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王灿勾起嘴角,自嘲地笑,“衬托得我这个人多么市侩现实。”

“别这么说,灿灿,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以后我再作决定,会考虑你的感

受。”陈向远抱住她,诚恳地看着她,“不要再为这件事烦恼了。不管在哪里工

作,只要肯付出,都有很多机会。”

显然,他知道她烦恼,他愿意温柔_地抚慰她,却并不愿意细谈她烦恼的原因。

她不知道他是否了解,她烦恼并不是因为他失去晋升的机会、工作陷入低潮。

爱一个人,当然希望他前途一片光明。可是以他们目前的状态,王灿还说不

上要考虑那么现实功利的问题。

她爱的这个男人依然是一个体贴的男友,甚至她也不得不承认,他毫无抱怨,

表现得极有担当,这份冷静沉稳的气质是她欣赏的。

可惜这份担当谠到底并不是因为她而表现出来的——这才是她烦恼的根源。

她试着分析自己是不是妒忌了,可是她想,就算有妒忌的成分在内,更多的还是

对于他们的爱情不够确定。

‘王灿不无苦涩地发现,爱情确实是一个折磨人的东西。她内心有了疑虑,这

些疑虑~经产生,就无法用理智去让它消散。她再也没办法回到热恋时满心喜悦

的状态。算一算,她的甜蜜热恋阶段居然如此短暂,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陈向远的新上司上任后,开始着手清收处置不良资产,防止某些信贷资产进

一步劣变,他的工作突然变得比以前要繁重忙碌得多。差不多要到周末,两人才

有时间约会。

王灿想,她也可以借此机会,让自己冷静一下。

她接连几天都是按时回家,薛凤明首先注意到了女儿作息时闷的变化,马上便盘问。听到女儿说男友最近工作忙,她倒松了一口气,“很好,我总觉得谈恋爱时太黏在一块儿不大好,多专注于事业,也是对将来负责的表现。”

她只得点头受教。

薛风明再度对女儿提出,“如果你们真的相处得不错,找个时间带他回家吃饭吧。”

她吃了一惊,连忙摇头,“再说吧,这段时间真的很忙。”

搪塞妈妈并不困难,但搪塞自己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王灿头一次知道“心事重重”这个词非常传神,她的心事确实一重一重地压在心头,满满的,而且沉甸甸的,无法理清,当然更无从释放。

第二天下午,她采访回来,写完稿件,正在电脑前发呆,突然QQ上亮起对话窗口,点开一看,是何丽丽。

“王灿,你又何必这么赶尽杀绝?”

王灿大惊,恰好此时桌上电话又响起,她只得先拿起话筒接听,好不容易敷衍完这个电话,才腾出手疑惑地回话。

“什么意思呀,丽丽?”

“晓成昨天突然跟我说他找到房子了,准备搬走。”

王灿恍然,有一点儿恼怒,但又莫名地心虚。她当然记起,上次黄晓成过来出差,她确实劝过他不要再与何丽丽合租了。虽然她可以问心无愧地说自己动机良好,可是她完全能想象何丽丽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愤怒,她的辩解说出来大概只会让对方的火气来得更大。

不等她说话,对话框不停地显示接收到新的信息。

“我知道是你劝的他,他从汉江回来就一直对我很疏远,跟以前大不一样。”

“本来在这边住得好好的,离他上班的位置也近,他完全没理由另外找房子。”

“你何苦要这样做,我拿你当朋友看,才跟你讲我的心事,你已经有了男朋友,我碍着你什么事了?”

何丽丽打字的速度着实不慢。王灿应接不暇,只得对着液晶屏长叹,暗怪自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为什么要多嘴去管这闲事。

“冷静一点儿,丽丽,你觉得这样住在一起,让自己越陷越深,有意义吗?”

“如果不见他我就能死心,那我应该早解脱了。毕业以后我是挨了快半年才去的上海,你不记得了吗?”

王灿当然不记得。毕业以后各奔东西,她当时顾着自己的工作早日上手,连失恋的烦恼都只能搁在一边让它自生自灭,哪有闲情理会人家的动向?

“我从读中学时菜开始意识到我爱他,在这之前,我只是不由自主地关注他。”

“我努力学习,只是希望能继续跟他在同一所重点中学。”

“我报汉江市的大学,只是因为他考道了这里。”

“我试过了,在家乡工作,忘记他,开始新的生活,可是我做不到,才辞职去了上海。”

“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厚着脸皮搬去跟他合租。”

“中间我又回去过一次,一样没用。”

“你凭什么觉得你知道我该怎么活才有意义?”

“我只是请你为他的前途着想,劝他不要随便申请调动,你居然做出这种事。”

“你说了你跟他只是普通朋友,那又何必插手他的生活?”

