人站在船头垂钓的侧影,把廖青惊讶到不行。

那是傅冬平,廖青和傅冬平见面次数虽然不多,但对他印象很深,一看照片就认出是他。怪不得天真匆匆和他分手,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这才多久,就跟别的女人出国旅游了。

恶向胆边生,廖青看向洗手间,确信任天真一时半会不会出来,用她的账号把傅冬平发的所有微博全点赞一遍,然后带着点期待返回主页面。

哪知道,仅仅过了两分钟,就收到了一条私信,点开一看,竟然是白素发来的。廖青既揪心又忐忑,天真这是遇到厉害对头了,连一个小小的点赞她都不放过。

“天真?”

廖青看着那两个字,思来想去,也打了两个字回去,“你好。”

“我跟冬平订婚了。”

卧了个大槽!廖青差点跳起来,直想钻进电脑把这个叫白素的女人打一顿,怕惊动任天真,按捺住性子,模仿任天真经常用的语气,回了几个字,“恭喜你们。”

干巴巴的祝福,来自前任,无懈可击,廖青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以后别关注我们,好吗?”

☆、第49章

白素这条私信像针一样扎进廖青的眼和心,她替天真觉得疼,这都遇到些什么人了,不就看看微博点个赞么,她就这样不依不饶追过来警告,谁还没点过去啊。

廖青又看了眼洗手间,天真的影子印在玻璃门上,心里叹息一声,她很快回了几个字,“对不起,手滑了。”

屏蔽了白素的微博,删掉她的私信,取消了对傅冬平微博的所有点赞,等一切查无对证,她才放心浏览网页,灵机一动,她用自己小号悄悄关注了傅冬平和白素,盘算着要近距离监视这对狗男女的无耻生活。

白素本想再发一条私信回去,哪知道怎么也发送不成功,这才知道自己已经被对方屏蔽了。怀着好奇心,她点开任天真的微博,发现她竟然有三百多万粉丝,惊讶到不行。

原来天真真的红了,最新一条微博刚发出去一个小时,就有十几万点赞,评论里全是肉麻的求爱句子,有的意淫得不堪入目,有的发花痴,但大多数人叫她女神。

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过她的微博,如果她记得没错,他曾经告诉过她,天真想当天气预报主播却又缺乏勇气,是他一直鼓励她,如今她如愿以偿,不知道他看到这个局面,作何感想?

心生一计,白素走到客厅里,看到傅冬平手机丢在茶几上,悄悄过去拿起他手机点开微信,他的朋友圈里名字不少,白素按首字母点下去查,翻遍了也没看到任天真的名字,相似的昵称也没有。

正要松一口气,有个昵称让她觉得非常刺眼。小驴子乖乖!他会给什么人用这样可爱又宠溺的昵称?白素忐忑地点进去一看,果不其然,这是任天真的微信。

原来,他一直没有删掉任天真的微信,白素点开任天真的个人相册,照片不用缓冲就能点开,不甘心,她依次点开每一张照片,结果都一样,每张照片他都看过。

心底一股凉意让白素浑身冰冷,看一眼傅冬平工作中的背影,他和平常并无两样,但她头一次感觉到他背影里的寂寞,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一个人有什么样的心情,就有什么样的肢体语言。

走到傅冬平身后,白素搂住他脖子,亲吻他脸颊,“亲爱的,我先回去了。”“啊,你这就走了,我送你吧。”

傅冬平想站起来,白素却没让他动,温暖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淡淡的香水味诱惑着他的意志,让他不得不伸展手臂给他一个晚安拥抱。

“不用你送,我自己开车回去。”白素故意拒绝。她已经关掉流云驿站,在鹭岛某医院找了一份工作,依然住在傅冬平上回找给她的房子里,并没有跟他同居。

“那你开车小心点,过几天我要交图,今晚得熬夜,就不送你了。”傅冬平把白素送进电梯,看着她下楼才放心回家里。

白素站在楼下,徘徊良久,她说不让他送,他就真的不送了,可见他也只是嘴上说说,真想送的话,再忙也会送。

想起那时候他陪任天真到她家见李教授,他离开的时候,任天真送他下楼,情侣间那种情意,看到的人都会羡慕嫉妒恨。

任天真从浴室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到廖青旁边,见她正在看自己微博,恶作剧地叫她一声。

廖青正看得出神,冷不丁被她吓一跳,拍拍心口,“大小姐,你干嘛像个鬼一样飘过来吓我,连个声音都没有。”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瞎看。”廖青挪开身子,把笔记本电脑还给任天真,看任天真在电脑前坐下,从她手里接过毛巾替她擦头发。

真可怜!廖青一想到白素那个女人的私信,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替任天真不值,好好的男朋友,不过闹几天分手,就被别的女人抢去了,这叫什么事呀。

“天真,你和傅冬平真的无法挽回了?”

