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星却不领情:“听起来好像他这人真不错,不过霍启明和罗天宇关系那么好,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比罗天宇强不了多少。”

叶田田一怔:“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因为罗天宇不好,你就要把他的朋友也一并否定了?”

游星也说不清楚:“反正我就是觉得吧,他们俩关系那么密切,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似的。一个不咋地的话,另一个也很难好得到哪里去。”

一挂断电话,霍启明就气咻咻地把手机摔出去。一肚子的闷气,全部发泄在那部倒霉的诺基亚限量版手机上了。

霍启明昨晚在某高级夜店玩通宵,天亮了才回家睡觉。一觉睡到下午醒来,手机一开机看到朋友发来的短信,才知道罗天宇在S城出事了,赶紧打电话过去表示关心。

罗天宇的手机是由他妈妈代接的,说是人已经抢救过来了,不过还在昏迷中,暂时不能接电话。

罗太太在电话里怨气冲天:“实在太不像话了。他以前一直都很乖,完全是被那些混账朋友带坏的。”

在罗太太心中,自己的儿子没有错,错的都是别人。如果不是别人带坏了罗天宇,他绝对还是好孩子一个。

和罗太太通过电话后,霍启明想起了游星。此时被抓进派出所的游星就肯定没人管了。虽说当时整批人一锅端,论理该会互相照应。但是其他人都不认识游星,应该没人会管她的。而且几个年轻人都是由家人出面去作保交钱领出来,都免不了要挨上一顿臭骂,谁还会有心思管素不相识的她呀!游星很可能还关在派出所没出来,他正好可以去上演一场“英雄救美”。

当然,这场“英雄救美”,霍启明意不在于游星,而是想着可以借此机会叫上叶田田一同前往,当着她的面不辞辛苦奔波两地特意去“拯救”她的好朋友,一定会让她大大感激一番。而这一感激,印象分绝对可以飚升,不愁叶田田不对他另眼相看。

霍启明越想越觉得这计划甚好,马上给叶田田打电话。谁知,她的回复有如冰水浇头,一下就让他整个人凉透了。 连家骐!该死的连家骐居然抢在自己前头完成了 “英雄救美”,又请两个女孩吃饭,又顺便开车载她们回G城。叶田田说起他时声音里满是感激——这感激,原本是他计划要收获的,现在却被别人摘了果实,而且还是他最讨厌的连家骐!

霍启明越想越气,气得快要疯了,为什么偏偏是连家骐?他凭什么那么好运抢在了自己前头?老天爷简直像在偏帮他。

生了半天闷气后,保姆来敲门唤霍启明下楼吃饭。他拉开房门走出去时,正好斜对面霍丽明也从自己卧室走出来。

一般情况下,霍丽明是不住这里的,她和她的母亲有自己的私宅。不过她的母亲前年病逝后,老头子就时不时地叫她回家吃饭,还专门为她布置了一间卧室,她也很温驯地常常应召回来做孝顺女儿。对此,霍启明冷着一张脸不置可否。只是暗中心想幸好他自己的母亲也不在世了,否则看到这般情景也会被活活气死——外室养的私生女儿居然也登堂入室了!

看见霍启明,霍丽明微微一笑停了脚步,示意让他先过去。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她总是格外的礼貌周全。

霍启明对这个所谓的妹妹一向没好感。其实凭心而论,霍丽明是个很乖巧的女孩子,因为先天性聋哑,她不像一般女孩那么叽叽喳喳,每天总是安安静静的。如果她不是老头子和外头的女人生下来的,霍启明一定不会讨厌她。然而她是,他就没有理由也没有原因地讨厌上了她。

尤其是得知霍丽明喜欢上了连家骐,而老头子也想极力促成这门婚事,不惜以部分资产作陪嫁。这无形中等于动了霍启明的奶酪,他就更加不喜欢这个妹妹 了。因为她的存在让他的利益受到了威胁。

平时霍启明是不太答理霍丽明的,但是今天他却主动开口问道:“丽明,最近有没有和家骐见面呀?”