“我只想离他的生活近一点而已,这个愿望过分吗?”

一行行新消息又急又快地出现在屏幕上,王灿只觉无能为力,她发了一个摇白旗投降的表情过去。

“好了好了,请停一下。是我错了,我确实不该多事。”

屏幕上的对话总算静止了。

“抱歉,上次黄晓成过来出差,我对他明确说了我有男友,感情稳定,希望他为他自己的事业做出最理智的选择。”

“你说的不止于此吧。”

“请耐心听我讲完。我也对他说了,如果他不接受你的感情,就最好走开一点儿,好让你自己走出来。我自认说这句话完全是出于对你的关心,如果你觉得这个关心来的多余,我只好说对不起。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对你们的事多半句嘴,这样可以了吗?”

“希望你说到做到。”

这样一轮谈话实在让她既窝囊又无奈,她只得按捺住自己,回复一句,“我保证。”

那边好一会儿没有动静,王灿松了一口气,她纳闷罗音怎么就能劝得人家心服口服,轮到自己了,却几乎是怎么说怎么错。

她将QQ下线,沮丧地撑着头呆呆坐着。突然一只手拍了拍她,她回头一看,罗音正站在她面前。

“怎么了,这么魂不守舍的?”

她勉强一笑,“没什么,在想事情。”

罗音瞄了一下办公室内,悄声说:“没事的话跟我走,去看看我的房子。”

“已经完工了吗?”

罗音点头,“只差软装了。说实话,我除了贡献各式各样的意见,没操心什么,脸家具都是张新挑选预订的。他接了一个大型户外广告,去省内一个地级市,要在那儿工作半个月。我今天去接受他订好的家具,而且我想赶在他回来之前把窗帘和床上用品订好,也算是为这个家作了实质性的贡献。你帮我去看看窗帘的花色,我觉得我没什么色彩感。”

记者只要交了稿,么有突发事件,事件安排还算自由,她马上点头,拎上包跟罗音出来上了出租车。

“你打算在什么地方订窗帘?”

“小区旁边就有个小店,不过花色好像不够多。我看网上介绍,好多人是去什么布艺批发市场,不过你也知道我很少逛街的,所以才要拉上你。”

“上个月我刚采访了一些家居创意小店,其中有一个做室内软装设计的女孩子,学美术出身,设计的布艺很特别,而且能配合家具装修做后期的软装色彩搭配。我坐了一期报道,反响不错,给她带去了一些生意,还有样板间的设计师找她参与设计。她一直说欠我一个人情,等我结婚时免费帮我做设计,那未免太遥远了,我打电话约她过来帮你设计一下吧。”

“可以啊,不过我是土人,喜欢的都是基本款,如果她创意太特别,我就吃不消了。”

“放心吧,你跟她谈过就知道,她的审美绝对是专业级别的。”

王灿马上拿出手机打电话,刚好那个女孩子也有空,一口答应一个小时以后赶过来。

罗音的新居位于一个新开发的小区内,尽管离市中心稍远,交通不够便利,可是小区环境看上去十分幽雅,一幢幢多层建筑混合了少数小高层,错落有致,绿化良好,风中混合着桂花的甜香,王灿深吸一口气,“咦,我以为桂花已经开过了。”

“这是迟桂花,品种不一样。这几个月忙得昏天黑地,我也是闻着桂花香才意识到一年过了大半。”

她买的小高层的十楼,一套小三房装修得非常简洁实用,又不失温馨,看得出不少设计颇用心思。

“哇--这么奢侈的书房。我太眼红了。”

王灿惊叹着,眼前书房足有二十多平方米,整面墙的深棕色书架,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家具,眼前延伸着一片闪着幽光的木质地板,越发显得空旷。

罗音笑道:“你看过得豪宅样板间难道还少啊?就算捧我的场,也别这么夸张好不好。”

“豪宅看看就算了,跟我有什么相干?我头一次看到身边朋友有面积这么大的书房。”

“将就坐这里吧,待会儿家具城会送沙发、椅子什么的过来。”

罗音取过屋角的两个蒲团,递一个给她,两人在空荡荡的房间地板中央坐下。

“这里一般人当主卧,改成书房是张新的主意。用他的原话说,就是我自从工作后一直住出租屋,卧室兼书房,只有一个简易书桌、一个笔记本电脑搬来搬去,委屈得太久,怎么说也算是个做着写字工作的文化人,搬了新家就好好让我享受一下。你看,他冷不丁挖苦一下人也挺狠的,哈哈。”

“罗音,我真羡慕你,张新对你实在太好了。”

这次罗音没像往常一样开玩笑,她点点头,“对,他对我确实很好,说一句不怕你嫌矫情的话,我很珍惜眼前的一切。”

王灿只觉得眼睛有一些湿润,悄声说:“哪里矫情了?你们一定会很幸福的。”

她们虽然是好友,却很少这样相互对着抒情,一时都沉默了。秋天的阳光暖洋洋地透过窗子洒在她们身上,有一点儿慵懒的热度,却再无盛夏那样的暴烈感觉。

王灿盯着阳光中的尘埃起伏,不由自主地想,将来她会拥有这样平和的幸福吗?