“干嘛又提他?”任天真语气低沉下来。

“你明明爱他,为什么不跟他说清楚?”

“可他已经不爱我了。”

原来她知道,廖青这才恍然,也是,傅冬平订婚这么大的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那个白素很明显是认识她的,不然干嘛主动私信她?

白素回到家里,打开电脑逐条翻看任天真的微博,近期的微博都没什么可疑,简单看过也就算了,引起她注意的是九月底的某条地点标注雁京的微博。

那条微博文字内容很平常,她参加传媒大学培训班的一些感慨,配图是现场照片,但是那个地点,非常刺目,白素清楚地记得,那几天,傅冬平在雁京出差。

为什么选在那时候去雁京?不祥的预感在白素心头升起,继续搜索任天真那几天的微博,发现有一条微博的配图似曾相识,像是在哪个酒店房间里拍的。

只有照片没有文字,而在那条微博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直到她走红以后,微博才恢复更新。

再看傅冬平的微博,最后一条也是发在九月里,之后就再也没有更新过,微博上荒凉得能长草,似乎已经被他弃用了。

点开傅冬平的微信相册,白素特别留意他九月里发的照片,有一张照片引起她的注意,虽然拍照角度不同,但可以看出来和任天真那张是在同一个房间拍的。

尽管那是在他们订婚以前,白素的心依然被狠狠刺痛了,极度失落地关掉电脑。

阿宝听说傅冬平订婚的消息,主动找上门。傅冬平正在书房画设计图,听到门铃声,放下鼠标过去开门,猫眼里看到阿宝站在门外。

“你怎么来了?”他打开门。

“想找你聊聊。”阿宝坦然地走进来。

阿宝对他这个公寓并不陌生,也知道他有时接了活儿会在这里闭关几天,四周打量打量,见房间里乱糟糟的,茶几上凌乱地摆放着许多杂物,有泡面盒子,还有吃了一半的熏肉三明治、几本杂志……似乎他都没心情收拾。

他本人也一样不修边幅,穿一身极普通的家常衣服,光脚穿着拖鞋,趿拉着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给她倒了杯水放到面前。

“聊什么?”傅冬平半天才懒洋洋地问。

阿宝的视线从烟灰缸里的一堆烟头上转移到他略显颓废的脸上,“听说你订婚了,怎么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闹矛盾了?”

傅冬平并不想提他和白素之间的事,因此摇了摇头,“没矛盾,挺好的。”

“挺好的你这副样子?”阿宝哼一声,“我们在一起三年多,我还不了解你?你挺好的时候恨不得跳上天。”

傅冬平这才看她一眼,嘴角一丝苦涩笑意,“你就别猫哭耗子了,看到我过得不好,你不知多得意。”

“你这人差劲,我好心来看你,你说我猫哭耗子,你是耗子吗?”阿宝嗔怪一句,实在看不过眼,替他把茶几上的垃圾全收拾干净才又继续跟他谈话。

“我真的没什么,是这两天熬夜赶设计图有点累了。”傅冬平振作了点精神。

他并不是那种喜欢把苦恼逢人就说的人,也不愿别人探知他真实的情绪,寄情于工作是他惯用的排遣发泄方式。一分付出一分收获,工作永远不会背叛永远不会闹脾气,只要方法得当、功夫下到了,就不会辜负。

阿宝毕竟聪明,而且了解他,进一步问:“订婚这么仓促,连老朋友也不通知一声,太不够意思了。”

傅冬平没做声,她来之前,肯定在夏霆宇那里把他和白素订婚的事打听得一清二楚,不甘心才会登门拜访,作为前男友,他有义务听前女友絮叨,不听她絮叨,她不会放过他。

“订婚又不用搞仪式,结婚时再通知你不迟,给你单独开一桌,放上前女友的牌子。”傅冬平开玩笑地说。

“女大三抱金砖,恭喜你啊,各个年龄段的女人你都能搞定。”阿宝娇笑。

“你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没意思呢?”傅冬平皱了皱眉。

阿宝不再笑他,带着点郑重地问:“怎么不跟你那个女学生好了?你不是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吗?”

“你来的目的就是想提她对不对?不膈应我你就浑身难受。”傅冬平冷冷瞪着她。

阿宝没想到自己一句挖苦让他脸色都变了,顿知刺到他痛处,心里既同情,又有几分醋意,但终究还是同情占了上风,“冬平,你这是何苦?”