霍丽明看着他翕动的嘴唇,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赧然地一笑:“没有,连氏企业有意明年在香港上市,他最近比较忙。”

霍启明皮笑肉不笑:“家骐忙吗?那他今天中午怎么还有空请叶田田吃饭啊?丽明,家骐恐怕是不太想见你吧?所以故意找借口推托你。”

霍丽明脸色一白,整个人顿时就僵掉了。看着她这副模样,霍启明却心情大好地吹起了口哨。给别人制造了不痛快后,他的心里就没那么不叫痛快了。

周一早晨八点左右,叶田田接到连家骐打来的电话。一如既往的言语简洁:“你今天有空吗?我让人带你去新工作地点报到。”I

“下午吧,我下午没课。”

“那下午两点,你到校门口等我的车。”

在约好的时间,叶田田等到了要等的车。车里坐着一个司机模样的中年人,下车替她拉门:“叶小姐是吧?连先生让我来接你。”

司机驾车载着叶田田一路南行,很快出了城,开上了近郊的—处山岭。进山的路口有自动铁门应声开合,车子一进去,就如同进了绿色的海洋,修得平坦宽敞的山路两旁植满葱笼绿树,繁茂青翠的枝叶有如绿云出岫般族拥在一起,形成一片蔽日绿荫。

车行至半山时,一个L形的拐弯后,视野中突然跃入一片缤纷色彩。叶田田定晴一看,发现那片缤纷色彩其实是无数姹紫嫣红的鲜花。原来从半山开始,处处皆花坞,百花千齐繁似锦。

难以置信地下了车,叶田田看着眼前有如天然图画般的斑斓花海又惊又喜:“好美呀!”

真的是很美,美得无法用笔墨或文字去形容与诠释。

视线所至的范围内,所有土地都被五彩缤纷的鲜花覆盖。不同颜色的花朵间隔有致地分区种植着,或深红、或浅碧、或橙黄、或艳紫、或粉蓝、或纯白的各色繁花,如同鲜艳的彩笔挥洒,将半山绘成一片如梦如幻的唯美世界,仿佛彩虹落人间。

叶田田情不自禁地走进花田,径绕花树,人绕花转,漫中百花丛中,清馥花香时淡时浓的丝丝萦绕,她简直要忘情地沉醉了。在大都市的水泥森林中待得太久的人,最是无法抗拒这样迷人的自然景致。

花海深处,有个人突然站起来,朝她微笑挥手:“嗨,你是叶田田吧?”

那是个浓眉大眼的男子,大概三十出头的年纪,一身蓝色工装,洒脱开朗的笑容,是很容易令人放下戒心心生好感的那类人。

叶田田也微笑回应:“是的,我是叶田田,请问您是…”

“我叫曾少航,以前和家骐念同一大学,不过不同系,也年长他两级,算是同校师兄。这个彩虹花圃是我们起合伙搞的,他昨天打电话给我说要安排你来做课余工,欢迎欢迎。”

“谢谢曾先生,不过我对养花一窍不通,以后工作时还要请你多多指教。”

“不懂没关系,慢慢来好了,我也不指望你一下就能成为花博士,走,我先带你参观一下这里。”

叶田田在曾少航的带领下参观了彩虹花圃,这里种了个少观赏类花卉,还有一个很漂亮的玻璃温室是专养兰花的,另外有十来个工人负责日常的花卉养护。 曾少航本人是学园艺专业的,是这方面的行家。花圃的日常工作都是由他一手打理,连家骐是只投资不管理的股东。

“不过家骐对种花养草也挺有兴趣的,那是他的业余爱好之一。他有空时会经常过来坐一坐,看一看。”

参观完整个花圃后,曾少航又领着叶田田去了山头的一栋小木屋,那间小木屋盖得很别致,尖尖的屋顶,高高的烟囱,原木的颜色,没有经过任何粉刷,还是那种质朴的深褐色。这样一幢小木屋立在花海之上,简直像从童话故事里跑出来的。

