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乔绵喝了一大碗的中药,苦的眉头皱起来去厨房舀了一勺白糖干吃。

“这什么药,十全大补汤?你补身子做什么,你要干嘛?”

忽然出现在背后的许边牧开口说话,吓得乔绵的手抖了一下。

她又舀了一勺白糖,送进嘴巴里后,才对许边牧说:“你走路能不能出个声,人吓人吓死人。”

许边牧双手怀胸,懒散地站着,问:“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乔绵正被中药苦着,尽管吃了那么多白糖但是嘴巴还是很苦涩,她又去倒水喝,没工夫跟许边牧说话。

许边牧不高兴地叫了声:“喂,我问你呢,你到底为什么喝中药。”

“你要是女的我就告诉你。”

“……”

安静了几秒后,许边牧面无表情地开口:“其实我是个女的。”

乔绵瞬间沉默。

“我一直女扮男装。”

“……”

“现在,可以说了吧?”

乔绵转过身来,看着许边牧的脸,试探性地问:“所以你是……妹妹?”

许边牧绷不住了,受不了地说:“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不许叫我妹妹。”

“噢,好的。这个秘密我不会告诉别人。”乔绵努力憋着笑。

许边牧想抽自己一巴掌。

刚刚他到底在干嘛。

乔绵见许边牧黑脸了,故意走到他身边,小声地说:“妹妹晚上早点睡。”

许边牧:“……”

“妹妹再见。”

“……”

“妹妹晚安。”

“……”

“妹——”

乔绵还想再叫一声“妹妹”,许边牧就火了,大吼着:“不许再叫我妹妹!!!”

乔绵抿着唇笑,突然乖巧地点头:“好的。妹妹。”

许边牧:“乔绵!!!!!!!!!!”

晏秋听见声响,忙从卧室出来:“干什么呢,许边牧你又欺负人了?!”

许边牧憋着火,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房间。

门又是重重一声被甩上。

晏秋问乔绵:“他怎么了,你们又吵架了?”

乔绵偷笑了下,随后没事地回答晏秋:“没有,没吵架。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突然就承认自己是女的。

许边牧这是傻了吧。

但是联系了一下上下文,乔绵才突然明白过来,许边牧为什么要这样说。

他……

是想知道她为什么喝中药啊。

他是在关心她。

意识到这一点,乔绵心底恍若有暖流流过。

又温又甜。

让口腔里残留的中药都好像不苦了。

乔绵喝中药,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她已经十七岁了,但是……

例假一直没来。

她上过生理课,也知道每个人的身体发育不一样,初潮的时间也都会不一样。

她本来也不怎么想这个事,还是晏秋先发现的。

去年晏秋就已经问过这个事了,乔绵还是有女孩子的羞赧,不愿意去医院。

等到今年,马上就要十八岁,晏秋忍不住又提了一次。

这次乔绵听了晏秋的,去了医院。中医西医都看了,奔波了一天。西医没看出什么,中医说乔绵体虚气血不足,开了好些中药。

所以这些事怎么跟许边牧说呢,他是个男生,说了也不会懂吧。

☆、18个泡泡

18

国庆长假很快过去。

刚回校,所有人都不适应,懒洋洋的,对学习提不起劲来。体育课大概唯一一节能让大家兴奋起来的课了。

今天的体育课如往常般,上半节,剩余半节自由活动。

操场一角,阮希希和钟灵躲在树后面,偷偷拿手机传小说文包。

乔绵就站在一边给她们俩把风,随时注意老师动向。

“哇这个作者写的我上回看过一部,霸道总裁我好喜欢!”钟灵看到阮希希手机里如宝藏般无穷无尽的小说,激动极了。

阮希希很得意地说:“不会飞的小白狼嘛,她的书我都下载过来了,传给你,都给你。”

“希希你可真厉害啊!”

“嘿嘿嘿……”

两个人接头交耳,阮希希顺道问把风的乔绵:“乔绵你要不要啊,你把你手机给我们,蓝牙开起来一起传。”

乔绵犹豫,唇畔动了动,最后还是说:“不了吧,我没时间看这些。”

她妈妈一直叮嘱她好好学习,打电话来开口闭口也是学习,她不想让妈妈失望。

虽然学习真的很无趣。

钟灵偏头过来,瞧她一眼,想了想后,跑过来伸手往她校服裤兜里掏。

乔绵没来得及反应,她的手机就已经被钟灵抢走。

钟灵笑嘻嘻的:“你马上要生日了,这就当是我和希希送你的礼物。该看的东西还是要看,马上十八了,到时候你什么都不懂。”

乔绵听出她们的意思,脸微微发红,低声说:“什么‘到时候’啊……”

钟灵和阮希希互看一眼,默契地偷笑。

另一边。

一楼男厕。

几个九班的男生在洗手池边洗手,一个男生老远瞧见在操场那端站着的几个女生,也瞧见了乔绵。

他不禁调侃身边的周恪:“我说,那个文科班的女的你还没追到手啊?”

“管这么多。”周恪板着脸,面无表情地摘下自己的眼镜,在水龙头前冲洗着。

另一个男生推搡一下刚刚说话的那个,说:“周恪正为这个伤心呢,你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是吧,还真动真心了?”