“我也不知道。”

这些天,他都过得很茫然,知道白素一直喜欢自己,不知不觉就跟她走得很近,也许她就是他受伤时的一针麻醉剂,能短暂抚慰他的心灵,可是药效过后,痛感依然在,不屈不挠地让他过不好日子。

“不知道你这么快选择订婚?太欠考虑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会把每件事都分析得很透彻,考虑成熟才会行动。”阿宝痛惜地说。

“跟谁结不是结。”傅冬平淡淡地说。

阿宝怔住,瞬间明白了他的心境,谁都无所谓,他只是心灰意冷,不由得鼻子一酸,“我从来不知道,你也会这么感性。你以前都没对我这么好过,总爱玩。”

他不是一辈子都收不了心,只是自己不是那个能改变他的人。阿宝认清了这一点,对他不再抱有幻想。

也许,爱情本就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他这样,都有人愿意嫁,足见那人对他也很痴心,有时候,爱也是一种执念,一种飞蛾扑火般的执念,不怕错爱,只怕错过。

“作为朋友,我不喜欢这样的你。”临走时,阿宝忍不住说,“我更喜欢那个能和我一起站在领奖台上,一起面对挑战的伙伴。”

傅冬平望着她双目,收起了平日里的妩媚多姿,此刻她的眼神是坚定温柔的,心中动容,拍拍她的肩,“我送你下去。”

“不用,我自己开了车来。”阿宝自己进电梯。傅冬平站在那里,看着电梯门关上,才返回自己的家。

一进去,他才赫然发现,家里又脏又乱,叹息一声,开始收拾整理。

任天真的出名,令鹭岛电视台名声大噪,拉动了好几档节目的收视率,电视台趁热打铁,替任天真量身打造了一挡旅游节目,在节目中介绍各地的民俗和美食,任天真的工作量一下子加大了不少,一个月有大半个月在全国各地飞。

老何是这档旅游节目的制片人,为了把栏目打造成精品,经验丰富的他不仅亲自担任撰稿人,还邀请了很多专家学者当顾问,提升栏目品味和趣味性。

栏目组例会,众人商议选题,老何提议道:“云梦山土楼群最近有了考古新发现,在社会上反响很大,我看过相关资料,很值得探讨,所以我建议做一期节目,专门介绍云梦山一带的风土人情和特色建筑。”

任天真听到他的提议,转动着手里的笔,一种强烈的预感让她心里既期待又害怕,只得一言不发。

众人纷纷说好,老何看向任天真,“天真,你觉得呢?”被他点名,任天真清了清嗓子,“我没有意见,一切听从领导安排。”

“那好,我们先拟定选题方案,再邀请一位专业人士当嘉宾主持。”老何心中早就有了合适人选,非傅冬平莫属。\

☆、第50章

给傅冬平电话,老何问他有没有兴趣参加他们台里的一个栏目制作。

“你的那篇《云梦山土楼探秘》在业内反响不错,我们想做一期专题,请你当嘉宾,要出外景,你有没有兴趣?”

“出外景,要多久?十天半个月就算了,三五天还行。”傅冬平的日程表很紧,没有太多空闲时间。

“来回最多五天,不回耽误你这个大忙人太多时间的。”老何笑着说,想起什么,又加一句,“栏目主持人是任天真,没有问题吧?”

天真……傅冬平心里倏然一沉,已经很久没见到她,电视上倒是天天能见到,播报本地天气预报,如他所料,她没用熬资历单靠颜值就出名了,已经不满足于天气预报这种两分钟就能搞定的小栏目,开始向往更大的舞台。

“要是有顾虑,那就算了。”老何知道他跟任天真已经分手,一直替他俩唏嘘,当初他劝他的那些话,竟然一语成谶。

“没顾虑,我愿意去。”傅冬平应下了这件事。

和白素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傅冬平本以为她会生气会不同意,哪知道她的表情淡淡的,只祝他一路平安。

傅冬平自己反而有点心虚,讪讪地说:“不会有什么的,你放心。”白素瞅他一眼,似笑非笑地伸手轻抚他脸颊,像大人鼓励一个不安的小孩儿,“我去车站送你。”

她都这么说了,傅冬平没法不答应,她柔软的手留在他脸上那阵淡淡的余香和触感,让他愧疚。

出发前,老何做东请栏目组的人和傅冬平吃饭,任天真事先虽有预感,但在包间里见到他,还是一怔。

傅冬平看着她,以前她还是块璞玉,镁光灯下几个月的磨练,气质被雕琢出来之后,已经堪称艳光四射。

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连衣裙勾画出玲珑的身体曲线,乌黑的长发染成栗色,卷曲的发梢看起来风情万种,粉嫩的双唇娇艳欲滴,视线往下,那一双笔直小腿和脚踝美得令人目光流连。