她生性开朗,以前从来没有对未来悲观过,此刻想到陈向远,心里却有一点儿微微的牵痛,这个陌生的感觉几乎让她惶惑。

室内对讲机响起,送家具的工人过来,她们跟着指指点点,一番忙碌后,沙发、餐桌、床、书桌等家具分别就位,屋子看着顿时非常有模有样了。再过一会儿,开布艺店的那个年轻女孩子也按门铃上来,她个子很高,有一张不算漂亮却十分生动的面孔,头发绾个小小的发髻,穿着一身灰扑扑的麻布衣服,款式奇特,既像西式洋装,又有点儿民族服装的细节和味道,肩上背了一个硕大的背包。

王灿对她们做着介绍,“我的同事罗音,这位是色色,色色创意设计工作室的老板。”

罗音顿时被这个名字逗得乐喷了,那女孩子似乎也早就知道别人的反应,笑得满不在乎,“罗音,我看过你在《城周刊》写的专栏,我很喜欢。”

“咦,你什么时候在杂志上开专栏了?我都没看到。”王灿不禁惊讶道。

“本地才创刊的一本杂志,约我写专栏。我这儿有他们寄来的最新一期。”她打开包,拿出一本还没拆外封的大开本杂志递给王灿,“色色,你这名儿真别致。”

“我的工作室叫色色没错,其实我叫林瑟瑟,锦瑟的瑟,一帮损友故意开我玩笑,管我叫色色。可怜我的名声啊,全叫他们给毁了。”

话事这么说,她显然全不以为意,马上四下打量新居,罗音连忙预先说明,“瑟瑟,我可不喜欢太奇特的东西,跟你讲实话,那些时髦的后现代艺术在我看来全是不可解的谜,我欣赏不来。”

“放心,我绝不会把客户的家当创意试验田。”林瑟瑟胸有成竹地说,“你先讲你的想法,我再提我的建议。我还带来了样本画册,你可以参考。”

在这个崭新的、洒满夕阳余晖的家里穿行,参与讨论窗帘的样式、花色,王灿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好了起来。她想,连做窗帘都需要尽可能沟通,才能求得一个满意的效果,何况恋爱。这段时间里,她大概多少感染了陈向远的内敛,不肯显得放言无忌,也许他们有必要更加坦诚地相处,讲出所有疑虑,而不是任由阴影在心底默默扩大。

林瑟瑟量好尺寸,邀请她们去她的工作室,现场给她们演示她的配色方案。她们欣然同意,打车过去。林瑟瑟的工作室在一个写字楼内,不算大的空间被装饰得色彩缤纷,各式样本琳琅满目。但奇怪的是,如此混杂的颜色却不显得冲撞刺目,反而有一种活泼热烈的感觉。

林瑟瑟开了电脑,熟练地演示着,罗音看得入迷,连呼这种演示对于她这样色彩想象力匮乏的人来讲简直就是变魔术。三个人玩得兴起,林瑟瑟也被勾起瘾头,出了一套有一套方案,按罗音的想法坐着修改。最终罗音被林瑟瑟说服了,接受了一个她认为相对大胆的配色方案,接下来便挑材料、挑配件,确定交货安装时间这些细节了。

林瑟瑟去接听电话时,王灿随手拿出《城周刊》翻阅着,还没来得及翻到罗音的专栏,先被一篇图文并茂的报道吸引住了视线,看得呆住。

罗音问了她一句什么,不见她回答,探头过来一看,同样吃惊,“咦---这不是你吗?”

她手指的那副照片里的人的确是王灿,她与高翔站得很近,正举杯相碰,灯光从两人高脚杯之间穿过,照得高脚杯中金黄色的香槟酒晶莹剔透。

王灿有气无力地说:“可不是吗?”

“Fly酒吧葡萄酒品鉴派对,浪漫品味之夜。”罗音念着通栏标题,哈哈大笑了,“城中名流云集,美酒音乐盛会---王灿,出镜的不是富商就是艺人,你能占一席之地很厉害啊。”

王灿当然记得派对当晚不止一个摄影师在现场拍照,不过她实在不解,“我又不是什么名人,怎么会把我的照片登出来?要命,肯定是跟高翔站在一起的缘故。”

“这张照片角度构图用光都不错。他叫高翔吗?看着好眼熟。”

“他是派对的主办者,经常在绿门出没,是苏珊的朋友,你应该碰到过他。”王灿懊恼地看着照片,“我可不想上杂志出这种风头。”

第十九章进退与顾盼之间

从林瑟瑟的工作室出来后,王灿陪着罗音逛街,买了几件衣服,然后找了间小餐馆吃饭。她始终有点儿心神不宁,忍不住要请教罗音。

“你说我要不要跟陈向远解释一下?”