“可不是,生日特意约她,她都不来。QQ不加,手机号码也不给,话都不肯多说一句。真不懂那女的怎么就这么清高。”

“这要是真追到了,肯定也很无趣。”

男生说着,对周恪坏笑起来:“你要不换个目标吧,文科班这女的就算了,肯定骗不到床上。就算上.了.床,也会无趣。”

“够了啊,嘴巴放干净点。”

周恪的眉头皱起来,脸上有些不悦,不想听男生继续说了。

可那男生还接着笑,挤眉弄眼的:“干嘛,还不高兴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你追她,最后还不是拐上床。”

男生之间总有些心知肚明的事,他一说完,旁边那男生也跟着笑。

周恪刚想说话,没想到自己的脸就先狠狠挨了一拳。

他猝不及防,往一边墙壁倒了倒。

回头就看见沉着一张脸的许边牧。

许边牧的嘴角紧绷,眉宇间皆是怒意。

还在操场的乔绵正聊赖着,她蹲坐到草坪上,托着下巴问大树后面的阮希希和钟灵:“你们好了没呀?”

“快了快了。”阮希希答道。

乔绵只好继续等。

原来二班的一个女生急匆匆跑过来,冲着钟灵喊:“班长!出事了!徐子昂和许边牧在男厕跟九班的人打起来了!”

“什么?!打架?!我看徐子昂是活腻了!!!”钟灵一听到这消息,什么都顾不上,把手机往阮希希手上一塞,火急火燎地往男厕那边跑。

跑来报信的女生喘了喘气,也跟着她去了。

乔绵发着愣,一动不动。

徐子昂和许边牧???跟九班的人打起来了???

-

乔绵和阮希希赶到事发地点时,男厕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热闹的同学。

她艰难挤进去,正好钟灵在边上。

她都没来得及问什么,抬头就看到了教导主任,还有教导主任面前一排站着的脸上全都挂了彩的几个男生。

许边牧,徐子昂,九班的周恪。

周恪身边还有两个乔绵不认识的男生,估计也是九班的。

教导主任把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气愤地说:“长本事了啊,上课时间在这打架,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学校!你们是学生!学什么不好偏学社会青年打架!!!”

排在第一个许边牧扬着下巴,紧抿着唇,一点都没有认错的意思。

乔绵看得很清楚,他的嘴角有点红,左眼好像也有些擦伤。

她心中咯噔一下,又心疼又生气。

“你们!一个一个的全都给我去教务处!!!”

教导主任发话,几个男生站着没动,他又吼了一声,九班的那两个男生才不情不愿地先迈开步子。

围观的同学很自觉地给他们让出一条道,两个男生先走了,周恪跟在后面,接着是不知怎么就突然加了进来的徐子昂,最后是许边牧。

他随意扫了眼周边,视线不小心跟站在边上的乔绵碰上。

许边牧稍稍驻足,眸光闪烁,意味不明。

两人遥遥相望。

什么都没说。

许边牧只停顿了一两秒,很快就别过头,跟着教导主任去教务处。

一行人走后,身边同学议论纷纷。

“发生什么了啊,怎么会打架啊?”

“谁知道啊,都惊动主任了,看来记过请家长是少不了了。”

“这么严重啊?还要记过?”

“还有可能处分呢!教导主任是什么人啊,他那么严厉,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

……

……

请家长,记过,处分。

乔绵听着,心都揪起来了。

-

下课铃已经响了好久。

教导处前面走廊的阶梯上,乔绵在那坐着,时不时回头看教导处紧闭的门。

许边牧他们已经进去好久了,现在都还没出来。

乔绵有些着急。

她能听到教导主任时而拔高的嗓音,也看到二班和九班的班主任进去,可是进去了都没出来。

也不知道许边牧到底怎么样了,不会真的要记过吧……

“乔绵,别等了,回去上课吧。”

钟灵走过来,站在乔绵身前说。

乔绵抬头望着她,问:“希希呢?”

“希希怕你待会来不及回去,先回教室帮你打掩护了。万一老师问起来,她还能帮你说你肚子疼在厕所。”

“噢……”

“唉。”

钟灵叹气,也在乔绵边上坐下来,略显烦躁。

“我真是搞不明白,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偏要打架。还偏偏让教导主任抓到。”

“就是说啊……许边牧一定脑子有坑……”

乔绵嘴上这么说着,可双眼难掩对许边牧的担心。

钟灵拍拍她的手臂,说:“他们一时半会估计出不来,你还是先回教室上课吧。”

乔绵低喃着:“回去上课也听不进去啊……”

身后传来一阵声响。

教导处的门终于被打开。

听到这声音,乔绵和钟灵立即站起来躲到一边。

九班的班主任先领着周恪几个人出来,二班班主任和许边牧、徐子昂紧随其后。

周恪几人走后,二班班主任在门口又训了许边牧、徐子昂几句,手机响起来,他让他们俩先回教室,然后自己接着电话往另一边走。

许边牧的嘴角下压着,一看就情绪不好。可他还是抱歉地对徐子昂说了声:“连累你了。”

徐子昂没事地笑笑,不小心扯到嘴角的伤,“嘶”了下,说:“什么连累不连累,不就是个记过。你是我兄弟,他们打你,我哪能袖手旁观。”

“噢,不就是个记过。徐子昂你挺了不起啊。”

钟灵忍不了,跳出来,没好气地盯着徐子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