在老何的介绍下,傅冬平和栏目组众人一一握手寒暄,轮到任天真时,他轻轻说:“你好,好久不见。”

“你好。”任天真主动伸出手,却没有笑容。两只手握在一起,他的手温暖有力,而她的手冰冷。

彼此目光对视,碍于众人在场,也不能过分表达情绪,各自归位,换上再平常不过的表情。然而,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看向对方。

长得帅就是有优势,他走到哪里都是那么引人注目,任天真心不在焉吃着菜,有意不去听身旁的女同事们跟傅冬平说些什么,他对女人一向有耐心,尤其是漂亮女人。

“天真,怎么光顾着吃,一句话也不说。”导演在一旁笑问。

任天真嘴角一咧,笑呵呵:“在节目里说多了,下了节目就想让嗓子休息休息,不然明天要是嗓子哑了,怎么对得起您跟何老师。”

傅冬平听到这话,心里想,几天不见,她也变得这么会说话了,下意识地看她一眼,却正好跟她目光碰上,两人不自在地各自转过脸。

任天真没有开车,走的时候想找辆顺风车搭一下,翘首顾盼,却见傅冬平开车从停车场过来,本以为他会在自己面前停下,哪知道他一秒钟也没停,一溜烟把车开远了。

真是自作多情!任天真暗暗怪自己,还在期待什么,他来了也不代表他心里还有你。果真像廖青说的,人心不足蛇吞象。

次日一早,众人在鹭岛火车站坐动车前往容县,候车大厅,看到傅冬平拉着行李箱和白素一起过来,任天真塞上耳机听音乐,只当没看见他们。

快到上车时间,白素叮嘱傅冬平,“包里有个饭盒,我准备了一些吃的给你在路上吃,别忘记吃。”傅冬平点点头。

白素早瞧见任天真就坐在不远处,戴着耳机墨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又说:“到了那边给我电话,每天都要打,别偷懒。”

“知道了。”傅冬平什么都答应她,手捧着她脸颊捏捏,跟她微微一笑。

任天真先上车,边上的座位一直没人坐,傅冬平和摄像师一前一后上来,任天真余光瞥着他,却见他目不斜视,从她身旁从容而过,选择了后方的座位,而摄像师则一屁股坐在任天真边上。

曾经在那段最温柔的时光里,他经常握住她的手,不厌其烦地一根一根亲吻她的手指,而如今,他们像陌生人。

“天真大美女,我小侄女特别喜欢你崇拜你,非让我替她找你签名。”后座的灯光师前倾身子,找任天真要签名。

任天真接过他递过来的笔记本,问灯光师的侄女叫什么名字,潇洒地写下几行字,灯光师接过去一看,不仅字如其人,十分清丽,还特别写了祝福他小侄女的话,心里很是喜欢。

傅冬平一直面无表情看着她侧脸,迎着光细细软软的小绒毛,肌肤细腻如瓷,等她转过脸看不见了,才把视线投向窗外的风景。

火车在原野间疾驰,初春季节,车内气温高,而室外气温低,车窗上很快一层雾气,开始还有人交谈,渐渐地大家都闭目养神。

六个小时车程后,一行人到达容县,住在当地一家宾馆,容县文化馆的领导听说他们来拍摄节目,特意派人来接待,并且安排了工作人员给他们当向导,一路同行。

任天真认出来,来接待他们的容县文化馆副馆长就是当初她和傅冬平复印地方志时接待他们的那一位,他能认出傅冬平,却已经认不出她,或者说,根本想不到眼前这个美女主持人就是一年前和傅冬平同来的那个清瘦的女孩。

副馆长说:“自从你那篇介绍土楼的文章发表,到云梦山来旅游探秘的人更多了,断肠崖上的那个溶洞地方政府也已经开发成景点,近期就能对游客开放了,所以这回我们也向县里申请了一定经费,保证你们这次拍摄任务顺利完成。”

老何他们跟副馆长交谈甚欢,任天真默默坐在一旁,时隔一年故地重游,不知道会有怎样一番经历。

傅冬平偶尔用余光瞥着她,见她心不在焉看着窗外,侧脸优美的弧线剪影般动人,心里想,她只有在发呆的时候最像原来那个她。

傍晚的时候,老何召集栏目组开会,按照拍摄计划,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要赶往断肠崖,并且进入朝元洞实景拍摄,尽管云梦山风景区已经把断肠崖天梯加固,危险依然存在。