“这是我家,进去坐坐吧。介绍你认识一下我太太,她和我与家骐都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学生,彼此都是很熟悉的老朋友了。”

曾少航的太太是一个不算很漂亮但却很有味道的女人,她穿一件波西米亚风的大花裙子,留一头弯弯曲曲的长鬈发,微褐的肤色,大眼睛,深酒窝,鼻梁很挺,有点像混血儿。

曾太太含笑把叶田田迎进屋,拿出自己亲手做的玫瑰花馅小酥饼和桂花糖来款待她,配的是茉莉花茶。

桂花糖和玫瑰馅小酥饼的味道好极了,配上茉莉花茶更是香甜可口。叶田田忍不住一连吃了好几块,唇齿间留满花香。曾太太见她喜欢,还特意包了一盒点心给她:“带回家去慢慢吃吧。”

叶田田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呢,曾太太,吃了还要拿的。”

“没关系,自己做的小点心,有人爱吃我倒是高兴呢。”

“曾太太,你做得真的很好吃。”

曾太太堯尔一笑:“你不用叫得那么客气,什么曾先生、曾太太的,我的名字叫陆晓瑜,你就叫我晓瑜,叫他少航就行了。”

遇上这样没有架子的老板夫妇,叶田田没有任何异议地笑着点头:“好啊。”

第四卷 爱情的萌芽

叶田田的心已经发了芽——一株爱情的芽,柔弱的、瑟缩的,却也是固执的、顽强的,芽瓣一点一点探出头来。像春雨淋漓中的小草,哪怕头顶正压着一块石头,也阻挡不了嫩芽的萌发。

叶田田非常喜欢彩虹花圃,可以说第一眼就爱上了这个缤纷天地。

尽管曾少航对她说,她双休日有时间过来帮忙就行了。可是只要是没课的时候,她就会兴致勃勃地跑去花圃。虽然花圃在城外南郊,但从学校搭公车出城正好有一班是直接经过山脚的,坐上约半个多钟头的车就到了,非常方便。

花圃里的活计叶田田其实帮不上什么忙,连给花儿浇水这样不需要技术含量的活都有自动洒水装置完成。顶多跟在花工后面打打下手,学着松松土、施施肥什么的。此外,她还跟着陆晓瑜学起了插花和利用可食的花卉做甜点。

陆晓瑜是学英语专业的,毕业后做了SOHO(家居办公)一族的专业翻译,专门负责翻译金融方面的英语资料或文件。因为在家工作比较随心所欲, 所以她有大把时间和心思美化她的家。小木屋外面是锦绣花海,小木屋里面也处处插满了美丽的花。花在她手里,不仅可以美化环境,还可以烹饪成精美可口的小点心。

陆晓瑜首先教叶田田做玫瑰酱。

先带着她一起去玫瑰花坞摘花,精心挑选那些花瓣厚实、颜色鲜艳的红玫瑰。摘回两小筐玫瑰后,再将花瓣一片片轻轻摘下,用清水洗净、阴干,就可以进入正式的制酱过程了。

大朵小朵的红玫瑰花瓣先薄薄地铺一层在白瓷碗底,再均匀地洒上—层细白砂糖。然后,再如此这般一层花瓣一层糖地慢慢累积。花瓣薄薄地铺,砂糖均匀地撒,一边铺,一边撒,一边用擀面杖轻轻地捣。用不了多久,花瓣和砂糖就混和成了糊状的玫瑰酱,颜色鲜艳,味道芳香。

陆晓瑜找出两个漂亮的玻璃瓶,把做好的玫瑰酱分别盛进去,再浇上一层金黄的蜂蜜进行腌渍,然后将瓶口密封起来。

“好了,过一两个月再打开,就是散发着浓郁芳香的甜酱了。可以抹在面包上吃,也可以冲成玫瑰露喝,还可以加在牛奶或红茶里面,或者是用来烤玫瑰蛋糕、熬玫瑰粥…反正用途多得很了。不仅美味,而且美容,女孩子吃最好不过了。”