“一张社交场合的照片而已,哪里用得着解释。”罗音大不以为然。

王灿也只得承认,她当时完全没留意到有人正对着她拍照,幸好拍的不是随后高翔搀扶她的镜头。“后来我喝多了,高先生送我回家,向远。。。。。。在我家楼下看到了。”

“你跟那位高先生发生了什么需要解释的事吗?”

“当然没有,就是送我回家。”停了一会儿,王灿补上一句,“如此而已。”

“你男朋友需要你主动坦白一件不算事得事才能安心吗?”

王灿被问住了,当然,那天陈向远什么也没问。她只得苦笑一下,“我只是不想让他误会。也许我想多了,一副照片,谁会在意。”

“王灿啊王灿,我真不希望看到你变得那么患得患失,”罗音半开玩笑地说,“不过就跟出水痘一样,大概人人都得经过这个犯傻而乐在其中的阶段。”

“乐在其中那个阶段我已经过了。”王灿闷闷不乐地说,“现在我觉得我的犯傻是自我折磨。”

“他让你犹豫了吗?”

“我。。。。。。只是不确定。”

“你们相处的时间还不够长,别太急着肯定或者否定什么。”

“罗音,张新曾让你犹豫过吗?”王灿并不是想探问朋友的隐私,可是她确实想知道,别人之间看起来美好得没有瑕疵的感情是如何得来的。

“我当然犹豫过,”罗音十分坦白地说,“最初我以为,他并不是我在心里设定的那个人。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很普通,我们也没有杜少共同兴趣。在好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他爱我,我只是在享受被爱。我甚至反复想,我这样算不算自私,算不算向现实妥协。”

“完了,你已经有职业病了,分析一切行为的心理出发点,居然还这样分析自己。”

“我猜这不完全是职业习惯,谁都会有自我怀疑的时候,不过分析自己甚至比分析别人还困难。”罗音摇头,“好在我迷惑纠结的时间不算长。他用他的好一点点打动我,最重要的是,他接受我的一切,好的一面,坏的一面,他都照单全收,从不试图改变我。我承认我很幸运。”

王灿深受震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觉得这样比较好,慢慢发现一个人的优点,慢慢加深了解---唉,其实我妈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不过当时真没听进去。”

“一般人没摔一个大跟头的时候,是不会记起妈妈讲的话的。”罗音挑起了眉毛,带着一点儿调侃的意味看着王灿,“王灿,你和你那位闷骚先生没什么事儿吧?”

“我不知道怎么才算有事。我们没吵架,事实上,我猜我跟他吵不起来,他脾气温和,很包容我。”王灿苦笑,“我只是。。。。。。很不确定,不知道他算不算爱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就满足他这样的爱法。”

“难怪昨天就看你眼神飘忽,跟你打招呼你都没听见,果然是有心事了,而且是这么复杂的心事,恭喜你。”

“哎,你拿我开心---”

罗音笑了,做个手势示意她不要急,“我这话可不是开玩笑,不知道是不是做倾述版记者后听了太多不开心的故事,我总觉得,这世上也许存在完美的契合,不过真的不多,男女之间更多的是不断的磨合。如果没有犹豫、迟疑,我反而会觉得你的恋爱感受不真实。”

“可我和他开始得那么好,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求太高,要得太多,太想占有他的所有关心。”

“我还没见过在爱情里不自私的人,甚至有些看似无私的行为,很多也只是为了满足自我的需求而已。”

“可是他真的很不错,和我预期的那个人一样,甚至也许更好,除了他对沈小娜的关心在我看来有些过分外,我挑不出他有其他毛病。”

“不过,他再怎么好,也还是让你迟疑了,对不对?”

王灿没什么可对罗音隐瞒的,点了点头。

罗音微微笑了,“我没法直接告诉你怎么做,王灿。谈恋爱有时像跳探戈,双方都得感知舞伴的每一个进退与顾盼,决定下一个步子怎么迈才更合拍。这个过程是旁人不应该插手的。”

“还是一个磨合---”

“这个比喻比磨合来得更有诗意一点儿吧。磨合就牵扯到世俗的柴米油盐了,跟我和张新现在一样,竟为地板是用龙凤檀还是菠萝木、床用铁艺还是木质争执。你们没到那一步,还可以享受起舞的快乐。”

说话之间,王灿的手机响了,是陈向远打来的,她起身走到窗边接听,他说他刚下班,问她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