“有眩晕和恐高的就不要去了,万一发生危险,我们组可担当不起。”老何让副导演记下名单,同时安排航拍组和地面拍摄组配合,确保拍摄万无一失。

栏目组几乎都是年轻人,胆子大爱冒险,遇到这样的机会自然不肯错过,除去两个恐高的,其余人都要求攀登断肠崖试试胆量。

于是,第二天的拍摄任务更像是一次实地探险,众人带着大量装备出发上山,到了断肠崖下,早有景区工作人员替他们准备好安全绳和其他保险设施,一行人全副武装准备攀岩。

为了登山方便,任天真穿了一身冲锋衣,头发束成马尾,傅冬平跟在她身后登上木栈道,手扶着铁索,小心翼翼前行。

由于人多,他们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全部通过天梯,有两个人吓得腿软,被扶到一旁休息。任天真看着朝元洞外三个红漆大字,又扭头看看傅冬平。

他到哪里都很受女孩子欢迎,几个女编辑和记者把他包围,听他介绍溶洞的情况。

“朝元洞最早得名是在明代中期,一个道士选择在这里修仙坐化,我曾经进去考察过,洞内有悬棺,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而云梦山地区普遍以丹霞地貌著称,因此这里很值得研究,溶洞究竟是怎么形成的,是否蕴含丰富的矿藏和地下水,都有待专业勘察队来实地勘探。”

傅冬平的目光始终没有看向自己,任天真看了他一会儿也就不再关注,重新扎起头发,戴上安全头盔,做好进洞前最后的准备。

和一年前不同,洞里明显被人为开发过了,岩壁上安装了五颜六色的彩灯,把洞里照得灯火通明,路经过简单修整也好走多了,到了地下暗河那一段,有小船在岸边等候。

回头看到他和摄影师走在后面,像是在讨论这个溶洞的构造和岩石主要成分,任天真放慢了步伐,等他们经过以后,她才悄悄跟上去,趁着洞里黑暗,装作无意去碰他的手。

傅冬平察觉到有只凉冰冰的小手不时蹭自己一下,没有理会。任天真有些失望,把手缩回去片刻,最终,又鼓起勇气试了一次,这一次他倒没有回避,温热的手包裹住她的手,但仅仅过了几秒钟,他就重重甩开了她的手。

船小,几个人只能紧紧挨在一起,任天真听着船桨划水声,想起那时和傅冬平来这里时的情形,心里感慨万千。

摄影机在前一条船上,为了拍摄方便,任天真坐在船头,傅冬平坐她对面,向观众介绍溶洞内的情况,工作的时候是不能掺杂个人情绪的,两人对话非常默契,外人丝毫看不出来他们各怀异心。

暗河的行程结束后,一行人从船上下来,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当初发生过塌方的岔道口。

这里已经被清理干净,按着向导提示,众人一字排开进入溶洞相对比较狭窄的部分,洞里再不会有山鼠了,任天真心里这么想着,看到那个满是硫化物的温泉池出现在视线里。

温泉池还和当初一样,汩汩地冒着热气,脑海里瞬间想起和他在床上缠绵的情景,心里有种被小猫的爪子轻挠的感觉,口干舌燥。

“天真,你在想什么?”

冷不丁听到他声音,任天真凛然一震,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还在节目录制中,自己怎可如此分心,勉强挤出笑容,“我在想这个池子里的水温大概有多少度。”

“是吗?我还以为这里太热你要中暑了呢。”傅冬平的目光诡异中有一丝狡黠,像是猜透了她的心事,他连笑容都带着点嘲讽之意。

任天真看到他那种能令她无所遁形的可恶表情,屏住呼吸片刻,感觉到他的手轻轻放在她后心,她像只惊弓之鸟,下意识地把背拱起来御敌。

“路不好走,你当心点别摔了。”傅冬平的语气云淡风轻,手也放开了,一转身又去扶别后面的人。

任天真心底薄怒,他之所以答应来录这个节目,似乎就是为了气她。

出口的通道被拓宽后,人不用再匍匐前进,但比起之前的路还是很狭窄,只够一人经过,众人不得不小心翼翼,以免被石头绊倒。

一行人从洞里出来,呼吸到新鲜空气,感觉还是外面的世界更好,蓝天白云、鸟语花香。

上午的拍摄结束后,众人在山里的小店吃了午饭,商量着下午去双榕村,并且栏目组已经和村里说好,要在那里过夜,毕竟土楼揭秘才是他们这次拍摄行程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