做好的两瓶玫瑰酱,陆晓瑜都让叶田田带走了,还顺便送了她一瓶自己之前做好的玫瑰酱。

叶田田把三瓶玫瑰酱拿回学校后,送给游星一瓶,自己留了一瓶,另外一瓶准备拿回家给妈妈吃。

游星似乎心情不太好,接过玫瑰酱随口道了一声谢后,就愁眉苦脸地对叶田田说:“刚才罗天宇的妈妈给我打电话了。”

叶田田不解:“她打电话给你干吗?”

“她居然说…说她儿子是被我带坏的,还说要来学校找我算账。这…她要是真来学校找我的麻烦,学校不就知道我进过派出所的事了。你说学校会不会因此开除我?那样我不就完了吗?我爸妈知道肯定都会活活气死的。”

游星说着说着嘴一扁,几乎要哭出来了。

叶田田听了大吃一惊:“什么?罗天宇的妈妈真这么说,她凭什么来找你算账啊!明明是她儿子骗你喝下掺了药的红酒,真是太不讲理了。”

游星拼命点头:“是呀,他妈妈说话好凶啊,而且完全不讲道理!压根就不肯听我解释,田田,现在怎么办啊?不能让他妈妈找到学校来,否则我麻烦就大了。”

“游星,你先别急,急也没有用,还是先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办法。”

两个女孩心惶惶地商量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好对策。罗天宇的妈妈如果坚持要来学校找游星的麻烦,躲是躲不开的,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事已至此,只能做正面应战的准备了。”

“游星,你别怕,如果罗天宇的妈妈真闹到学校来找你的麻烦,你就和她当面锣对面鼓地把话说清楚。就算闹到校务处,你也要理直气壮地据理力争。”

游星苦着脸叹气:“也只能这样了,但老实说,我还是不想让罗天宇的妈妈找来学校闹,我怕这事闹到校务处不知会如何收场。毕竟我被派出所抓过,这个很难说清楚是自愿还是非自愿的,学校方面如果因此要开除我我可就太冤枉了。”

叶田田只能替她宽心:“别想那么多了,没准她只是在电话里骂—骂,哪里会真的跑来学校闹。她们那种有钱人,应该会顾及脸面的。”

但游星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叶田田想了想:“要不我打个电话找一下霍启明,他和罗天宇那么熟,应该和他妈妈也说得上话。看能不能请他出面和罗天宇的妈妈解释一下,再劝她不要来找你的麻烦。”

游星眼睛一亮:“好啊好啊,田田你赶紧打电话给霍启明吧。”

叶田田打来的电话,交谈内容在霍启明的预料之中,他唇角泛起一抹志得意满的浅笑。

“怎么天宇的妈妈打电话去骂了游星一顿吗?她还说要去学校找她的麻烦?唉呀,那可真是麻烦了。天宇的妈妈出了名的护短,每次儿子出了什么事都是怪别人。尤其这次天宇进了医院差点没抢救过来,现在都还没出院,她更是气得拼命追究是谁把她儿子害成这样的。现在认定是游星,和他们一起的人都知道她的厉害不敢招惹她。反正游星是生面孔,就干脆把全部责任推到游星头上去了。”

叶田田听了很生气:“那些人怎么那样啊!敢做就敢当,现在把责任全推给游星算什么,柿子拣软的捏吗?”

“可不就是柿子拣软的捏嘛。”

“这怎么行啊!让她跑来学校一闹,那游星进了派出所的事就众人皆知了,学校没准要开除她的。霍启明,你能不能帮她向罗天宇的妈妈解释一下,根本就不关她的事,她也是受害者。”

霍启明故作沉吟:“这个…我可以去帮忙解释一下。不过天宇的妈妈脾气不好,很难说话的,我说归说,不知道她听不听、信不信。”

“你和罗天宇关系那么好的朋友,你的解释她应该会相信的。请你好好跟她解释一下,让她明白真的不关游星的事。拜托了。”

“好吧,我会尽力的。如果我安抚住了罗天宇的妈妈不来找游星的麻烦,你可要好好感谢我啊!”

霍启明后面那句话在叶田田耳中是明显带着玩笑口吻的,但她还是郑重其事地许诺:“霍启明,如果你真能帮游星解决这个大麻烦,我们一定会好好地感谢你。”

霍启明虽然答应了帮忙,但事情尚未正式解决之前,游星还是坐立不安。听了叶田田转述的霍启明的推测,气得直咬牙:“这帮人怎么这么坏呀!就没一个肯站出来说实话的人吗?”

叶田田也认同:“是呀,太不像话了,把责任推到你一个人头上,自己倒都撇了个干净。”

游星越想越气:“我要知道他们一个个叫什么名字、人在哪里,我也轮流找上门去和他们算账。”

说着说着,游星突然想起来了,一拍桌子:“对了,当晚一起High的人中,别人我不知道姓甚名谁、人在何处,但有一个我是认得的。连家骐的表弟阿捷,他可是当晚在场的人之一,我要找他出来当面对质,问他为什么把责任推给我。”

这倒也是个办法,只是游星只知道阿捷在S城上大学,并不知道具体学校和联系方式。不过没关系,游星对此胸有成竹:“田田,帮我打电话问连家骐,他肯定知道的。”

叶田田迟疑了一下,把手机递给游星:“你自己打吧,我怕说不清楚。”

电话很快接通了,却不是连家骐本人接听。话筒那端浑厚的男声很礼貌地自我介绍是连家骐的助理,说他们一行现在正在香港进行商务会谈。“连先生现在暂不方便接听电话,有什么事请您留言由我代为转告可以吗?”

游星哑了片刻,她的事可不是三句五句留言就能说清楚的,只能道:“请转告连先生,游星和叶田田有事要找他,等他有空了请给我们回个电话。谢谢。”

一个多小时后,连家骐打来回复的电话。游星碰巧不在寝室,去开水房打开水去了。叶田田只能自己把事情对他讲述了一遍,最后期期艾艾地问:连先生,游星想请你给她阿捷的联系方式,可以吗?”

 “没问题,我给你阿捷的手机号码,你记下。”

记下阿捷的手机号码后,叶田田又是道谢又是道歉:“谢谢你连先生,真是不好意思,你那么忙我们还来打扰你。”

“没关系,再忙回个电话的时间还是有的。对了,你在彩虹花圃做兼职的感觉如何?还好吗?”

虽然明知连家骐看不到,叶田田还是拼命点头:“很好,那里真是太美了,我很喜欢。而且曾少航和陆晓瑜他们夫妇俩人都非常好。”

“是啊,少航和晓瑜都是很好的人,你跟他们在一起我比较放心。”

连家骐随口而出的一句话,让叶田田的心蓦然间说不清、道不明的一动,像蜻蜓立过的小荷尖尖角,似有若无的一触动。

游星给阿捷打电话时,沟通异常顺利,他一口就就答应会帮她在罗天宇的妈妈面前澄清此事。还说:“刚才家骐哥已经给我打电话嘱咐过了,让我一定要和天宇的妈妈说清楚,不能让她来找你的麻烦。我会解决的,你就放心吧。”

有阿捷这番话,游星总算可以把一颗心放回原处了。她也很感谢连家骐想得那么周到,预先给阿捷打电话交代一番,让她不用费什么唇舌阿捷就答应出面澄清,避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田田,连家骐帮了我一次又一次,我想请他吃顿饭表示感谢。不过请他吃饭要去哪里请好呢?一般的地方不适合招待他,太贵的地方我又请不起。现在我可是负债在身,借你的那一万块还得慢慢还呢。”

“要不你就买份礼物送给他好了,省了请吃饭这么麻烦了。”

“可是礼物也不是那么好买的。同样是太贵的东西我买不起,一般的也送不出手。”

“送礼物最重要的是表心意了,不一定非要送贵的才算有诚意吧。”

她们正讨论着这个问题,霍启明给叶田田打来电话,说他刚从罗天宇家离开,已经成功说服他妈妈不要再去找游星的麻烦了。末了一派似玩笑又似认真的邀功语气:“你们打算怎么好好感谢我呢?”

叶田田一时不好回答:“这个…我先问问游星再回你电话好吧?”

叶田田这头刚挂断霍启明的电话,那端游星的手机又响了,是阿捷打来的,告诉了她同样的好消息。说他刚刚往罗家打电话了,跟罗天宇的妈妈把事情说清楚了。

“那太谢谢你了,嗯,我想请你和你表哥一起吃顿饭表示感谢。你们什么时候有空呢?”

游星觉得不能再老是一味作口头感谢了,必须要表现出一点诚意,遂发出吃饭的邀请。阿捷却婉言谢绝:“不必了,举手之劳的事而已。再说我和家骐表哥又都不在G城,不用客气了。”

两个女孩把各自的电话内容一交流,游星对于霍启明“打算怎么好好感谢我”的话,明显没有之前对连家骐该如何感谢的热情。因为罗天宇的缘故,她对霍启明就有了难免一丘之貉的想法。这会儿虽然找他帮了忙,但他借此邀功的要求令她有些反感。于是便淡淡道:“他帮了我的忙自然要谢,就请他去万家灯火海鲜城吃顿饭吧。”

 叶田田不能不笑:“游星,你这态度和刚才商量怎么谢连家骐时可是判若两人啊。”

游星也不否认:“因为对连家骐我是真心想要感谢我,但对霍启明只不过是完成任务罢了。老实说,我还很有点看不上他把要如何感谢他挂在嘴边。真正有心想帮忙的人,才不会要求别人谢他呢。比如连家骐。”

话头又说回到了连家骐身上,游星想着既然他人不在G城,而且又那么忙,请他出来吃饭恐怕没时间,而且他也可能不会接受这样的邀请,还是送件礼物给他更为合适。

“田田,我觉得送礼物比吃饭要好。一顿饭吃完就没了,一件礼物却可以被保存下来。你说是吧?”

叶田田赞同地点头:“有道理,那你就想一想送件什么礼物比较合适吧。”

“光我一个人想没用,我又不知道连家骐喜欢什么,想是想不出来的。对了,田田你去做兼职的那家花圃老板和老板娘都和他熟,要不你替我向他们打听打听,看他平时都喜欢些什么东西吧。”

顺口一问的事情,叶田田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行,我几时去了帮你问问吧。”

接下来的两天都有课,叶田田没空去彩虹花圃,直到周末中午才过去。跟着曾少航在兰花温室里打了半天下手后,陆晓瑜笑吟吟地来叫他们一起去家里喝下午茶。

小木屋前的一株稠绿如绘的梧桐树下,一套原木桌椅摆在青翠的芳草丛中。桌上铺着蓝白格子的桌布,陈设着考究的茶具与精巧的点心,一大束粉玫瑰地圆桌一角幽幽绽放暗香,伴着茶香一起氤氲芬芳。这一幕像极了欧洲电影中的画面。学英语的陆晓瑜骨子里也浸染了不少英伦气息,是一个很懂得生活情趣、追求生活美感的女人,把自己的小日子经营得很精致。

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下,品尝着美味的英式下午茶,有一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悠闲惬意。牛奶与红茶的组合入口之后淡淡的甜香回味无穷,三层点心塔中摆放的茶点小巧玲珑得像艺术品,叶田田都有些舍不得去吃。

一杯奶茶刚抿了两口,突然听到汽车驶近的声音。叶田田一回头,还没看清楚那辆正沿着窄窄山路开上来的车子,曾少航已经笑着说:“咦,家骐今天居然有空过来了!”

随着他的声音,车子在不远处停住,后座车门一开,下来的人果然是连家骐。原本应该是穿的一身正装,此刻黑色外套脱在手里,领结也解掉了,就简简单单穿着一件白衬衫。虽然只是那么简洁的色彩,但在无边绚烂花海的背景衬托下,白衣黑裤的他,倒成了斑斓色彩中最醒目的素净一笔。

曾少航含笑迎上前:“家骐,最近不是一直要在香港工作吗?今天怎么有空跑回来了?”

“回来总部开会。顺便过来看看,我很想念晓瑜的下午茶了。”

陆晓瑜笑着接口道:“家骐,那你算是赶上了,我们刚刚开始喝下午茶,还有你最喜欢吃的蓝莓蛋糕。”

“我已经闻到蛋糕的香气了。”

他们三人熟络地说笑着,相比之下,叶田田则有些拘谨地站起来问候:“连先生,你好。”

连家骐看着她微微一笑,笑容虽浅,却有着阳光满地的暖意融融。

陆晓瑜看着拘谨的叶田田,笑吟吟地拉着她坐下说:“田田,在这里你不用叫得这么客套,什么连先生长连先生短的,直接叫名字就行了。我们在一起都是直呼名字的。”

叶田田犹豫地看了连家骐一眼,他也点头道:“是啊,就叫名字好了。”

叶田田轻轻地嗯了一声,但整顿下午茶,她都没有把连家骐的名字唤出口。她有点不好意思对他直呼其名。虽然以前不是没有直呼过他的名字,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她就干脆不说话,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听他们三个老朋友聊天。

可能是休闲时间的原因,连家骐绝口不谈工作方面的事,倒是比较关心花圃,问起曾少航正在培植的一种名贵兰花长势如何,还问起他以前闲暇时跑来种的那缸睡莲怎么样了。

“四五月正是孕蕾的时候,有没有花蕾了?”

“暂时还没有,不过五月上旬你再来一定就有了。”

叶田田在一旁听着,实在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哪里种了一缸睡莲?我怎么没看到?”

陆晓瑜告诉她:“就养在兰花温室的后面,你可能没有注意到。”

这么一提醒,叶田田依稀记起兰花温室后头是摆着一只陶制大水缸,她以为那是抠花肥用的,就没有过去看。

“原来那口缸里种了睡莲啊,一会儿我过去看看。现在虽然还没有结花蕾, 莲叶应该长得很茂盛了吧?”

或许是听出了叶田田语气中的热切,陆晓瑜含笑问她:“田田你也喜欢莲花吗?”

“是啊,我很喜欢莲花。”

“家骐也喜欢莲花,他年年都会种上一缸睡莲,但总是无暇打理,多半是他管种,少航管养。”

叶田田下意识地看了连家骐一眼,他也正好看向她,眼眸中荡漾着微笑的涟漪。“听你的名字,也应该是喜欢莲花的。”

这话叶田田一听就懂,旁人却不太明白,尤其是陆晓瑜十分不解:“叶田田这个名字为什么就应该要喜欢莲花呢?”

精通英文的陆晓瑜显然对于汉语文化中的诗词并不甚了解。曾少航便为她解释:“因为叶田田的名字出自一首诗,那首诗中起首一句就是‘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陆晓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还一直以为你的名字是叶田田,甜蜜的甜,汉语的同音不同字真是容易混淆。这么说来你这个名字很有诗意呢,谁给你取的?”

叶田田原本明亮如向日葵般的笑容顿时为之一黯,声音也低落几分:“是我为我取的名字,我还我妈肚子里时,爸爸就已经为我取好名字了。因为当时我家附近公园有一个莲花池,我爸妈黄昏时经常一起过去散步与小坐,就对着满池莲叶为我取了这个名字。”

陆晓瑜是知道叶田田的身世的,连家骐把叶田田安排过来时曾一五一十地交代过他们。这会儿发现自己无意中触动了叶田田的伤心事,她马上道歉:“对不起,我让你难过了。”

叶田田勉强一笑:“没关系。”顿了顿,她站起来说,“要不你们慢慢聊吧,我先去看看那缸睡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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